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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6章 江相發狠,師兄牽羊 文 / 古心兒

    她用生命為代價,才知曉的道理。

    今生,她只希望用自己的雙手給自己、給季巧萱、給她所在乎的人創造出一片新的天地。

    不依靠任何人。

    閉上眼深吸口氣,眼角兩滴晶瑩在漆黑的夜裡並不打眼,可楚靖寒卻覺察到胸前的濕熱,只覺得心中一慟,強勁有力的鐵臂又收緊了些。

    「放開我!」江兮淺抿唇低吼一聲,就在她運氣準備掙扎時,只覺得腰上一鬆。

    「兮兒——」楚靖寒抿唇。

    「別叫我!」江兮淺腦子惱怒,自己居然有些沉溺,不,不可以!

    楚靖寒頓覺有些無力。

    想到剛才感覺到的那沉穩、有力的心跳,江兮淺只覺全身血氣上湧,雖然明知對方亦是高手,夜可視物,但她仍選擇鴕鳥的逃避,趁著漆黑夜空,足尖輕點,凌空一躍。

    猛然,她只覺得瞳孔一縮。

    原本打算回汐院的,頓時方向陡轉朝著相府後門處疾掠而去。

    楚靖寒微微愣怔,隨即足尖輕點快速跟了上去。

    「你跟來作甚?」江兮淺壓低嗓音,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道。她內力雄渾強勁,可輕身功夫卻是一般;明明她先走幾息卻瞬間被他給追上。

    視線觸及前方的暗影,楚靖寒眸色微微變暗,攬著江兮淺的腰,快速足尖踏在樹尖借力,始終保持著距離跟上去。

    直到城東,一處平房內。

    江兮淺眸色暗了暗,選的倒是好地方,鳳都的貧民窟,人來人往,就算是陌生人也無人追究,只是那人到底是誰,「放開我!」

    「噓——」楚靖寒食指放在唇間,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而後指了指屋內。

    原本漆黑的房間,因為那道暗影頓時亮了起來。

    「……」江兮淺眼中刮人的尖刀頓時偃旗息鼓,雙眸灼灼,兩人一動不動地伏在院牆外遮蔽處,盯著屋內。

    從紙窗閃爍,斑駁的影子可以看出是三個人。

    「你這是什麼意思?」

    江兮淺眼前一亮,是季巧巧的聲音。

    「沒什麼意思!」另一道經過刻意修飾的,卻是聽不出來,她眸色暗了暗。

    季巧巧低首垂眸,咬牙抿唇,全身緊繃著,隨時準備催動體內的蜮蠱,卻聽見對方接著道,「老身答應你的要求已經辦到了,不知季姑娘,不對,不知您這位新出爐的江大小姐打算何時動手?」

    季巧巧這才放心下來,深吸口氣壓下心頭的不滿,「此事本小姐自會安排。」

    「哦?」對方語氣明顯帶著不滿。

    季巧巧深吸口氣,「若說要了江兮淺的命有些困難,可讓她沒了威脅卻甚是簡單,您只需要好生看著就是,更何況本小姐尚未嫁入侯府,有些事情在沒拍板定案之前都做不得準;您又豈知沒有變數?」

    「……」對方沉默著,「那你打算如何?」

    「有些人活著比死了更痛苦,本小姐要她生——不如死!」季巧巧原本平靜的語氣驟然變得狠戾。

    「哼!」江兮淺冷哼一聲,眸中殺氣閃爍,楚靖寒身上的寒氣也快速翻騰著,大掌一拍院牆,噌的一下就要起身,江兮淺飛快地拉住他的衣袖,壓低嗓音,「此事你別管!」

    楚靖寒眸色暗沉,看向江兮淺眼神灼灼好似要看透她心底般,「兮兒,你……」

    「哼!她說得對,有些人活著比死了更痛苦。」江兮淺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想讓她生不如死,那就看看最後生不如死的人到底是誰。

    楚靖寒沉默著,所在袖中的拳頭緊握,「無論如何別讓自己受傷。」不然他可能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來。

