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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207章 開誠佈公 文 / 卿筱

    聞言,池未煊猛地坐直身體,伸手將她的肩膀扳了過來,難以置信地逼視她,「你說什麼,再說一次!」

    晴柔將眼淚逼退回去,她勇敢地迎視他的目光,「未煊啊,你對我公平一點好不好?誰沒有一點過去,誰沒有初戀情人,如果你放不下,那你就擺脫一切去守護她,你這樣放不下她,又抓住我不放,這才是我們痛苦的根源,你明白嗎?」

    「柔柔……」池未煊急欲想表達什麼,被晴柔抬手制止了——

    「你想說什麼,我懂,我也理解。舒雅用十年守護你,那是你虧欠她的,你不僅要還,還要將她照顧得好好的,不僅要將她照顧得好好的,還要把她的家人照顧得好好的,這是你的責任與義務,你擺脫不了。但是我不一樣,我只是因為愛上了你,就要去承擔這一切,你不覺得對我太殘忍了嗎?」

    池未煊的心不停向下沉,當舒雅出現在他面前時,他知道早晚會有這一天,可是他還是想要抓住,說他自私也好,無恥也罷,他不能放開她的手,「柔柔,你聽我說,我沒有讓你去承擔,你還是你,我也不會讓她打擾到我們的生活,你相信我!」

    「你讓我怎麼相信你?今天在醫院,你眼裡滿滿都是她,我也受了傷,我也站在你面前,但是在你眼裡,我是透明的,你只看得到她。今天一下午,我都在等你電話,哪怕你發一條短信給我,問問我好不好,我都有力量繼續撐下去。可是你沒有,沒有電話沒有短信,連最基本的關心都沒有。因為那個時候你在舒雅身邊,你眼裡心裡都只有她了,你根本無暇顧及到我。」晴柔抹掉不爭氣掉下來的淚,繼續道:

    「我永遠是被你拋下的那個,即使那個時候,你多看我一眼,就只看一眼,我也不會這麼傷心。未煊啊,我對你的要求真的不多,你要報恩,哪怕是婚禮上,我也放手成全,你要盡責任盡義務,媽媽的葬禮你趕不回來,我也原諒你。我做這麼多,我把自己低進塵埃裡,也不過是因為我愛你。難道因為我愛得比你多,我就注定要這樣卑微的守候,等著你偶爾想起我再來垂憐我?」

    池未煊痛苦地閉上眼睛,他握住她肩膀的手都在發顫,「柔柔,我的痛苦並不比你少,我……」

    「正因為我知道你也痛苦,所以我才願意放手成全。未煊,人不能太貪心,愛情與責任無法兼顧,你那麼聰明睿智,你一定懂得取捨。」晴柔說完,轉過頭去,「離婚協議我會請張律師交給你,還有你之前贈送給我的房子與股份,我都不要,明天我會搬出去。」

    池未煊突然攥緊她的肩膀,逼她看著他,「蘇晴柔,不要再讓我聽到這兩個字,我不答應!」

    晴柔笑了,眼淚啪嗒啪嗒滑落下來,卻是真的生氣了,「未煊,想讓我求你嗎?真的想讓我恨你嗎?我不是在跟你商量,我是受夠了。我討厭你一有事就往她身邊跑,我討厭她橫插在我們中間。前女友了不起嗎?守護十年了不起嗎?她有那麼多時間可以回來找你,她不回來,她藏著躲著,有那麼見不得人嗎?那為什麼現在要出來,以受害者之姿破壞別人的婚姻,以恩人之態要你報恩。池未煊,如果你那麼放不下她,你去她身邊好了,抓著我不放是什麼意思?覺得我蠢覺得我愚昧覺得我下賤覺得好糊弄是嗎?」

    晴柔越說越氣,越說越傷心,眼淚成串的掉落下來,她只是愛他而已,憑什麼就要這麼憋屈?

