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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160章 弱者沒有說話的權力 文 / 卿筱

    天邊的晨曦照亮書房的那一剎那,池未煊從迷怔中清醒回過神來。他看了看四周,發現自己還坐在書房裡,他站起身來,坐得久了,雙腿有些僵麻,他伸展四肢,僵著腿試著往前走了幾步,等那股麻痛慢慢過去。

    他走出書房,家裡安靜極了,連鍾上指針走動的聲音都清晰可聞,他上樓回到臥室,一眼就看到淹沒在被子裡小小身影,他緩步走過去,輕輕在床邊坐下。

    床蹋陷下去,床上的人兒被驚了一下,不安地翻了一個身,又睡沉了。池未煊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她剛才是面向他的,現在卻是背對他的。

    他緩緩捏緊拳頭,然後又舒展開來,按在她的肩膀上,掌下的身體輕顫了一下,他敏銳地感覺到了,他微擰緊了眉,「柔柔,你醒了對不對?」

    晴柔閉緊眼睛,她確實沒有睡著。睡到半夜,她就渴醒了,一摸床的另一側,才發現池未煊不在身邊。

    她撐身坐起,心裡不知怎麼的就空落落的。她穿好衣服下樓去倒水,就看到蘇東寧走進書房。不知怎麼的,彷彿有一股魔力牽引著她,她緩緩向書房走去。

    然後她聽到了蘇東寧與池未煊的對話,這是她第一次從他嘴裡聽他說喜歡她,她心裡激動不已,甚至想立即撲進他的懷裡。然而下一秒,他的話就將她扔進了冰天雪地裡。

    她只覺得那股涼意從腳心一直漫延到全身,他說他喜歡她,但是在他心裡,道義與責任卻更重要。

    池未煊知道她是清醒的,他將她扳過來面向她,蹙著眉頭看著她,歎道:「你又在鬧什麼?」

    晴柔一整夜沒睡著,翻來覆去都在想一個問題,她該何去何從?她原以為只要她愛他,就能夠堅定不移地走下去,可現在她才發現,擋在她前面的,除了舒雅,還有一個孩子。

    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而她只是一個因為跟舒雅長得有幾分相似,就誤闖進池未煊視線的女人,因為他忘不了初戀,才寄情於她。

    她怎麼還妄想跟他的感情能夠開花結果?舒雅已經出現了,他們團聚是遲早的事,到時候她夾在他們中間,是第三者。

    「池未煊,你放我走吧,我要的幸福,你給不起。」晴柔不敢看他,怕看到他的臉,她就再也說不出這番話了。她太懦弱了,好了傷疤忘了疼,只要他哄幾句,她就能拋棄一切。

    手臂忽然傳來銳痛,池未煊一把將她扯了起來,她驚得張大眼睛,就看到他臉色鐵青,目光銳利地盯著她,「昨晚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對。」晴柔也不隱瞞,再說也沒什麼好隱瞞。她聽到了,因此她更明白自己在他心裡的地位。

    池未煊心頭一緊,剛要說話,卻聽她繼續說:「池未煊,我還知道你跟她有個孩子,孩子的名字就叫小吉他,對不對?」

    池未煊瞳孔一陣緊縮,她都知道了,「你怎麼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該死的,什麼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瞞你小吉他的存在。」池未煊惱怒地瞪著她,原來昨晚她突然反常,是因為不知道從哪裡知道小吉他的存在。

    晴柔沒有理他,自言自語道:「我突然發現我真的很可笑,我那麼努力想要跟你在一起,邁過了千山萬水,終於能夠到達你的心時,才發現,這一切不過都是我的自以為是。我自以為是你終究會愛上我,我自以為是我們之間能開花結果。然而,現實卻一次又一次的擊碎我的自以為是,池未煊,你不愛我!你只是還沒有找到舒雅,你的感情還沒找到寄放之處,所以你不放我走。但是我不想日日夜夜提心吊膽,如果舒雅回來,你會毫不猶豫的送我走。既然如此,分手就由我來說吧,至少我還能保住一點尊嚴。」

    「蘇晴柔,我在你心裡就是這樣一個薄情寡義的男人?」池未煊氣得心都痛了,他對她怎麼樣,難道她真的完全體會不到嗎?

