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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212章 你好我就好 文 / 卿筱

    英國。

    池未煊匆匆走出機場,司機已經在機場外等候多時,見到池未煊出來,他恭敬地打開車後門,池未煊矮身坐進去,他合上車門,小跑回駕駛座,坐進去發動車子離開。

    車子漸漸駛離機場,司機說:「池總,新婚快樂!池太怎麼沒有跟你一起回來?」

    池未煊想到晴柔,唇邊微微翹起,隨即又想到了什麼,他嘴角沉了下來,「事發突然,我沒有找到她,小吉他怎麼樣了?」

    「情況不太,大腿被冰球棍打成粉碎性骨折,失血過來,還昏迷不醒。」司機神情也凝重下來,車廂裡一時沉默了。池未煊沒有再說話,他偏頭看著窗外,良久之後,他問道:「醫生怎麼說?」

    「醫生讓我們做好心理準備,說不定會出現敗血症一系列的併發症。」司機說完,透過後視鏡看了池未煊一眼,池未煊沒有太多表情,他一時噤若寒蟬。

    一直到醫院,池未煊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車停在醫院門口,他沒有等司機來開車門,逕直推開車門下了車。

    他快步來到手術室外面,楊若蘭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佝僂著背,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十歲。她低垂著頭,看著地面的花格子地磚,直到眼前出現一雙灰撲撲的皮鞋。

    她順著那雙皮鞋仰頭看上去,就看到池未煊出現在她面前,她隱忍多時的眼淚嘩啦啦傾盆而下,她自責道:「煊兒,媽媽對不起你,我沒有看好小吉他。」

    池未煊擁著母親,輕輕拍著她的肩,讓她的情緒慢慢平復下來,「媽媽,不怪您,誰也不想發生這種事,您別自責。」

    楊若蘭抹著眼淚,她接到學校的通知時,小吉他已經被送來醫院了,她在手術室外守了一天一夜,都沒有等到他出來。聽隨行的老師說,一位同學正揮著冰球棍,小吉他忽然衝過去,導致冰球棍打在了他的大腿上,當時血流如注,怎麼都止不住。

    「怎麼辦?這麼久了小吉他都沒有出來,他會不會有事?」楊若蘭擔憂道,小吉他是她一手帶大的,他若出了什麼事,她真的會活不下去。

    「媽媽,我們再耐心等一等,別著急,小吉他不會有事的。」池未煊將母親扶回椅子上坐好,他看著緊閉的手術室大門,焦急不已。

    他就算再著急,也不敢表露出來,媽媽已經快崩潰了,如果他再著急,只怕她心裡難以承受。楊若蘭的情緒穩定了一些,她才想起怎麼池未煊一個人來了,「柔柔呢?她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我聽到小吉他出事,就讓秘書訂了最近的航班,來不及找到她,我就一個人先過來了。」池未煊說。

    楊若蘭皺了皺眉頭,「煊兒,你是成年人了,有些事媽媽本不想多說,但是你還是要掌握一下這個度。再怎麼說,小吉他是你跟舒雅的孩子,你這樣不說一句就走,你讓柔柔怎麼想?」

    「媽媽,我知道您的意思,我一會兒給她打電話報平安。」

    「唉,我也是急糊塗了,不應該這麼十萬火急的把你叫回來。」楊若蘭自責道,不管怎麼說,小吉他是煊兒跟舒雅的孩子,煊兒為了小吉他匆匆趕來,來不及告訴晴柔就趕了過來,就算她再大度,心裡難免也會不舒服。

