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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233章 我要做他的妻子 文 / 卿筱

    晴柔擋在宋清波面前,椅子揮下來時,她定定地看著池未煊,心裡在絕望的想:打吧,池未煊,你這椅子打下來,我們就真的完了——手機端閱讀請登陸m.

    宋清波以手護住腦袋,本來就準備好挨這一下的,卻不料晴柔突然飛撲過來擋在他面前。那一刻,他的心臟都嚇得停止跳動了,他大叫道:「小晴,快閃開。」

    安小離從衛生間裡出來,就看到這樣驚險的一幕,她嚇得尖叫起來,她不敢想像池未煊手裡的椅子砸到晴柔身上是什麼情形。

    晴柔耳邊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似乎要將她的耳膜震破,宋清波喊話時,已經握住她的肩膀用力一轉,他借力使力將她護在懷裡,想像的重擊沒有落在他背上,客廳裡安靜得不像話,連針掉落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一切彷彿都靜止了,誰都沒有動,宋清波還抱著晴柔,安小離驚懼地捂著嘴,池未煊手裡的椅子距離宋清波的背只有一厘米,只需要一厘米,他就能將他的脊椎砸斷,可是他停下來了。

    是剛才晴柔突然衝過來橫擋在宋清波身前時,他凶狠的力道就減緩了,他以為這椅子會砸在她的小腹上,他駭得渾身發抖,卻在同時領悟到,為了救宋清波,她可以犧牲他們的孩子。

    椅子從手裡頹然滑落,池未煊看著擁抱在一起的兩人,突然覺得很累很累,精疲力盡的那種。他當那聲悶響打破室內的安靜時,他已經轉身離去。

    身後腳步聲漸行漸遠,直到完全消失在樓道裡,樓道裡的燈一盞盞熄滅了,晴柔眼前一片模糊。結束了,再相愛也經不起互相傷害,他們之間真的已經結束了。

    警鈴解除,宋清波剛放開晴柔,就見晴柔渾身虛軟的滑倒在地,他嚇了一跳,顧不得渾身是傷,急忙蹲下去,將晴柔扶起來,「小晴,你怎麼樣了?」

    晴柔臉色蒼白,額上冒出細密的汗珠,眼睛死死的閉著,已然暈了過去。宋清波焦急地將她打橫抱起來,牽動身上的痛楚,他疼得直吸氣,卻也顧不得,對呆站在衛生間前的安小離大喝一聲,「小離,拿上錢包車鑰匙,快。」

    宋清波說完,已經抱著晴柔快速向樓下飛奔而去。

    安小離一個指令一個動作,抄起扔在沙發上的包,飛快地追了上去。她在心裡祈禱,晴柔,你千萬不能有事,你千萬不能有事。

    ………………

    舒雅回到住處,藍玫瑰還沒有回來。她將鑰匙放在茶几上,去酒櫃裡挑了一瓶紅酒,她端著酒杯,暗紅的酒液在水晶酒杯裡蕩漾著,她抿了一口酒,想起池未煊辦公桌上的那兩顆戒指。她有注意到其中一顆跟池未煊左手無名指上戴的一模一樣。

    那是蘇晴柔的婚戒,她卻取下放在池未煊那裡,這不得不說明他們之間出了問題。她唇邊掠過一抹笑意,看來還不用她出手,他們自己就出問題了。

    現在只要拿到那顆草戒指,再安排一場好戲,那麼池未煊與蘇晴柔就離定了。現在,她只需要等著那個讓他們徹底絕裂的契機。

    舒雅越想越興奮,想著不久的將來,她就能跟池未煊在一起,還有小吉他,他們一家三口幸福的在一起的場景,她就激動得渾身發抖。

    舒雅放下酒杯,她走過去打開音響,播放音樂。她一個人就在客廳裡翩翩起舞,她閉著眼睛,想像著跟池未煊跳舞的情形,神情十分陶醉。

    藍玫瑰開門進去時,就看到舒雅一個人在跳華爾茲,她眉頭微皺了一下,沒有打擾她,而是靜靜等著她跳完。

    自從喬震威入獄之後,舒雅就再也沒有讓她幫她辦過一件事。她暗地裡將舒雅的東西全都翻遍了,還是沒有找到當初喬震威脅迫她的那個日記本。

    她直覺那個日記本裡一定有他們需要的東西。

    而舒少軍高昇,更加說明他們的猜測沒有錯。可是舒雅會將那個日記本放在哪裡?銀行保險櫃裡?那麼重要的東西,她一定不會讓任何知道。那麼她會放在哪裡?