    晴柔語塞,他不是薄情寡義的男人,他是一個重情義的男人。就是因為如此,他才猶豫不決,舒雅他放不下,他也不想辜負她。

    「池未煊,正因為你不是一個薄情寡義的男人,你才放不下我。其實我很早以前就知道你接近我的原因,我更知道,你放不下我,是因為你覺得你毀了我。虧欠不是愛情,池未煊,你為我已經做了很多了,你不用再覺得對不起我。」晴柔冷靜地看著他,她簡直都要佩服自己此時的狀態,並且還能條理分明的說這麼多。

    「誰說我覺得虧欠你了?蘇晴柔,當喬震威將你送上我的床那一刻起,你就注定只能是我的女人。我告訴你,要讓我放你走,不可能。」池未煊甩開她的手,憤怒地瞪著她。

    她說得對,對付喬震威,他從未想過要利用她來達到目的,但是他的行為,還是間接毀了她。他無法坐視不理,除了將她安排在身邊,他想不出別的辦法彌補她。

    「池未煊,我不是跟你商量,我去意已決,你留不住我的。」晴柔輕聲道。

    池未煊氣得抓狂,瞧她一臉堅決,他忽然笑了,「蘇晴柔,你可以走,也可以不管你媽媽的死活,不管你弟弟的前程,但是,不管你走多遠,我都會用我的方式將你逼回來。」

    「你不會。」晴柔篤定地看著他。

    「你大可以試試,看我會不會。」池未煊冷冷道。

    晴柔知道她輸了,因為她連試都不敢試,媽媽的病經不起折騰,弟弟的前程不能讓她冒險。她知道,只要他手裡捏住這兩張王牌,就捏住了她的命。

    「池未煊,你跟我弟弟承諾過,你給不起我要的幸福,你就會放了我,我現在很不幸福,很不幸福!」晴柔捂著耳朵尖叫。

    「是麼?昨晚你躺在我身下時,不性~福?」池未煊看見她被逼到極致,像個小孩子一樣耍賴,心情忽然好了起來,他彎腰拍了拍她的臉,「蘇晴柔,不要妄想離開我,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

    「池未煊,你太自私了,你給不了我未來,你憑什麼留住我?」晴柔生氣地揮開他的手,他的動作太侮辱人了。

    「因為你很弱,蘇晴柔,弱者沒有說話的權力。」池未煊說完,不再理會她,他站直身體,逕直向浴室走去。

    晴柔氣得拽起枕頭向他砸去,枕頭不偏不移砸中他的後腦勺,他也不在意,推開浴室的門走了進去。

    浴室的門緩緩合上,池未煊神情黯然下來,他知道他很卑鄙,可是除了用這種手段留下她,他已經想不出該怎麼留住她了。

    浴室裡很快響起水聲,晴柔鬱悶得不得了,她扯過被子摀住腦袋,幼稚得放聲大叫,「啊啊啊!」

    池未煊走出浴室時,臥室裡已經沒有晴柔的身影,他擦了擦頭髮,穿上衣服下樓。

    樓下蘇晴柔在廚房裡做早餐,蘇東寧在院子裡跑步,寧靜溫馨的早晨,讓他忘記了剛才他們還吵過架的事。

    他信步走進廚房,就看到那道忙碌的身影。他走到她背後,突然伸手摟住她的腰,晴柔嚇了一跳,「你幹嘛呀?」

    「老婆,你好香。」池未煊埋首在她脖子裡,她身上有股沐浴後的輕香,讓他情不自禁地感歎。

    晴柔渾身一僵,他剛才叫她什麼?他叫她老婆?隨即又想到了什麼,她轉過身去,將腦袋在他眼前直晃,「池未煊,你看清楚,我是蘇晴柔,不是舒雅,老婆不能亂叫,會讓人誤會的。」