    有時候夫妻間的矛盾,就是從這些看似不起眼的事情累積起來的。

    「你趕緊給她打電話,別讓她擔心。」楊若蘭催促他。

    池未煊抬腕看表,此刻中國已經是午夜,他遲疑了一下,「她可能已經睡下了,等那邊天亮了我給她打電話。」

    「你不告而別,她哪裡睡得安穩,就算你現在打電話過去吵醒她,她也不會怪你,別等了,趕緊打吧。」楊若蘭是女人,所以能夠體會晴柔的心情。

    池未煊想起晴柔最近嗜睡,猶豫了一會兒,到底沒有打電話。楊若蘭看著他直搖頭,男人啊,有時候自以為是體貼女人,其實他連女人要的是什麼都不知道。

    看來煊兒在婚姻與愛情的這條道路上,還需要不斷學習不斷改進。

    池未煊趕回來讓楊若蘭找到了主心骨,她守了一天一夜,已經疲憊至極。池未煊讓司機送她回去睡,她堅決不肯,後來他只好去樓上vip病房開了個房間,讓她小憩一會兒。

    楊若蘭這才妥協,池未煊送楊若蘭去病房歇下後,他回到手術室前,有護士從手術室裡出來,用英文喊著:「誰是小吉他的家屬?」

    池未煊連忙站起來迎過去,「我是他的父親,護士,他現在怎麼樣了?」

    「粉碎性骨折,現在失血過多,血庫裡沒有a型血的庫存了,需要親屬捐血,你是a型血嗎?」護士問道。

    「我是。」池未煊連忙道。

    「那你跟我來,先查血型,如果符合,就能捐血了。」護士說完,轉身向檢驗科走去。池未煊抽了血樣檢測之後,與小吉他的血型符合,護士抽了800,給了他一盒牛奶一袋麵包,讓他回去休息。

    池未煊走回手術室外面,剛抽了血,他頭有些暈,於是靠坐在椅子上。他從來沒有懷疑過小吉他不是他的孩子,這樣的結果,他心裡並沒有多震撼。

    漫長的等待中,池未煊心裡越來越焦灼,他從白天等到晚上,都沒有等到任何消息,反倒等來了申世媛。申世媛提著保溫桶匆匆趕來,看到池未煊坐在長椅上,她略感詫異,「你什麼時候到的?」

    「早上,你來看小吉他?」池未煊看向她。

    「嗯,正確來說,我是來給伯母送飯的。伯母呢?」申世媛四下裡張望了一下,沒有看到楊若蘭。

    「她去樓上病房休息去了。」

    「哦,未煊,我說你別那麼小氣行不行,好歹也是海城首富,居然連個傭人都請不起?」申世媛一想到他們家那麼大的別墅,還要楊若蘭自己做飯做衛生,就忍不住抱怨道。

    「你不是不知道我媽不喜歡家裡有陌生人走動,什麼都要自己打理。你去樓上找她吧,1030床。」池未煊說,其實他一早就提議要給楊若蘭請個保姆,但是楊若蘭堅持不請,她說生命在於運動,如果家裡的活計都請人來做了,她每天就混吃等死,活得也沒意義了,所以他才沒有給她請保姆或是菲傭。

    「哦。」申世媛站了站,並沒有立即離去,「蘇晴柔怎麼沒有跟你一起來英國?」

    「她身體不舒服。」

    「哦,小吉他怎麼樣了?手術時間怎麼這麼長?」申世媛擔憂道。

    「還不知道,你上去陪陪我媽,我擔心她會胡思亂想。」

    「好的,那我給你留一份飯,本來我是準備來跟伯母一起吃的,現在便宜你了。」申世媛將其中一個保溫桶遞給他,見他不接,她塞了過去,「什麼都別想,吃飽飯才有力氣陪小吉他度過難關。」

    池未煊接住她強行塞來的保溫桶,感性道:「世媛,謝謝你!」

    「拜託,你別這麼肉麻好不好,太不像你了,我上去了。」申世媛說完,轉身向電梯方向走去,走了幾步,她停下來,轉過身來看了池未煊一眼,最後什麼也沒說轉身離去。

    池未煊坐在長椅上,看著懷裡的保溫桶,笑著搖了搖頭。他一直拿申世媛當妹妹看待,他不在英國的這兩年,她成熟了很多,幫他照顧媽媽,幫他陪伴小吉他,他心裡一直很感激她。

    池未煊打開保溫桶,飩的雞湯,聞著很香。他肚子也確實餓了,很快將飯菜和雞湯一掃而空。他剛吃完飯,小吉他學校校長帶著犯錯的孩子前來探望,他與池未煊握了握手,深表歉意。

    孩子的父母是西方人,也向池未煊鞠躬致歉,那個孩子聽說小吉他一直在手術室裡沒出來,嚇得直哭,池未煊見此情形,他並沒有責怪那個孩子,「這是意外,eric,勇敢一點,我相信小吉他會挺過這一關。」