    直到音樂結束後,舒雅才睜開眼睛,她額上出了薄薄一層香汗,她轉身拿紙巾時,看到站在門口的藍玫瑰,她笑道:「玫瑰,你回來了。」

    「嗯,雅雅,我看你今天很高興啊,有什麼喜事嗎?」藍玫瑰換了鞋子走進去。

    舒雅臉色微醺,她桀然一笑,道:「是有一件喜事。」

    「什麼喜事,快點告訴我,讓我也沾沾喜氣。」藍玫瑰坐過去,期待地看著她。

    舒雅瞅了她一眼,「我就要跟我愛的男人在一起了,玫瑰,為我祝福吧。」

    藍玫瑰一愣,「池未煊?他不是有老婆了嗎?你要給他做情婦?!雅雅,你這麼能幹,不要委屈自己,情婦是永遠都見不得光的。」

    「誰說我要給他做情婦,我要做他的妻子。」舒雅喝了一口紅酒,上下打量藍玫瑰。其實她是有意向藍玫瑰洩露自己的心思的,想要成功,有些事情還需要藍玫瑰配合。

    其實在三年前,她就知道藍玫瑰不是從前的藍玫瑰了。十年前,藍玫瑰天天去地窖裡照顧她,直到她生產。但是她知道的秘密太多,三年前,喬震威派她出任務,她派人暗殺了她。

    但是一個月後,藍玫瑰回來了,已死的人卻站在她面前,她嚇得不輕,以為自己撞見鬼了,但是那卻是活生生的人。她摸不準這個藍玫瑰到底是不是死而復生的藍玫瑰,因為藍玫瑰身上的印跡她身上都有。

    包括喬震威偶爾褻玩她,她都能忍下來。

    後來,她找到機會試探藍玫瑰,才發現她是假的。這些年,她狀似信任她,卻從不讓她接觸她最機密的事。上次也是事出緊急,她才會將信物交給她。

    她相信,以藍玫瑰的身份,她的信物早已經有了複製品,而且是一模一樣,連鑒定專家都分不出真假的。

    藍玫瑰之所以還留在她身邊,是因為她手裡還有她需要的東西,而她早已經將那個東西毀了。父親的罪證,她是不會讓任何人拿到的。

    藍玫瑰心裡一驚,「池未煊跟蘇晴柔離婚了?」

    「沒有,不過快了。」舒雅老神在在道,藍玫瑰看著她的神情,竟有種看到喬震威的錯覺。這兩個城府深沉的男女,老的奸猾小的狡詐,真是狼狽為奸。

    「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玫瑰,我跟你有十年的交情了,若不是你,說不定小吉他根本就沒辦法出生,等我跟池未煊的婚禮時,你一定要給我當伴娘哦。」舒雅笑著道。

    藍玫瑰知道,她在舒雅嘴裡是問不出什麼來了,她就是這樣,如果她想說的,她不問她都會說。如果她不想說,她問也問不出來。

    然而看著舒雅的神情,她總覺得有什麼事隱隱要發生了。與這只深沉的小狐狸比,蘇晴柔那個單細胞的女人,根本就不是對手。

    看來,她得讓李承昊去提醒一下池未煊了,千萬不要著了舒雅的道,否則後悔晚矣。

    ………………

    醫院裡,晴柔臉色蒼白的躺在病床上,醫生給她檢查之後,告訴宋清波,「病人情緒太激烈,這樣對孩子不好,要注意一下,另外,她有流產的跡象,需要住院,你是病人的丈夫吧,去給她辦理住院手續,女人懷孕時,最好不要刺激她。」

    宋清波沒有解釋,他看著在床上昏睡的晴柔,今晚的事對她的打擊一定很大,都怪他,明明想保護她不受到傷害,今晚這一切偏偏又是他挑起來的。

    「好,我馬上去給她辦理住院手續,小離,你在這裡守著她。」宋清波不顧自己鼻青臉腫的,接過住院單子,就匆匆下樓去繳住院費了。

    安小離坐在床邊,看著晴柔憔悴的小臉,她心疼得揪了起來,這個小傻瓜,當初為什麼不選擇宋清波,如果她選擇了宋清波,她會生活得很幸福。可是她偏偏就選擇了池未煊那樣的男人,明知道會受傷害,依然飛蛾撲火。

    就像她一樣。

    為什麼她們只是想要一段平凡的幸福卻這麼難?安小離握住她纖細的手,都怪她,早不拉肚子晚不拉肚子,偏偏池未煊來的時候待在廁所裡出不來。

    晴柔,你一定傷得很重吧,我一直不看好你跟池未煊,但是既然那是你選擇的路,我唯有尊重你。可是現在,你在這條路上摸爬滾打,傷痕纍纍,我怎麼能袖手旁觀?