    他怎麼能這樣,他們剛剛才吵完架,他就開始用糖衣炮彈來轟炸她了,她才不會中計呢。

    「除了蘇晴柔會這麼笨,還會有誰這麼笨?」池未煊笑著刮她的鼻子,一點也看不出他剛才還火冒三丈的樣子。

    晴柔板著臉推開他:「池未煊,你別靠近我,我不想被你的糖衣炮彈迷惑。」

    「那真槍實彈?」池未煊笑著揶揄道,晴柔從他的眼神中就能看出他的不懷好意。她無語地拍開他的手,轉身繼續做早餐。

    「蘇晴柔,我知道你現在怎麼想的,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給你一個交代。」池未煊說完,又抱住了她,索性無賴到底。

    晴柔推不開他,無奈的輕歎。

    池未煊還想說什麼,手機忽然響了,他捨不得放開她,晴柔收起惆悵的心情,推了推他,「去接電話吧。」

    手機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池未煊不得不放開她,轉身出去接電話了,電話裡傳來舒母的聲音,「未煊,你叔叔醒了,他要見你!」

    池未煊心底一震,連忙道:「阿姨,我馬上來。」

    池未煊拿起桌上的車鑰匙,匆匆往門口走去,差點與剛晨跑回來的蘇東寧撞了個正著,蘇東寧看著他行色匆匆的樣子,連忙問道:「姐夫,你要上哪去啊?」

    「跟你姐說一聲,我出去一趟。」池未煊換好鞋子出門了,蘇東寧也不在意,晃頭晃腦的走進客廳,卻一眼就看到站在門口的蘇晴柔。

    「姐,姐夫好像挺忙啊,早飯都不吃了。」

    晴柔什麼也沒說,轉身進廚房繼續忙去了,可是下一秒,蘇東寧就聽見廚房裡傳來痛呼聲,他連忙奔進去,就看見蘇晴柔捂著手,痛得小臉都皺在了一起。

    他急忙衝過去,拽過她的手,她手心好幾個水泡,顯然是心不在焉被鍋邊燙傷了。他急得要命,連忙扯著她的手去水龍頭下衝,「你在想什麼呢,我可不想早飯吃烤豬手。」

    晴柔翻了他一個白眼,「蘇東寧,你有點同情心好不好?」

    「你要是不想做飯,你直說,不用拿自己的手出氣。」蘇東寧將她的手在水龍頭下衝了一會兒,看她手上的水泡,「要命了,燙成這樣,只能去醫院處理了。」

    「東寧,沒關係的,不用去醫院,擦點藥就可以了。」晴柔不想去醫院,也不想去花這個冤枉錢。

    「那怎麼行,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快點去換衣服,我陪你去。」蘇東寧著急地將她往門外推。

    晴柔沒辦法,只好去樓上換衣服。還好只燙到一隻手,穿衣服不成問題。

    他們去了帝景天成的私家醫院,去創傷科處理好傷口,兩姐弟一起上樓去看蘇母。蘇母的臉色不怎麼好,看到兩姐弟一起來,她很開心,掙扎著從病床上坐起來,「柔柔,東寧,你們來了。」

    蘇東寧連忙奔過去扶起蘇母,然後又將床搖上去,讓她靠著舒服一點。

    「媽媽,您的臉色不太好,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晴柔有好幾天沒來醫院看她了,她心裡很難受,媽媽生病躺在醫院裡,她就知道惦念著兒女情長,也沒有天天來看她。

    蘇母勉強笑道:「沒有,剛做了化療,不舒服很正常,柔柔,你的手怎麼了?」蘇母從她進門時,就注意到她的手纏著繃帶。

    「哦,做飯的時候不小心燙到了,沒事的。媽媽,您先跟東寧聊聊,我去問問主治醫生。」晴柔說著就站了起來。

    蘇母神色一慌,「柔柔,我沒什麼事,洪醫生今天有兩台手術,會很忙的,你別去麻煩人家,我真的沒事。」

    晴柔腳步頓了一下,終究還是沒有再堅持,她走回去坐在床邊看著蘇母,短短幾天,她消瘦了許多,也蒼老了許多。因為化療,她的頭髮幾乎都要掉光了,眼圈浮腫,神色也很憔悴。

    晴柔握住她的手,「媽媽,您要是覺得哪裡不舒服,你告訴我,我是您的女兒,您不要瞞著我,知道嗎?」

    「傻孩子,媽媽怎麼會瞞著你,媽媽還想看到你結婚生子。」蘇母回握住晴柔的手,她手背瘦得只剩一點皮了,連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見。