    孩子的父母見池未煊如此寬宏大量,他們都佩服他的為人,孩子的父親說:「池先生,您讓我對中國人刮目相看。」

    原來孩子的父親有一次到中國出差,他看到一位老太太摔倒,他連忙跑過去扶,老太太摔傷了,小腿粉碎性骨折,他不顧正在洽談的一樁生意,將老太太送去醫院。但是最後那位老太太卻硬賴著說他把她推倒在地,要讓他賠錢。

    他是個執拗的人,對就是對,錯就是錯,被老太太訛詐,他並沒有妥協,請求警方介入。因為是國際友人,警方辦案很迅速,第二天就找到了證人,證明老太太是自己摔倒的。

    他當時曾感歎,在中國不敢做好事了。而他付出的代價,卻是失去了這次合作意向。回國之後,他曾跟妻子說起這事,他說中國不是個好地方。

    昨天,他接到班導打來的電話,說兒子在學校傷了個東方人,他連忙趕來。聽說傷的是中國人後,他更是覺得惡夢纏身,忍不住回憶起那位老太太及她的家人的嘴臉,他心有餘悸。

    今天,他原本以為將有一場「硬戰」要打,卻沒想到池未煊並沒有追究孩子的過錯,還安慰孩子,他心裡感動不已。他讓他改變了對中國人的印象,不是所有中國人,都那麼惟利是圖,蠻不講理。

    此時,手術室的燈滅了,池未煊站起來,手術室的門打開,幾名醫生從裡面走出來,看得出來他們為了這台手術十分疲憊了,池未煊迎上去,「醫生,我兒子怎麼樣了?」

    「大腿粉碎性骨折,我們已經給他清理了傷口,重新固定,暫時還沒有脫離危險,現在已經轉入icu觀察。等他身體恢復了,還需要進行二次手術。」醫生道。

    「謝謝你,醫生。」池未煊與醫生握了握手,看著重新緊閉的手術室,「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

    「可以,我會讓護士給你安排。」醫生說完,帶著醫生離去。

    那個孩子聞言,真誠道:「叔叔,對不起,我錯了,我不該求勝心切。」

    池未煊拍了拍他的頭,孩子的父母道:「池先生,小吉他是因為我兒子的過失變成這樣,我們願意承擔一半的醫療費用……」

    「不用了,孩子沒有錯,不要太過於責怪他。」他蹲下去,握住孩子的手,說:「等小吉他轉入普通病房後,你願意每天來看看他嗎?」

    「我願意。」孩子立刻堅定的回答,池未煊欣慰的笑了笑,「謝謝你!」

    ………………

    安小離送晴柔回家,車身後依然跟著一輛黑色轎車,晴柔站在門口,向她揮了揮手,安小離倒車離去。晴柔轉頭看著空蕩蕩的別墅,她雙肩垮了下來。

    她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門廳,換鞋的時候,阿姨從廚房裡探出頭來,「池太,你回來了,先坐一會兒,飯馬上就好。」

    晴柔拉開鞋櫃,看著她跟池未煊的鞋子緊密挨在一起,她心裡空落落的,早上他們還一起出門,再在就天各一方了。

    她拿了自己的拖鞋換上,將皮鞋放進鞋櫃裡,然後往樓上走去。池未煊不在,她更覺渾身沒勁,只想睡覺。

    她走進臥室,推開門就看到房中大床中央掛著他們結婚時的照片,她站在床尾,瞪著池未煊,咕噥道:「不講信用的傢伙,還說不會丟下我,每次都丟下我。」

    她想了想,轉身下樓去書房,拿了油彩筆轉身上樓,脫了鞋子上床,她在池未煊臉上畫著烏龜,發洩之後,她看著池未煊臉上形象的烏龜,她心情好了些,忍不住笑起來。笑了一會兒,笑容漸漸落寞下來。

    今天一晚上,她都告訴自己不要傷心,可是現在還是傷心了。她坐在池未煊的枕頭上,沮喪地撫著肚子,「兜兜,你爸爸又丟下媽媽了,是不是該打屁股?」

    她靠在床頭,越想越難過,心裡有種不被重視的落寞,為什麼只要與舒雅有關的事,都能讓他第一時間離開。他說過,如果避無可避,他會帶上她。

    她以為經過上次舒雅請客的事,他已經開始改正了。可是為什麼,現在事情又回到了原點?