    晴柔不知道自己暈了多久,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前方隱約有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她仔細聆聽,是媽媽的聲音,那麼慈祥那麼溫柔那麼動聽。

    她朝著那個地方奔去,然後看到媽媽站在自家的桃花樹下,四周全是霧,她微笑地看著她,「柔柔,回去,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回去吧。」

    她拚命搖頭,眼淚落了下來,「媽媽,我好痛,媽媽,幫幫我……」

    「傻孩子,回去吧,媽媽幫不了你,回去吧。」晴柔向前跑去,可是無論她多麼拚命,她始終跑不到媽媽面前,她絕望的大喊,「媽媽,您別丟下我,媽媽。」

    「媽媽,媽媽……」床上的蘇晴柔不停的夢囈,宋清波守在床邊,看見她額上沁出一層薄薄的汗水,他握住她在虛空裡揮舞著的手,柔聲道:「小晴,你做惡夢了,快醒來。」

    晴柔亂動了幾下,突然靜止不動了,宋清波撐身站起來,身上的傷讓他疼得咧開了嘴,他看見晴柔睜開眼睛怔怔地看著天花板,他心裡一揪,「小晴啊,別胡思亂想,身體重要,孩子重要。」

    晴柔盯著天花板看了許久,眼裡才慢慢有了光彩,她移開視線,聚焦在宋清波臉上。宋清波臉上花花綠綠的,往日英俊的形象此刻看來就像一個小丑,她噗嗤一聲笑開,「小哥,你的臉像花貓了。」

    宋清波撓了撓頭,只要她笑了,花貓就花貓吧。「醫生說你有流產的跡象,要在醫院裡住幾天,小晴,我在這裡陪著你,外面有再多的風雨,我來扛,你只需要好好的靜養,聽到了嗎?」

    晴柔的手按在了小腹上,她心有餘悸,流產的跡象?她的情緒已經過激成這樣了嗎?不,她不能一直消沉下去,為了孩子,她也要努力生活。

    「小哥,謝謝你。」

    謝謝?宋清波神情頓了頓,他們之間什麼時候已經客氣到需要說謝謝的地步了?他沒有說話,起身去茶几旁,將保溫桶打開,給她盛了一碗烏雞湯,端到床頭櫃上,然後扶著她坐起來,「餓了吧,你這一覺睡得夠長了,小離給你燉了雞湯,很滋補的,起來喝一點。」

    「好。」晴柔溫順的道,從現在開始,她不能任性,不能挑食,不能放任自己一直沉浸在壞情緒裡。

    宋清波將床上的小桌立了起來,將雞湯放在小桌上,「喝吧。」

    熱氣騰騰的雞湯,撲鼻的香。晴柔是真的餓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外面天已經亮了,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湯送進嘴裡,舌尖木木的,有點燙。她含著湯迅速在嘴裡滾了一圈,然後嚥下去,那灼燙的感覺從嗓子眼一直燙進了心裡,她吐了吐舌頭,「好燙哦。」

    「慢點喝,沒人跟你搶。」宋清波寵溺道。

    晴柔喝完了雞湯,肚子裡還沒有飽腹之感,她眼巴巴地瞅著宋清波,宋清波會意,又擰了一個保溫桶裡出來,第一格是清淡的蒜苔炒肉,第二格是時令蔬菜,第三格是米飯,他將菜擺在小桌上,又拿碗盛了米飯,給她端過去。

    「吃吧。」

    晴柔拿起筷子,看了宋清波一眼,「小哥,你也去盛碗飯過來,你虎視眈眈地看著我,我有點吃不下。」

    宋清波被她逗笑了,他也沒客氣,去拿了碗盛了飯,然後坐在她對面,給她布菜,晴柔津津有味的吃起來,「小離的廚藝真好,以後天天都有口福了。」

    「她很賢惠,哪個男人娶了她,都是有福的。」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病房裡很溫馨。晴柔吃完飯後,想下床活動一下,被宋清波制止了,他的理由是:「醫生說了,要你躺在床上靜養,別亂走動,當心孩子。」