    「……」江兮淺抬起眼皮,眼中帶著疏離和冷漠,只是不等她開口,房中突然傳來一陣痛苦的悶哼聲,「唔,你,你對她做了什麼?」

    季巧巧眼底一片赤色,狠戾決絕,高昂的下巴儘是鄙夷和不屑,「只是小懲大誡,別以為本小姐可以任你們拿捏,今夜之事若再有第二次,就不只是吐口血這麼簡單了!」

    「……你。」對方聲音沉了沉。

    「我沒事!」男子渾厚的聲音響起。

    對方沉默片刻,「這是自然,不過若大小姐膽敢毀約,哼!」

    「……」

    「既然是你請本小姐出來的,也該你送本小姐回去吧。」季巧巧眼神冷漠疏離。

    「那就得罪了!」

    屋門打開,楚靖寒眼疾手快攬著江兮淺的腰快速朝著屋側的巷子伸出,避在一堆木柴的背後,直到屋內燭火暗淡,那人與季巧巧也已經走遠,兩人這才從暗處閃身而出。

    「今日之事多謝,可我們到底是兩個世界的人。」江兮淺雖然對感情遲鈍,可再遲鈍也隱隱約約覺察到面前之人的想法;她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楚靖寒打斷,「我送你回去。」

    話音未落,不待江兮淺拒絕攬著她的腰,快速地朝著相府而去。

    他不想,不想聽到那些傷人的話從那開開合合的紅唇中說出來,他知道她心心唸唸的是誰,可那人,情之所鍾未必是她,她難道真的就感覺不出來嗎?

    若那任逍遙心中當真有她,何不光明正大地上門,偏偏用這種幾近金屋藏嬌的方法;若那任逍遙對她哪怕有半點真心,他就算再痛再苦,只要她開心,幸福;可明顯不是……

    如今真相大白,江家、齊家,先帝賜婚真相明瞭,可為何那任逍遙沒有半點動作。

    她難道真的不明白嗎?

    很快到了相府。

    江兮淺嚅了嚅唇,卻到底什麼都沒再說,他是聰明人,自然明白她無聲的拒絕;只是有些事,到底就是這般陰錯陽差,她以任逍遙為擋箭牌,殊不知正是因為任逍遙,讓他越發堅定自己的心。

    她的幸福,從此由他楚靖寒接手。

    看著江兮淺幾個閃身消失在夜空之中,楚靖寒抿了抿唇,盯著她離開的方向,良久才閃身離開。

    「派人徹查季巧巧,尤其是最近與她接觸過的人,一個都不許放過!」楚靖寒面色難看,隱隱帶著蒼白色。

    寒風頷首,「是,屬下立刻安排下去。」

    「嗯!」楚靖寒深吸口氣,抬頭看著寒風,「這麼晚了可是有事?」

    「這……」寒風深吸口氣。

    「說!」楚靖寒雙手撐在桌上。

    寒風抿唇,深吸口氣,壓低嗓音道,「右使出任務了。」

    「嗯?」楚靖寒不解。

    「右使接了刺殺魔教教主南梟的任務!」說到這個寒風全身都在顫抖,那個任務單人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沒有人知道南梟的修為到底多高,冥煞曾派出十三名殺手小隊前往,最後無一人歸來,江湖上想剿滅魔教之人無數,可最後都只能偃旗息鼓,就算是與他們冥煞齊名的暗獄都不敢接下這個人物。