    她知道,小吉他出事了,他理應第一時間趕回去,但是至少也應該跟她說一聲,她又不會攔著他不讓他回去,他為什麼要這樣對自己呢?因為她總是原諒他,所以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將她扔下?

    她不想變得這麼斤斤計較,不想跟小吉他爭寵。但是她懷孕了,她懷了他們的兜兜,她想要告訴他這個驚喜,然而現在面對她的,卻是一室冷清。

    晴柔很傷心,她靠在床頭上,看到了手機,她拿起手機,真想打電話過去將他罵一頓,但是現在他還在飛機上,她根本就聯繫不上他。

    阿姨上來叫她吃飯時,她正靠在床頭發呆,她看見牆上那張放大的結婚照,池未煊的臉被畫成了一隻形象的烏龜,她忍不住笑道:「池太,池先生惹你了?」

    「哦。」晴柔悶悶的應了一句,其實她很想找他吵一架,但是吵架有用嗎?上次她跟他大吵了一架,將心裡的不滿全都發洩出來,結果他轉過頭就又忘記了。

    她累了,不想變成潑婦,也不想惹人生厭。

    「池先生下午讓秘書回來取了護照,聽說是回英國去了,可能有急事,你別生氣,氣壞了自己划不來。」阿姨走到床邊,見她臉色不豫,連忙開導她。

    「阿姨,我想吃飯。」晴柔不想讓自己一直沉浸在這種負面情緒中,她要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保持好心情,因為現在她不是一個人了。

    「好,菜已經炒好了,你洗下手就下來吃飯吧。」阿姨轉身下樓去了。

    晴柔從床上下來,去洗手間裡洗了手,然後下樓去吃飯。吃完飯,她回了房間,無所事事的她,不想讓自己胡思亂想,她打開電腦,下載了一些舒緩的音樂,從現在開始,她要注意胎教。

    開了電腦,她順便登了qq,久久沒有聯繫她的編輯,忽然給她留言,說她過稿了,並且有一家影視公司準備買她的影視版權,她興奮得不得了,狂打了十幾個親親的圖片發過去。

    那邊編輯黑暗的頭像亮了起來,跟她聊了幾句,晴柔開心極了,她的書不僅要出版了,還要拍影視了,這讓她怎麼能不開心不興奮?

    聊了一會兒,編輯的頭像又暗了,晴柔坐在電腦前,心情久久平復不下來,她的處女作終於要面世了。可是她這麼興奮激動,卻無人跟她分享,她又沮喪起來,在心裡罵了池未煊萬萬遍。

    她落寞極了,隨手滑著鼠標,點開朋友一欄,她看到了宋清波的個性簽名:只要你回頭,我就會在原地等著你。

    晴柔的手指一僵,過了許久,她點了一個笑臉的圖片,猶豫了一下,點了發送。她剛發送過去,宋清波的頭像就亮了,她愣了一下,手指快速在鍵盤上打了幾個字,「你在???」

    「嗯,我在!!」

    晴柔愣住了,其實宋清波不是很喜歡上網,近兩年科技發達,手機從最初的發短信,變成現在qq聊天,微信聊天,十分方便,他還是熱衷於看紙書,或是寫些隨筆。

    以前她會將他的隨筆整理起來,有英文的,有中文的,統統幫他錄進電腦裡,那個時候,她就特別開心,彷彿跟他分享了整個世界。

    「你現在在哪裡?」晴柔忍不住發問,那日她不告而別,宋清波再沒來找過她,她想他是生氣了,可那時她只顧得了她自己。

    「在海城。」

    「哦,你沒回巴黎嗎?」晴柔再問。

    「自我放逐時間結束了,你最近好嗎?」

    「我很好,你呢?」晴柔看著他打的自我放逐四個字,眼前蒙上一層霧氣。

    「你好我就好。」

    晴柔看著這五個字,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酸甜苦辣澀,她沒有再說話,關了qq。宋清波看著她的頭像暗了下去,他心裡一陣落寞,他的對話框裡,還打了幾個字,「我想見你!」但是他沒有發出去。

    晴柔關了電腦,躺回床上,她拿起手機來,手機上有十幾個未接電話,都是下午兩點左右打進來的,而且都是同一個人。

    她騰一下坐起來,因為起得太急,她眼前暈眩了一下,池未煊下午有給她打電話?她翻著未接電話,幾乎間隔一分鐘就打了一個,那時候,聯繫不上她,他一定很著急,很想告訴她他要趕回英國。

