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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情緣慾海第七十六章 (1) 文 / 郝一博

    歐陽一鳴和歐陽玫兄妹倆回到家,見老太太已經回屋打上了吊針。毛玉琴問歐陽一鳴:「打通了?」歐陽玫接話說:「下午兩點的車,到咱們這要晚上十點左右。」毛玉琴舒了口氣說:「來就好,剛才你奶奶又是念叨徐慧,我就想啊,你奶奶要是見不到徐慧,她是不會安生走的。」歐陽玫說:「剛才和慧姐一說奶奶病了,她馬上就說來。」說著話時眼淚又流下。歐陽一鳴默默地在一邊站著,心裡很酸,又感覺很沉很悶。

    一個白天,老太太時醒時睡,時不時地問幾聲徐慧到了沒有。聽說還沒到就嚷:「怎麼會這麼慢的,也該到了。」再就不時地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又多次起來要去燒羊肉湯,說是徐慧來了要喝。毛玉琴就說她去燒。老太太說:「你弄得沒我弄得好。」毛玉琴就說:「那你給我說一下怎麼做。」於是老人便又說怎麼怎麼做。毛玉琴應著到廚房燒了羊肉湯。

    晚飯過後一會,老太太一度昏迷,嘴裡不停地喊著徐慧,一家人嚇得慌了神,歐陽玫就趴在老太太耳邊,泣聲哭著說:「奶奶,慧姐姐在火車上,一會就到了,一會就到了,奶奶,你別急,慧姐姐也想你啊……」

    老太太在一家人的泣哭與千呼萬喚中又睜開了眼睛,吐了口氣說:「煩,煩死。」眾人不解,也不好問。老太太側過頭看著老舅說:「狗剩,你說煩不煩?唉!」老舅就流淚點頭附和著:「煩,姐姐,你別生氣。」老太太說:「我還能生啥氣?咱娘的事,你看咱娘,老是來催我,我說我有事嘛,小慧還沒到,我得等她不是。」所有人聽了這句話,都驚得心跳。毛玉琴慌忙將歐陽玫和歐陽鼕鼕拉出了屋去。

    老舅心裡慌慌地,乾笑了聲說:「姐,你,你別說咱娘,別嚇著孩子。」老太太說:「不能,咱娘疼這些孩子,娘,是吧?」老舅說:「姐,你別說了,咱娘不在……」老太太說:「咋不在?在,咱娘不就在你身邊嗎?你看不到?」這一句話差點把老舅嚇昏過去,轉頭看了看,渾身顫抖,哆嗦著嘴唇說:「哪有?哪有?姐,你,你別說了。」老太太就看著老舅身後,說:「娘,你要再不走,我就不跟你去了,你看你老在這,把狗剩給嚇的。」老舅瞪著雙恐怯的眼睛再往身後看,轉回頭看著老太太哆嗦著嘴唇問:「姐,咱娘,真的,來了?」老太太說:「走了,剛出門。這不,我說了她她才走。你說煩不煩,她就老是來催。還不都是咱爹的事。唉,娘不讓我給你說,你說,我不說心裡又憋得慌。」停住話,看了看歐陽安平,眼睛落在歐陽一鳴臉上說:「小鳴,你們都出去,我和你舅姥爺說說家裡的事。」

    歐陽一鳴應著,歐陽安平點了下頭,於是爺倆出門。老太太重重地「唉」了聲,說:「狗剩,說出去丟人吶,你說咱爹,多大年紀了?這會把咱娘一扔,領著個不要臉的狐狸精走了。那個狐狸精的男人還在世,沒過去,她一個人在那邊誰管她?不要臉的就老去勾咱爹,這下好了,高低給勾走了。咱娘也找不到咱爹,這不,咱娘就老是催我走,你說這算啥事!唉,也是咱爹不像話,你說他就怎麼忍心扔了咱娘?好歹都那麼多年的夫妻了,到這會就一點情分都沒有,我本來也不該這樣說俺爹,可我…唉!我不想問的,你看我這還有一大家子。可咱娘整天的哭,老是讓我去,你說讓我可咋辦哦。」老太太說完話,衝著空中連吹長長的兩口氣,眼睛閉上,便又喘著粗重的氣。

    老舅聽得頭皮發麻,臉上刷白,渾身發冷,心頭打顫,嘴唇哆嗦著看著老太太,也說不出話來。怔了怔暗自思忖,姐姐說的這麼有鼻子有眼的,難不成是真的不成?父親在世時,生得一表人才,也是著蟠州北郊公認的美男子。而母親卻生的又矮又瘦,長相雖不算太醜,但絕配不上父親。父母的婚姻是爺爺奶奶給包辦的,父親和母親直到拜堂入了洞房才見上面,當晚父親揭了母親的蓋頭,看了眼母親便轉身出了門。母親那晚就在洞房哭了一夜。第二天是爺爺找回了父親,先是讓父親在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跪了一個下午,晚上又被喊進爺爺***屋裡跪著。奶奶就跟父親說,你別看你媳婦長相不咋的,可她能給咱家生很多孩子,操持家也是個好手,娶進了門就是咱家的人,就是你的媳婦,不樂意也得樂意。

