《》第一卷 VIP60寒冷冬天 文 / 球球熊
本文轉……載於^文*學#樓顧清塵不願意多說,芙蓉也就沒再多問別的。【]以顧清塵的性子,是絕對不可能沒有束修銀子還巴巴地跑去學堂的,一定是中間出了什麼變故,他又是那等的死要面子,自然是不肯就這麼回家,估計走投無路之下才進了那醫館,卻不想遇到了這樣的一個師傅。老郭頭的腿算是徹底廢了,好在是冬天,並沒有什麼農活。可是老郭頭的情緒卻十分低落。芙蓉好幾次去送藥的時候都看到他的手顫抖著去摸自己的腿,卻都在還沒摸到的時候就縮了回來,捏成拳頭,兩隻眼睛死死地盯著房梁。芙蓉紅了眼圈兒,將藥碗放在桌子上,自去房裡痛快地哭了好幾場。
顧清塵托了人給顧家送了信兒去,就在這邊陪著芙蓉住了下來。郭三叔和郭三嬸他們每天都會來瞧一次,郭大伯家卻一次也沒露面。芙蓉有一天偶然問起,林氏鼻子裡哼了一聲:「郭大海在鎮上又謀得了一份好差事,如今他們那眼睛都長在頭頂上了。說什麼兄弟親戚,竟連路人也不如了。快別說什麼來瞧不瞧的了,不要給我們家添亂也就好了。」
芙蓉聽了林氏話中有話,忙追問道:「娘,還發生了什麼事嗎?」
「大姑奶奶你是不知道啊。前兒我們瞧見阿爺阿奶的的墳被雨水沖垮了不少,就商量著一家出點子錢把祖宗的墳都給重新壘一下。結果倒好,你那個大伯,竟就生生地在床上裝了一天的病。後頭爹和三叔他們商量好了,去找他拿份子錢。大伯娘竟就坐在門檻上面哭,說我們眼裡沒有這個大哥,連大哥看病的湯藥錢都要訛了去。最後他們家還不是一分錢沒出。」宋春花一聽見林氏和芙蓉在說這一段公案,立刻抱著孩子跑了出來。孩子取名叫郭文。小郭文見自己娘的手揮舞著,他也手舞足蹈著,兩隻眼睛滴溜溜地轉著,倒惹得芙蓉臉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芙蓉笑著伸出了手:「大嫂,我抱抱文兒吧。」
宋春花當了娘後,腰桿也直了,說話也大聲了,將孩子豪氣地往芙蓉的手上一推:「大姑奶奶天天抱圓圓,竟還這麼喜歡孩子啊。」
林氏看了芙蓉一眼,嘴裡嘟噥著:「也不快點生個自己的孩子傍身,哎,你這個孩子,怎麼也不知道替自己打算啊。」林氏說著,皺著眉往廚房去了。
老郭頭的傷,除了時不時地上夾板換藥,還有就是給他喝些調養的藥,顧清塵竟比芙蓉有用多了。【]芙蓉本想出去,無奈雪一場一場地下,竟沒個停的時候。她天天悶在家裡,想盡法子變著花樣兒做吃的。「今年怎麼這麼冷?」眾人都擠在老郭頭他們房間裡面,炕燒著,又生了兩個火盆子。圓圓要去玩炭,芙蓉喝止了他好幾次,圓圓不聽招呼。芙蓉虎著臉過去,故意裝作生氣,打了他的小手一下。圓圓的嘴立刻就癟了起來,眼淚汪汪地跑到了顧清塵的旁邊,伸出一個頭去看芙蓉。
芙蓉氣得沒辦法:「那個是火,要燙人的。你這個孩子,怎麼今天這麼不聽話?」
「慶哥兒都可以玩,為什麼我不可以,娘偏心。」圓圓撅起了嘴。
芙蓉將手上的活計放了下來,就要過來逮圓圓:「你不學好,就學著這些壞的事情。平時娘是這麼教你的嗎?」
圓圓一下子撲進了顧清塵懷裡,努力地把自己擠進他的雙腿的間隙裡:「爹,爹,娘打圓圓。」
顧清塵拉了芙蓉坐下,又拍了拍圓圓的小屁股:「那個紅紅的是什麼?」顧清塵指著火盆子裡面的火問道。
圓圓老老實實地回答:「是火。」
「火燙不燙?」顧清塵盯著圓圓。圓圓低下頭去,點點頭。
顧清塵的聲音放輕了許多:「那我們把圓圓的手手放到火裡去好不好?」
圓圓連忙驚慌失措地把手往背後藏,拚命搖著頭:「圓圓手手要痛痛,不放手手。」
「你都知道你手手要痛痛,那火就是從你要玩的那個炭上面冒出來的,那你去玩的話,你的手手不是就痛痛了嗎?」顧清塵耐著性子給他講道理。
圓圓低下頭去想了好一會兒,然後爬下了顧清塵的膝頭,耷拉著小腦袋走到了芙蓉的面前,仰起頭:「娘,我錯了。」
芙蓉被他這麼一弄,反而氣笑了,抱了他在懷裡,在他的臉蛋上親了一下:「娘不是不讓圓圓玩。明天就帶圓圓去鎮上玩好不好?」
圓圓立刻高興了起來,對著芙蓉重重地點了點頭。
第二天芙蓉卻沒能實踐自己對圓圓的諾言,因為,一個噩耗傳了過來。顧大嫂的娘子房子垮了。
仍舊是宋文去送信,顧清塵和芙蓉一聽到這個消息,連衣裳都來不及換,就急急忙忙地趕了過去。
顧大嫂的娘家丁家的房子旁邊已經圍了一圈人,見了芙蓉他們過來,也知道芙蓉和丁家如今是姻親了,紛紛讓開一條路。芙蓉頓時驚呆了,整間房子,除了最外面的大門還在搖搖欲墜,裡面的房子竟都全垮了。
春娟兒也擠在人群裡看熱鬧,見了芙蓉來了,就親親熱熱地擠上來,一臉的誇張表情:「蓉丫頭啊,可真是嚇死我了。今天早上天還沒亮,就聽見轟的一聲。我們跑出來,就是如今這個樣子了。」
顧清塵不滿地看了春娟兒一眼,提著鏟子就走上去了。大劉哥也要上去,春娟兒忙叫了他一聲,大劉理也沒理她,就開始幫著顧清塵去救人了。
「造孽哦,一家子全在裡頭。」「也不知道還有活口沒有,這麼久了竟一個聲音也沒聽見。」「是啊,他們家還有一個三個月大的孩子呢。」周圍人的話不斷地傳進芙蓉的耳朵裡面。明明已經穿了好幾件棉襖,為什麼她還是感覺到這麼冷呢?
