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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9章 兩老鬧騰,風波再起 文 / 古心兒

    「大師兄!」容凌厲喝一聲,眉梢淺揚,飛快地拔出腰間折扇飛快地朝著若薇、若芸兩人而去。

    「吭——」

    空中金屬碰撞的聲音發出。

    若薇閉上眼,心如死灰,她突然從地上掙起,而後直直地朝著大紅木柱撞去。

    「若薇!」江兮淺瞪大雙眸,咬著牙;看到若薇額頭破裂,血沿著額頭留下,她緩緩地倒地。若芸像是瘋了般,「姐,姐……姐別丟了芸兒,姐……」

    江兮淺只覺得心跳都慢了半拍,而後回過神來輕喝一聲,「看著幹什麼,還不救人。」

    「哎。」陸希瑞在心中搖搖頭,「師弟,愣著幹什麼。」

    憶宵看了容凌一眼,而後兀自將若薇打橫抱起放到軟榻上,探脈點頭,「放心沒事。」

    屋內眾人這才鬆了口氣。

    「若是旁的也罷,可她們是嗜血的人!」容凌很是鬧怒,其實他才是無憂谷正宗的傳人,容家世代為守護無憂谷而存在,也世代與嗜血為敵,到他這一代,容家便只剩下這一根獨苗。

    血海深仇,他對嗜血的恨意早已深入骨髓。

    江兮淺心中明白可是她們,「師兄……」她淡淡張口,聲音清淺,「一次,就一次可好?」

    「……」容凌深深凝望著她,半晌才甩手離開。

    「三師弟性子如此,給他些時間就好。」陸希瑞嘴角噙著淺笑,「只是卻沒想到,若芸這丫頭居然會是嗜血的逃奴;放心,待過兩日,大師兄定還你個活蹦亂跳的丫頭。」

    江兮淺心中也很是不好受,她臻首輕點,嘴角勉強扯起一抹弧度,「那就勞煩大師兄了。」

    此刻她的心,其實很亂。

    若薇、若芸姐妹浴血奮戰的身影猶在眼前,甚至她們身上的傷都還未痊癒,突然卻傳出個這麼勁爆的消息。若非她們次次以身相護,若非她們多次同生共死,她真的沒有,沒有辦法想像,現在會如何。

    嗜血,那個組織是所有無憂谷中人的噩夢。

    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走一個。

    她早已經不是前世那個什麼都不懂,傻乎乎的江兮淺了。她又怎會不明白容凌心中所想,只是……如果對象是她們,她願意賭上一次,哪怕最後真的……真的日後刀劍相向時,也只當還她們一次而已。

    「傻丫頭。」陸希瑞搖搖頭。

    「咚——咚咚——」

    好不容易屋內終於平靜下來,陸希瑞和憶宵兩人各自診脈;門外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越來越重,也越來越快;還有那甚至可以聽到的粗重喘息。

    「怎麼回事?」江兮淺薄唇微抿,輕顰黛眉。

    素衣趕緊打開大門,微瞇著雙眸,看著那霧濛濛的雨幕中,漸漸出現的人影,而後瞳孔一縮,「水冰姑娘,怎麼是你?」

    水冰擺擺手,她喘著粗氣,努力地吞嚥著口水,「小……小姐呢?」

    自從上次被罰重傷之後,她身上的傷就一直沒能痊癒,現在只是跑這麼幾步路竟然就氣喘吁吁,想著水冰不由得心中苦笑,聞著屋內傳來的血腥氣,不由得輕輕蹙眉。

    「怎麼回事?」江兮淺抿著唇,嘴角淺淺地耷拉著,「這般冒冒失失的,明知道大雨過來也不打傘。」

    水冰深吸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小姐,老……老太爺派人過來,說,說讓若芸姑娘過去,不,不然就將她發賣給牙婆,還,還說,就算是無憂谷的醫女如今也只不過是江府的下人……」