    楚靖寒一巴掌狠狠地拍在桌上,「胡鬧!那個任務不是已經被禁了嗎?」

    「……」寒風抿著唇。

    「傳令,即刻取消任務,召回右使。」楚靖寒深吸口氣。

    「可是主上,這不合規矩。」寒風低頭,他也不想右使就這樣去送死,可冥煞規矩,一旦接下任務,便需不死不休。

    楚靖寒咬牙,「規矩,規矩難道不是本宮定的,讓你取消就取消,費什麼話!」

    「……是!」

    ——

    隔天,相府中。

    江文武的貼身小廝發現江文武離開了,什麼都沒帶走,只是人卻不見了。

    不同以往,他就算離開也至少會有交代,江兮淺聽到消息時,卻只是笑笑並不言語。

    「小姐您就不擔心嗎?」若芸有些好奇。

    江兮淺淡淡地抿了口茶,「擔心?有何好擔心的,路是他自己選的,要怎麼走,該怎麼走,都合該他自己負責。」

    當初她十歲稚齡能逃脫數十殺手亡命追殺,他江文武如今已然雙十年華,且不說身價不菲,單說他的身手,只要他不沒事招惹那些不該招惹的人,就算橫著走也都是沒問題的。

    「也是!」若芸點點頭。

    「小姐,江管家已經是第三次求見了,您為何不見?」若薇進屋,帶上門,有些無奈。

    「為何要見?餘下不足十日便是江家那新出爐的大小姐新婚,左右不過是嫁妝的準備,干我何事?」江兮淺嘴角瞬間壓下去,「難道還能指望本小姐給她好好備嫁不成?」

    「可如今您掌管中饋,若讓他人看了,豈不是……」

    「那又如何?」江兮淺唇角微微勾起,「就算是先帝賜婚又如何,不過是個庶女而已,三十六抬嫁妝已是抬舉她了,難道她還能妄想按照嫡出之女的規格出嫁不成?」

    若薇搖搖頭,「小姐心中明白就好。」

    從汐院離開的江城甚是無奈,如今相府沒個主事的,他區區管家,又如何做得了主,來到主院。

    「相爺,老奴想問,關於表,大小姐的嫁妝該如何置辦?」

    「該如何就如何!」江嘉鼎此刻心中正是心煩意亂,哪有心思管什麼嫁妝,「你自己看著辦吧。」

    江城欲哭無淚,卻不敢頂撞江嘉鼎只能點點頭,「是!」

    「吾主!」江城前腳剛走,後面一個全身包括腦袋都包裹在黑衫之下的人出現在書房中。

    江嘉鼎頓覺眼前一亮,「事情可有進展?」

    「明柳已經服軟,不過……」黑衣人頓了下。

    「不過什麼?」江嘉鼎有些急切。

    「是有關月佩。」黑衣人略微停頓,「據傳聞,月佩乃日月龍鳳雙佩之一,日為龍,月為鳳,呈五彩。」

    「你說什麼?鳳形五彩,你確定消息沒錯?」江嘉鼎眼中驟然劃過一道精光,眼中閃過前兩日自己所看到的東西,「可是鳳凰展翅鏤空彎月狀?」

    黑衣人明顯一驚,心頭疑慮淡淡閃過,卻垂下眼眸,「是!」

    「行了,你們繼續看著明柳,月佩之事暫且擱淺。」江嘉鼎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擺擺手。

    「是!」黑衣人雖然不明白為何自家主子會下這個命令,但還是聽話離開。

    幾乎就在黑衣人出現的剎那,江兮淺就收了消息,她嘴角微勾,沒想到江嘉鼎身邊竟然還有這麼一股勢力,只可惜紅梅只看到一個背影,卻不敢太過接近;至於翠柳已經沿路跟蹤那黑衣人而去。