    「蘇晴柔!」池未煊大喝一聲,隨即看到她的淚,他的心又軟了下來,「不要這樣說自己,我很心疼。柔柔,還記得我們在英國許下的承諾嗎?你答應過我,不離不棄的,如果連你都拋棄了我,我就什麼都沒有了。」

    晴柔拚命搖頭,「不,你還有舒雅,還有小吉他,沒了我,你們會是幸福的一家三口。未煊,或許你從來不懂,在你對舒雅盡責任盡義務的時候,你無形之中也在傷害我辜負我。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所以在我沒有怨恨你之前,放了我。」

    晴柔不敢去想失去他的生活會變成什麼樣?那樣她會喪失離開的勇氣,然後變成連她自己都鄙視的那種人。

    池未煊看著她有種百口莫辨的無奈,「柔柔,我從沒想過要傷害你。」

    「但是你還是傷害了我,而且今後還會繼續傷害我。未煊,我知道你也愛我,但是你還有你的放不下。舒雅能夠無孔不入的滲透進我們的生活,都是因為你對她的放不下。你有千萬種方式可以報答她的恩情,但是你選擇了親力親為,那只能說明你還愛她。」晴柔說完,掙開了他的手,推開車門下了車。

    夜風清涼,吹在臉上像刀割似的,眼淚干了,繃在臉上很難受,可再怎麼難受,也比不上心裡的痛。回想過去種種,每一次舒雅出現,池未煊就必定會扔下她,其實她真的早已經習慣了。

    可是習慣不代表心就不會痛,以前她可以用池未煊對舒雅有責任有義務來欺騙自己,現在她不用再騙自己了,池未煊的種種表現,就是他對舒雅沒有忘情。

    池未煊怔怔地看著車外孤單前行的身影,晴柔今天的開誠佈公讓他很震撼,他沒想到她心裡是這樣想的。其實他們之間從來沒有這麼深刻的交談過,從舒雅出現以後,她就在逃避這個問題,她逃避他也不主動挑明,他在等,等她衝他發脾氣。

    那日在醫院,她哭著問他,能不能有那麼一次,不拋下她?他很心酸,那是她對他真正的在乎。

    他忽視她的感受,其實大部分都來源於她的寬容與放縱。婚禮上,哪怕她多留他一句,他都不會在那麼重要的日子離開她。

    舒雅那裡,不是非他不可,但是她放開了他。他有時候甚至感覺不到她對他的愛,他是男人,偶爾也需要她的在乎她的任性她的胡攪蠻纏來證明自己的重要性,但是她總是很大度,放開了他,又獨自傷心。

    今天這樣多好,無法忍受就大聲說出來,他做錯了什麼他改。

    池未煊開車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後,其實他現在真的很想笑,雖然剛才因為她說離婚被氣得半死,但是他還是無法控制上揚的嘴角,小母老虎發威,他得想想,該怎麼哄她。

    晴柔在這邊傷心得半死,提出離婚以後,她的世界又是一片灰暗,她獨自蹣跚著向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身後始終沒有傳來他追上來的腳步聲。她心裡疼痛不休,他一定迫不及待跑回去跟舒雅在一起了吧,他們一定會歡慶她讓賢的英明之舉吧。

    呵呵,蘇晴柔,你多可笑啊,人家根本不拿你當回事,你卻在這裡黯然神傷,痛斷肝腸。

    晴柔走上一座大橋,過了這座橋,前面就是燈火闌珊的市中心。她站在橋上,腳下是湍急的河水,她趴在欄杆上,心裡想著,如果她跳下去,會不會就是解脫了?

    池未煊一直跟在她身後,只要她回頭,就一定能看見他。但是她一直沒有回頭,她固執地向前走。他依然記得,在婚禮的前一晚,蘇母將他叫進房裡跟他說的那番話。

    她說:「柔柔從小沒有父親,沒有感受到父愛,所以她格外沒有安全感。很多時候,她看似堅強,實際傷在心裡。能夠說出來的傷,能治,潰爛在心裡的傷,沒法治。我最不放心的就是她,她是個心重的孩子,什麼都藏在心裡,受了傷也不會說。你是男人,心思寬廣,未必注意得到她的小心思。但是我還是拜託你,給她多一點愛多一點關心多一點包容。」