    一說到孩子,晴柔真的乖乖回到床上,她現在只剩下孩子了。宋清波去洗碗,晴柔躺在床上,明明什麼都沒想,可那些畫面還是不由自主的浮現在她眼前。

    她閉上眼睛,再睜開,如此重複了好幾次,她才慢慢從那種負面情緒中掙扎出來。不能傷心不能難過的,為了孩子,她也要學會堅強。

    宋清波洗完碗出來,看見晴柔怔怔地看著窗外,那神情讓他心疼。昨晚,她跟池未煊吵時說的那些話,讓他每每想起來就撕心裂肺,池未煊,他怎麼能這麼踐踏她的感情?

    ………………

    池未煊從出租屋下來,他快速地坐上車,然後驅車離開。握在方向盤的手不停顫抖,差一點,他就要親手打死他的孩子。

    他恐懼、他害怕,蘇晴柔,你贏了,為了救宋清波,你連我們的孩子都不顧了,你怎麼能這麼殘忍,怎麼能?

    他心裡有一團火在熊熊燃燒,他死死的握住方向盤,像是要將方向盤扳下來。他氣他恨他想大吼,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宋清波,這個一直對他都是威脅的男人,他終於成功的讓他們產生了誤會,終於成功的介入了他們的生活。

    他咬著牙關,心裡憋著一股濁氣,他必須要找個人一吐為快。池未煊想著,車子飛馳而去,停在了江邊,他推開車門下車,沿著江邊一直往前走。

    那日,晴柔為了討好他,拿吉他給他演奏了一曲《相思風雨中》。吉他落地,摔得稀爛,他分明看見了她眼裡的驚慌,卻還是習慣性的漠視,對她的心意置之不理。

    那時候,舒雅是他們之間禁忌的話題,他心裡有一角,容不得她闖入。

    他拿著吉他離開,後照鏡裡,她僵硬的身影越來越遠,他心裡說不出的浮躁,來到江邊,他看著手裡的吉他,知道自己應該惜取眼前人。

    於是,他將吉他埋了,也把自己心裡對舒雅的情意與吉他一起埋葬。那段時間,晴柔所受的煎熬,歷歷在目。

    他站在當初埋吉他的地方,是報應吧,當初他讓她受盡了苦楚,所以現在,他自食惡果。他一直沒有將宋清波放在眼裡,為什麼現在,卻將他視為大敵?

    風從四面八方刮過來,他頭有些痛。其實他們的婚姻表面看著和諧,卻一直存在著問題。舒雅與宋清波,只是問題的冰山一角,最大的問題,還是在於他不信任她,她也不信任他。

    晴柔會讓宋清波去調查十幾年前那件舊案,說明她早就知道她是舒少軍的女兒,可是她沒有向他坦誠。他懷疑她是舒少軍的女兒時,沒有直接去問她,反而讓程靖驍調查,還私自去做dna鑒定,他這是不尊重她。

    可是為什麼他明明知道自己的行為是錯的,依然選擇了這樣的處事方式?

    他知道他錯了,他不該利用舒雅來傷害她,即使是莫須有的事情,也不該這樣做。剛才,他明明是去講和的,為什麼看到宋清波的手放在她微隆的小腹上,他就失去了全部理智。

    他不記得是在哪本書上看見過,一個女人願意為你生孩子,就說明她真的愛你,因為她已經決定跟你有一個共同的紐帶,而他,卻將一個這樣愛他的女人傷得遍體鱗傷。

    他明明都知道,為什麼還是不停的犯錯?

