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8章 歐陽之死 文 / 古之月芽
在前往臨江城的官道上，一匹棗紅色的俊馬正奮力地邁開四蹄，一路急馳，身後揚起大片塵土。清晨的道路上，行人還不算很多，遠遠地就聽到急馳而來的馬蹄聲，眾行人紛紛躲避。
有人被噴了一臉的灰塵，卻只能在背後呸一聲，再咒幾句，卻不敢當著面指責那人行事張狂。
莫璃抹了抹臉，眼淚竟然在不知不覺當中流了下來。她不相信，前兩日還好好的歐陽怎麼就出事了？
前方就是城門了，莫璃一拉韁繩，馬蹄高高揚起，然後停在了守門兵面前。並未從馬上跳下，而是從身上取出越恆給她的腰牌，衝著著正打算上前盤問的官兵晃了一下。
那人面色一凜，趕緊示意守城的官兵放行。
一拉韁繩，馬兒又撒開腿兒跑了起來。
城裡不比城外，行人較多。莫璃心急，卻也不好再抽打馬兒了。
跳下馬背，手中馬鞭一扔，也不管是否驚世駭俗，雙腳一點，人一下子掠上了房頂。再一提氣，人已經十幾米開外。
臨江城雖然比不得上京城這樣的大城，但它的面積也並不小，人口也有二十幾萬，城裡的房屋都是一間挨著一間，依然繁華。從城門要趕回有福客棧，大約須半個時辰。可是對於擔心歐陽的莫璃卻是片刻都不想耽誤，也許就是這一會兒時間，她就能將歐陽救活了。
連夜的奔波，莫璃已經很是疲倦，身體已經有些吃不消，此時她也只是強行提起體內不多的內息。行雲流水步對身體的負擔較大，對內息的消耗也多，雖然速度像風一樣的快，可是一會兒莫璃就不得不停下來喘息。
腦海中全都是歐陽那豪爽的笑顏，莫璃一咬牙，不顧後果的抽取丹田內的靈力。
靈力順著經脈流遍全身，疲勞瞬間消失，可是靈力卻無法催動行雲流水步，無奈她只能同時也抽取留存另一條經筋中的內息。
身子劇烈的顫抖，內息與靈力產生了極大的碰撞，兩種不相同的能量如果敵對的兩方一樣，拚命的撕殺起來。一波又一波的撞擊使得莫璃的經脈如同要撕裂一樣。
豆大的汗滴順著臉龐滑落，背已經經全濕，她跪倒在屋頂上，手指緊抓著一塊瓦片。
疼得實在厲害，手中的瓦片已經變成了粉末。當又一次的碰撞發生後，莫璃胸口一甜，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臉色瞬間變得蒼白。
而與此同時，體內的兩股勢如水炎的兩種能量卻從碰撞改為吞吃噬了。
這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鬥，靈力等級高一層的靈力終於佔據了上風，原本白色的靈力在吞噬後竟然變成了乳白色。本來就僅略粗於頭髮絲的靈力也在這一刻小了一分。
看著乳白色的靈力，莫璃也不知道它是否還叫做靈力。身體的疼痛一消失，她立刻又想到了歐陽。顧不得思考這個乳白色的東西是什麼，擦了擦嘴邊的血跡，起身又往前一縱。
一掠，身子已經在二十米開外，莫璃雖然發覺自己在運用起行雲流水步時，比先前更輕鬆了，可是她卻沒有那個心思停下來思考這是為什麼。
前方終於出現有福客棧了，莫璃縱身跳了下去。
直奔歐陽的房間，房間裡卻是空蕩蕩的。
反身又衝出房間，一把將喬裝成客棧的夥計陸明抓住：「阿明，歐陽呢？」
「歐陽神捕已經送往義莊，趙神捕打算兩日後下葬。」阿明的神色也有些黯然。
「胡說，歐陽還沒死。」一掌就將阿明推倒在地上，莫璃怒斥。
抬腳出了房間，莫璃又趕往義莊。
義莊通常都是客死之人或是無人認領的死者停留的地方。歐陽是孤兒，雖然是被歐陽石頭收養，但並非父女的關係。歐陽石頭收養了許多孤兒，這些人經過特殊的培訓後，根據擅長的不同，一些進入六扇門，一些則進入了紅磨坊。明面上紅磨坊是一個高級酒肆，但實際上卻是一個專門負責情報工作的特殊機構。
這是一個不在冊的機構，朝中只有少數人知道，紅磨坊主要的負責人是墨玉笙。
城外，一個顯得破敗的院子，院門上的一個快要掉下來的門匾上寫著義莊二字。
院子附近的雜草長得較高，看得出平時沒有什麼人出入。
推門進入，莫璃看到身著淺藍色衣裙的柳湘兒正滿臉驚恐的看著她。
看到是莫璃後，柳湘兒拍了拍胸口，「嚇了我一跳，小莫捕快，我還以為詐屍了。」
對柳湘兒她沒什麼好感，也沒什麼惡感，因為歐陽的原因，她與她說話不多。莫璃衝她點點頭，然後打算進屋。
「小莫捕快，你可不可以留在這裡陪我？這裡陰森森的，令人毛骨悚然，我有些害怕。」
莫璃頓住，轉過身朝她道：「對不起，我要看看歐陽。」
「哦，那你可不可以讓趙圓早點出來？」
莫璃沒應，抬腳跨了進去。