    晴柔高興起來,他沒有丟下她不管,她將手機放回枕頭旁,然後躺下去,看在他曾試圖聯繫上她的份上,她不跟他計較了。

    ………………

    海城機場。

    舒雅戴著一副黑超,拖著行李箱走進檢票口,安檢之後,她登上了去英國的飛機。飛機抵達英國,英國時間早上六點,她姣好的東方面孔,惹得人頻頻注視她。

    她不在意,從眾人的目光中打馬而過,她站在機場外面,抬手招了輛出租車,坐在車上,她給池未煊打電話。

    此時的池未煊手機並未帶在身上,他在icu陪小吉他,小吉他的情況不太好,傷口在潰爛,醫生正在準備第二次手術,而且需要大量的a型血。

    他的手機放在病房裡,楊若蘭這兩天都待在病房,手機響起來時,她拿起手機,看到來電顯示,她蹙了蹙眉頭。

    對於舒雅,她其實心存愧疚的。十年前,若不是她,喬震威一定不會放過他們。但是現在,池未煊堅持娶了蘇晴柔,她再這樣糾纏池未煊,就讓人喜歡不起來了。

    她接起電話,「喂?」

    舒雅顯然沒料到接電話的會是楊若蘭,她愣了一下,隨即微笑道:「伯母,您好,我是舒雅,未煊在嗎?」

    楊若蘭吃驚不小,她聽晴柔說起過舒雅啞了,她怎麼又會說話了?而且這聲音怎麼這麼難聽,就像聲帶破了個洞一樣,聽著讓人毛骨悚然。「你……」

    「我聽說小吉他受傷了,我專程飛來英國,我想見見他。」

    「你在英國?」

    「對,我剛下飛機,伯母,你們在哪家醫院,我自己過去就行。」舒雅說。

    楊若蘭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辦,拒絕吧,舒雅是小吉他的母親,她吃了那麼多苦生下小吉他,她不能攔著她不讓見。不拒絕吧,舒雅出現在這裡的事,讓晴柔知道,又是一場風波。

    她頭疼不已,「你剛下飛機,先去酒店安頓好,等你調了時差,再過來也不遲。」

    「伯母,我想見小吉他。」舒雅堅持道,她一刻都不想等,這個孩子是她費盡千辛萬苦才保住生下來的,她已經錯過了他成長的十年,難道還要再錯過他一生嗎?

    這段時間,她近不了池未煊的身,好不容易找了這個借口,能與他再續前緣,她不會放棄的。

    「小吉他現在還在icu裡,不方便見客。」楊若蘭再擋,她知道自己攔不住舒雅想見兒子的決心,但是也不想她破壞了她兒子與兒媳的關係。

    當初池未煊堅持與晴柔結婚時,她就預料到舒雅與小吉他,會永遠橫插在他們中間。他們還是堅持在一起了,現在,考驗他們的時候也到了。

    「伯母,我真的很想見他,我都到了英國,如果不能確定他是否已經脫離危險,我也睡不著,您也同樣是母親,您一定能體會我的心情,是嗎?伯母。」舒雅動之以情道。

    她都這樣說了,楊若蘭再攔就顯得不近人情了,她歎了一聲,這一天遲早會來,她攔也攔不住,「好吧,我們在……」

    掛了電話後,楊若蘭想了想,將舒雅的通話記錄刪除了,避免被晴柔看到誤會。她剛放下池未煊的手機,她的手機響了起來,一看來電顯示,果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柔柔?」

    晴柔聽到楊若蘭的聲音,她也傻笑起來,「媽媽,我想您了。」晴柔與大多的兒媳婦不同,她喜歡跟楊若蘭撒嬌,聲音嗲得人渾身發麻,她還是樂此不疲。

    楊若蘭這邊愁雲慘霧的,聽著她的聲音,她心情好了起來,「是想我還是想老公了?」

    「討厭媽媽!」晴柔被她說中心聲,嬌縱地喊了一聲,楊若蘭大笑起來,「人家真的想你了嘛,對了,小吉他怎麼樣了?傷得嚴重嗎?」

    晴柔不想給池未煊打電話,只好給楊若蘭打電話探聽風聲。楊若蘭見她問起小吉他,她說:「你別擔心,小吉他沒什麼事。」

    「媽媽,我想去英國。」晴柔思來想去,小吉他出了這麼大的事,她理應去看看他。他這麼小,正是需要關懷的時候,就算是為了池未煊為了兜兜,她也應該跟小吉他打好關係,以後一家人才會和和睦睦。