    想著剛才他差點就失手打在她的小腹上,他的手就開始隱秘的顫抖起來,那是他們之間唯一的聯繫,如果連孩子都沒有了,他們就徹底沒有機會了。

    池未煊不知道自己在江邊待了多久,江風吹過來,他漸漸冷靜下來,當初既然他決定娶她,就沒有打算放手,依著他的性子,都該是將她強搶回去,而不會讓她再跟宋清波有任何的接觸。

    既然她決定嫁他,那她就永遠是他的,無論她心裡是否有宋清波,她都是他的女人。

    池未煊站起來,大步向車子走去,他坐上車,急駛而去。車子停在晴柔樓下,他熄了火,推開車門下車,快步向樓上走去。

    來到三樓,他拚命按門鈴,按了許久,都沒人來開門。他心裡焦灼,握緊拳頭砸著門,「柔柔,我知道你在裡面,你開門。」

    屋裡還是沒有反應,他越來越著急,然後鄰居打開門,看見池未煊時,似乎愣了一下,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見過他,「你是蘇小姐的老公?」

    池未煊有些尷尬,「你好,請問你知道她去哪裡了嗎?」

    「蘇小姐很久沒回來了,我也不知道,你不是她老公嗎?你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鄰居納悶道,看著池未煊一臉尷尬之色,她說:「你們吵架了?現在的男人都怎麼了,沒弄到手時情啊愛的,弄到手了就不珍惜。」

    「……」池未煊從來沒有這麼尷尬,他訕訕地收回手,他轉身下樓,鄰居看著他昂藏的背影,還在感歎:「蘇小姐的老公,女人是拿來疼的,氣得女人離家出走了,就別灰溜溜的來尋。」

    池未煊下樓的速度簡直可以用跑的了,他一直到坐進車裡,俊臉跟耳根子都還在發燒,他抬頭看著晴柔的窗戶,那裡漆黑一片,好像真不在家。

    他掏出煙來點燃,吸了兩口,像是想起了什麼,他又將煙熄滅了。他看著那扇窗戶,默默守護。

    ………………

    咖啡館裡,舒雅臉上戴著一個大大的黑超,遮住了半邊臉。她選了一個很隱秘的角落,既可以縱觀整個咖啡館,又能很好的隱藏自己。

    她約了人在這裡,早上張玲打電話來告訴她,她已經偷到了那顆草戒指,她高興極了。只要拿到這顆草戒指,蘇晴柔與池未煊之間就會徹底絕裂。

    而在這之前,她還有一個大禮要送給蘇晴柔。

    張玲很快就如約而至,她警惕地四下張望了一下,看到舒雅她緩緩走過去,走了一半,她看到了一個很臉熟的面孔,她皺了皺眉頭,轉彎走向另一邊坐下。

    她仔細觀察,發現那個人一直盯著舒雅,她心裡一驚,那是池未煊的人,他在監視舒雅。張玲背過身去,從包裡拿出那顆草戒指,來到服務台,她將草戒指遞給服務員,「請幫我把這個交給那邊靠窗的那個女人。」

    服務員看了看舒雅,點了點頭,張玲交代完就轉身離開了,服務員端著托盤來到舒雅身邊,「女士,要續杯嗎?」

    服務員彎腰的時候,將草戒指遞給了舒雅,舒雅接過去,從皮包裡抽了一百塊結賬,「不用找了。」

    她戴上黑超,拿起皮包起身離去。坐進車裡,她看著手掌心這顆已經枯了的草戒指。也只有蘇晴柔那樣廉價的女人才送得出這樣廉價的禮物,她冷冷一笑,強忍著將草戒指捏碎的衝動,她開車離去。

    她一邊開車一邊撥了個電話,「喬少桓還在海城嗎?」

    「是,大小姐,他一直沒有離開。」那人回道。

    「他見過蘇晴柔了嗎?」舒雅問道。

    「還沒有。」

    「繼續監視,他去見蘇晴柔,就立即向我報告。」舒雅瞇了瞇雙眼,喬少桓,你滯留在海城不肯離開,一定是為了蘇晴柔,你千萬別讓我失望。

    「是,大小姐。」

    掛了電話,舒雅看著後照鏡裡緊緊跟著她的黑色轎車,她還真是惹禍上身,有這兩個如影隨形的保鏢跟著她,真是礙手礙腳的。

    ………………

    天亮的時候,池未煊看見安小離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小區樓下,他連忙推開車門下車,擋住安小離的去路。安小離本來心不在焉的,眼前忽然竄出一道黑影,她嚇了一跳,待看清眼前人是池未煊時,她心裡猛地躥起熊熊怒火來,也不管他是不是她的上司,她冷聲道:「好狗不擋道。」

