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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0327章 王隊 遼東疑團 文 / 鬧心

    管邴二人在遼東住了十餘年,雖然並非公孫度幕僚,卻被奉為上賓。

    管邴二人不僅學問大,而且潔身自好,品行絕對是時代楷模。

    尤其是管寧,更堪稱「中國好鄰居」。

    管寧自己種了幾塊地,鄰居的牛跑到地裡啃食菜苗,管寧見狀,栓好了牛,親自割草打水飼喂,牛主人羞愧萬分。

    到遼東避難的人逐漸多了,管寧嫌藏龍閣附近吵鬧,影響讀書,便在城外清靜的山腳洞窩處搭建了簡陋的住所,以便清修苦讀。管寧的住處沒有水井,需要到遠處村落水井打水,因人多桶少,來打水的人常常為先來後到而爭吵,管寧便買來多具水桶,供大家使用,村裡人由此變得謙讓有禮。

    管寧的品行才學無可挑剔,只是不想做官。公孫度甚覺惋惜,便請管寧開館講學。

    不料,管老師的「輔導班」一開課,便座無虛席,沒過幾天,聽課聽得上癮的學生們乾脆把家搬了過來,以便隨時向管寧請教。

    沒過多久,原本僻靜的山腳,竟然形成了頗具規模的村鎮。「旬日成市」的典故,有此而來。

    公孫度多次邀請管邴二人進幕府為官,都被兩人婉言回絕。

    兩人不肯為公孫度效力,但卻成為遼東的形象代言人,公孫度以兩人為招牌,招賢納士。一時間,聽聞管邴兩人名頭的才俊之士,紛紛湧到遼東,其中很多人成為公孫度的屬下。

    兩人不願做官,公孫度便修建了學館,供兩人講學。遼東百姓以聽管邴講授禮儀為榮、為樂。

    公孫度發現,隨著百姓的文明程度的逐漸提高,遼東社會秩序日益變得和諧有序。公孫度大喜過望,乾脆命令文武官員甚至家丁奴僕都要到管邴兩位老師的「輔導班」裡「進修」。

    管邴二人也因此擁有了更多的粉絲和學生。

    兩人只給學生解讀經典、講授禮儀,堅決不涉及軍事和政治,但他們能夠從前來討教的學生那裡,瞭解天下大勢和遼東方方面面的信息。

    而公孫度的近侍家奴,更是帶來了很多傳言、秘聞,以及各種陽謀、詭計。

    說起公孫霸,兩人首先就提及公孫度剿滅夫余國之事。

    夫余國人口很少,但是卻佔據著遼東以北的廣闊區域,公孫度覬覦已久。但夫余始終臣服於大漢,且與歷代遼東當權者交好,公孫度便難以找到借口發難。

    管邴二人說,最後,公孫度之所以下決心剷滅夫余,便是緣於公孫霸的一句話。

    管邴聽來討教的公孫度的近侍講,公孫度召集心腹研討治理遼東的方略,言語間流露出對夫余國的覬覦之心,公孫霸當即表示應該出兵吞併夫余國。

    公孫度無奈地表示沒有出兵的理由,公孫霸輕笑一聲道:父帥所想既是理由。

    王隊聽到這裡,不禁感歎一聲:「真是他的性格啊,想得到的,就要不擇手段得到,這個還真是個『莫須有』的理由。」

    管邴二人恨恨道:「然也,此賊全無半點聖賢之道,仁者之心。」

    王隊憂鬱地搖搖頭,心道:他若是有聖賢仁義之心,那就不是他了。

    「也不知他用了什麼手段,升濟將軍竟然將遼東大權托付與他!」

    五木逐漸恢復了常態,低著頭輕聲問道:「難道那嫁禍給我的主意也是他出的?」

    管寧搖搖頭,表示不知情。

    邴原道:「據邴某所知,此事非彼所為。」

    「哦?請邴老師仔細說說。」五木急於瞭解所有和自己有關的事情。

    邴原表示,自己也是道聽途說,公孫度偏愛二兒子公孫恭,一直有心將公孫恭培養為自己的接班人。但公孫恭在高句麗受傷,而且傷在下體,直接影響到傳宗接代,在尊崇祖先的年代,不能生育後代,亡故的祖先便無人祭祀,便成了孤魂野鬼,因此才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說法,公孫恭的病情不能治癒,自然無法接掌遼東大位。