    楊若蘭一聽,立即反對,「不行!」

    晴柔很受傷,她鼓了好大的勇氣才找到借口去英國,卻沒想到被楊若蘭一口回絕了,「媽媽,為什麼不行?你不歡迎我嗎?」

    「說了不行就不行,你一上飛機就睡覺,萬一被人拐賣了怎麼辦?你好好待在海城,煊兒過幾天就回去了。」楊若蘭擔心她來跟舒雅撞上會多想,因此極力反對。

    晴柔擦了擦汗,「我一個人去就不會睡著了。」

    「不行,我不放心。小吉他有我照看著,你不要擔心,還有等小吉他出了icu,我就讓煊兒回國去,你乖乖待在海城,別亂跑。」楊若蘭道。

    「哦。」晴柔落寞地應了一聲,又跟楊若蘭說了幾句話,她才掛了電話。

    兩天了,池未煊都沒有打電話回來,她越想越不安心。如果小吉他只是普通摔傷,他不至於忙到連給她打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如此說來,小吉他的傷一定很嚴重。

    剛才媽媽還說小吉他住進了icu,那就說明情況真的很嚴重。不行,她必須去一趟英國。怎麼說她現在也是小吉他名義上的媽媽,他住院了,她躲著不出現,也不利於家庭和諧,更不利於今後與他相處。

    雖然媽媽曾說過,他們結婚之後,她會一直照顧小吉他,不會讓小吉他跟他們住在一起。但是她不能那麼自私,媽媽有一天會老去,小吉他有一天會長大。這種情況一直這樣持續下去,並非好事。

    所以她想趁此機會,與小吉他拉近關係,讓他感受到她跟池未煊都是愛他的。而她這麼做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為了兜兜。有句話叫言傳身教,她做好榜樣,兜兜才會變成一個有愛心有責任心的好孩子。

    她想了想,那種想要去英國的念頭,一旦產生了,就無法磨滅。她趁著這股衝動勁,迅速撥通航空公司的電話,訂了明天最早的飛機前往英國。

    ………………

    池未煊從icu出來,他一臉凝重之色,楊若蘭站在icu外面等他,看他的神情,她也知道情況不太好,眼淚當即就湧了上來,「煊兒,醫生怎麼說?」

    「受傷的地方太冷,肌肉組織凍壞死了,需要重新做手術,現在關鍵的是他身體很虛弱,擔心他會承受不住。」池未煊臉色不太好,他來英國兩天,小吉他一直沒有醒轉過來,他擔心得吃不下睡不著,一顆心緊緊的揪著。

    楊若蘭聞言,擔心得直哭,「這孩子太遭罪了,都怪我,為什麼要鼓勵他去玩這麼危險的運動。」

    「媽媽,您別自責,小吉他很堅強,他會好起來的,別擔心。」池未煊攬著母親的肩膀,他眉宇間掩飾不住的疲憊與倦色。

    他抽了800血,加上兩天兩夜不眠不休,睡十分鐘又驚醒了,他怎麼可能不累?

    楊若蘭看著他疲倦的神情,她抹了抹眼淚,她知道這兩天他已經夠累了,她不能讓再他操心她,她道:「煊兒,你去睡會兒吧,你臉色很不好,小吉他這裡有我照看著,你放心。」

    池未煊扶著她走到長椅上坐下,他揉著疼痛的太陽穴,「媽媽,我看到躺在那裡毫無生氣的小吉他,我突然覺得我不是個好爸爸。小吉他十歲了,我陪伴他的時間數都數得清,等他好了,我想帶他回海城,我想陪著他長大。」