    江兮淺立刻讓水冰派人跟蹤,翠留意沿途必定做好了記號。

    從書房出來,江嘉鼎立刻來到季巧萱的房中。

    他記得清楚,自己回鳳都的當日,曾見到季巧萱脖頸上帶著的東西,五彩一閃而逝,原本他也只是隨口問問,可後來季巧萱閃閃躲躲,他便越發好奇,趁著夜裡,他看過。

    鳳凰展翅鏤空彎月狀,絕對沒錯。

    不管那是不是傳說中的月佩,他眸色微暗,只要能拿到呈給皇上,那在皇上那裡,這一關就算是過了。

    許是懷孕之人特別嗜睡,趁著張媽媽離開時,江嘉鼎走進房間。

    「見過老爺!」水冰坐在外間,看到江嘉鼎趕緊起身。

    「嗯!」江嘉鼎點點頭,「我來看看夫人,你先下去吧。」

    「老爺抱歉,水冰是夫人的貼身護衛,必須時刻保證夫人的安全。」水冰面無表情,語氣冷硬。

    「混賬!難道本相還能暗害自己的夫人不成!」江嘉鼎寬袖一甩,「讓你下去你就下去哪兒那麼多廢話。」

    「老爺抱歉!」水冰分毫不讓。

    江嘉鼎面色驟然變黑,張媽媽隨時都在榻旁伺候著,他好不容易等張媽媽離開,這貼身護衛怎地這麼麻煩,「本相想與夫人說些私房話難道都不可以?」

    水冰猶豫了下,以她的內力,隨時注意屋內的動靜,想來應該無事,「夫人身子虛弱,需要多休息。」

    「行了,本相看看就走,成了吧!」江嘉鼎面色難看,「你就在這兒守著。」

    水冰略微思忖,「是!」

    江嘉鼎趕緊進入屋內,季巧萱睡得正香,他飛快地取下季巧萱脖頸上的月佩,然後裝模作樣地給她掖了掖被角,正欲出門時,原本熟睡的季巧萱驟然睜開眼睛,一把抓住江嘉鼎的手。

    「你幹什麼?」季巧萱眸色一暗,看到他左手上的一截紅繩,本能地朝胸口處一摸,「把月佩還給我!」

    「月佩?你果然知道月佩!」江嘉鼎眸色一暗,「你是怎麼知道的?」

    季巧萱面色陡然一變,眼神閃了閃,「你說什麼月佩,我,我不知道,你把我的護身符還給我。」

    「護身符?你以為本相會信?」江嘉鼎壓低嗓音,面色暗沉。

    外間的水冰聽到動靜,飛快地閃身,見到緊緊抓著季巧萱胸前衣襟的江嘉鼎,快速拔劍,「放開夫人!」

    「……啊,穆冰住手!」季巧萱有些慌了。

    水冰卻是面無表情,認定他欺負了季巧萱,她可是自家主上安排來保護夫人的,怎麼能讓夫人受欺負,想著她心底越發惱怒,劍刃直直地朝著江嘉鼎而去。

    江嘉鼎險險地閃躲開,只是鬢旁的髮絲仍然被削下不少。

    「穆冰住手!」季巧萱趕緊起身,厲喝一聲。

    水冰的劍仍直直地指向江嘉鼎的胸口處,只是卻沒有再多的動作。

    季巧萱飛快地起床,見江嘉鼎不敢動,她可沒有忘記自己女兒給自己的月佩,她一把抓住江嘉鼎的左手,剛想將月佩取出來,只見江嘉鼎反手快速掐著季巧萱的脖頸,看著對面的水冰,「不准動,不然我殺了她。」

    「江嘉鼎,你敢!」季巧萱心中又怒又惱,只不過是一塊玉珮,他,他竟然……

    「你女兒對你可當真是好啊。」江嘉鼎冷笑,「這麼名貴的月佩都給了你,還給你請來貼身侍衛。」

    「你到底在說什麼!」季巧萱眸色沉了沉,心中卻是有些忐忑。

    「放開夫人!」水冰右手執劍,左手快速運氣,就在她要揮掌的瞬間,江嘉鼎卻突然將季巧萱擋在胸前,冷笑一聲,「我武功不如你,只可惜你忌憚卻比我要多,如果想要她的命,你只管動手。」

    水冰眸色暗了暗,剛想動手,卻聽見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而後是一聲驚呼,「啊——夫人!」

    「我,我沒事!」季巧萱吞了吞口水。

    「老爺,您,您幹什麼這樣對夫人,夫人本就坐胎不穩,難道您真的要夫人流產您才開心嗎?」張媽媽面色瞬間變得慘白,江嘉鼎眸色閃了閃,可想到昨日御書房皇上的話,孩子沒了可以再要,可這月佩卻只有一塊,想著他又深吸口氣,「你讓水冰讓開!」

    張媽媽轉頭看向面無表情,神色狠戾的水冰道,「你是怎麼回事,怎麼能用劍指著相爺!」

    「……」水冰嚅了嚅唇卻並未說話,眼神冷冷地看向江嘉鼎。

    「我讓你放下!」張媽媽厲聲呵斥,抬手用力,可水冰指向江嘉鼎的手卻沒有絲毫變化。

    「張媽媽,這事你別管!」季巧萱閉上眼深吸口氣,那月佩就算淺淺不說她也知道它的價值,對女兒來說定然也是重要之物,她是個無能的。不能幫女兒什麼,甚至連自己都需要靠女兒來保護,但她卻知道,決不能就此讓江嘉鼎把月佩帶走,絕對不能。

