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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9章 二上朝堂,甕中捉鱉 文 / 古心兒

    「三公子若是不信,另請高明就是。」

    江兮淺面色冷然,神色淡定,寬袖輕甩,負手而立。整個人只靜靜地立在那處,縱使天旋地轉,滄海桑田,她都好似不受影響般,那姿態從容,那步調優雅。

    被兩位皇子下令之後還留在刑部大堂的眾人,相顧無言,唯余彼此眸中的慨歎而已。

    ——果真不愧是無憂谷少主,這氣度,這風華,當今世上無人能及。

    陸希辰心下瞭然,倒不是真的不相信她,而是……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

    「……無憂……」

    「我信你。」陸希辰尚未說完,原本一直阻止江兮淺的蘇雲禛卻陡然撂下一句話來。

    江兮淺眉梢微挑,眸中詫異之色一閃而逝,「看在禛皇子的一個信字上,本公子再給你們一次機會。」

    「多謝。」陸希辰倒不是擔憂江兮淺真的甩手不幹,不過表面上的樣子總歸是要做到的。

    蘇雲禛找來的兩名婢女都是隨使隊來晁鳳的西蜀人,她也沒有絲毫意外,只點點頭,「將雲琪公主抬出來,放到那邊的木板上去,另外將她的衣衫除去。」

    「啊?」兩名婢女微微愣怔。

    「沒聽見君公子的話!」蘇雲禛輕喝一聲。

    「是。」兩名婢女立刻應聲,低下頭,趕緊手腳並用將蘇雲琪從棺木中抬出來。

    容凌也起身,「可瞧出什麼了?」

    「師兄,你看。」江兮淺將那枚銀針遞過去。

    「……」容凌的面色暗了暗,「清風備淨水。」

    江兮淺對著他微微頷首,她雖好是他們師兄妹當中毒術最強,但說到對藥物的敏感卻遠遠不及容凌。畢竟他可是從嬰兒時期就被無夢抓著浸泡在各種藥汁之中,那些迷藥即使已經揮發到只剩下百分之一,他也能準確地辨認出來,這就是為何大師兄堅持讓他跟來最主要的原因。

    瞧著兩名婢女的動作,江兮淺眸色暗了暗,視線環繞一圈,「讓人準備帷帳。」

    「好。」蘇雲禛點頭,楚靖寒對著寒風使了個顏色,寒風飛快遁走又飛快地回來。

    蘇雲琪畢竟是西蜀公主,就算是死了,她的身子也不是任誰都能觀看的。

    「禛皇子若是不放心,可與本公子一同驗屍。」江兮淺想了想,還是淡淡地開口道。

    「這……」蘇雲禛倒是想,不過那可是他的妹妹,瞧著自己妹妹的裸體,他還是有些放不開,遂擺擺手,「這,還是罷了。若君公子不介意可否讓我西蜀的隨使太醫一同?」

    江兮淺挑眉,視線掃過陸希辰,笑得意味深長,「只要不打擾我,請便。」

    「老朽項楊見過君公子。」

    她的話音剛落,蘇雲禛眼神示意,從他身後站出來一名瞧著約莫四十餘歲的男子,對江兮淺倒是極為恭敬。天下行醫之人,莫不嚮往無憂谷,只是大多卻都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如今能與無憂谷少主共事,是他的榮幸,當然他也很是戰戰兢兢。

    「只是驗屍,無須緊張。」江兮淺有些好笑道。

    進入白色帷帳裡面,蘇雲琪已經被兩名婢女剝得只剩下小衣和小褲。

    「清月,香燭。」江兮淺伸手,接過清月早已經準備好的東西,對著蘇雲琪的屍身,將一炷香放置額前,心中暗道,為尋兇手,迫不得已,得罪了。

    項楊頓時眼前一亮,也接過清月遞過來的清香,畢竟是他們西蜀的公主,在動人家的屍身前,上柱香也是應該的。

    江兮淺深吸口氣,「把雲琪公主翻過來。」

    「……是。」

    這可是對死者的大不敬,不過兩名婢女想到之前蘇雲禛的吩咐,只稍微猶豫了下,而後咬著牙將蘇雲琪翻過來。

    「項太醫請看。」

    江兮淺自然知曉項楊進來的目的,她也沒打算藏著掖著,她左手將蘇雲琪的腦袋固定住,右手一寸一寸地捋著蘇雲琪的髮絲,檢查她的頭皮,果不其然在她的腦後發現了三根針尾,只是卻比而後的那枚更為隱晦,饒是用上吸鐵石也費了她好大的勁才將三枚針完全取出。

