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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章 忍無可忍 1 文 / 潮吧

    9月30日一大早,全中隊的犯人就在樓下集合好,等候發往三里以外的改造車間了。

    一個犯人拿著剃頭推子,從排頭的犯人開始,一個一個地剃頭,地上全是頭髮茬子。

    剃到元慶的時候,薛隊已經在給大家宣講下隊後應該注意的事項了。

    元慶剃完頭,用一塊碎玻璃刮了臉,以往的頭髮和鬍子永遠地留在了入監隊的大院裡。

    兩輛窗戶上帶鐵欞子的大客車停在大院門口,十幾個持槍的武警站在車旁。幾個警察招呼已經被手銬連成一串的犯人們上車,元慶回頭想要看看曾經生活過一個多月的那座大樓,竟然一眼瞥見了莊世強。莊世強站在大樓對面的隊部門口,神情恍惚地望著這邊,就像一個死了親爹又被後娘遺棄的孤兒,他慘白的臉發出一種令人作嘔的光芒,元慶忍不住聯想到了大便或者一些糞狀物體,差點兒嘔吐。

    老五的手裡搖晃著本來應該在莊世強手裡的那根竹條,在入監隊樓下悠閒地溜躂。

    老疤和張三兒站在離莊世強不遠的地方,翹著腳朝元慶揮手,元慶的眼模糊了,看不清他們。

    臨近中午,大客車駛進了一個巨大的鐵門,在一個操場上停住了。

    大家在武警的呵斥下魚貫下車。

    在操場中央蹲下,薛隊跟幾個警察交接了一下,上車走了。

    一個鐵青臉色的中年警察走到元慶他們蹲的這一排,喝令大家跟他走。元慶回頭看看,另一排的犯人跟著一個胖乎乎的警察往他們相反的方向走,估計這一百來個人分開了,應該是分到了兩個不同的車間。萬傑在那一排人群裡回頭向這邊張望,一臉輕鬆。

    天林用胳膊肘拐了拐元慶:「萬傑不跟咱們這一起,讓他賺了。」

    元慶笑笑,不想說什麼。

    小軍說:「他分到五車間去了,以前我在五車間呆過,那邊干翻砂。」

    元慶這才知道,原來小軍是個「二進宮」。萬傑分到五車間去了?元慶皺了一下眉頭,前幾天他聽一個人說,大勇也在五車間,判刑後直接發過去的,沒有經過入監隊。腦子裡冷不丁閃出在看守所被大勇打得很狼狽的樣子,元慶的臉感到麻,大勇,這事兒還沒完呢。

    一行五十幾個人在一個車間門前的空地上蹲下了。

    中年警察指著東面那個像一條巨大的船一樣的廠房說:「這就是三車間。你們以後就要在這裡進行勞動改造了。我是這個車間一中隊的中隊長,姓馬。下面我來給大家介紹一下中隊的基本情況……」接下來,元慶明白了,這是一個機械加工車間,主要工種是車工。

    馬隊又宣講一番勞改政策,然後開始點名,聽到名字的按照他的指點站成一堆一堆的,一堆大概有五六個人。

    天林和小軍站到了一堆,裡面還有錢廣,錢廣靠在小軍身邊,脈脈含情地望著他,就像一個剛嫁進光棍家的小寡婦。

    元慶跟老缺站到了一堆,還有幾個不認識的人,元慶感覺有些失落。

    分好「堆」,馬隊讓一個警察去車間喊人過來帶人,元慶感覺這一堆一堆的人就像菜市場裡的剩菜。

    元慶他們這幫人被一個自稱王二的大胖子領走了。

    大胖子王二好像很有表現欲,進到車間,一路跟人打招呼,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是個頭兒。

    車間裡的光線很暗,瀰漫著一股濃郁的機油味道,機床開動的聲音隆隆響,人走在裡面像是走在一口倒扣著的大鍋裡。

    元慶被領到了一個一米半長短,看上去很精緻的車床跟前。

    王二讓那個正在低著頭開車床的小個子停下,指著元慶說:「跳蚤,這夥計叫元慶,以後就是你徒弟了。」跳蚤沖元慶點了點頭,順手抓起一塊面紗:「別閒著,擦擦床子。」元慶接過面紗,不知道應該擦哪兒。旁邊一個長相像小型豬八戒的人過來,猛地撞了他一膀子:「一來就耍滑?看著點兒!」說完,奪過元慶的面紗,從床子頭開始,呼哧呼哧擦到了床子尾,一丟面紗,「明白了?這活兒以後就是你的了!」

