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26章 誰主天下26 文 / 寒末
巔峰之上，彷彿與天空接觸，伸手就能觸碰到白雲。
空氣稀薄，風雪迷漫，冰寒刺骨。
「寒月穹影，這是絕路，你還能往哪裡逃？」
玖歌看著她窮途末路，看著她孤身一人站在滅亡的巔峰上，她滿身傲骨，何時如此落魄？見此，他心裡沒有想像中的暢快，而是愛恨交加，愛不得，毀滅了她又於心不忍。
巫玥和赫連岸等人追來，能登上這雪峰的只剩下寥寥幾人。
「妖孽，束手就擒吧。」赫連岸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用她的血灑在王叔的墳墓前！
穹影站在巔峰之上，墨發飄揚，黑色的袍角翻飛，面無表情，她的身後是無底深淵，雲霧繚繞，看不到盡頭，彷彿隨時會吞噬了她。
「穹影，我不會傷害你……」巫玥不敢走前一步，生怕她一不小心會掉下去。
穹影默然，沒有看任何人一眼，只看向彷彿觸手可及的天際，她與天平視，把世間踩在腳下，俯視一切，並且還不屑一顧。
她即使如何落魄，也休想她屈尊降貴。
「國師是你殺的？」玖歌忽然問道，他是否從相信她開始，他就在自欺欺人？
「不，自盡而亡，但確實是本尊逼他自盡。」穹影漫不經心地說道，她不屑於掩藏，更不屑於解釋。
「寒月穹影！你為何要殺我太叔和國師？！」玖歌情緒暴戾，悲憤地吼道。
雪峰轟隆隆作響，積雪崩塌，流雲洶湧，整個凌雲之顛都為之顫抖。
半晌，直至歸於平靜，穹影才緩緩說話。
「就許他們殺本尊，不許本尊殺他們？」
即使殺了又如何，逆她者亡！
「那孤王只好先殺了你！」赫連岸怒喝一聲，凝聚幻力直擊穹影。
「不！」
千鈞一髮之際，突然，後面傳來一道驚惶失措的聲音，強大的幻力夾裹著風雪，直擊赫連岸的後背。
誰也意料不到後方有襲擊。
赫連岸猝不防及，口吐鮮血，從火鳳上墜落。
穹影看見那道身影，後退的腳步立刻止住，接下了赫連岸那一掌，硬生生的後退了兩步，站到懸崖的邊緣。
「父王！」玖歌失聲叫道，臉色煞白。
火鳳長鳴一聲，展翅一掃，立刻接住了赫連岸，把赫連岸送到玖歌面前。
「父王！」玖歌扶起了赫連岸。
「咳咳……」赫連岸臉色灰白，體內血氣紊亂，傷得不輕。
「陛下。」幾名赫連族人連忙檢查赫連岸的傷勢，雖然不致命，但恐怕日後無法修煉高深幻術。
夜宸來到穹影身邊，一臉魂驚未定，雙手還在顫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誰傷了你？」穹影見他身上有血跡，她的眼睛變得陰沉了。
「沒、沒人……」夜宸的唇微微動了動，乾裂得滲出了血絲，目光漸漸清明，映著她的身影。
「怎麼來了？」穹影抓住了他的手，圈在手心裡，她有些生氣。
「對不起……」夜宸的聲音比剛才高了些，唇上的血絲更明顯了。
穹影臉色陰沉，見他氣息不好，她也無法生氣了，卻生了滿腹悶氣。
巫玥眉頭一皺，看著二人交纏的手，纏綿的眼神，這怎麼可能？！或許夜宸是愛上了她，但她怎麼可能也愛夜宸？他寧可相信她愛上了鳳非離，也無法相信她會愛上夜宸。
玖歌把赫連岸交給族人，然後站起來，目光冰寒地看著懸崖上的二人，見她牽著別人的手，那是他曾經夢寐以求的期待，如今竟然成了他最大的諷刺。
那人不過是她的下屬，身份卑微，卑微得讓人忽視，並無出色之處，他甚至不記得那人叫什麼名字，他赫連玖歌哪一點比不上那人？
「寒月穹影，我真是恨極了你！」
「寒月穹影，你殺我親人，傷我父王，我恨不得殺了你！」
「寒月穹影，你一世驕傲，今日落敗於此，我定讓你生不如死，此生逃不出我的手掌！」
玖歌一字一句地宣誓，此仇不共戴天，此恨綿綿無絕期，響徹凌雲之顛。
穹影默然，只看著身邊之人。
夜宸聽見赫連玖歌的話，他難免擔憂、害怕，她是如此的驕傲，舉世無雙，怎麼可能屈尊低頭，更不可能屈膝求饒。
「夜宸，你害怕死亡麼？」穹影問道。
「不怕。」夜宸一如既往的答道。
「夜宸，那你願意和我跳下去麼？」穹影看著他，離那萬丈深淵只要半步之遙。
「願意，我願意。」夜宸緊緊地抓住她的手，深深地看著她，他還能和她在一起，生死又如何。
穹影抓緊他的手，縱身一躍，二人從萬丈雪峰上墜落，一瞬間就消失在皚皚冰雪中。
「不！」
「穹影！」
玖歌悲痛地喊道，手中的血劍滑落，全身的力氣彷彿被抽乾，跌倒在懸崖邊。
「穹影……」巫玥衝過去，卻連她的衣角都沒碰到，眼睜睜看著她的身影隕落，最後消失。
突然，轟的一聲巨響，積雪崩塌，天色驟變，西斜的夕陽變得血紅。
紅霞聚集到凌雲之顛的上空，連雪山也被映紅。
轟隆隆的巨響聲不絕於耳，雪峰斷裂，積雪下落，冰川洶湧。
「殿下，速速離開，這雪峰要崩了！」赫連族人驚駭失色，恐怕要葬身於此。
玖歌彷彿聽不到，在懸崖邊如冰雕般絲紋不動，目無焦距，腦海裡一片空白。
「帶玖歌走！」赫連岸在火鳳上，怒喝了一聲。
赫連族人立刻帶走了玖歌，速速離開凌雲之顛。
「陛下，光明殿聖主如何辦？」族人見巫玥沒有離開的意思，不禁覺得奇怪。
「不必理會。」赫連岸乘著火鳳離開，他自身難保，豈會理會光明殿的人，何況現在逼死了寒月穹影，巫玥可能會和南旭作對，所以巫玥死在凌雲之顛是最好不過。
轟隆隆，雪峰一座座的崩塌，彷彿要夷為平地。
「穹影，我來找你，你不要有事……」
巫玥隨著積雪滾下了數丈，被卡在亂石中，用力劈開了亂石，牽動了上面的冰雪，轟隆隆的滾下來，幾乎把他掩埋。
「不要再下雪！停下來！啊！」
巫玥滿身傷痕，雙目赤紅，無論他如何阻止，都阻止不了這場雪崩，眼睜睜雪峰斷裂，掩埋。
轟的一聲巨響，這座最高的雪峰也斷裂開兩邊。
巨石砸下來，巫玥滿頭鮮血，向後倒去，看著灰暗的天空，漸漸失去了知覺。
「聖主！聖主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