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01章 含恨入九泉 文 / 古心兒
西風閒涼,掩重門淺醉;越到恨時,方知情正濃。
晁鳳國,威遠侯府。
嗩吶聲樂,吹拉彈唱的聲音,和著喜慶的炮竹;入目儘是大紅喜色。
彩旆牌樓,九曲迴廊。
丫環小廝來來往往,面帶笑意,端著托盤,進進出出,有條不紊。
鳳都三公子之一的威遠侯府世子齊浩遠與溫婉賢淑、德才兼備的鳳都第一美女季巧巧,這樣的結合,無論是主是賓,此刻都由衷的為他們祝福。
「吉時到」,司儀高亢的聲音驟然響起,嗩吶聲樂猛然停下。
大門處,齊浩遠身著喜服,面帶春風,牽著大紅喜稠的那頭,鳳冠霞帔的女子,凹凸有致,亭亭玉立;只是那龍鳳呈祥的蓋頭掩住了傳說中傾城傾國的容顏,讓眾人不覺有些歎惋。
待江兮淺趕到,看著滿目喜色,只覺得刺眼至極。
「誒,姑娘,你不能進,不能進啊!」
一個突兀的聲音,拉回了大家的思緒。眾人都開始大量著這如此華麗至極的婚宴上,突然闖入的少女。一身略嫌粗糙的淺色布衣,長髮簡單的用一枚木簪挽起,臉上還帶著倦容,與週遭錦衣華服的眾人顯得那般的突兀;還有那雙緊盯在齊浩遠身上的雙眸,眾人心頭只浮現出四個大字——來意不善。
「姑娘,你跑這麼快幹嘛啊,快,快出去」,終於追來的小廝拉著江兮淺不斷的往外拖。
「放手!」
江兮淺聲音很輕很輕,宛若隨風鴻羽;卻不禁讓在場眾人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淺淺,你怎麼回來了?走,跟我回家再說」,一身金絲降色錦服的江文武飛快地走到江兮淺身旁,顧不上男女之防,拽著她就朝門外走去。
「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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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的好似沒有表情,冷冷的宛若沒有溫度。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這就是江家那位囂張跋扈,草菅人命,害得母親流產後被送走的江家大小姐啊。
對此江兮淺恍若未聞,只是一雙明眸卻直勾勾地盯著正堂上準備拜堂的齊浩遠,伸出袖口的纖纖素手在陽光的照耀下,好似閃爍著粉色的瑩光,與那粗布麻衣,倦色疲容顯得那般的格格不入,「你當真要娶她?」
「淺淺,別鬧,這事我們回去再說」,江文武看著眾賓客眼中的探究,面色一沉。
江兮淺輕巧的甩開江文武的手,信步朝著正堂齊浩遠處翩然而去,「妾意郎情,鸞鳳巢;盼早歸時,入骨相思可銷」,每走一步,每年一句,那聲音如此清淺,那姿態煞是從容。
眾賓客指指點點,視線在齊浩遠、新娘還有江兮淺的身上來回掃視;唯有一雙寒眸,望著江兮淺的背影,若有所思。
當江兮淺來到正堂,齊浩遠已然面色慘白。
「你忘了,是不是?」,江兮淺抬頭看著面前她傾心十餘年的男子。
「夠了,淺淺!馬上跟你二哥回去,我江家丟不起這人!」本該坐在主座上的江嘉鼎終於沉不住氣,厲聲呵斥,誰也沒有想到遠在岷縣的江兮淺居然突然趕了回來。
江兮淺原本面無表情的臉,此刻卻彎起一抹嘲諷,「丟人?父親怕是忘了,我才是江家唯一的大小姐,她算什麼?鳩佔鵲巢?」
「你,逆女」,江嘉鼎沒想到這個離家三年的女兒居然變得這般凌厲,揚起手,一巴掌揮下去,江兮淺也不躲;眾人只聽見「啪」的一聲脆響。