    而同時,公孫康卻在剿滅夫余之戰中出了風頭,因此動了爭奪世子之位的念頭。而當他聽說公孫度委派五木採購為公孫恭治病的藥材時,便心生歹念,用有毒的藥材調換了五木採購的藥材,使得公孫恭服用之後,不僅沒有療效,還險些喪命。(參見0052章《再生意外》)

    「這麼說,我還是被那個傻……公孫康算計了?」五木險些罵出髒話來,五木寧願被公孫度甚至公孫霸算計,也不願折在公孫康手裡,因為在五木眼裡,公孫康就是一個草包、一個傻x。(鬧心評論:其實,五木大可不必介意在管邴二人面前說髒話,一來,兩人原本就把五木當做「粗人」,不說髒話的「粗人」自然不是純粹意義上的粗人;二來,就算五木罵出了口,鬧心也堅信管邴二人根本聽不懂)

    「鄧公子莫動氣,」邴原勸道,「此事雖非那個公孫賊子所為,但後來之事,卻與其有關。」

    「哦?」王隊和五木都認真起來。

    管寧搖搖頭道:「如此齷齪伎倆,難道升濟將軍不能識破嗎?升濟將軍這是怎麼了?」公孫度待管邴二人極厚,因此,說到公孫度的是非之處,管寧頗多感慨。

    邴原苦笑一下,道:「知子莫若父,只是升濟將軍受賊子蠱惑。」

    邴原講,公孫度早已察覺公孫康有奪嫡想法,只是隱忍未發。待得公孫恭中毒,公孫度意識到必是公孫康所為。立即招來公孫康詢問,公孫康矢口否認。

    公孫度自然不信,卻不料公孫霸出面為公孫康作證,徹底洗白了公孫康,反倒將嫌疑引到五木身上。

    有了公孫霸作證,公孫度將信將疑。

    不知公孫霸又說了什麼,竟然使公孫度相信公孫恭在高句麗受傷一事,是五木與高句麗人合謀而為。

    公孫度因此徹底遷怒五木,派人前往捉拿。

    「我?我勾結高句麗?我勾結高句麗對我有什麼好處?特麼的把屎盆子扣我腦袋上,對他有什麼好處?公孫度你特麼的,我好歹我還救過你的命,他們特麼的這麼誣陷我,你就看不出來?」五木終於忍不住了,髒話連串噴出。(鬧心在此打賭:這幾句髒話,管邴二人一準能聽懂)

    管邴二人不僅自己從不說這樣的髒話,在他們的感染下,周圍的人都很少說髒話。如今五木唾沫四濺,髒話連串,管邴二人面面相覷,場面甚是尷尬。

    王隊對管邴二人歉意地笑笑,示意五木是氣憤過度,請二人別介意。

    五木罵了幾句,注意到管邴二人的表情,也覺得自己有些跌份,噴出幾口粗氣,不再言語。

    王隊拍拍五木的胳膊,道:「五木,你覺得公孫度這麼做,只是因為被蒙蔽嗎?」

    「啊……王哥,你的意思是,公孫度明知不是我幹的,卻不替我伸冤?」

    王隊苦笑一下:「兄弟啊,你經歷太少啊。公孫度滅了夫余,下一個目標自然就是高句麗。滅夫余可以用莫須有的理由,但高句麗比夫余強大得多,他需要找到充足的理由,才能聚攏遼東人心,才能實現他一統遼東以及東北的野心。」

    「啊?」五木於普通的人情往來上,情商極高,但這個問題牽扯的是政治問題,五木的眼光和王隊相比,就差了很多了。

    「兄弟啊,你淡定些吧。」王隊勸道,「人家的目的並不是為了陷害你,但陷害你卻能達成人家的目的——聲討高句麗。」

    王隊的話,把矛盾直接引到公孫度身上,管邴二人對公孫度印象不錯,但也不得不說王隊的分析有道理。

    聽了王隊的話,五木嘴唇動了動,沒有罵出聲來。

    管邴二人顯然並不希望抹黑公孫度。

    管寧繼續把話題引到公孫霸身上。

    「王先生所言貌似有理,但管某覺得,那公孫霸賊子不僅奸詐,簡直就是……」管寧費了好大勁,也沒憋出五木脫口就能說出的髒話,只得再次選擇自己習慣的用詞,「公孫霸賊子惡行令人髮指,其用心之深,絕不限於遼東、河北,其行徑之毒,必禍國殃民,我、我泱泱華夏,恐有滅頂之災啊……」言罷,管寧竟滴下淚來。