    他當時鄭重其事的答應了蘇母的要求,他想他一定能夠做到。可是他到底還是在無意中傷害了她,辜負了對蘇母的承諾。好在為時不晚,他還有機會補救,沒有等到事情發展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池未煊從沉思中回過神來,才發現晴柔不知何時爬上了欄杆,正以十分驚險的動作向前走,他嚇得心臟都要停止跳動了。

    他停車熄火,推開車門向她跑去,快要靠近時他突然慢了下來,屏住呼吸慢慢向她靠近。他看著她一步步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他心窩上,讓他心驚膽顫。

    他暗自咬牙,待會兒將她抓下來,他非得狠揍她一頓。什麼不學好,非得跟人學玩刺激。

    晴柔平時恐高的,這會兒居然不覺得高,反而覺得很刺激,她的想法很簡單,反正不是摔到路上就是摔進河水裡,區別只在於一個是生不如死一個是解脫。

    她沒有勇氣尋死,只好把一切都交給上天,如果她走完這段路,都沒有失足掉進河裡淹死,那麼她會格外珍惜自己的小命,再也不拿生命開玩笑。如果她不幸的掉進去,那麼她只能自認倒霉。

    池未煊膽顫心驚地跟在她身後,看著她搖搖晃晃的向前走著,想撲上去將她抓下來,又擔心自己力道過猛,將她推下河裡。他就這麼擔心著猶豫著,不知不覺,她已經走到橋的另一端,站在上面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再也顧不了別的,撲過去將她拽了下來。晴柔突然被一股大力扯下去,她整個人往地上撲去,她嚇得閉上眼睛尖叫起來。下一秒,她摔倒在地,她以為一定會很疼,但是奇怪的是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居然一點都不疼。

    她撐著「地面」坐起來,才發現掌下異常的溫暖。她睜開眼睛奇怪地轉過頭去,就看到池未煊躺在地上眥牙裂嘴的,她愣了一下,他不是走了嗎?不是跟舒雅歡慶去了嗎?他怎麼在這裡?

    池未煊看著她呆呆傻傻的樣子,而她的屁/股還坐在他的男性象徵上磨蹭,他情不自禁的「絲」了一聲,凶狠地瞪著她:「還不趕緊給我起來,再壓下去腰斷了兄弟也廢了。」

    晴柔聞言火速站起來,下一秒,她被他扯進懷裡,他緊緊地抱住她,「柔柔,我錯了。」

    晴柔一怔,隨即抬手推他,「池未煊,你不要以為每次犯了錯撒嬌就沒事了,這次我是吃了秤坨鐵了心,我不想再過這樣擔驚受怕的日子。我不知道何時舒雅就會鬧一出,將你從我身邊帶走,我不想有一天會恨你。」

    「我真的錯了,原諒我好不好?」池未煊繼續撒嬌,一個三十多歲的大男人,在她懷裡卻像個幼稚的孩子。為什麼她那麼嚴肅的跟他談這件事,最後卻變成了她在任性胡鬧?

    「那你錯在哪裡了?」

    池未煊抬起頭來與她對視,他的神情十分嚴肅,像是在認真反省自己的錯誤,「柔柔,舒雅的事,我會交給遠兮去處理,從此刻起,如果發生了我避無可避的事情,我會帶著你一起去,不會讓你在家裡擔驚受怕,也不會再給任何人機會傷害你。之前,是我做得不好,你原諒我吧,再給我一次機會。」

    晴柔沉默了,被傷害了太多次,她無法再輕易原諒他。

    見她不說話,池未煊沒有再進逼,他伸手拉著她向車邊走去。

    池未煊將她放進副駕駛座,拉了安全帶探身過去給她扣好,一偏頭,正好對上她怔怔看著他的黑眸,此時兩人四目相對,呼吸相纏。

    她眼裡的茫然讓他的心鈍鈍地痛起來,她不信任他了嗎?他保持著彎腰的動作,突然伸手揉了揉她被風吹亂的頭髮,於是她的發更亂了,再加上那茫然的小可憐神情,他心念一動,薄唇送上去。

    就在他快要吻到她的時候,她猛地偏過頭去,他的吻貼上了她的臉頰,他心裡一空,還是沒原諒他嗎?