    張媽媽微微愣怔,「可是夫人……」

    「沒什麼好可是的!」季巧萱眸色冷凝,「他若要我的命,拿去就是!」

    江嘉鼎只覺得身子一僵,視線落在季巧萱已經明顯隆起的小腹上,趁著他發愣的瞬間,水冰收起佩劍,足尖輕點,飛掠上前,一把攬過季巧萱的腰身,小心地避開她的肚子,江嘉鼎卻猛然回過神來,在季巧萱被水冰拉走的瞬間,一把扣住她的脖頸,用勁往下壓了壓。

    季巧萱那雪白如玉的肌膚上,瞬間出現兩個青黑的指印。

    「唔——」季巧萱強忍著疼痛,雙手死死地抓著江嘉鼎的右手。

    「穆冰,你讓開!」張媽媽再也看不下去,眼眶通紅,雙眸死死地瞪著江嘉鼎,「老爺我求求您,您就放過夫人吧;夫人肚子裡可是您的骨肉啊。」

    「你讓她讓開!」江嘉鼎的眸色暗了暗,這月佩他勢在必得;不管如何,丞相的位置決不能丟,雖然皇上不可能對他如何,畢竟當年他們之間可是……

    心中想著,手上越發用力,季巧萱脖子上的淤紫越發觸目驚心。

    「穆冰,我叫你讓開,你沒聽見!」張媽媽眸色一暗,厲聲吼道。

    水冰深吸口氣,手緊握成拳,終於下定決心側身讓開。

    「哼,早這麼識相不就完了!」江嘉鼎眸色一暗,掐住季巧萱的脖子,慢慢地朝著大門口褪去。

    水冰沉著臉,步步逼近,在出門的瞬間,江嘉鼎將季巧萱快速地朝著旁邊一扔,而後快速奪門而出。

    「夫人!」水冰足尖輕點,一把攬著季巧萱的腰身,險險地避開牆角的木架。

    季巧萱此刻面色慘白,眼底一片死灰。直到水冰將她小心翼翼地安置在拔步床上,愣怔的張媽媽者才回過神來,一把撲過來跪倒在床前,「夫人,夫人,您,您沒事吧?嗚嗚,都是老奴不好,老奴若是不離開,老爺他就不,不會……」

    「……」季巧萱抿著唇,眼眶通紅,卻死死地咬著牙,不讓自己哭出聲音。晶瑩的淚滴,一滴一滴,跌落到被子上,蘊散成朵朵水花。

    「夫人您,疼不疼?」張媽媽手微微顫抖著,生怕觸碰到季巧萱的痛楚。

    季巧萱搖著頭,「不痛!」心已經死了,不過是副皮囊而已,她本就不該動心,當年她就明白的,守不住自己的心,是她活該!

    「怎麼能不痛!」張媽媽眉頭緊蹙,死死地咬著下唇,老淚縱橫,「夫人您稍等,老奴這就去喚林太醫過來。」

    季巧萱眸色暗了暗,「張媽媽,這,淺淺她……」

    「夫人您以為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主院就沒人會告訴小姐麼?」張媽媽可是不管,「您還懷著他的孩子啊,他怎麼,怎麼能如此狠心。」

    季巧萱低著頭,「別再說了。」

    「可是夫人……」張媽媽還想再說什麼,季巧萱卻別過頭去,「我讓你別再說了!」

    張媽媽嚅了嚅唇,水冰眸色暗了暗,「奴婢去趟汐院。」

    ——

    江兮淺雙眸微微瞇起,眼中火苗躥動,「什麼?你竟然讓江嘉鼎傷了我娘?該死!此事之後,自己去刑堂領罰。」

    「是!」水冰低著頭,她很是愧疚,自己身為貼身護衛竟然沒能保住夫人的安全。

    「若芸立刻去請林太醫,讓他去趟主院,若薇我們走!」江兮淺早已經是怒火中燒,一巴掌拍在小香几上,剛換上沒兩日的小香幾頓時化作一堆煙塵,她咬牙切齒,一字一頓,「江——嘉——鼎——!」

