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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126章 耿浩 做賊心虛 文 / 鬧心

    耿浩答應了孫策,接下「間諜」的差事,「工作」還沒開展起來,已經把自己嚇得夠嗆了。

    關在屋內,外面一點風吹草動,都令他萬分緊張。這樣憋了幾天,耿浩才緩過神來:我怕什麼怕啊,我啥都沒幹,提哪門子心、吊哪門子膽呢?!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答應了孫策,耿浩只能硬著頭皮去做了,耿浩感覺比以前更害怕孫策了。

    ……

    大清早,耿浩就爬了起來。

    「耗子哥今天又去釣魚嗎?我給你準備餅子去。」波兒媳婦放下手裡活計,和耿浩打著招呼。

    「今兒不釣魚了,我去寫生。」耿浩夾著自製的畫板,接過波兒媳婦遞過的餅子,匆匆出了門。

    波兒媳婦扭頭問剛起床的江波兒:「啥叫寫生啊?」

    江波兒一邊洗臉一邊道:「莫多問,耗子哥古怪著呢。」

    ……

    近來,曲阿城多了一位寫實主義繪畫大師——耿浩。曲阿城街頭巷尾,犄角旮旯,城裡城外,田間道旁,都留下耿大師勤奮創作的身影。

    圍觀的人們不僅驚詫於耿大師的繪畫方式——速寫,更對耿大師的繪畫工具感興趣,幾隻燒焦的樹枝,在耿大師手裡,上下翻飛,勾挑抹塗,刷刷點點間,亭台樓閣、街路車馬已躍然畫布之上。

    興之所致,耿大師還會信手為邊上圍觀的孩童畫個素描、漫畫,引得孩子們癡癡地看、呵呵地笑。

    白天「寫生」,晚上夜深人靜,耿大師掩好門窗,參照白天的速寫,仔細地繪製著曲阿城及周邊地圖。耿浩把原本正常的藝術創作,弄得做賊一般,其實根本就沒人關注他。

    沒用幾天,地圖就弄好了,耿浩長出一口氣,隨後又歎了一聲:「唉,這兵馬配備,我可咋幫孫策瞭解啊……」

    ……

    這天下午,耿浩在整理著厚厚的速寫稿,波兒媳婦在院子裡喊著江波兒,讓他去買些菜回來。

    江波兒在屋裡有氣無力的叫著:「哎呦,我肚子不舒服,你去買吧。」

    「我正洗衣服啊。」

    耿浩聽到夫妻倆對話,趕緊跑了出去,衝著屋裡叫道:「波兒,你病了?」

    「啊,沒事,可能是方才喝涼水鬧得,歇一會就能好,耗子哥你回屋吧,一會我肚子好了就去買菜。」

    「沒事就好,你歇著吧,我去買吧。」

    耿浩拎著菜藍剛一出門,江波兒就從屋裡溜出來,小兩口扒著門縫,看著耿浩背影,哧哧笑著,江波兒道:「以後就讓耗子哥買菜,他愛幹這活。」

    ……

    耿浩晃晃悠悠自然而然來到城外錢寡婦的賣菜攤。

    「大哥來買菜了。」錢寡婦熱情地招呼耿浩。

    「嗯,那什麼,啊,是,買點菜。」耿浩每次見到錢寡婦,都感覺有些緊張。

    錢寡婦不過二十出頭的年紀,個子不高,改制的襦裙既方便幹活,又凸顯豐滿的體態。稍稍顯黑的臉蛋上,始終掛著笑意。

    耿浩最喜歡那對彎彎的眼睛,總是跟著耿浩轉,耿浩反而不敢多看。

    「大哥今天想吃點啥菜啊?」錢寡婦會說話,不問耿浩想「買」啥菜,而是問想「吃」啥菜。

    「啊,那什麼,你看著給、給我裝吧。」耿浩躲著錢寡婦的眼睛,一見到這雙眼睛,耿碎嘴就變成耿結巴了。

    錢寡婦幽怨地盯著耿浩,一邊挑著上好的蔬菜,一邊低聲抱怨道:「每次都不說想吃啥,都是讓我看著給你裝,我又不是你媳婦。」

    耿浩被錢寡婦說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傻傻地等著人家裝滿了菜,掏出一把錢放到錢簍裡,好像怕被燙似地,「嗖」地縮回手,伸手去提菜籃,菜籃卻被錢寡婦死死按住。