    「啊?」王隊大驚,「他都做了什麼?」

    管寧情動,已不能發聲,邴原回答道:「幼安先生和我聽聞遼東暗幕,便覺遼東已非我等閒居之地,心生南返之意。而公孫霸賊子對我二人也倍加提防。升濟大人手下,常來學館的內侍,也不知何故,不再來往,因此,很多細節,我二人不得而知。」

    王隊有些失望。

    邴原卻繼續道:「然,其惡行卻有目共睹。」

    這時,管寧也調整好了情緒,恨恨道:「也不知那賊子用了何等手段,竟逐漸將遼東大權托付給他。」

    「啊?」王隊更加吃驚,「不對啊,我在這裡也偶爾看到邸報,遼東太守不還是公孫度嗎?」

    「唉……」管寧連連搖頭,「名義如此,實則不然。升濟將軍對軍政之事已不聞不問,一切全憑那賊子處置,甚至連兩位公孫公子也唯其命是從。」

    「啊?」管邴二人說出的消息一個比一個令王隊驚訝,王隊雖有心裡準備,早就推測孫公霸穿越過來,一定是有重大圖謀,但還是沒想到他竟然能掌控遼東。「他、他用了什麼手段啊?」王隊明知管邴二人也不知情,還是問了一句。

    邴原搖搖頭。

    「遼東軍隊都是歸他指揮?」王隊又問道。

    邴原點點頭。

    「那遼東人口不多啊,怎麼就能突然強大到這個地步?竟然先背棄袁本初,又膽敢向曹孟德叫板?」王隊實在無法理解。

    邴原無奈地搖搖頭,歎口氣道:「唉,實情邴某也不知曉,其對遼東掌控,絕非殘暴二字可以形容,邴某只知道,凡輕微觸犯軍律者,立斬;凡百姓接近軍營者,立斬!」

    王隊軍人出身,又經過戰火洗禮,深知軍隊紀律的重要。但,像這樣,輕微違反條例就殺頭的紀律,還是令王隊震驚。而且,軍紀為何要牽連百姓?接近軍營者就殺?

    王隊突然叫道:「他的軍營裡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陰謀!」

    「是極是極,」管寧連連點頭,「某欲離開遼東,曾去向升濟將軍辭行,見過那賊子訓練的隊伍……」說道這裡,一向淡定從容的管寧兩頰鬆懈的面皮抖跳了幾下,「奇怪、奇怪……可怕、可怕……」管寧很恐懼的樣子,不敢往下說了。

    王隊連連追問,管寧終於又開口,他告訴王隊,遼東的軍隊很是怪異,平時窩在軍營裡,看那些士兵的樣子,都好似萎靡不振,根本不像傳說中的遼東兵那樣彪悍。

    可當管寧和邴原逃離幽州時,聽周邊和遼東兵交戰過的人講,那些個遼東兵到了戰場上,各個兇猛異常。

    管寧的手微微抖著,嘴裡念叨著:「絕非如狼似虎、絕非如狼似虎……」

    王隊被管寧的話弄得亂了,這話是說遼東兵勇猛啊,還是頹廢啊?

    一旁的邴原鼓足勇氣,說出了一個詞:「如鬼似魅……」

    「啊?」王隊和五木都大驚。

    一會說萎靡,一會說鬼魅,到底是啥樣啊?

    王隊盯著五木,突然,王隊想起一樣東西。

    「毒品?」王隊叫道。

    「吸毒?」五木也同時脫口而出。

    王隊剛要確定自己的判斷,卻又疑惑了,不能啊,即便是服用了毒品,也不至於戰鬥力暴增,也不至於「如鬼似魅」,把管邴二人嚇成這樣啊?

    ……

    夜,很深了。

    王隊輾轉反側,他想不通,弄不懂。

    但,他確認了一件事:公孫霸一定就是孫公霸,他的圖謀只有一個——天下。

    同時,王隊也下定了決心,一定要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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