江兮淺左臉立刻浮起五條鮮紅,嘴角一抹猩紅煞是扎眼。
「老爺你這是做什麼,淺淺,娘的淺淺」,裡屋得到消息的季巧萱聞訊趕來,剛好看到這一幕,一把將江兮淺護在懷中,取出手帕輕輕替她擦拭著。
江兮淺頭一偏,季巧萱的手落空。
「文武,還不帶你妹妹回去」,江嘉鼎臉色難看,尤其是看著堂下那指指點點的眾人。不管是威遠侯府還是丞相府,都丟不起這人。
「是」,江文武立刻上前。
江兮淺不怒反笑,只是怔怔地看著齊浩遠,聲音變得淒厲,「你忘了,是不是?」
「文武!」,江嘉鼎低吼一聲,「把這逆女給我帶回去,關進柴房!」
「姑父,不要」,季巧巧突然掀開蓋頭,轉身看著江兮淺,突然雙膝跪地,「姑父,求求你,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妹妹也不會,也不會……」
江兮淺冷笑一聲,「惺惺作態!」
「妹妹,我和遠哥哥是真心相愛的,求求你,成全我們吧!」,季巧巧像是沒有聽見江兮淺的話一般,跪行到她身旁,不斷的朝她磕頭。
江兮淺朝旁邊輕閃,看著跪在地上的季巧巧冷笑,「成全?我成全你們,誰成全我?」
視線掃過面前,看著面前黑臉的父親,滿目心疼的母親,還有那急切的二哥,她閉上雙眼,突然覺得自己堅守的一切都是那麼的可笑;心如死灰,也不過如此罷。這既是他們要的,那……就這樣吧!
「巧巧,你快起來」,江嘉鼎、齊浩遠等人齊齊拉著季巧巧的胳膊。
「妹妹,姐姐從來沒有求你什麼,這次就當是姐姐求你,成全我和遠哥哥吧」,季巧巧掙扎著,泫然欲泣。
看著季巧巧那透著委屈,帶著無辜的梨花帶雨的模樣,齊浩遠只覺得胸口突然被什麼刺了一下,「淺淺,這不關巧巧的事。」
「淺淺,跟二哥回家」,江文武再也顧不得什麼,死死地扣著江兮淺的手腕。
「二哥?」,江兮淺凝眸,轉身看著江文武,為什麼只是短短一瞬,她就覺得這個本該是親切的稱呼卻顯得那麼的可笑,「你當真是我二哥?」
「妹妹,你別這麼說二哥,都是我不好,都是我」,被齊浩遠擁在懷中的季巧巧梨花帶雨,那柔柔弱弱的嗓音,可憐兮兮的表情,倒像是她才是那個被搶了未婚夫的苦主。
「算你有自知之明」,江兮淺冷聲。
「妹妹我」,季巧巧突然一把抓住江兮淺的手,「妹妹,我和遠哥哥真的是真心相愛的,求求你成全我們,好不好;不然,我將正室的位置讓給你,我們共事一夫好不好?」
江兮淺冷笑一聲,揚起手,江文武和齊浩遠心上一緊,剛想阻止,卻只聽見「啪」的一聲重重落在季巧巧的臉上,「你季巧巧算個什麼東西?吃我江家的,住我江家的,用我江家的,如今連我江家大小姐的未婚夫你也要搶過去,當真是好手段,好算計啊;當初你那無恥的父母把你送過來,打的,也是這個主意吧?共事一夫?憑你,也配!」
「江兮淺!」,齊浩遠怒聲低吼,丟看著季巧巧臉上的血紅指印,滿是疼惜。
江兮淺臻首微抬,冷冷地看著面前之人,心中波濤翻湧,難以平復,可出口的話卻異常的平靜,「不用齊世子提醒,我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齊浩遠一口氣沒提上來,被憋得面色通紅。
「我什麼我」,江兮淺嘴角斜勾起一抹冷笑,視線掃向季巧巧,「跟這樣的賤人共事一夫?我嫌髒!」
「妹妹,我」,季巧巧拉著江兮淺的手,飛快的抬眸看了齊浩遠一眼,「我,我和遠哥哥是真心相愛的。」
「是麼?」,江兮淺抬起頭,看著齊浩遠,眼神灼灼。
齊浩遠死死地瞪著江兮淺,「是又如何?江兮淺,你當真以為我會喜歡你這個刁蠻任性,一無是處的草包不成?」
「別,遠哥哥,你別這麼說妹妹」,季巧巧聲音顫抖著。