    「媽媽!」晴柔羞澀的輕嚷了一聲。

    蘇母見狀笑起來,「東寧,你看你姐都害羞了。」

    「姐臉紅的樣子真好看,就像染了胭脂一樣。」蘇東寧笑盈盈道,姐姐是他心目中的女神,以後他要找女朋友,就要照著姐姐這樣的標準去找。

    「東寧。」晴柔嬌嗔道。

    她嬌羞的樣子逗得一老一少笑了起來,晴柔跺了跺腳,「你們討厭,取笑人家,我不理你們了。」她臉頰發燙,轉身往門外走去。

    醫院的長廊很安靜,晴柔靠在牆上,慢慢等臉上的溫度恢復正常,房裡,蘇東寧不知道說了什麼,逗得媽媽一個勁兒的笑,她突然覺得這樣的日子就是幸福。

    這幾天,她為了池未煊吃不下睡不著,甚至還自暴自棄不想活了。她覺得自己太懦弱了,這個世界,每天失戀的人成千上萬,要是誰都像她這樣要死要活的,社會還不得大亂。

    是她把愛情看得太重,其實生命裡除了愛情,還有許多東西值得她去付出,比如親情,比如友情。所以她要振作起來,做一個堅強的女人。

    「蘇小姐?」晴柔想得入神,耳邊忽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她抬起頭來,就看到特護站在她前面,一臉溫和的望著她。

    「你好,小李,這段時間我媽媽麻煩你了。」晴柔說。

    「蘇小姐,你太客氣了,照顧蘇阿姨是我的職責,對了,你一定要多關心一下蘇阿姨,她最近情緒不好,導致治療效果不好。」小李溫柔提醒道。

    「謝謝,我最近有點忙,所以忽略了我媽媽,謝謝你。」晴柔臉一燙,為自己撒了謊。

    小李又跟她說了幾句,跟著晴柔一起進了病房。晴柔坐在床邊,聽著蘇東寧貧嘴,也加入其中。

    ………………

    池未煊趕到醫院時,舒父已經轉入了普通病房,他來到病房外,剛好遇上主治醫生檢查完出來,「你好,請問一下病人怎麼樣了?」

    「壓迫腦神經的淤血已經全部都清除了,已經脫離了危險期,只是長期的癱瘓導致他的四肢功能衰退,他雖然醒過來了,但是只能躺在床上,除了腦袋是清醒的,其他都跟以前一樣。」主治醫生道。

    「那麼經過復健,有沒有可能重新站起來?」

    「從醫學的角度上來講,幾乎不可能,但是就跟他成了植物人,也能夠醒過來一樣,也許會出現奇跡。」

    「我明白了,謝謝你,醫生。」池未煊伸手與他握了握,目送他們離開了,他才走進病房。

    舒母趴在床邊哭成了淚人兒,「老伴,你終於醒了。」

    舒父剛剛醒來,還說不出來話,伸出手想要拍拍她,手臂卻僵硬得一點知覺也沒有,他一下子狂躁起來,用力掙扎,嘴裡也在嘶吼著什麼。

    「老伴,老伴,你怎麼了,你別嚇我,你要什麼嗎?」舒母看見他激動的樣子,也嚇得不輕。

    舒父「嗚嗚」的說著什麼,可是因為長久沒有發音,他舌頭僵硬,也說不出話來,他更加用力地掙扎起來,舒母領悟過來,連忙幫他順氣,「你別急,你別急,醫生說了你才剛醒,這些都會慢慢恢復,你別著急啊。」