    「回去吧,我累了。」晴柔看著燈火輝煌的市中心,眼裡迅速潮濕,她冰冷的臉上噴著一團熱氣,她知道他還沒退開。但是她心裡還有芥蒂,沒辦法因為他的三言兩語,就屁顛顛的湊上去跟他親熱,她做不到!

    池未煊愣了一下,退開來,下一秒,卻強勢地將她的腦袋扳了過來,無視她的震驚,俯身吻上她的唇,蜻蜓點水似的,一觸即走。

    「老婆,別胡思亂想,我在你身邊,隨時都在,只要你大聲叫我的名字,無論我在哪裡你在哪裡,我都會飛奔到你面前。」池未煊的指腹溫柔的摩挲她的臉頰,晴柔怔怔地看著他,似乎在分辨他話裡的真假。

    池未煊心中酸軟,他放下她,關上門,對著暗沉的夜空長長的舒了口氣,這才繞著車頭坐進了駕駛座。

    車子駛進別墅,晴柔沒等池未煊來給她開門,就徑直推門下車。從今天起,她要學會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哪怕有一天他不在身邊,她也能夠應付自如。

    池未煊站在車旁,看著她頭也不回的推開門進了門廳,留下一個孤單的背影,他心裡憋悶,卻又不知道該如何發洩,就像揮出的拳頭砸在一堆棉花上,那種感覺真是折磨人。

    他甩上車門,大步跟了進去,晴柔已經換了鞋子,上了二樓,身影沒入臥室裡。他煩躁的抓了抓頭髮,持續憋悶。

    然而半秒鐘後,讓他更加憋悶的事情發生了,因為晴柔抱著枕頭走出來,他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衝上二樓,抓住她懷裡的枕頭,蹙眉道:「你要幹什麼?」

    「分床睡。」除了用這樣幼稚的方法來發洩她心中的不滿,她已經找不到別的方法了。但是今晚,她真的不能跟他躺在同一張床上,那樣她會瘋。

    「我已經認錯了,你還想怎樣?」池未煊抓狂,分床睡?他絕對不允許。

    晴柔抬起頭來看著他,他那語氣好像她是無理取鬧抓著不放似的,「小孩子犯了錯都要接受懲罰,既然你認錯,那分床睡就是給你的懲罰,什麼時候我看到你改正的誠意了,什麼時候我搬回來睡。」

    「你……」池未煊居然拿這樣咄咄逼人的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看來你很喜歡這只枕頭,那你去客房睡吧,我睡主臥。」晴柔大方的鬆了手,轉身進了主臥室,在池未煊還沒有反應過來時關上門,並且落了鎖。

    池未煊抓著枕頭,反應過來衝過去時,差點被門板砸歪鼻子。池未煊氣得直吹鬍子,這是他第一次吃閉門羹,他耐著性子敲門,「柔柔,在我砸門之前,趕緊給我開門!」

    裡面沒了聲音,池未煊更氣,他用力敲了三下門,眉頭皺得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快點開門!」裡面還是沒動靜,但是他猜得到她一定還站在門邊,他低喝道:「我數三聲,再不開我就踹門了,一、二、三……」

    晴柔知道以他的性子絕對不會這麼容易善罷甘休的,在他數完第三聲時,她開了門,看著他抬起的腿,她面無表情地看著他,「你是想讓我搬出去住?」

    池未煊頓時洩了氣,正想硬的不行來軟的,她已經關上門重新落了鎖。他孤孤單單站在門口,秋風吹百花殘,很是淒涼的感覺時,阿姨突然出現在樓下,「池先生,你抱著枕頭站在門外幹什麼,被池太趕出來了?」

    池未煊悻悻地抓了抓頭髮,尷尬道:「沒有的事,我這就去睡了。」

    阿姨看著他走向走廊裡側,打了個呵欠,轉身回去睡回籠覺了。

    舒雅聽著樓下汽車傳來的警報聲,她幾步衝到樓梯口,正好看到池未煊載著晴柔開車離開,而她的車身被撞凹陷進去,她撫著原木樓梯的手猛地扣緊,渾身控制不住發抖。

    池未煊在警告她!他居然為了另外一個女人警告她,在她告訴他她那麼悲慘的過往之後,他居然這麼對她!!