    元慶拿起面紗剛要開始幹活兒,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元慶回頭一看:「穆坤?」

    穆坤嘿嘿地笑:「真巧啊,咱倆在一個組。」

    豬八戒湊過來,一把搶走穆坤夾在耳朵上的煙,撒腿就跑。

    元慶瞅了瞅豬八戒的背影:「這夥計脾氣不大好。」

    穆坤笑道:「蛤蟆不長毛,他天生就是那路種兒。他叫谷滿倉,沂蒙山那邊的,人還不錯。」

    隨便聊了兩句,開飯時間到了,穆坤給元慶拿來不少好吃的,敢情他在這兒混得不錯。

    吃完飯不長時間,有人在喊:「收工啦!」問跳蚤,元慶知道這是「下班」了,這個中隊是早班。

    一路高唱勞改歌,整個中隊三百來人進到了一座看上去有些陰森的大樓。

    過了兩道鐵門,全體犯人在二樓的一個鐵柵欄前停下,鐵柵欄「喀喇喀喇」地打開。

    元慶的這個組叫「小馬達二組」,有三十幾個人的樣子。安頓好舖位,大家三三兩兩地去走廊上溜躂,似乎很自由。元慶打個哈欠,想躺下睡一會兒,被老缺拉了起來。跟著老缺走到一個監室門口,老缺回頭沖元慶一笑:「小哥你行,小軍說,他很欣賞你,你有魄力,關鍵時刻開面兒。這是個機會,小軍那樣的人到哪兒都是大頭,咱們得『貼』著他。」說完,沖裡面喊了一聲,「軍哥,元小哥登門拜訪你啦!」

    小軍迎出來,一腳踹出老缺,拉著元慶進了監室。

    跟小軍和天林聊了一陣外面的事情,小軍問:「萬傑想要砸胡金,是不是打著胡金找我殺冷強的旗號?」

    元慶點了點頭。

    小軍說:「萬傑這是想『作死』了。你出去以後替我跟胡金說聲抱歉,連累他了。」

    元慶說聲「沒事兒」,問:「你判了幾年?」

    小軍說:「本來五年,這次重審,又加了三年,一共八年。我打譜五年出去,順利的話應該沒有問題。」

    元慶又問天林判了幾年,天林說四年。

    提起大龍,小軍說,大龍是員猛將,可惜太能嘻哈了,這種脾氣到哪兒都不行,沒有個人形象。沒進來之前,我跟大龍一起去「摸」過一次大勇,我們想弄挺了他,因為他老是壓著我們……突然話鋒一轉:「大勇打過你一次是吧?」元慶的臉燙得厲害:「那事兒過去了。」

    「這事兒你不用管了,」天林插話道,「小軍說過,這事兒我們幫你辦。」

    「不用了……」元慶說,「出去再辦吧,在這兒辦不好就出不去了。」

    「小哥你完了,」天林說,「出去有出去的事兒,哪兒的事哪兒辦。大勇判了五年,難不成你還能忍五年的時間?」

    「不知道……」元慶說得是實話,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在勞改隊就跟大勇把帳清了。

    「觀點模糊,觀點模糊,」小軍眨巴著眼笑了,「我不是說元慶,我是說天林。」

    「明白了,」天林笑著摸了摸元慶的肩膀,「這事兒你別管了,有我們。」

    小軍搖搖手,不讓大家說了,從床底拎出一個包裹,打開,指著裡面的煙和罐頭對元慶說:「隨便拿。」

    元慶知道,像小軍這種在社會上有名氣的人,走到哪兒都有朋友惦記著,沒客氣,拿了幾盒煙和幾個罐頭。

    告別小軍和天林,回到自己的監室,元慶忽然就感覺失落,我什麼時候也能混出個人樣來呢?

    一宿沒有睡好,元慶的腦海裡反覆上演著在看守所被大勇痛毆的一幕……

    好在第二天就是國慶節,犯人放假,不然元慶肯定得迷糊一天。

    一天的假期過後,一中隊還是早班,天不亮,大家就開始在車間裡幹活兒了。

    穆坤說得沒錯,谷滿倉確實「人不錯」,不讓元慶動手,自己賣力地擦床子--他吃了元慶的一個肉罐頭。

    中午吃完飯,元慶想要到車間外面呼吸呼吸新鮮空氣,剛走近車間門口的那個小倉庫,大勇從裡面出來了,元慶的心咯登一下。

    大勇好像沒看見元慶,逕直走了出去。

    元慶的手心捏出了汗,悄悄跟在他的後面。

    大勇走到車間門口的那個花壇邊,站住了,回頭沖元慶勾手指。

    元慶提一口氣,健步走了過去:「大勇,你是特意過來找我的吧?」

    大勇笑笑,沖元慶伸出了手。

    元慶的腦子似乎凝固了,下意識地伸手,猛地就被大勇攥住了,元慶迅速抽手,左肩膀直接撞向大勇,趁大勇一愣神的功夫,右手肘棍子一樣砸在了大勇的脖子上。大勇趔趄兩步,一**坐在花壇沿上,不相信似的看著元慶:「好傢伙,幾天不見,你的功夫見長啊。」

    元慶不想給他喘息的機會,跳過去,飛起一腳--腳腕子被大勇抓住了,身子接著往後跌去。

    大勇跟上一步,一腳踩住了元慶的脖子:「你還嫩了點兒!」剛要用力,旁邊竄過一個人來,大勇迅速閃到一邊。

    穆坤的手裡提著一根車床上的絲槓,指著大勇喊:「你敢動他一下,老子跟你拼了!」

    大勇不看穆坤,他的眼睛落在從車間慢悠悠踱出來的小軍身上。

    元慶狼狽地爬起來,用力推穆坤:「你走!」頭也不抬地鑽進了車間。

    小軍抱著膀子看大勇:「勇哥這是跟誰生氣?」

    大勇橫一下脖子,轉身就走:「有時間來五車間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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