    「柔柔在哪裡?」池未煊沒理會她惡劣的態度,直接點明來意。

    安小離兩手抄在腰上,冷笑道:「喲,你還知道關心晴柔在哪裡了?那你跟別的女人滾床單時,怎麼就沒想想她會去哪裡?」

    池未煊抿唇不語,安小離卻火了,「池未煊,你知道我一直不喜歡你吧,但是晴柔很喜歡你,所以對你做過的那些事我睜隻眼閉只眼。不過現在,我不打算再容忍你欺負她。晴柔沒什麼娘家人,蘇東寧又去了外省,但不代表你就可以那樣欺負她。」

    「我沒有義務跟你解釋。」

    「我也沒有義務聽你解釋,我只想告訴你,池未煊,你別以為天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晴柔就非得賴著你。我告訴你,如果沒有你,她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如果你給不了她幸福,那麼請你離開她,把機會留給能給她幸福的人。」安小離道。

    「安小離,告訴我,她在哪裡?」池未煊不接她的話,對她的長篇大論充耳不聞。

    安小離很生氣,她擰眉瞪著池未煊,他眉宇間那麼戾氣讓人心肝亂顫,她到底還是沒敢跟他硬碰硬,她只冷冷哼了一聲,轉身向樓上走去。

    池未煊亦步亦趨地跟在她身後,安小離走到哪裡,他走到哪裡。只差衛生間沒跟著進去了,安小離煩不勝煩,他卻像蒼蠅一樣趕不走,安小離本就是個直腸子的人,被池未煊這麼纏著,她也憋不住了,「池未煊,你傷害她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池未煊只是盯著她不說話,安小離實在受不了了,她抓著頭髮,「池未煊,你行,你真行,我輸了,晴柔動了胎氣,醫生說有流產的跡象,現在在醫院裡保胎,如果你希望這個孩子流產,那麼你大可以去打擾她。」

    池未煊臉色迅速一僵,聲音彷彿從嗓子眼裡擠出來的,「你說什麼?」

    「你聽清楚了,我不會再重複第二遍,現在,請你離開這裡。」安小離冷冷地下逐客令,她跟宋清波在醫院輪班守著晴柔,她一直昏睡沒醒。

    雖然醫生說孩子沒有多大的問題,但是她還是很擔心她,她知道,現在孩子是唯一支撐她活下去的勇氣,如果失去了孩子,她簡直不敢想像後果是什麼。

    安小離說完,沒有再理池未煊,她去廚房忙碌著,要在上班前給晴柔送飯,她的身體很虛弱,必須好好補補。真不知道池未煊一天是怎麼虐待晴柔的,只見肚子大起來,她卻越來越瘦。

    池未煊心裡掀起了驚濤駭浪,流產這兩個字真的嚇到了他,他想起之前他拿著椅子砸向她時,他整個人都穩秘的顫抖起來,不會的,孩子不會有事的。

    安小離燉好了雞湯,也不知道池未煊什麼時候離去的,她炒了兩個菜盛進保溫桶裡。她抬腕看了看表,時間不早了,她只來得及用昨晚的雞湯泡著飯匆匆吃了一碗,然後拎著保溫桶下樓。

    無論她對池未煊是什麼態度,她是個敬業的幼兒教師,在沒離職前,她都不會任性的遲到早退,這是作為一個老師的素養。

    安小離下了樓,站在樓邊等出租車,此時正是上班高峰期,又加上她們住的這裡鮮少有出租車來,她等了幾分鐘都沒看見一輛空車。

    她看了看時間,決定往前走,走到下一個路口,那裡出租車會多一些。她剛走了幾步,一輛瑪莎拉蒂停在了她面前,她不用看,就知道裡面坐著什麼人。

    她只覺得早上的湯泡飯頂在胃上,胃裡堵得越發難受起來。她看也沒看,繼續等出租車。

    程靖驍按了聲喇叭,他降下車窗,沖安小離喊話,「上車。」

    安小離裝沒看見,剛好看見一輛空出租車從眼前駛過,她連忙招手,出租車司機將車停在她面前,她剛拉開後門,程靖驍已經攔在她前面,他掏出一百塊遞給司機,「不要載她,前面有人等著。」