    若薇抿了抿唇,「小姐,奴婢去把藥箱帶上。」

    「嗯!」江兮淺起身,狠狠地一甩寬袖帶起強勁風力,等若薇再出來時,她已經走出了好遠。

    *

    看著半趟在床榻上,面色蒼白還帶著明顯哭過淚跡斑斑的季巧萱,江兮淺眸色沉了沉,「娘!」

    「……」季巧萱沉默著。

    「我都知道了。」江兮淺不打算再給她反悔的機會,「您到底打算如何?」

    「……」季巧萱仍舊沉默。

    「該死的,那個男人都這樣對您了,您就不能有點兒骨氣嗎?」江兮淺憤怒地低吼,她初回鳳都之所以沒有跟季巧萱提起此事,是因為她覺得她和江嘉鼎之間的恩恩怨怨皆來源於季巧巧。

    可是到底他對季巧萱時真心的,尤其是這些年相府都只有她一個女主人,甚至連像樣的姨娘、侍妾都不曾有過。

    一生一世一雙人,多麼奢侈的想法。

    可是他做到了,至少他還有可取之處,可現在呢。

    明柳上門,帶上的一雙兒女;季巧巧的身份曝出,最讓她無法接受的是那個人竟然動手打了她娘,不僅如此,現在竟然還為了一塊玉珮而……

    看到季巧萱脖頸上那就算上了藥也沒法短時間散開的淤痕,由此可見當時江嘉鼎是用了多大的力氣,該死!

    季巧萱嚅了嚅唇,因為嗓子受傷聲音略嫌沙啞,「淺淺,不,不是這樣的。」

    「那是怎樣?您敢說您不是他傷的?」江兮淺沒好氣地甩出一句。

    「……」季巧萱擺擺首,「不,淺淺,娘有娘的理由,有些事情,不是娘想離開就能離開的。」

    「只要娘想離開,女兒保證,您只會過得更好!」江兮淺見她似有鬆動的跡象,趕緊開口道。

    「不,不是!淺淺,你不明白。」季巧萱原本就通紅的眼眶,淚吧唧流了出來,宛若洪水決堤,甚至比之前越發洶湧。

    江兮淺抓狂,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指節發白,她咬著牙,「是,女兒是不明白,那江嘉鼎到底有什麼好,值得您這樣為他生兒育女,您還懷著他的孩子啊,他有沒有為您想過。您到底知不知道今日若非有穆冰在,這,這孩子或許,或許就……」

    說到最後,她吼,聲嘶力竭,撕心裂肺。

    清淚兩行順流而下。

    「淺淺,別,你別這樣。」季巧萱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臉卻被她給避了過去,「淺淺……」

    「您到底在擔心什麼?」江兮淺深吸口氣,聲音顫抖著,「如,如果是因為我,因為大哥,您大可不必,左右女兒這輩子是沒打算嫁人的,什麼名聲,什麼閨譽,女兒統統都不在乎,和離吧娘。」

    張媽媽看著江兮淺如此,更是哽咽著,「大小姐是真心對夫人好,可是大小姐夫人同樣也……」

    「張媽媽!」季巧萱輕喝一聲,將江兮淺擁入懷中,「淺淺,有些事情,娘現在不告訴你,是因為不到你該知道的時候,你只需要知道,娘留在相府,與江嘉鼎,與愛不愛都沒有關係。」

    「那是為什麼?」江兮淺悶聲悶氣。

    「傻丫頭,你早晚會知道的,只是卻不該由娘來說。」季巧萱眸色暗了暗,「答應娘,別怨恨你爹,也別怨,別怨娘。」

    「為什麼?」江兮淺一把蹭開,「他都這麼對您了,您還不怨恨他,是不是非要女兒殺了他你該肯離開?」

    「淺淺!」季巧萱心陡然懸起,而後深吸口氣,「你,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江兮淺咬著牙,一字一句,「和離,或者女兒這就去殺了他,一了百了。」

    「……」

    屋內,眾人頓時愣怔,江兮淺見季巧萱還在猶疑著,快速地轉身。

    「你要是敢動他半根毫毛,日後就別叫我娘!」季巧萱眸色一沉。

    「夫人!」張媽媽也驚呆了。

    江兮淺的身形頓時一僵,剛止住的眼淚頓時又流了出來,背對著季巧萱,「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那江嘉鼎到底哪點兒好,值得您這般死心塌地,是不是真要把這條命交待到了他手上,您才甘心!」