「我說錯了麼?」,齊浩遠怒氣匆匆,「當初你故意將巧巧推下馬車,害她摔斷雙腿;當初你害怕巧巧爭寵,將她趕走,讓府中上下不敢替她開門,她獨自一人在牆角凍得瑟瑟發抖,最後因為風寒險些喪命……」
「我沒有」,江兮淺悶聲低吼,雙目通紅死死地瞪著季巧巧,「這些事情都是……」
「是什麼?還想冤枉巧巧嗎?」,齊浩遠不屑地悶哼一聲,實現上下打量著江兮淺,「你到底有沒有良心?」
「遠哥哥,別,別說了」,季巧巧悄然掃視四周賓客的神情,心中得意冷笑,面上卻掛著委屈,聲音透著無辜,「別再說了!」
看著如此惺惺作態的季巧巧,再看看那義憤填膺的齊浩遠,江兮淺心中越來越涼,嘴角卻越揚越高,「是嗎?等他說完了你才阻止,會不會晚了一點!」
「妹妹,我」,季巧巧委屈的低下頭。
「別叫我妹妹!」
「快把她給我帶回去」,江嘉鼎被氣得面色通紅。
「想帶走我?」,江兮淺突然一改原來的淡然,眼神變得凌厲,手上握著不知從那兒取出的短劍,嘲諷地看著江文武,「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
江嘉鼎面色難看到了極點,「你想做什麼?逆女,你再如此胡鬧,我就將你逐出江家!」
「好啊」,江兮淺冷笑一聲,「求之不得!」
只是視線突然轉向季巧巧,「這樣的答案,想必你非常滿意吧?」
「不,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季巧巧趕緊解釋道,看著江兮淺手上的短劍,她低首垂眸,眼底突然劃過一道精光,然後義無反顧地撲了上去,「妹妹,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愛遠哥哥,求求你成全我們吧,我們還做好姐妹好不好?如,如果因為我的關係,讓你被逐出江家,那我真的是萬事難辭其咎了!」
「既然如此」,江兮淺把玩著手上的短劍,「那你就去死吧!」
話未落音,只見她足尖點地,整個人縱身一躍,劍尖直直地朝著季巧巧刺去。
齊浩遠見狀,此刻迎上去。
「浩遠」,原本一直沒有說話的威遠候突然出聲,運起內力,掌風渾厚。
「巧巧」,江文武也拔出隨身佩劍,迎了上去。
看著這樣的場景,江兮淺突然冷冷一笑,在劍尖剛要刺上季巧巧的時候,陡然一收,飛快的轉身迎上江文武的長劍。
「淺淺!」,一旁的季巧萱雙目大瞪,瞳孔一縮,一把推開季巧巧,逕自朝著江兮淺撲過去。
「噗——」
長劍刺破衣衫,從她胸口穿刺而過。
「娘!」,江兮淺見狀,而後一把從背後擁著倒下的季巧萱,仰天長嘯一聲,「啊——」
通紅的雙目掃過愣住的江嘉鼎、江文武,還有一旁擁著季巧巧輕拍的齊浩遠,她突然大笑出聲,神色癲狂,看著那從季巧萱胸口穿刺而過的劍鋒,雙手因為疼痛顫抖著,拂下季巧萱的眼皮,身子往前一傾,刺痛如期而至,。
江兮淺眼角飛快的劃過一滴淚珠,視線掃過堂上眾人,眼神狠戾決絕,若有來世,便是做鬼,她也不會放過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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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兒·心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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