    原來爺爺會看看麻衣像,認定給兒子娶來的媳婦定能給他們家生出一大堆的孩子。可爺爺看得並不准,母親自生下姐姐,接下來又生了兩個哥哥,五六歲時卻都不幸得了天花夭折,那之後,直到第十一年才生下他,以後就再沒生育。姐姐隨父親的面相生得漂亮,他就隨母親的面相長得不好看。父親一輩子也沒從心眼裡看不上母親,活著的時候就是蟠城北郊公認的風流男人。這會,他聽著姐姐說父親又帶著別的女人走了也合情理。但這陰間的事被姐姐這樣說來,心裡自然是異常發慌。

    這會又見姐姐往空中連吹長長的兩口氣,心裡更是慌張。這裡有個說法,臨死的人往空中吹長氣是吹天門,要不了多久就會走了的。心裡就想,可能姐姐是熬不過去今晚了。見姐姐閉眼不說話,起身就想出去和姐夫、外甥去說說,還沒抬步,就聽老太太說:「狗剩,你上哪去?我還沒說完呢。」老舅心裡一驚,又趕忙在床前坐下,說:「姐,你說吧。」老太太歎了口氣說:「咱娘也苦,自咱爹走後,家裡就咱娘一人,錢也都被咱爹都帶走了,這會咱娘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她那房子漏雨沒人給修。咱娘也怪你,說你不孝順。你也是,清明給咱娘送錢時,怎麼就不好好修修咱爹咱娘的房子,就讓你那兒子糊弄著撒了兩掀土,那能搪個啥?我這一去,咱娘說就跟我過去,跟我過也行,可你也得把咱娘的屋給修修啊,那麼老漏著雨,人家看著都笑話咱娘,再加上咱爹也不問了娘的事,左鄰右舍的說這說那的,咱娘在那兒哪能抬起頭了?就老是催著我趕緊去。」

    老舅聽著老太太的話,雖不願相信真假,除心裡發虛外,也是一陣陣地臉紅,想著,可不就如姐姐說的那樣,在那一片老林地裡,也就數爹娘的墳最小了,兒子每次清明燒紙添墳,都說那是虛的,說意思下就得了。這會看,這件事是絕不能馬虎的。於是就對老太太說:「姐,俺等天就去把爹娘的墳給好好修修,再送點錢過去。」老太太聽後說:「就是嘛,往後記住,多給咱娘送點錢,她一個人不容易。」老舅答應。

    又一陣老太太不再說話,老舅一時也不敢起。坐在那看著老太太也不敢吭聲。這時歐陽安平進來,看看老太太小聲問老舅:「我媽睡著了?」老舅欠身看了看,起身出去。在老爺子坐著的八仙桌對面坐下,點了只煙抽了兩口,說:「姐夫,看來姐姐是熬不過今晚了。剛才都吹了兩次天門了。」

    老爺子身體哆嗦了下,點點頭,一會也沒說話。默默抽了兩袋煙,起身出門到了院裡,在毛玉琴和歐陽一鳴兄妹三個跟前站住,問:「小慧確定今晚能到?」歐陽玫說:「確定的,我和哥哥九點多去車站接她。」老爺子點點頭說:「這就好,你奶奶恐怕就是在等小慧。」毛玉琴問:「俺娘這會咋樣?」老爺子說:「都吹了兩次天門了,你娘恐怕是熬不過去今晚。」幾個人聽後心裡又是一沉,歐陽玫止不住又哭。歐陽一鳴問:「啥是吹天門?」老爺子說:「就是臨去的人把天門吹開。吹不開就走不了,吹三次就該走了。」

    歐陽一鳴無語,便就流淚。毛玉琴問:「爸,要不要再讓醫生來看看?」老爺子說:「算了,這會還麻煩人家幹嘛?」歐陽玫就哭出了聲來。毛玉琴拉了下歐陽玫說:「別哭,別讓你奶奶聽到了,鄰居聽到還不知怎麼回事呢。」老爺子說:「是啊,別哭。」於是幾個人就默默地流淚。

    這之後,老太太又醒來幾次,每次都要問到徐慧到了沒有,腦子也好像越來越清晰了。先是喊過歐陽安平和毛玉琴,交待說:「安平、玉琴,我這一走你爸可就交給你們了。他不會做飯,你們就讓他跟你們吃,冷了熱了的你們倆常注意著。衣服常給他洗了。有個頭疼腦熱的就趕緊給他瞧,你爹啥都好,就是不願意進醫院,身上不舒服就硬撐著。你們倆要常看著他。」毛玉琴含淚說:「媽,你放心吧,過幾天俺就把爸爸接俺家去。」老太太問:「接你家這老宅咋辦?」毛玉琴說:「要不然俺就搬到這老宅來。」老太太說:「搬來這你和安平上班又遠了。我看這樣,讓你爸在你家吃飯,晚上回到這看著老宅。」毛玉琴含淚說:「媽,俺聽你的,你咋說俺就咋辦。」說了一陣話,老太太閉眼喘了會粗氣,張開眼就讓歐陽安平把三個孩子喊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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