    池未煊大步走過去,「叔叔,您別著急,阿姨說得對,您的身體會慢慢恢復。」

    經過舒母與池未煊的勸解,舒父慢慢安靜下來,他明白他能夠醒過來是奇跡,但是如果他只能清醒的感覺到自己一輩子躺在床上,他寧願變成活死人。

    他激動地看著池未煊,池未煊連忙道:「叔叔,我明白,我會找最好的醫生來給您治療,你放心,您一定可以站起來的。」

    舒父卻只是搖頭,他眼裡慢慢閃爍著淚光,張著嘴,不知道在說什麼。池未煊不明所以,舒母湊過去,聽了好一會兒,才聽清楚他想表達什麼,她的眼淚也落了下來,「未煊,你叔叔說讓你一定要幫我們找回我們的閨女。」

    池未煊連忙點頭,「我會的,您放心,我一定會把舒雅找回來的。」

    舒父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或許是池未煊的保證讓他放了心,沒一會兒,就疲倦地睡去。

    池未煊看著舒父蒼老的面容,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舒父的情形,那時候舒父還是市政府裡一個地位不低的官員,媽媽是通過他,才能跟軍區的人合作,因此那時候蘇家與池家的來往很頻繁,他印象裡,舒父一直很威嚴,對他卻很和藹。

    他有一個古靈精怪又愛吃糖的女兒,所以他包裡隨時都放著五顏六色的糖果。他第一次見到他時,他身上有種位居高位的威嚴,然而他卻從包裡拿了幾顆糖出來遞給他,那時候他手裡的糖果跟他威嚴的形象簡直有種說不出來的違和感。

    然後,他聽到他身後傳來嬌笑聲,「爸爸,他是大男生,才不吃糖呢。」

    女孩的聲音脆生生的,有種糖果的甜膩,大抵這就是一見鍾情。後來他跟舒雅在一起了,舒父默許了他們的交往,如果沒有後面的事,說不定現在他跟舒雅已經結婚了。

    可是事情就這樣發生了,讓他措手不及,舒家當時在海城,也算小有名氣。舒父因愛女失蹤中風後,之前的政敵爆出他利用職務受賄的證據,被解了職,舒家一下子就頹敗了。

    「未煊,雅雅是我們的心頭肉,我們什麼都可以失去,唯獨不能失去她,你叔叔心心唸唸了她這麼多年,剛醒來就急著找她,你一定要幫我們找到她。」舒母抹著眼淚道。

    「阿姨,您放心,我已經派人去找了,我相信很快就會有她的消息。」池未煊保證道。

    「好,好,好。」

    池未煊從醫院出來,他坐在車上。自前晚之後,舒雅就像人間蒸發了,再也沒有人見過她。若不是那張紙條與視頻,他都要認為自己出現幻覺了。

    可是不是,他清楚她真的出現過。

    他找了她十年,卻音訊全無,他甚至以為她被喬震威謀害了。然而那天晚上,讓他堅信她就在他身邊,只是避不見面。

    他想不通她避不見面的理由,如果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她可以回去見見她父母。可是她連她父母都避不見面,到底是為什麼讓她這麼狠心絕情?

    失憶?不可能,那天她看到他,她分明認識他的。到底是為什麼,或者她被人挾持了,讓她不敢回來,她怕連累他們?

    池未煊想來想去,只有這個理由可以讓他信服,她肯定被人挾持了,否則她有機會可以回來,為什麼不回來?

    池未煊想得入神,手機忽然響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起來,「嗯,遠兮,什麼事?」

    「大哥,跟凱德公司合作的那個案子,喬氏又搶了。」顧遠兮說這話時,都忍不住汗顏,他本來以可以用這次的事引蛇出洞,然而他失算了,對方比他想像中還要狡猾。

    池未煊蹙緊了眉頭,「我馬上就回來。」

    池未煊掛了電話,也沒有心思再去想舒雅的事,他發動車子向公司急駛而去。

    到了公司,顧遠兮早已經在辦公室等著了,他們一起走進總裁辦公室,池未煊神色晦暗不明,沉聲道:「知道是誰了嗎?」

    顧遠兮搖了搖頭,「我排查了上次接觸過標書的人,只有三個人接觸過,吳秘書,徐副理,蘇小姐。這次的合作方案,我特意等到徐副理外出時交給他,讓他帶去凱德公司。但是與他同行的是安小姐,安小姐那天來公司找蘇小姐,蘇小姐不在,不知道為什麼,安小姐上了徐副理的車。」