    「砰——」

    江兮淺揚起手,狠狠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冷冷地吐出四個字,「不知所謂。」

    「可是小姐……」水冰抿了抿唇,「奴婢聽說,那江張氏快,快不行了。」

    「與我何干。」江兮淺嘴角輕揚起一抹淺淺的笑容,當初他們夫妻合計要將她活活燒死的時候,可沒有想過她會有今日,「去回了來人,若他們想讓江家被皇家嫉恨,遭所有百姓的白眼,儘管於無憂谷槓上。」江兮淺聲音清淺,可語氣卻帶著狠戾決絕,「就算是請來了牙婆,也要看看她到底敢不敢收我無憂谷的人!」

    水冰第一次見到這般陰鷙的主上,低下頭心中還帶著些許後怕,「是,奴婢明白。」

    話音未落,江兮淺見她轉身要走,張口喝道,「慢著。」

    「素衣給她取把傘。」江兮淺望著水冰那略帶蒼白的面色,眉頭微微蹙起,「回完話之後,自回放休息吧,喝點兒姜茶,泡個熱水澡,身上本來就有傷,還這般冒冒失失的……」

    「是。」水冰低下頭,只覺得心中暖暖的。

    主上從來都是這般面冷心軟,能跟著這樣的主子,是他們的福氣。

    此刻的江兮淺卻並未察覺,在水冰離開之後,原本的傾盆大雨淅淅瀝瀝,有越來越小的趨勢。

    夏日的雨,總是來得匆匆,去也匆匆。

    不過經歷一場暴雨洗禮的鳳都,洗淨塵埃,窗外的綠葉鮮翠欲滴,帶著調皮的水珠兒,滴滴濺落到地上;天上黑雲漸漸散去,連帶著空氣也清新了許多。

    閉上眼,立在床邊,感受過即將雨過天晴的涼爽微風,深吸口氣,江兮淺只覺得,心中的焦躁陰鬱一掃而空。

    「砰——」

    突然耳邊再次傳來一聲遙遠的巨響,江兮淺睜開眼。

    「小姐,我去看看。」素心提前反應過來,提著裙角就要離開卻被江兮淺阻止。

    素心只得接過素衣遞過來的傘,其實雨勢已經轉小,那點兒子雨不妨什麼事的。只是她剛邁步,還未來得及走出房門,就聽到外面的呵斥聲。

    「江兮淺,你這個目無尊長,心如蛇蠍的賤丫頭。」

    「你竟然敢……」

    「你……你……」

    江連德面色鐵青,竟然沒有打傘就直接衝了過來,看起來他也並不如自己想像的那般無情,江兮淺在心中淡淡的想道。

    「江兮淺我問你,是不是你不讓那丫頭過去,你怎麼這麼狠的心腸啊,你活該下十八層地獄,你,你小嬸就快不行了,你難道真的要見死不救。」江連德指著江兮淺,罵得唾沫橫飛。

    「哧——」

    江兮淺卻輕笑一聲,原本義憤填膺的素心和素蘭被素衣阻止,小姐在前,她們縱使再多不滿也不能現在表現出來,不然丟的可是小姐的臉面。

    「你還有臉笑!」江連德指著江兮淺的手指,牙齒上下輕磕,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可是卻半晌說不出話來,好不容易才從牙縫兒中擠出幾個字。

    「啊,爹,呼呼……你怎麼走得這麼快,呼呼,您看看,您,您的衣裳都濕了,您還是跟我們回院子吧。」

    身後追來的江嘉輝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進屋見到江連德拉著他的手臂就往外走。對這位侄女,他本能地覺得有些發楚。

    江連德狠狠地一甩,「你弟弟的媳婦就快不行了,你看看她,哼!竟然為兩個賤丫頭請了大夫。」

    眼尖地瞧到憶宵和陸希瑞把脈的動作,他眸色頓時黯沉下去,頤指氣使地對著兩人道,「你們,快跟本老太爺走。」

    「噗嗤——」

    江兮淺笑得越發的開心。

    憶宵抬起頭,面無表情可那兩道冷厲的眼刀卻好似能刺入人心般,讓江連德不由得倒退了兩步,不過很快他就回過神來,他們不是那賤丫頭請來的大夫嗎,橫什麼橫,「沒聽見本老太爺的話!」