    舒雅順著樓梯滑坐在地,漫無邊際的寒氣向她湧來,她全身都在發抖。十年,她在與喬震威的相處中,早已經變得非常老練了,卻因為嫉妒而操之過急。

    那通電話她不該接,也不該讓他知道她會說話。如今的池未煊,經過歲月的洗禮與困難的磨礪,早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心思透明的大男孩了,他心思之深,在她與他接觸的這些日子裡,她根本就看不見他在想什麼。

    就算他在婚禮上拋下蘇晴柔來到她身邊,井然有序的安排媽媽的葬禮,就算他為了她一再拋下蘇晴柔,她都看不見他的心。

    她以為她贏了,實際上她從來沒贏過。

    少女時期,她與他初識,他溫文爾雅,有著令所有女人瘋狂的俊美容顏,也有著令所有女人癡迷的紳士風度。他們交往之後,他對她很好,他是個完美的情人,溫柔體貼,就連他們第一次偷嘗禁果時,他都沒有年少血氣方剛的衝動與激情。

    他在她身邊,她卻常常有種他隨時會消失的錯覺,她緊緊地抓住他,利用一切方法來證明她的存在。楊家倒了,她固執的陪在他身邊,不離不棄。

    其實那時候父親正要升職,從處長陞遷市長秘書,她是高官之女,可以有更多選擇,但是她依然留在他身邊,陪著他度過難關。

    那時她想,只要她在他身邊,最終他會娶她,他們會成為一對幸福的夫妻。然而世事無常,他們終究與幸福失之交臂。

    這十年來,她無數次不在想,假如她選擇不顧一切跟他走,結果會是什麼樣的?她憧憬著那樣的美好,卻身陷在現實的殘酷中,一生囹圄。

    舒雅將臉陷進掌心裡,掌心濕潤。

    過了許久,她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她看著寂靜夜空裡這座孤單的別墅,幾次更名,它最後還是回到了池未煊手裡。她站起來,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她按開了燈,一間房間一間房間的找。

    之前她把喬震威的幾個住所都翻了個遍,都沒有翻到那本日記,只有這裡沒有找過,說不定日記會在這裡。喬震威當時拿那本日記給她看過,他會藏哪裡呢?

    書房?他那麼狡詐的人,絕對不會將日記藏在書房那麼明顯的地方。那麼藏在什麼地方既安全又不會被人找到?舒雅一邊翻著抽屜櫃子,一邊絞盡腦汁的想。

    當時喬震威被公安局以偷稅漏稅的名義拘留,出來之後,喬宅已經變成了池未煊的,那麼他肯定沒有再回來過。他知道她這十年都在找那本日記,除了這裡她進不來,別的地方她都去過,顯然,他一定會把那麼重要的東西藏在自己隨手可拿走的地方。

    所以那本日記一定在這棟別墅裡。

    那麼他會藏哪裡呢?舒雅將樓上樓下全翻了個遍,尤其書房裡書櫃裡的書,她一本一本抽出來。她記得那是本棕色封面的日記本,到底會在哪裡?