    「安小離?」池未煊挑了挑眉。

    「對,李承昊的女朋友,安小姐跟凱德公司的總裁安秘書是堂姐妹,徐副理急著去見客戶,就將文件交給安小姐,請她讓安秘書交給凱德公司的老總。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單獨碰過那份文件。」顧遠兮擰緊了眉。

    「遠兮,這一切看似巧合,都未必是巧合,徐副理看似是無辜的,但是他的嫌疑卻最大,你派人盯緊了他,不要打草驚蛇,我倒要看看何方神聖,敢在我背後玩花樣。」池未煊知道商場上慣於爾虞我詐,為了錢,很多人鋌而走險出賣公司機密。

    但是徐副理賬戶上卻沒有多出額外的收入,也沒有多房產,只能說明他不是為了錢,那麼他是為了什麼?

    「遠兮,去調查一下徐副理的所有親戚,我懷疑他是喬震威的人。」

    顧遠兮皺了皺眉,「大哥,我已經調查過了,徐副理跟喬震威沒有任何關係,他的親戚更不可能認識喬震威。」

    「如果不是喬震威的人,他為什麼要幫喬少桓?」

    「我覺得他更像是要陷害蘇小姐,這次合作方案一事,蘇小姐從頭到尾都沒有接觸過,他無從害起,又怕我們懷疑到他,他就拉上安小姐墊背。但是讓我想不通的是,既然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過計劃書,怎麼知道我們的底價是多少?」顧遠兮沉思著,這件事越來越撲朔迷離了,許多看似能想通的關節,卻疑點重重。

    池未煊也想不通,「對了,喬少桓的底價是多少?」

    「比市價還低幾個百分點,完全沒有賺頭,除非是用劣質的建材,否則根本就蓋不起這棟大樓。就連上次政府的招標也是,喬氏比我們低了十個點,根本不能盈利。喬少桓如今跟我們槓上了,只要能搶了我們的生意,他也不管能不能盈利,就一頭撞上去,完全是想跟我們打價格戰。」

    「他這是自取滅亡,他搶過去也要消化得了。」池未煊滿臉不屑,他摸著下巴,沉吟道:「這樣吧,下次再有跟喬氏競爭的案子,你用最好的材料,報最低的價。」

    「大哥。」顧遠兮震驚地看著他。

    「你放心,商人以盈利為先,我不會做虧本的生意,喬少桓已經連搶我兩個大單,他搶上癮了,接下來他一定還會再搶,我最不缺錢,就怕他會先扛不住。」池未煊冷笑道。

    顧遠兮失笑,大哥實在太陰險了,隨即他又想到了什麼,他眼前一亮,「大哥,你覺不覺得有件事很奇怪,按理說我們的標底洩露給喬少桓,喬少桓根本不用在我們的標底基礎上降低那麼多,而且這次的合作方案,一樣的建材,他報的價也比我們低好幾個百分點,我總覺得這事透著說不出來的詭異。」

    池未煊仔細想了想,也同意顧遠兮的看法,作為商人,不可能倒貼錢去幫人蓋房子,「喬氏之前是以經營百貨公司盈利的,如今喬少桓為了跟我搶生意,進入他完全陌生的領域,搞不清楚市場就亂報價,也無可厚非。」

    「喬少桓是草包,他手下那些人全是喬震威的老下屬,不可能跟他一樣草包。我怎麼覺得這事似乎是一石二鳥的計策。」

    「你的意思是有人藉著陷害蘇晴柔之機坑害喬少桓?」池未煊並不笨,立即就想到了這一層,如果是這樣,幕後指使者只有一個人,而這個人能夠這麼神通光大,那麼只有……

    「伯爵!」池未煊與顧遠兮異口同聲道,池未煊想起昨晚他給媽媽打的那通電話,申世媛回去一定說了她在這裡受的委屈,所以伯爵親自出手對付蘇晴柔,同時打擊他的商業對手。

    這一招一石二鳥的計策簡直太高明了!