    「……」

    江連德見兩人竟然自顧自手上的動作,完全沒有搭理他的意思,轉頭對著江兮淺狂噴,「你……你怎麼這麼歹毒的心啊你,你小嬸就快不行了,你這個罪魁禍首!」

    「本小姐可沒有污蔑自己親侄女是妖物的小嬸,更沒有妄圖侵佔親兄長家產的小叔,更何況在本小姐家裡,本小姐想如何就如何,身為客人就要有客人的樣子,大伯,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江兮淺語速很慢,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江嘉輝狠狠地打了個寒顫,一股涼意從心底浮起,他連連點頭,拉著江連德,「爹,娘已經讓人去請了大夫,咱們還是快回去吧。」

    「哼!」江連德本就下不來台,此刻聽到江嘉輝的話,也暗自埋怨自己太過心急了,「大夫,大夫的診金誰來付。」

    「唰——」

    江嘉輝的面色瞬間變得蒼白,他們連從岷縣到鳳都的盤纏都是賣了田產來的,如今所有的財產就只剩下一座空蕩蕩的老宅,若非是祖屋,只怕也逃不過被賣的命運。就算這樣他們一路上都還緊衣縮食,好不容易才來到鳳都,他們哪裡還有什麼閒錢付診金。

    更何況,這鳳都大夫出診的診金只怕也是不少吧。

    「你,拿錢來。」

    江連德要得可是毫不客氣。

    江兮淺原本還想再折騰他們兩下,不過看到撐著傘從外面匆匆而來的紅梅時,聳了聳肩,「行了,診金讓江城給就是。」話音落,便再不看他們一眼,而是轉頭迎上紅梅,「你怎麼過來了,可是我娘那兒出了什麼事?」

    「不,不是。」紅梅擺擺手,「夫人被老太太差人叫去了,臨行前讓我過來通知小姐。」

    「什麼?」江兮淺剛剛才轉晴的心情頓時陰鬱起來,看著江連德和江嘉輝的背影,她嘴角微微勾起帶著邪魅的弧度,不過是個賤人而已,居然敢驚動她娘,若是她娘和肚子裡的孩子有半點兒閃失,哼!

    紅梅面帶猶豫,「小,小姐……」

    「素心和素蘭留下,素衣我們走!」江兮淺冷聲,「他們可還是在和園?」

    「是。」紅梅低著頭,她是夫人身邊的婢女,自然也是要跟過去的。

    素衣撐著傘,一行三人在雨幕中疾行著。

    未至和園,卻早已聽得哭聲、喊聲、叫罵聲一片片。

    「當年我就不同意老二娶你這個商婦,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兒。」江彭氏唾沫橫飛,指著季巧萱的鼻子。

    江嘉輝沉著臉,面色很是難看,斜睨了季巧萱一眼,「娘,您就少說兩句吧。」

    「少說兩句,老娘我還沒說夠呢!」江彭氏老臉頓時變得難看至極,「你看看她,看看,仗著一張狐媚子的臉,勾引老二不說,這教出來的都是什麼人吶。」

    季巧萱面色唰的變得蒼白無比,她早就知道江家二老不喜歡她,那些傷人的話,當年不是沒有聽過,只是……只是當真落到自己身上時,卻是……「娘,我……」

    「別叫我娘,我可不認你這樣惡毒沒有人性的媳婦。」江彭氏越罵越是得意。

    季巧萱無言以對,「……」

    「你怎麼這麼歹毒的心啊你,她好歹是你弟妹!」江彭氏耳尖地聽到屋內的動靜,面色蒼白的同時也越發的難看,「不過是跟你女兒借個丫頭,竟然還推三阻四的,我呸!」

    「……」

    「娘,嗚嗚,別丟下我們啊,娘……」

    「……」

    「都是你,沒教養的女人,教出來的女兒也這麼的沒教養,勾三搭四的。」江彭氏絮絮叨叨,不依不饒。

    季巧萱原本一直沉默著,說到底不想跟長輩駁嘴,對江彭氏的罵罵咧咧也都不甚在意,她捧著肚子,可在聽到她竟然連江兮淺一起罵進去時,再也忍不住,「娘,您罵我沒關係,可淺淺還未及笄,您這般敗壞她的名聲……」