    楊若蘭震驚地看著他,卻聽他繼續道:「我小時候就沒有父親陪伴在身邊,我知道那是什麼樣的滋味,我不能讓我的孩子也缺少父愛,媽媽,您能理解我嗎?」

    楊若蘭聽他提起小時候,她眼裡湧起淚光,「煊兒,媽媽對不起你跟你妹妹。」

    「媽媽,我說這些不是要讓您自責,我只是想將心比心,我到現在還記得當朋友輾轉將小吉他送到我手裡時的感覺,那樣一個小生命,卻有一種沉甸甸的力量。孩子成長的速度遠比我們老去的速度要快,一晃眼他就長大了,我不能讓他的童年記憶裡,完全沒有父親的參與。」

    楊若蘭歎了一聲,池未煊有這樣的覺悟,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那你想過晴柔的感受嗎?」

    「她跟我一樣從小缺少父愛,她會理解我的。」池未煊篤定道。

    「是,如果單純是站在小吉他的立場上,她會理解你,但是現在多了舒雅。如果你將小吉他帶回國,舒雅就有了理由插進你們的生活,煊兒,你考慮過這些嗎?」楊若蘭擔憂道,她明白他的心思,他因為這次的事情而自責,所以想要將小吉他帶在身邊,但是他沒有想過這種改變會造成的後果,也許會讓他們的生活陷入萬劫不復。

    「我會用盡一切辦法杜絕這種情況的發生。」

    「你有什麼辦法?舒雅是小吉他的親生母親,你能攔著他們不相見?如果小吉他提出想跟爸媽一起吃飯一起生活一起出遊,被你拋下的晴柔又該怎麼辦?當初我堅決反對你們結婚,就是擔心會有這種情況發生,擔心你會處理不好,你們最後會變成一對怨侶,你現在卻要親自去嘗試這種後果嗎?」楊若蘭苦勸他不聽,她也著急了。

    舒雅千里迢迢追到英國來,這份決心與企圖心絕不能輕忽,她強烈反對,只是不想讓舒雅拿孩子來行齷齪之事。

    「媽媽,沒有你說得那麼嚴重。」池未煊此時心亂如麻,他腦子裡全是臉色蒼白的小吉他。他自責,歉疚,他找不到方法來解決,只能將他帶在身邊,親自照顧他。

    「我怎麼說你都聽不進去是嗎?你知不知道……」楊若蘭話還沒說完,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道沙啞的聲音,「伯母,未煊,我終於找到你們了。」

    楊若蘭與池未煊同時回過頭去,池未煊看著突然出現的舒雅,有瞬間的錯愕,他皺了皺眉頭,「你怎麼會來這裡?」

    舒雅受傷的看著他,「我聽說小吉他受傷了,我擔心,所以……,來之前我給伯母打了電話,是伯母告訴我你們在這家醫院。」

    池未煊偏頭看著楊若蘭,楊若蘭眉心一蹙,舒雅這句話看似沒什麼,卻將她出現在這裡的原因全都推到她身上,而她居然百口莫辨,「煊兒,是我告訴她的。」

    池未煊轉頭望著舒雅,舒雅已經快速轉移話題,「小吉他在哪裡,我能見見他嗎?」

    池未煊指了一下icu,「他在裡面,現在不是探視時間,所以不能探視。」

    「他怎麼樣了?嚴重嗎?為什麼還要待在icu裡?」舒雅焦急地問道,眼眶微微紅了,似乎下一秒就會失聲痛哭起來。

    舒雅一身素色的波西米亞長裙,此時不知道哪裡吹來的風,長裙飄飄,顯得她的身體更加孱弱,她丟下行李箱,跑到icu重症監護室,透過玻璃窗看著裡面那個小小的人兒,頓時撕心裂肺起來。

    孩子,她的孩子,她在夢裡思念了千萬遍的孩子,她終於看到他了,擔憂與幸福來得太突然,讓她無所適從,眼淚大滴大滴砸落下來,她泣不成聲。

    池未煊走到她身邊,他柔聲道:「舒雅,你別擔心,他不會有事的。」

    「小吉他,小吉他……」舒雅趴在門邊,目光熱切地注視著躺在病床上,全身插滿管子的小吉他。這一刻,她不是作秀,是真的難過與心疼。

    十年,當初她吃了那麼多苦生下了他,卻不敢抱他一下,她怕抱了他,她就不忍心將他送走了。現在,她終於能夠再見到他,她在心裡描繪著他的長相,哪怕描繪了十年,再次見到他,他也比她想像中長得更好看,更高更壯更結實。

    舒雅聲聲催人淚下,池未煊站在旁邊,安慰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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