    「你看我一眼,我還能吃了你呀!」錢寡婦聲音很低,卻充滿了怨氣。

    「不能!」耿浩下意識答了一句,身體跟著哆嗦了一下。

    「嗤」錢寡婦被耿浩的樣子逗樂了。

    「哎,大哥……」錢寡婦大聲喊道。

    耿浩嚇了一跳:「你小聲點……」抬頭看,卻見錢寡婦和走過來的一個老軍人打招呼。

    老軍人是曲阿城軍營負責採購蔬菜的,和錢寡婦也很熟絡,來告訴錢寡婦明天給軍營送什麼菜。

    老軍人和錢寡婦說著話,耿浩心情稍微平復些,擦了擦汗,待老軍人走了,才主動開口問道:「你還給軍營送菜啊?」

    「我家裡公婆體弱多病,小叔子年幼,光靠這菜攤,養不活了家,給軍營送菜賺得多。」

    「唉,是不容易啊,你該找個人再嫁了嘛……」耿浩話還沒說完就後悔了。

    錢寡婦盯著耿浩:「我想找啊,可是人家連瞅都不多瞅我一眼……」

    「我不敢……」耿浩使勁往下低著頭

    「哈哈,你快抬起頭了,再鑽就鑽菜堆裡了,真像個耗子……」

    一聲「耗子」讓耿浩感覺親切很多,耿浩喃喃道:「人家都喊我『耗子哥』。」

    「那我也喊你耗子哥,行不?」

    「嗯。」耿浩點點頭。

    「耗子哥。」

    「哎。」

    「明晚來我家吃飯吧,我做好吃的給你吃。」

    「我不敢,再說,你家還有公公婆婆……」

    「你可真是耗子啊,你怕什麼,你沒娶,我也孤身一人,連我公婆都勸我再嫁,你倒事情多。」錢寡婦撅著嘴,「你到底來不來?」

    「來……」

    ……

    第二天下午,江波兒兩口子在院子裡幹活。

    「弟妹,你看見我那件綠色深衣沒有?」耿浩在屋裡喊著。

    「啊,我給你洗了,耗子哥你現在要穿?」

    「嗯,啊,那什麼,我今晚不在家吃飯了啊?」

    江波兒兩口子對看了一眼,摘下掛著的衣服,送到耿浩房間。

    「耗子哥,你不在家吃,去哪吃啊?」

    「嗯、嗯,」耿浩漲紅著臉,「我去串個門。」

    「串門?耗子哥,你說實話,是不是上錢家去吃飯?」江波兒盤問道。

    耿浩紅著臉支支吾吾了半天,突然梗了梗脖子:「我沒娶,她沒嫁,我去吃個飯怎麼了?」

    「哦、哦、哦,沒怎麼啊,你急什麼啊,快去吧……」

    「耗子哥,你不會就這麼空著手去人家吃飯吧?」波兒媳婦提醒道。

    「我一會在路上買些點心,她家裡有公公婆婆呢。」

    「你不給錢家姐姐買點東西啊?」波兒媳婦說著,轉身回屋裡,取了一袋錢塞給耿浩。

    ……

    錢寡婦早在路口等候耿浩了。

    耿浩將食盒遞過去:「這是給二老和小叔買的吃食。」

    錢寡婦卻沒有接:「一會你自己給他們。」

    「哦」耿浩四下瞅瞅沒人,掏出一塊漂亮的頭巾塞過去。

    面前的人笑了,笑得如一朵花:「好漂亮啊!」

    「嘿嘿,那當然,我選得嘛!」藝術家耿浩的審美眼光絕對是夠時尚的,選的是高級密織提花蜀錦。

    女人小心地捧著,用手輕輕地摩挲著,這次反倒是她不敢看耿浩的眼睛了。

    兩人慢慢地往錢家走著,耿浩開口道:「我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娘家爹媽叫我『孟彭』。」