    「喲呵,還長本事了,居然敢頂嘴了。」江彭氏可不怕她,那副咧咧歪歪,不饒人的模樣,語氣也陰陽怪氣的,「怎麼,敢做還不讓人說了?」

    「難道她就不是你們江家的女兒嗎?」季巧萱雙手緊握成拳。

    「呸——」江彭氏輕啐一口,「我江家可沒有這等不要臉的女兒。」

    「……」季巧萱面色蒼白著,她看著江彭氏臉上儘是不可思議。

    張媽媽趕緊攙扶著她,「夫人你沒事吧?」

    「裝模作樣!」江彭氏語氣恨恨地,「我江家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才會娶到你這樣的媳婦兒,呸!那樣的不要臉的女兒簡直不配姓江。」

    「說得好!」

    江兮淺面色鐵青,剛走到和園門口,就看到季巧萱被張媽媽攙扶著,立在明堂的左邊,主座之上的江彭氏罵得很是起勁,隱隱約約還能聽到內堂中,江如月姐妹的哭聲。

    「罵啊,繼續罵啊。」

    江彭氏在見到江兮淺的時候,頓時噤聲。

    「怎麼不繼續了?」

    江兮淺慢條斯理地從門外而入,看著江彭氏嘴角慢慢上挑,眉宇淺揚,似笑非笑又好似帶著無盡的了然和嘲弄,「有你這一句話,本小姐自請除了這江家宗籍如何?」

    「……」江彭氏頓時噤聲。

    季巧萱卻是急了,「淺淺,不可!」

    這除了宗籍的女兒哪裡還能嫁得出去,一般只有大罪或者叛族才會被驅逐出宗籍的。

    「素衣記得派人去通知三皇子,就說江家厭棄本小姐這個女兒,公然侮辱本小姐的人格,本小姐自請除了這宗籍,問他這賜婚還做不做數。」

    遞給季巧萱一個安撫的眼神之後,江兮淺轉頭看著江彭氏笑,笑得張狂,笑得灑脫,笑得無比肆意,「若是作數,問問他這侮辱皇家之人是怎麼樣的懲罰,嘖嘖,藐視皇威啊;若是不作數,直接去鳳靖王府,告訴老王爺,她的條件,本小姐應下了又何妨。」

    「是!」素衣自然明白自家小姐打的什麼主意,雖然無憂谷眾人不屑於皇族為伍,不過在自家小姐身份不能暴露的時候,借用一下又何妨。

    江彭氏頓時臉色變得唰白唰白的。

    「淺丫頭,這,這不可。」原本一直站在旁邊沒說話的江唐氏咬牙出口,她眼中帶著祈求看向季巧萱,「二弟妹,這,可事關江家的生死存亡,娘也是氣急了,你們千萬別往心裡去啊。」

    素衣慢悠悠地提著傘,而後緩步朝著門外。

    季巧萱深吸口氣,對江彭氏的做法很是不滿,只是江家卻是不能,她嚅了嚅唇。

    「娘,這可不是女兒不聽話,實在是江家容不下女兒。」江兮淺對著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就算女兒離開了,也永遠是您的女兒啊。」

    「……」季巧萱不值該說什麼好。

    江唐氏卻是急了,拉著江彭氏的手腕,「娘,淺丫頭可是聖旨欽賜的皇妃,您,您就給她道個歉吧。」

    「哼!」江彭氏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很是不情不願地,「淺丫頭,你,你……」

    「我什麼?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們這江氏姓氏,自請除了宗籍,不正合你們的意嗎?」江兮淺嗤笑一聲,「皇族不會要被宗族除籍的媳婦,讓我來猜猜,你們是想將江如珠塞過去,還是江如寶?」她自說自話,江彭氏和江唐氏的面色卻頓時變得鐵青,而後由青變紫,被戳中心思,兩人的眼神均有些飄忽,而立在江唐氏身後的江如珠和江如寶兩人則面色微微泛紅。