進了堂屋，裡面沒人，莫璃直接朝右手邊的房間走去。她已經感覺到裡面有人。
房間很大，空氣裡也瀰漫著一股腐臭的味道，幾具屍體都蓋著白布，分不清誰是誰。而在一具屍體前面，一個人影正立在那兒。
「趙大人，歐陽呢？」莫璃啞著聲問。
那個人影回過頭，兩眼有些發紅，對莫璃指了指。
緊捏了一下手，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掀開頭上的白布，露出一張蒼白無血色的臉。
「歐陽……」只喊出這兩個字，莫璃就嗚咽了。這輩子她還只是在聽到師父的死訊時哭過以外，在別的事情上還從來沒有哭過，就連她在落言星上落魄成那個樣子時，都沒哭過。
伸出顫抖的手，探了探歐陽的鼻息，沒有。再伸指搭向歐陽的手腕，沒有脈博。閉了閉眼，莫璃伸出兩指壓住了蓋著白布的胸口，那裡的心臟早已經停止了跳動。
縮回了手，莫璃再次閉上了雙眼，待她睜開時，一層乳白色靈光芒已經出現在眼中。
看得清歐陽的衣服，胸口的衣服還維持著原樣，只是體內的五臟早已經破碎，這種傷勢就算是她在也根本救不回。
歐陽是真的死了，莫璃眼淚再次刷刷的流了下來。
吸了一下鼻子，莫璃抬起發紅的眼，瞪著趙圓問：「歐陽是怎麼死的？」
「她是為了救我才會死的，是我害了她。」趙圓梗著嗓子道。
「救你？以你的武功怎麼可能會遇到危險？你在騙我。」莫璃不相信，如果不是趙圓眼中還有一抹愧疚的話，以歐陽對趙圓的心思，她會相信他的這番說詞的。
「是真的。」趙圓低著道，依然眼中一抹心痛一抹愧疚。
「小和尚呢？我記得小和尚答應過我，暫時跟著歐陽的呀，怎麼不見他？」莫璃驚覺沒有看到法能，要知道歐陽出事，還是小和尚給他傳的訊，而小和尚怎麼可能不見了？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等大家回過神來，法能師父已經不知所蹤了。」
對小和尚莫璃並不怎麼擔心，眼下還是搞清楚歐陽的死因對她來說更重要些。
「到底出了什麼事？姓趙的，你給我說清楚，否則我是不會讓你好過的。」莫璃惡狠狠的威脅。
趙圓苦笑著，將事情的經過講了出來。
二日前，就在莫璃跟著越恆去打探齊雲寨的消息後，臨江府衙發現了一具屍體，死者為錢府管家錢不破。六扇門也介入到調查中，錢府表示願意配合調查。當日晚上，歐陽接到飛箭傳書，有人要告訴她錢不破真正的死因，於是歐陽就前去赴約，而趙圓則暗中接應。
誰知道事情有變化，歐陽在約定地點等了兩個時辰，那人始終沒有出現。就在她準備離去時，一條黑影突然襲擊她。歐陽武功高強，而那黑影也不弱，兩人勢均力敵。
擔心有變故的趙圓出手了，並將黑衣人擒拿。
黑衣人是一個陌生人，兩人都未曾見過。趙圓打算將他帶回去審問，誰知道暗中出現三名灰衣人，其中一人一掌將那黑衣人打死，而另外兩人卻出手偷襲趙圓。
趙圓躲過一掌，另一拳卻無法躲避，眼看趙圓即將挨實那拳，歐陽卻一掌推開了趙圓。那一拳結結實實打在了歐陽的胸上，當場歐陽就吐了一大口血。
而在這裡，法能趕了過來，趙圓和法能聯手將灰衣人趕走。
歐陽一直在吐血，法能把了脈後，只說了一句回天無術。歐陽在半路上就死了，而小和尚卻離奇失蹤。
莫璃一直黑著臉，聽完趙圓的講述後，一句話也沒有多問，她不相信趙圓所說的話，歐陽的死應該另有原因。他在掩飾，想要隱藏事情的真相。
呆呆地站在歐陽的屍體前，莫璃難過的話也說不出來。
趙圓帶著柳湘兒離開，離去前對莫璃說了一些話，莫璃是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天色黑了下來，看守義莊的老人來看了好幾遍，也沒有催她離去。
老人正在烤火，莫璃走到他身邊坐了下來。
「老人家，我將歐陽的屍體帶走，如果有人問，你就說是顏府的七小姐帶走的就可以了。」
老人朝他和藹的一笑，點頭。
從身上取出一綻金子放到老人手上，莫璃走進裡屋，將歐陽抱了起來。屍體冰冷僵硬，莫璃橫著將她抱在胸前，一步一步地走出義莊。
莫璃並未選擇回城裡，而是朝著離義莊不遠處的一個不高的小石山去。尋了一個較空曠又乾燥背風的地方，莫璃將歐陽放下，從鐲子裡取出一張烈焰符。
大火吞噬了屍體，莫璃睜著眼，一直看著，直到地上只剩下一堆灰熾。
從鐲子裡取出一個精美的玉盒，莫璃蹲下了身子，將骨灰捧進了盒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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