    「如果是伯爵出手,很多事就能夠解釋得通了。」如此心計,讓顧遠兮對那個高大威猛的外國男人佩服得五體投地。

    「遠兮,你這未來老丈人看來不好對付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池未煊戲謔道,仔細想一想,他發現這兩次商業機密洩露,似乎都還存在疑點,伯爵是個精明的人,他做事很周密,不會留下任何疑點。如果他要陷害蘇晴柔,他不會往蘇母住院卡上存五十萬,那是上次的案子裡最大的疑點。

    顧遠兮難得紅了臉,「大哥,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再說他心裡認定的乘龍快婿是你,不是我。」

    「遠兮,拿出你的自信,這回跟我一起回英國,你要是追不到世媛,你就不要跟我回來了。」池未煊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看來要讓伯爵心甘情願的接受遠兮,只能從申世媛那裡下手。

    「大哥!」昂藏的七尺男兒居然也害臊了,池未煊不再逗他,正色道:「遠兮,舒雅的事怎麼樣了?」

    「沒有消息,她就像人間蒸發了。我派人在市裡市郊都找過了,都沒有找到她。」顧遠兮如實回稟道。

    「再派人繼續找。」

    「是。」顧遠兮看著他疲憊的樣子,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所有的一切,都要等找到舒雅才能真相大白。

    ………………

    喬少桓再一次搶了池未煊的生意,他高興得不得了,當晚就在盛世設宴,讓全公司的人都參加。他很高興,只要有人來敬他酒,他就應下,很快就喝得酩酊大醉。

    公司的職員將他送回家時,已經深夜了,劉言心來應門,看到醉得神志不清的喬少桓,她一邊將他扶了進去,一邊對那兩名職員道謝。

    關上門,她把他扶在沙發上躺下,看著他紅通通的俊臉,她伸出手去摸他的臉,就聽到他在囈語,「柔柔,你別離開我……」

    她像觸電般縮回了手,然而下一秒,她的手就被喬少桓拽住,他睜開猩紅的眼睛,看得她心裡直發毛,「少桓,你喝醉了,我去幫你泡杯醒酒茶。」

    「柔柔,我今天又搶了池未煊的生意,哈哈哈,我馬上就會有錢了,你回來我身邊好不好?我可以幫咱媽治病了。」喬少桓半清醒半迷糊道,他努力想睜開眼睛看清楚眼前的女人,可是眼前霧濛濛的,他怎麼也看不清。

    他聽到她溫柔的話語,以前他每次喝醉回去,她就會去幫他泡醒酒茶,雖然每次他都不領情,將茶杯摔得粉碎,但是下一次,他喝醉回去,她還是會給他泡醒酒茶。

    往事歷歷在目,他不相信她不愛他。她現在只是跟他慪氣,等他有錢了,能幫她媽媽治病了,她就會回到他身邊。

    劉言心看著他發酒瘋,心裡難過得要命,現在陪在他身邊的人是她呀,他看清楚啊,她是劉言心,不是蘇晴柔。

    「你放開我,少桓,你放開我。」

    「柔柔,我愛你,我愛你。」喬少桓死死拽著她的手腕,將她扯著跌倒在他身上,然後迅速吻住她的唇。

    劉言心氣壞了,他到底把她當什麼了?他抱著她,卻喊著另一個女人的名字說愛她,他怎麼能這麼殘忍。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劉言心用力推他,她什麼都能忍受,就是不能忍受他把她當成蘇晴柔。

    為什麼要這麼傷害她,她愛他,他難道看不見嗎?喬家垮了,不離不棄留在他身邊的是她劉言心啊。「喬少桓,你看清楚,我是劉言心,你看清楚。」

    「柔柔,給我,給我。」喬少桓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居然很快扒了她的睡褲……

    或許是沒有感受到那一層阻礙,他突然狂性大發,一巴掌甩在劉言心臉上,「賤/人,你不是處/女,你居然敢背叛我,我弄死你,我弄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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