    三皇子那樣驚才俊逸,那樣英俊絕美的容顏,她們自然也會傾慕。現在又有這樣的機會,其實奶奶跟她們說好,只要把婚約搞到手,將她們姐妹一起嫁過去。

    看著她們的小動作,江兮淺心中搖頭。

    季巧萱卻是恍然大悟,「原來你們打的竟然是這樣的注意,哈哈,哈哈哈哈,娘,我還叫你一聲娘,你當真以為聖旨賜婚的人選是說改就能改的?」

    「為什麼不能改。」江彭氏本就被戳中心思,又下不來台,此刻聽得季巧萱的諷刺更是心中惱火,「她江兮淺哪點兒好了,看看我們如珠如寶,要身段有身段,要模樣有模樣,哪點比不上她江兮淺!」

    江兮淺聳了聳肩,「可她們就不是江兮淺。」

    「……」

    幾番折騰,素衣已經走遠,當然她不會真的去三皇子府或者鳳靖王府,只是回汐院好好呆著而已。她原本也打算去的,只是後來小姐的傳音入密,她仔細想想也是這麼個理兒。

    「吵什麼吵,死了都給你們吵活了。」江連德從內堂出來面色很是難看。

    他自然沒有忽略外面江兮淺說的那些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之後看向江彭氏和江唐氏,「別以為老頭子不知道你們的那些小算盤,告訴你們若是不想抄家滅族就都給老頭子收起來。」

    三皇子認定的不是江家,是江兮淺這個丫頭。

    他那日就被警告了一番,卻不想這兩個短見的婆娘居然還打著這樣的主意。

    「……我。」江彭氏嚅了嚅唇,看到江連德那黑得宛若鍋底的臉之後不由得噤了聲,只愣怔地點點頭。

    江唐氏更是面色蒼白,連話都說不出來。

    江連德眼神太過可怕,她甚至幾乎能想到若是自己不同意,他會不會直接讓江嘉輝休了她,這種事情可不是沒有發生過。

    「你怎麼過來了?」江連德面色很不好看。

    之前時,他也是被氣急了。

    回來和園之後,想到自己說的那些話,他才不由得心裡驚起一身冷汗。可讓他跟一個小輩開口道歉,卻是萬萬做不到的。

    「呵呵,本小姐只是聽說某些人要死不活居然膽敢驚動了我娘,所以過來看看。」江兮淺笑得清淺,答得從容,語氣中還帶著絲絲迫意,「本小姐可不管誰要死要活的,可若是我娘有半點閃失,哼!」

    「淺淺!」季巧萱拉著她的手腕,有些急切地輕喝一聲,她怎麼可以用這種語氣跟長輩說話。

    就算長輩有再多的不是,她也不能。

    江兮淺抬起眼皮,眸色晶亮,卻未發一語,而是轉頭看向張媽媽,「送我娘回房吧。」

    「淺淺……」

    「不……娘——」

    季巧萱剛嚅了嚅唇,話尚未出口,突然聽見內堂一聲悲切的厲吼聲。

    「娘,娘!」

    江連德陡然變色,原本那生厲的雙眸陡然下沉,而後快步朝著內堂走去。

    「娘,您還是先回房吧。」江兮淺有些擔憂,早就聽下人匯報過,那江張氏可是渾身是血,她現在的狀況進去的確不太合適。

    季巧萱拉著江兮淺,「現在什麼時候了,放心,娘受得住。」

    「……」

    帶所有人都進到內堂之後,卻只看到那白鬚冉冉的老大夫搖搖頭,江如丹跪在地上不斷地對著老大夫叩首,「大夫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娘,救救我娘。」

    「大夫,這,真的沒救了嗎?」江嘉輝到底有些不忍。

    「……哎,作孽喲。」老大夫捋了捋白鬚,「節哀順變吧。」

    「不!」江如丹眼中頓時迸射出絕望的光,而後竟然直挺挺地癱坐在地上,無聲地流著眼淚。

    江兮淺組織季巧萱進一步上前的動作,在看到江張氏那狼狽的模樣,身上的血衫還沒來得及換下來,她眸色暗了暗,「到底怎麼回事?」

    「江兮淺,你還有臉來,要不是你我娘怎麼會死,都是你……都是你這個賤人。」江如丹眼見著就要撲上來,卻被江如娣擋住,她抿著唇,「二姐!」

    江兮淺眉頭緊蹙,她若出手要保下江張氏是沒問題,換做陸希瑞他們任何一人都能輕易做到,只是九轉還魂針,她還沒有大方到為了一心想置自己於死地的人那般費心,只是愣怔地看著江如娣,「你來說,到底怎麼回事。」