    舒雅將每個她能想到的地方都翻了個遍,還是沒能找到她想要找的東西,她站在走廊裡,如果她找不到那本日記,她就要一直受制於喬震威。

    她絕不允許這種情況繼續下去,如果她找不到那本日記,她根本就不敢動喬震威,讓他死都不能。她得好好想想,他會把日記本放在哪裡。

    ………………

    晴柔再度醒來時,已經天亮,她的手機歡快的唱著歌,她睡眼朦朧,伸手拿過手機,瞎摸著觸屏,也不知道接聽沒有,就放在耳邊,「喂?」

    「晴柔,你趕緊來醫院一趟,豆豆重度昏迷,一直沒醒。」安小離焦急地聲音從電話彼端傳來,隱約還聽得到她那邊家長在咆哮。

    晴柔的睡意立即煙消雲散了,她連忙坐起來,神色緊張,「怎麼回事?」

    「你趕緊來一趟,在電話裡我也說不清,但是這事肯定麻煩大了,你別自己開車,讓你家司機送你過來。」安小離說完,那邊又傳來憤怒地咆哮,然後掛斷了。

    晴柔慌忙跳下床,不知道是不是起得太急,她眼前一黑,她連忙扶住床,適應了好一陣子,才慢慢恢復如常。她甩了甩頭,飛快衝到衣櫥裡,拿了一套衣服穿上,然後飛快奔出房間。

    她一衝出去,就撞進了池未煊懷裡,他拽住她的手腕,「你去哪裡?」

    「豆豆出事了,我要去醫院。」晴柔用力掙扎,他牢牢握住她的手臂,「我知道,我陪你去。」

    「不用……」

    「我是你老公,也是你老闆,什麼不用。」池未煊擰眉打斷她的話,然後放開她的手,率先向樓下走去。晴柔怔忡地看著他的背影,他似乎真的有所改變了。

    池未煊走下樓梯,轉過身去,見她還站在樓梯口發呆,他說:「發什麼愣,趕緊跟上啊。」

    晴柔回過神來,她連忙往樓下衝。

    阿姨走過來,將準備好的早餐交給池未煊,晴柔已經穿好鞋子衝出去站在車邊等他,看他慢悠悠地晃出來,她急道:「你能不能快點?」

    池未煊按了電子鎖,晴柔爬上副駕駛座,池未煊也坐上去,他將早餐遞給她,「吃吧,吃飽了才有力氣應付接下來的變故。」

    晴柔本來想說自己沒胃口,卻被池未煊這句話全都堵了回去,她接過來,看著飯盒裡的三明治與一盒牛奶發呆,池未煊發動車子,車子駛出大門,身後跟了兩輛黑色轎車,一起向市中心醫院駛去。

    「快吃吧,一會兒冷了就不好吃了。」車子駛出一段路,池未煊見她沒有動靜,柔聲催促道。話音剛落,就見她的眼淚一顆顆掉了下來,他有些心慌,「怎麼了?」

    「我對不起豆豆的父母的托付,也對不起豆豆,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我不會原諒我自己。」晴柔心裡自責不已,這是她成為幼師以來犯得最嚴重的錯誤,她不能原諒這樣的自己。

    池未煊目光微凝,「柔柔,不是你的錯,你不要太自責了,而且他不會有事的。」

    晴柔深深地吸了口氣,她要堅強,這個時候比她更心焦的是孩子的父母親人,她必須打起精神,給他們信心。

    「豆豆在托班裡出事,我就不能推卸責任。」晴柔說完,她打開飯盒,拿起三明治大口大口的吃起來,池未煊瞧她恢復了正能量,他放下心來。沮喪之後,能夠重新站起來,這就是他的柔柔,不會被任何挫折與困難打倒。

    而他亦相信,她會在這件事中迅速成長,將來定能獨擋一面。

    車子駛進醫院,早有媒體記者蹲點,看到池未煊的黑色路虎駛進來,他們立即一哄而上,還沒有近池未煊的身,就被八名黑衣保鏢攔了下來。

    巨大的麥克風越過保鏢頭頂伸向他們,有記者大聲提問:「池先生,池太,繼昨天剛洗清池太虐童一事的嫌疑,今天豆豆昏迷不醒的事件,你們有什麼想說的?」

    池未煊擁著晴柔直接無視媒體記者的提問,在保鏢的隔離下,順利走進醫院。有記者想要突圍,都被保鏢擋了下來。

    走進醫院,來到重症監護室外,那裡有兩拔人,一拔孩子的親人,一拔程靖驍帶來的黑衣保鏢,形成兩股勢力僵持著。

    晴柔掙開池未煊的手,快步走了過去。安小離被程靖驍護在身後,她聽到腳步聲,轉過頭來就看到晴柔匆匆跑來,她連忙道:「豆豆昨天下午短暫的清醒過,然後不知道為什麼突然陷入重度昏迷,醫生給他檢查過,身體沒有任何毛病,但就是不醒。這會兒豆豆的家人鬧著讓我們賠命,晴柔,一會兒你別犯傻,我總覺得這事太懸乎了。」

    晴柔驀地張大眼睛,眼裡寫滿了不信,豆豆是個很活潑的孩子,怎麼會這樣?