    「哦,我明白了。」耿浩終於有機會在女人面前賣弄知識了,「你在家排行老大。」

    女人點點頭。

    「你娘家姓彭,所以這麼叫你。」耿浩覺得自己的理解合情合理,和「孟姜」一樣嘛。

    女人詫異地盯著耿浩:「我要是姓『彭』,怎會嫁到錢家?錢彭一家人啊,我的名字叫『彭』。」

    耿浩覺得自己被「學問」出賣了,紅著臉走進錢家。

    小小的屋子、院子,簡樸而不失整潔。

    錢家二老一小淳樸又熱情,耿浩緊張的心情舒緩了很多。

    「這是晚輩給二老買的點心。」

    兩位老人欣喜地上下打量著耿浩,口中不停地叫著「好、好」。

    ……

    晚飯後,耿浩幫著孟彭洗碗,水盆裡,耿浩的手背無意思地觸碰到女人手背,雖因勞作而略有些粗糙,但那溫燙的感覺,讓耿浩似做了理療般舒服,女人的手停在那裡,在等待著、期盼著、渴望著……

    「你的名字我喊著彆扭。我叫你『夢兒』好不好?不是『孟仲叔季』的『孟』,是『美夢』的『夢』。」

    女人深低著頭:「你怎麼喚我都行。」聲音低得似蚊子聲。

    耿浩的手終於顫抖著抓了過去,也許是過於用力,女人的身子微微顫了一下,卻任由著男人的手在自己的手上揉捏。

    耿浩的頭微微向前探著,急促的喘息聲,不知出自誰,喘息聲越來越大,兩人的呼吸彷彿形成了共振……

    女人猛地向後躲了一下,將滾燙的臉埋在胸前。

    耿浩身子抖了一下,緊張、又很甜蜜。

    「夢兒,你扎這塊頭巾真好看。」

    「那我就扎一輩子。」

    「那哪成啊?那還得餿了啊!」耿浩又恢復了沒正經。

    「你買給我的,餿了我也扎。」

    「那我就給你買多多的頭巾,讓你每天都換一個新的。」

    女人笑了,笑得很滿足,這種謊言,足夠讓每一個女人死掉——幸福死了。

    和女人談論給她買東西的話題,是戀愛中的不朽真理。牛頓的經典力學理論,最終還是無法全面解釋浩瀚的宇宙,但「買東西」對於女人,那是永恆的,起碼永恆了五千年。

    女人享受著幸福,好似漂浮起來,一點一點地飄到了耿浩面前,確切地說,是飄到耿浩嘴前,靜靜地等待著。

    耿浩的嘴終於有了用武之地。

    「夢兒……」

    沒有回應,就是回應。

    「你明早幾點去軍營送菜啊?」耿浩問完了話,真想抽自己一個嘴巴。

    「啊」女人往後退了半步,不情願地扭轉身子,「天一亮就要送過去。」

    「我陪你去送吧。」

    「好啊。」

    耿浩突然打了個冷戰。啊,我去送菜,不就可以順便瞭解軍營情況了嗎?不過這個想法,也令耿浩感到自己非常無恥,竟然借助了感情。

    耿浩拚命地跟自己解釋:我真的是要幫她幹活,做奸細不是我的初衷。

    耿浩也對自己方才大煞風景的問話極為惱火,竭盡全力地想辦法彌補。

    「夢兒,你的頭巾歪了。」

    「你幫我正一下。」女人背對著耿浩,半蹲下身子。

    當一個人自然而然地背對著另一個人時,傳達的信息永遠是「信任」。就如同在浴池裡,當一個人要揀肥皂時,他提防的永遠是正面的人。

    耿浩的手指微微碰了下頭巾,便向兩隻百合花瓣樣的耳朵移了過去……

    「砰砰砰」

    敲打院門的聲音把還未移動到目的地的手嚇得縮了回來。

    女人開了門,是兩個兵卒。

    耿浩的心快蹦出嗓子眼了:這、這、這間諜太難了,還未下手,就被人家發現了……

    兵卒們是來通知女人,明早要比平時多送些蔬菜去軍營。

    兵卒走了。

    耿浩擦擦汗:「太、太晚了,我也得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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