    「我,我們……我們住在小院裡,可爹他,他欠了債。那,那日來府上要債的男子看上了大姐和二姐,說要用他們抵債,原本爹是不同意的,可他們竟然把爹拉到牆角揍了一頓之後,爹就鬆了口。娘為了不讓大姐和二姐被帶走,拚命的組織,也被……被……」江如娣哭得泣不成聲。

    只可惜江兮淺卻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心思。

    那日她就看出了田勇樂居心不良,還以為他好歹會客氣些,看來她是低估了某些人的囂張程度,也高估了某些人的人性。

    「你娘她是被那些人打的?」江兮淺視線掃過江張氏,她身上兩處致命的傷,肋骨斷裂刺破內臟,雖然不很嚴重,但還是能看出些許,還有小腹處,那血腥的味道讓江兮淺微微蹙眉。

    江如娣囁囁嚅嚅。

    「三妹,你還跟她說這些做什麼?如果不是她硬要將我們趕出江府,我們就不會被人追債,大姐不會被帶走,娘也不會死,都是她,是她,她才是罪魁禍首!」江如丹已經瘋了。

    江兮淺卻只是冷笑,「是啊本小姐是罪魁禍首,那你呢?你爹娘呢?污蔑本小姐是狐狸精的時候怎麼不說,找個神棍當大師,想將本小姐活活燒死的時候你怎麼不說!」

    「那是你本來就該死!」江如丹倔強地昂著下巴。

    「如丹,別說了。」江彭氏很是緊張,剛才在外面她可謂是心驚膽寒的。

    如果待會兒三皇子和那個什麼老王爺真的來了,只怕他們下半生就真的要在牢中度過了,這些都不說,他們好不容易才從岷縣那個山旮旯裡出來,過上老爺太太的生活,她還不想這麼早死。

    江如丹恨恨地瞪著江彭氏,「奶奶,因為她。我爹重傷,我娘就要死了。如果不是我跑得快,只怕我也跟大姐一般,這一切都是因為她,你幹什麼還要幫著她。」

    「哧——」

    江兮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是啊,是我將你爹綁去賭坊的?是我逼著你爹借人家的高利貸的?是我讓你爹賣女還債的,好笑,記住本小姐可不欠你們什麼。」

    說著,看向躺在軟榻上的江張氏,「要死,也給本小姐死遠一些,沒得沾了晦氣。」

    「淺淺!」季巧萱疾呼一聲,她深吸口氣,而後握著江兮淺的手,「如丹她只是心情不好,你也別太往心裡去,不管怎麼說她們都是你的長輩和姐妹。」

    「哼,本小姐可沒那麼多姐姐妹妹。」江兮淺眸色暗沉。

    江如丹到底只是個孩子,她明白只要自己走出江府,肯定逃不掉被那個人糟蹋的命運,她縮了縮脖子。

    她嘴角斜勾起淺笑邪魅,「繼續。」

    江如娣只覺得心尖尖都在顫抖著,可對江兮淺的話卻無從反駁,只能絮絮叨叨從頭至尾。

    「一萬兩。」江兮淺輕笑一聲,她蹲下身,右手兩指輕佻地抬起江如丹的下巴,「想不到你和你姐姐挺值錢的嘛。」

    「……」季巧萱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

    「江兮淺!」江連德卻是覺得面上無光,他們江家怎麼會出這麼個不孝女。

    江兮淺冷冷地抬起頭,「不勞提醒,本小姐知道自己的名字。」

    「那高利貸……」江彭氏也沒想到在鳳都,天子腳下居然會有這樣殘忍的事情發生。

    「還是先去救如月吧。」季巧萱略微沉吟。

    江兮淺輕笑一聲,「娘,你未免將事情想得太簡單了。那可是國舅,貴妃娘娘撐著,誰去救,怎麼救?」

    「可是三皇子……」季巧萱張了張口,話音未落,頓時她捂著唇,知道自己失言低著頭不再說話。

    「淺丫頭,看在她也是你血親姐姐的份兒上,救救她吧。」江彭氏此刻臉上掛著慈悲,若不是之前發生的事情,保準讓人以為她是多慈祥的奶奶。

    只可惜江兮淺從來不吃這一套,她對他們所有的情分全都在前世時,消磨殆盡,如今剩下的就只是恨而已,「本小姐自認沒這本事與國舅爺抬槓,若江府還是以前的江府,那人還是權傾朝野的丞相,許是田國舅還能給江府這個面子,可如今嘛……」