    「……」季巧萱面色蒼白著,掙扎著想要下床,卻被張媽媽阻止,「淺淺……」

    江兮淺頓覺腳下一軟,而後癱坐在地上,若薇立刻驚呼,「小姐!」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若芸帶著林太醫隨後而來,進屋就看到江兮淺癱倒在地上的剎那,她趕緊上前一步將她扶起,只是江兮淺卻好似無神的木偶娃娃般。

    季巧萱死死地咬著牙,在看到她倒下的那一刻,心都好似快跳出來了般,原本想要出口的話卻在看到林靖亞的身影時,又嚥了回去。

    「江小姐,您這是……」林靖亞微微變色。

    江兮淺無力地擺擺手,藉著若芸手上的力道緩緩起身,蒼白的唇角勉強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林太醫不妨事,勞煩您先看看我娘。」

    「也好。」林靖亞點點頭,「若芸先扶江小姐去旁邊歇著,等給江夫人看過之後,我再給江小姐瞧瞧。」

    「那就有勞了。」若芸微微頷首。

    若薇立刻掀開珠簾,林靖亞進到內間,在替季巧萱探脈之後,又敲了敲她脖頸上的淤痕,幾乎只是一眼他就判斷出來那必定是男子勒的,這相府能有這膽量的,只怕也就江嘉鼎了。

    只是他卻非常識趣,只當處理一般傷口,也沒問是怎麼來的,達官貴胄,高門望族,多的是是是非非,而他們這樣的人想要活命,最重要的便是學會閉口。

    正所謂,不該看的不看,不該問的不問。

    知道得越多,往往死得越快;而難得糊塗的,卻往往能活得更久。

    「夫人這胎像本就不穩,如今又遭受驚嚇,在下先為夫人開兩擠安胎穩神的湯藥,待兩日過後再看看情況。」林靖亞略猥思索,寫了張方子交給一直守在旁邊的林媽媽道,「一日三次,記得按時服用。」

    張媽媽連連頷首,「謝謝林太醫,謝謝林太醫,我夫人這孩子可,可還保得住?」

    「若是這兩日沒有出現滑胎跡象,再慢慢調養,該是無礙的。」林靖亞只挑能說的說。

    「多謝林太醫,老奴定會好好照顧好夫人。」張媽媽雙手合十,語氣虔誠。

    林靖亞擺擺手,當真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哎。

    「江小姐。」林靖亞來到外間,江兮淺唇角勾起一抹苦澀,「我沒什麼大礙,只是讓林太醫看笑話了。」

    「世事無常,誰都難言其中滋味,正所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江小姐何不放寬了心態去接受,或許事情並不是我們看到的那樣。」林靖亞到底在皇宮摸滾打爬多年,有些事情見得多了,就算只是看到結果過程也能猜出個七八分來。

    江兮淺面無血色,唇角微勾,卻怎麼都顯得有一股子無力和哀傷,「許是林太醫說得是,我太過執念。」

    可有些事,當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

    季巧萱,她今生最在乎的人被這樣對待,她真的不甘心,好不甘心。

    江嘉鼎他到底憑的是什麼?

    難道就是篤定了季巧萱不會離開麼?

    江兮淺突然覺得有些茫然了,若季巧萱一門心思撲在江嘉鼎身上,那她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什麼?

    林靖亞離開之後。

    若芸攙扶著江兮淺,與季巧萱二人四目相對,整個房間陷入奇異的氣氛,壓抑、沉悶,幾乎讓人喘不過氣來。

    「告訴我為什麼!」江兮淺深吸口氣,強壓下心頭毀滅的**。

    季巧萱嚅了嚅唇,「淺淺,別再問了,有些話如果能說,娘早就說了;若是不能說,不管你怎麼問,娘都是不會說的。」

    「那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是時候?」江兮淺雙手緊握成拳,指節泛白,胸口怒火再次翻湧著。

    「……」季巧萱咬著牙,思索著,卻給出了一個沒有希望的希望,「你大哥歸來之時……」

    「是嗎?」江兮淺深吸口氣,「好!」

    「淺淺!」季巧萱抬起頭,眼中尚帶著驚喜之色。

    「或許林太醫說得對,夫妻之間如何,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既身為兒女就算與那個人再怎麼不合,卻沒有阻斷你們姻緣的道理!」江兮淺的聲音淺淡,姿態從容,只是給人的感覺卻異常的飄忽,好似隨時都會消失不見般,「只是,娘,我只給您最後一次機會,若,若等大哥歸來時,我還是覺得您不幸福,那……就別怪女兒不孝!」