    那邊有人認出了晴柔,豆豆奶奶再次撲了上來,「你這個害人精,我們把好好的孩子交給你,現在變成了這樣,你倒是出來說句話,躲在男人背後算什麼?」

    保鏢將豆豆奶奶攔下,晴柔走上前去,安小離要將她拉回去,她衝她堅定的搖頭,「無論如何,豆豆是在托班摔倒,我們不能逃避責任。」

    「可是……」安小離還想說什麼,卻被她堅定的眼神制止了,她只好鬆開她的手。

    晴柔越過保鏢,走到豆豆的家人面前,她真心誠意的深深鞠了一躬,「豆豆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對不起,在此我向你們誠摯得道歉,豆豆變成今天這樣,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我亦深深自責,我……」

    晴柔話還沒說完,豆豆奶奶突然撲上來打她,晴柔措手不及,眼見著豆豆奶奶的巴掌就要落在她臉上,她被人牢牢地護在了身後,「啪」一聲,四周寂靜下來。

    晴柔難以置信地看著背對著她的昂藏背影,她沒想到池未煊會站出來替她挨這一巴掌,她心裡有什麼東西在慢慢冰裂。

    「你們還我豆豆,你們還我豆豆。」豆豆奶奶抓住池未煊的衣襟拚命哭嚎,豆豆的父母過來拉她,她將他們甩開,一個勁的鬧著讓他們還她孫子。

    晴柔看著池未煊臉上被豆豆奶奶劃破了幾道口子,她心裡一疼,將池未煊往後拉,她擋在他面前,「對不起,是我失職,您有氣就衝我發吧,他是無辜的。」

    在她心裡,池未煊應該是高貴優雅的,她怎麼能讓他陷入這種難堪的局面?

    「你這個沒人性的東西,為什麼要這麼對我的孫子,他那麼小,跟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要害他?」豆豆奶奶失控地伸手去揪晴柔的頭髮,晴柔沒有閃躲,她知道此刻作為家長的心情,如果是她的孩子,她跟人拚命的心都有了。

    頭皮一陣刺痛,晴柔眼前再度發黑,她強忍著才沒有倒下去,然後,她的手臂被一股力量扶住,接著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將她從豆豆奶奶的揪扯中解脫出來。豆豆父母到底是通情達理的人,連忙將豆豆奶奶拉開了,豆豆爸爸是個十分斯文的男人,他斥道:「媽,您冷靜點,沒人希望豆豆出事,再說……」

    「再說什麼?你到底替誰說話,躺在裡面生死不明的是你兒子。」豆豆奶奶打斷他的話,豆豆爸爸張了張嘴,卻什麼也再說,蹲到牆角繼續鬱悶。

    「媽,您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消停點好不好?豆豆還躺在裡面,您就別添亂了。」豆豆媽媽是小學老師,也曾受過這樣的待遇,她能夠理解晴柔的心情。

    豆豆奶奶見兒子兒媳都不站在她那邊,她一屁股坐在地上,開始哭天搶地,「老天爺啊,你睜開眼睛看看,我的孫子哦,怎麼就落到這麼黑心的老師手裡……」

    這邊正鬧得不可開交,那邊重症監護室的隔離門打開來,護士從裡面走出來,「誰是豆豆的家屬?」

    「我是!」豆豆爸爸立即站直了身體,護士將報告遞給他,「豆豆已經醒了,剛才醫生給他做了全身檢查,他身體沒有事,只是那麼小的孩子你們誰給他吃安眠藥?不知道這種藥不能給孩子亂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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