    「哎。」季巧萱在心中輕歎口氣,明明這丫頭與江家老宅這些人沒怎麼相處過,可為何就是這般針鋒相對呢。

    「國舅爺能看上江如月那是她的福氣。」江兮淺眸色暗了暗,「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本小姐想不出來什麼理由也沒這本事救她。」

    「可你,你不是三皇妃嗎?」江連德有些急了。

    「三皇妃?本小姐如果沒有記錯,前不久還有人說我是沒教養的賤丫頭,現在就是三皇妃了?」江兮淺俏臉一沉,「更何況,就算救出來又能如何,還不如好好想想,怎麼讓田國舅給她一個名分,至少,也算是全了她的名聲。」

    屋內眾人這才算是回過神來。

    尤其是季巧萱身子更是愣怔著,田國舅是什麼樣的人,她比其他人都更清楚。

    江如月既然落到了他的手裡,這麼久就算救回來也絕對不是原來那個江如月了,還不如想想怎樣為她討個名分,至於能不能在國舅府上立足,那就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我記得府庫中還有一支千年雪參,我能做的也就這些了。」季巧萱揉了揉太陽穴,強壓下心頭的噁心感,歎口氣道。

    江兮淺就算再恨,也做不到一巴掌將他們全部拍死,只能眼不見心不煩。

    「小姐,這是難道就這麼算了?」素衣很是不解,就算江家那些人與自家小姐不睦,可關起們來都是江家事,若牽扯到外人,那這些事可就變了味道了。

    江兮淺眸色沉了沉,「算了?有這麼容易……」

    「那小姐打算怎麼做?」素衣沉著臉,心中卻是在飛快地盤算著,田貴妃如今正得盛寵,自家小姐若正面跟田國舅槓上很是不明智,如果從側面的話……

    江兮淺左手手肘撐在軟椅的扶手上,單手撐著下巴,雙指不斷地摩挲著,幽深得好似黑洞般的眸子微微瞇著,讓人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就那麼靜靜坐在一處,也好似自成一個世界般。

    「行了這件事情我自有主意。」突然她眸中飛快地閃過一道精光,田勇樂,田貴妃,呵呵;走著瞧吧,「還有什麼事?」

    「剛收到谷主傳來的消息,三國使者將齊聚鳳都,要您以無憂谷少主的身份出席皇帝的壽辰。」素衣嚅了嚅唇,接著道。

    「以君無憂的身份?」江兮淺皺著眉頭。

    「是,谷主是這麼說的。」素衣頷首。

    「把信箋給我看看。」不是江兮淺不信任素衣,而是這實在不是無夢的風格。他難道不知道君無憂的出現會在鳳都掀起怎樣的風浪?

    更別說接下來這個月,正是鳳都各方人士雲集的時候,這個時候以無憂谷少主身份出現,不是作死麼?

    素衣低下頭,神色恭謹地將信箋遞過去。

    江兮淺頓時瞭然,竟然是那個東西。

    罷了。

    無夢對她有救命之恩,傳道之義,養育之情。

    就算是為了他,她也必須拿到那個東西,更何況本來就是無憂谷的,也該物歸原主了。

    是夜。

    樓外樓的演武場中,正在拚命耍劍練功的銀面收到飛鴿傳信。

    隔天。

    整個鳳都傳得沸沸揚揚。

    無憂公子將要前來的消息,一夜之間傳遍鳳都。

    消息沒有源頭,好似突然冒出來的般;但老百姓們從不追究事情的真假,更何況無憂公子是誰,那可是傳說中的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醫啊;傳說中無憂谷的少主。