    「程靖驍,你別太過分了。」

    司機看見他們那樣子,再看看後照鏡裡那一輛炫目到極點的瑪莎拉蒂,知道這兩人肯定是情侶吵架,他不悅道:「你們要吵架回家去吵,別妨礙我做生意。」

    程靖驍將安小離拽開,伸腳踢上門,司機啟動車子飛馳而去,安小離追上去,卻被車子離開帶起的灰塵撲了滿臉,她惡狠狠的叫囂,「喂,我告你拒載。」

    程靖驍在她身後涼涼道:「這是上班高峰期,想打到車很難,上車吧,我送你。」

    「我不希罕。」安小離生氣的吼道,要不是她的車送去保養了,她才不會站在這裡等出租車。程靖驍摸了摸鼻子,「就那麼恨我?」

    安小離咬著牙根,真恨這些有錢人,可以肆意玩弄感情。

    她不吭聲,程靖驍就看著她笑,笑得她渾身發毛,「俗話說,有愛就有恨,你恨我就代表你愛我。」

    「見過皮厚的,沒見過皮厚成銅牆鐵壁的,程靖驍,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我討厭你。」安小離厭惡道,她看著他的目光像看著一坨狗屎。

    程靖驍真的有被她的表情打擊到,如果以往無往不利的他,他一定掉頭就走。但是這個女人就是那麼容易激起他保護欲,從第一次看到她時,他就忍不住想接近她。她討厭他也罷,無視他也罷,他就是拿自己的熱臉貼上去,還貼得心甘情願。

    大概這就是他的情劫吧。

    程靖驍豎起手指在她眼前搖了搖,「no,no,no,女人都是口是心非的動物,嘴裡說著討厭,心裡卻喜歡得不得了,小離,我知道你喜歡我的。」

    安小離咬牙切齒,一早上被池未煊噁心了還不算完,還要被這個自我感覺良好的大少爺噁心,她瞪著他,忽然有了主意,她直接走到駕駛座旁拉開車門坐進去,在程靖驍還沒有反應過來時,發動車子迅速駛離。

    程靖驍反應過來時,安小離已經駛出百米開外,他拔腿就追,「喂,安小離,你停車,停車啊。」

    最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瑪莎拉蒂絕塵而去,心裡慪得不行,他掐了掐眉心,拿出手機撥了三個數字,「喂,是警察局嗎,我要報案,我的車被人偷了,對,車牌號是axxxx。」

    掛了電話,程靖驍吹著口哨,等著這個笨小妞自投羅網。

    ………………

    池未煊來到醫院,他站在病房外面,透過玻璃窗,他看見了裡面其樂融融的一幕。宋清波在給晴柔夾菜,晴柔笑得滿足而開懷。

    他忍不住嫉妒,他們有很久沒有在一起這樣放鬆的吃過飯了,明明坐在一起,他們卻像是隔著一重山一樣,總也做不到自在。

    他知道,從他決定調查晴柔跟舒少軍的關係時,他們之間就隔著一道膜,看似透明,卻讓他們再也感覺不到彼此的心。

    一步錯,步步錯。

    他就那樣看著他們,一種名為嫉妒的蟲蟻啃咬著他的心,他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他在門外,她在門內,他們明明離得這麼近,這道門卻將他們隔在了千山萬水之外。

    他知道,只要他推開門走進去,就能縮短他們之間的距離。可是他不敢,安小離的話在他腦海裡迴盪,他怕她看見他會激動,會動了胎氣。

    所以他連走進去的勇氣都喪失了。

    他一直站在門外,只要晴柔往這邊望一眼,就能看到他。但是她始終沒有看過來,所以她始終沒有發現他就在門外。

    他看見宋清波進去洗碗了,一會兒又出來了,不知道他說了句什麼,她恍惚回過神來,衝他嫣然一笑。那麼和諧,那麼溫馨,讓他忍不住心生妒意。

    都說衝動是魔鬼,他克制不住想推開門的衝動,他雙手緊握,突然背過身去,大步離去。他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他會崩潰的。

    感覺到門邊那道強烈的視線消失,晴柔抬眸看向門邊,臉上的笑凍結在唇邊。他一出現她就發現了他,只是她不動聲色,裝作沒看見。

    她知道他一直在看著她,她心裡有些惴惴的,只能不停的跟宋清波說話,才能不讓自己窒息。

    宋清波看著她悄然落下去的笑意,他無奈又心疼,伸手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柔聲道:「他走了?」

    他知道池未煊來了,因為晴柔說話的語速,與裝出來的笑意,都那麼反常。

    晴柔不說話,她雙手絞在一起,目光觸到左手無名指上那圈淡淡的戒痕,她的心像被毒蟲咬了一下,麻痛麻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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