    季巧萱嚅了嚅唇,「淺淺你別這樣。」

    「您若是過得幸福,女兒自然無話可說。」江兮淺深吸口氣,視線落在季巧萱那隆起的小腹上,「不管如何,孩子到底無辜,希望娘能好好保重身子,別,別奪了孩子來到這世上的機會。」

    季巧萱眼淚頓時又流了出來,單手攏著小腹,這個孩子她,她這個做娘的當真不服責任,甚至還沒有淺淺這個做姐姐的對他來得關心。

    「……」

    話分兩頭,卻說奪門離開之後的江嘉鼎,生怕水冰會追出門來,依他的身手決計不是她的對手,索性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書房,左手捏著月佩,手心還直冒冷汗。

    他不斷摩挲著那晶瑩剔透,呈五彩狀的鳳凰展翅鏤空彎月狀玉珮,入手極是溫潤,不管它有沒有傳說中的功效,這玉珮都算得上是頂頂好的。

    強按捺住心中的雀躍,他打算在季巧巧大婚之日,直接將月佩呈給太后。

    因著先帝賜婚,太后這才答應前來主婚,這可是莫大的榮耀,整個鳳都的高門貴女誰都沒有這個榮耀,到時候他親手獻上月佩,太后身子大好,皇上一高興,呵呵。

    他已經是朝廷一品大員,官銜上雖沒有進一步的可能,但賞賜卻是怎麼都免不了的。

    想到這裡,他就覺得心中雀躍無比。

    距離四月二十八不足十日,他深吸口氣,將書架最低層的一本書挪開之後,在牆壁內側有一個約莫拇指大小的機關,輕輕一摁,只聽見「吭哧吭哧」的聲音,那原本靠牆而立的書架中間的一處空格子竟然自動彈開,他小心翼翼地將月佩放入其中的精緻雕花木盒,而後闔上機關,這才放下心來。

    只是卻忽視了頭頂處,一道瀟灑如風,似笑非笑的影兒。

    待江嘉鼎離開之後,他輕飄飄地落到地上,打開那暗格,取出月佩,心中輕哼,竟然膽敢偷他們無憂谷聖物當真是不想活了,哼!

    想著若就這樣離開豈不是太便宜了他,想著隨手將剛吃完吐出的桃核給放到那盒子裡,然後合上。

    汐院中。

    江兮淺只覺得頭重腳輕,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樣回到房間的。

    「唷,什麼時候咱家活波可愛的小師妹變得這般憂鬱了?有什麼傷神的事兒告訴大師兄,大師兄幫你參考參考!」就在楞神間,白衣飄飄,丰神俊逸的溫潤男子輕飄飄地落到地上,整個人悄無聲息般。

    若薇和若芸先是心緊緊地懸起,而後瞬間落地。

    原來是大公子,無怪能做到如此,他可是無憂谷眾人除了谷主外,輕身功夫最好的。

    「唔,這雲糕可是小芸兒的手藝,不錯不錯!」陸希瑞拈起一片雲糕,吃了半塊;見江兮淺竟然沒有搭理他的模樣,頓時也覺得沒趣,將雲糕扔回盤子裡,側身做到軟榻旁,順手將自己從某個書房順手牽羊回來的月佩丟入江兮淺懷中,「老頭子雖然不在乎這東西,可你也不能這般糟蹋,好歹是我無憂谷少主身份的象徵,若讓歹人得了去,可怎生是好,這次運氣好遇上大師兄,下次可就沒這麼好的運氣了!」

    ------題外話------

    心兒:親們說的和離,淺淺也想,但淺淺娘有不能離開的理由,正如她所說,不能離開與愛不愛,與江嘉鼎對她如何,都沒有關係!這個到後面你們就會知道的啥,再說一遍淺淺不是江相親生的,orz

    ——

    聽說最近有無恥的騙子冒充作者騙錢神馬的,親們千萬不要相信哦,心兒的球球是九零八六三八七八一,別的一概都不是心兒,喵嗚喵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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