    無憂谷啊。

    上了年紀的人都或多或少聽過那個傳說,多少年不出世了;如果能有幸與無憂公子拉上關係,那可不是風風光光這麼簡單,那可是真正的多了一條命啊。

    人,誰沒有生老病死的時候。

    消息一經傳出,整個鳳都都震動了。

    那些世家都在拚命地準備著,盤算著。如果自己能先於別人跟無憂公子拉上關係,日後他人肯定搶著巴結,這些可不是用金錢能衡量的。

    待字閨中的女兒們也都沸騰了。

    無憂公子那可是多少閨閣女兒的夢中情人。傳說中她風度翩翩,相貌絕美,只需一眼便能讓人徹底沉淪。

    尤其還有他那了不得的身份,便是比一國太子也不差了。

    這樣有錢有權有勢的俊美男子,誰不春心蕩漾。

    就連身在深宮中的公主們也都不淡定了起來。

    「父皇,您就答應了嘛。」

    總是只記吃不記打的楚天荷,這不又開始黏糊著楚擎天,「那可是無憂公子,您想想,皇祖母的身子這麼久了還沒好,如果能請到無憂公子,那還不收手到擒來。」

    「……」楚擎天豈能不知,只是無憂谷,只能拉攏決不能與之為敵。

    若是他不情願,他們又能如何。

    「父皇……」楚天荷撒嬌著,坐在她身邊的莊和皇后也忍不住開口,「陛下,荷兒已經及笄,也該尋個駙馬了。如今難得有她看上眼的男子……」

    楚擎天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知道什麼,婦人之見。」

    若是能用公主拉攏無憂谷,其他三國又豈會眼睜睜地看著這個機會。他倒還算有腦子,知道楚天荷嬌生慣養,雖然臉還看得過去,可卻並不是最好。

    便是連江家那女兒都比不過,君無憂又怎麼看得上她。

    身份?

    無憂谷的少主還會在乎身份麼,當真是笑話。

    江兮淺不知,只是一個消息而已,就已經在整個鳳都掀起了軒然大波。

    她此刻正躺在軟椅上,吃著素心剝好的葡萄,一搖一搖的,腦中則在飛快地轉動著,「讓你們打聽的事情可有眉目了?」

    「是。」素心頷首,「皇帝壽辰,聽聞一直留守皇陵的鳳貴妃攜大公主、二皇子欲歸。」

    「哦?」江兮淺有些詫異。

    前世她亡時,接觸的東西實在不多。重生之後才發現,當年的自己目光到底有多短淺;只是不知這鳳貴妃又是何等人物,好端端的,為何會帶著皇子公主去守皇陵,那不是太監的活計麼?

    似是看出了江兮淺的疑惑,旁邊的素衣緩緩開口,「聽聞當年鳳貴妃曾指使二皇子對太子下毒,人證物證聚在,但鳳貴妃卻始終不承認,皇帝一怒之下曾要她以命抵命,好在太后開口,將他們母子三人發配皇陵,一則為了皇大壽,這其二,大公主及笄已兩年有餘,只怕是打著聯姻的主意呢。」

    「小姐可是不知,這大公主往日可最是得寵。」素蘭嬉笑著,「當年太后若不是看在她的份上也不會開口求情。」

    江兮淺腦子飛快地轉動著,一個個疑惑不斷地浮現腦海。

    「發配皇陵卻未被褫奪貴妃稱號,而且這稱號不可謂不尊貴啊,竟然是鳳,難道是取鳳儀天下之意?」霎時間江兮淺被自己的想**怔住,不,不會吧。

    這麼想來,皇帝對鳳貴妃並非毫無情意啊。

    「小姐,您在想什麼啊。鳳貴妃的稱號可是先帝親自賜予的。」素衣笑著解釋道。

    「嗯?」江兮淺倒是有些疑惑了。

    怎麼這哪兒哪兒都有先帝的事啊,難道他家住海邊的,管這麼寬。

    ------題外話------

    心兒:俗話說不做死就不會死,所以江家這些不安分的,後面自會有人整治。話說最近碼字很不在狀態啊,總是寫不出自己想要的感覺,然後寫了刪,刪了寫的。哎……每天都折騰好久好久,最後還是不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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