顧清塵他們每下一鏟就會喊一聲有沒有人,一直沒有人回答。等挖到那些土磚的時候,兩人的動作都慢了下來,索性棄下了手裡的東西,用手去拾開。也有些壯漢青年上前去幫忙,人多力量大。
「有一個人的手!」不知道是誰喊了起來,在場的眾人都下意識地圍了過去。芙蓉本來站在人群中間,被大家這樣一擠,頓時趔趄著向前。她的目光從人與人之間的縫隙裡,看見了一隻帶血的手,頓時就覺得一股說不出來的感覺直衝她的嗓子。她忍不住推開了旁邊的人,一個人蹲在田坎邊,被冷風一吹,才覺得那股噁心好了不少。
春娟兒自然是不敢湊這個熱鬧的,見了芙蓉這樣,忙過來扶住了她。芙蓉擺擺手:「我沒事,只是昨天著了涼,本來就有點頭暈,我自己一個人待待就好。」
正說著,只見宋文駕著馬車急急地趕來。車還沒停穩,車簾子就刷地一下被掀開來,顧大嫂還穿著家常舊衣,也不顧那馬車有多高,一跳就下來了,一邊奔向她家的房子,一邊哭喊道:「爹,娘,哥!」
在場的人都紛紛回頭,見是丁家三女回來了,忙要往旁邊讓,卻還是避讓不及,被顧大嫂幾把推倒了好幾個人。大家都知道顧大嫂的心情,也並沒有說什麼。
剛才顧清塵他們挖到的第一個人已經被抬了出來。額頭上的鮮血已經全凝固了,胸口是一片模糊,卻是丁家老爹。顧大嫂的腿一軟,頓時就跪了下去:「爹,爹你醒醒啊。」
顧清塵拉了拉他的手準備把脈,無奈冰雪已經把他凍僵了。顧清塵把了脈,搖了頭,站起身來,繼續挖著。
芙蓉緩緩地站起來,聽著身後的哭聲,她的心裡一陣一陣地顫動。當時自己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回來,顧大嫂就是懷著苦痛成百上千北的心情回來的。這一家人,可還有活口?可還剩下了誰?
「又找到了一個!好像是丁家老大!」大劉又喊了起來。顧大嫂一下子站了起來,來不及抹淚:「有聲音,我聽見有聲音!」
顧清塵也停下了手裡的動作,仔細傾耳一聽,果然有聲音!所有的人都停下了自己這邊的進度,全集中在了大劉的那邊。顧大嫂胡亂在臉上抹了幾把,兩眼死死地盯著那個地方。
一塊房梁被抬了起來,露出了男人結實的背部,只是已經被鮮紅染遍了衣裳。眾人的動作都慢了下來。碎磚泥土一點點被刨開,那裡面的聲音也漸漸地大了,卻是小孩子的哭聲。
顧大嫂的心都提在了嗓子眼兒,眼淚不自覺地又落了下來,雙手合抱在胸前。
「堅持一下!馬上就好了!」大劉用肩膀扛起了又一根房梁,兩個壯漢抬起了最上面的那個男人,露出下面淚流滿面的一個少婦和她懷裡的孩子。
「嫂子!」顧大嫂一下子就奔上去。丁大嫂一見了她,嘴唇哆嗦了好幾下,終於才哭著喊了出來:「三妹妹!」
其他人繼續救,顧清塵給這兩母子把脈。孩子一點兒傷也沒受,就是被凍住了。芙蓉已經恢復了過來,拿一床絨毯把孩子裹了,交給林氏暫時抱回自己家去。丁大嫂的腳和手都受了傷,索性只是骨頭裂了,並不嚴重。顧清塵讓芙蓉扶她回去,丁大嫂卻不肯,撲到丁老大的面前,哭個沒停。
丁老爹和丁老ど被刨出來的時候,都是已經沒氣了。丁老大也是如此。丁二姐嫁了出去,丁四妹被挖出來的時候還有一點兒氣,她見到顧大嫂,嘴動了幾動,就暈了過去。丁老娘的腰被一大塊石頭砸了,人是昏迷了過去。丁二姐趕著回來,丁四妹醒了一下,喊了兩個姐姐和嫂子,閉上眼就再也沒睜開。
這是最虐的一次了……親們要相信熊……本文轉……載於^文*學#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