    取出之後,項楊尚未看清,江兮淺卻陡然瞳孔放大,「**釘!」

    「什麼?」項楊不懂。

    江兮淺搖搖頭,「你們將公主的小褲除去。」

    「這……君公子,這恐怕不妥。」項楊的老臉有些掛不住。

    「項太醫難道在宮中從不為女眷瞧病嗎?」江兮淺很是惱火,她本身是女子,難道還能猥瑣一具屍體不成?更何況她對蘇雲琪可沒有半分好感。

    「君公子教訓得是,是項某大驚小怪了。」項楊深吸口氣,心中默念清心咒,醫者面前無男女,君公子既然提出這樣的要求,定然有她的道理。

    只是瞧著江兮淺那般毫無芥蒂地檢查蘇雲琪的下體,項楊還是做不到,只能微微背過臉去。

    瞧著面如冠玉,玉樹臨風的翩翩公子那般毫無芥蒂地在自家公主的下身檢查,兩名婢女的神色都有些訕訕的。

    帷帳外面。

    蘇雲禛抿著唇,望著那已經包圍合攏的白色帷帳,心裡很是焦急,眼瞧著就日上中天,他們已經進去兩個時辰了。

    「好了。」江兮淺將蘇雲琪身上的傷仔細檢查了一遍,心中有了計較。

    「……呼。」項楊也終於鬆了口氣。

    「重新給公主沐浴更衣。」江兮淺撂下一句之後,讓清月備好淨水,就算在動屍體時帶了手套,她還是用藥水洗了足足三遍手之後這才作罷。

    蘇雲禛瞧她之前出來時神色難看不敢開口,直到她洗完之後這才迎上來,「君公子,不知結果如何?」

    江兮淺瞧著早已經優哉游哉坐在旁邊的容凌,在心中輕歎口氣,「這四位只怕是兇手的障眼法而已,雲琪公主真正的死因是因為她顱內的三顆**釘。」

    「……什麼?**釘。」蘇雲禛微微愣怔,「不,不可能的。」

    **釘,西蜀唐門獨有的暗器;可是唐門已經在十年前的那場浩劫中滅門,**釘也早已經銷聲匿跡,這讓他如何相信。

    江兮淺對清月使了個眼色,眉宇間也很是疑惑,「想必禛皇子對**釘應比君某瞭解更甚。」

    「……」蘇雲禛在瞧見那托盤上的三顆約莫錐形長約三寸的鐵釘時,神色頓時愣怔,「這,這怎麼可能。」

    「而且,雲琪公主應該是先被人下了**釘死亡之後才被侵犯的。」江兮淺隨即扔出一個更大的炸彈。

    「什麼?」蘇雲禛雙目大瞪,轉頭看向項楊。

    項楊雖然很不好意思,但仍舊點點頭,「從公主破瓜傷口看來,的確是死後才造成的。」

    「轟——」

    刑部大堂所有人都只覺得晴天霹靂般,腦中都只有兩個大字。

    ——奸屍!

    到底是誰這麼狠心,用這種歹毒的方式殺了雲琪公主也就罷了,居然連她的屍體也不放過,甚至讓這些乞丐……

    「欺人太甚!」蘇雲禛咬牙切齒,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他胸口上下起伏著,喘息粗重。

    「如此看來,殺這些乞丐滅口也是障眼法?」陸希辰不愧是老狐狸,既然讓這些乞丐奸屍是障眼法,那為何要大費周章地將他們滅口?

    容凌搖搖頭,「未必。」

    「師兄有什麼發現?」江兮淺眉梢淺揚。

    「這些乞丐先被**,後死於曼陀羅和鴆毒。」容凌眸色暗了暗,「若當真只是障眼法完全無須如此大費周章,畢竟曼陀羅和鴆毒,都不是大白菜。迷離花更少。」

    眾人頓時疑惑了。

    「會不會是雲琪公主樹敵太多?」寒風向來口快,話音剛落瞧到楚靖寒射過來的眼刀,他頓時吐了吐舌頭,隱身到幕後。

    江兮淺卻眼前一亮,「有可能。三皇子這護衛倒是不錯。」

    「無憂公子過獎。」楚靖寒聲音冷厲。

    「若是兩撥人做的,那就完全能說得通了。」江兮淺轉頭看向蘇雲禛,「看來禛皇子應該好好查查當年唐門的倖存之人,畢竟這**釘可不是誰都能做得出來的。」

    **釘名味**,可不僅僅是鐵釘那麼簡單。

    最重要的是在那鐵釘之上雕刻的玄文,還要唐門所特製的藥汁;**釘上的藥,並非毒,卻連無夢都沒能研究出來,唐門的厲害之處正在於此。只可惜也因此招來滅門之禍,如今看來,當還有倖存者在世。

    只是為何他們要如此仇視蘇雲琪,還是為了挑起兩國的戰爭?

    江兮淺腦中千回百轉,在她絞盡腦汁欲尋真兇而不得時;殊不知,有人正千方百計欲置她於死地。

    隔天早朝,江兮淺被再度召入宮中。

    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場景,討論的卻是不一樣的事情。

    「皇上請明察,臣女明言雲琪公主死前曾與江小姐在甄寶齋發生爭執,眾人親眼目睹,雲琪公主最後也是追著江小姐而去,卻一去不返,微臣以為當將江小姐收監待查。」

    「微臣的女兒自願上殿與江小姐對質。」

    「微臣的兒媳婦也願上殿與江小姐對質。」

    「……」

    江兮淺入殿時,文武百官正吵得火熱,楚擎天揉了揉太陽穴,瞧著下方恭敬行禮的女子,分明溫文嫻雅,為何這什麼事情都能牽扯上她,他甚至有些懷疑將她賜婚給寒兒是不是做錯了。

    「免禮平身。」他擺擺手。

    「謝皇上。」江兮淺不卑不亢地起身。

    「聞石愛卿與安國公所言,江氏兮淺爾有何話可說?」楚擎天出聲,原本爭執吵鬧的大殿頓時安靜下來。

    「民女無話可說。」江兮淺聲音清淺,卻很是從容。

    「哦?」楚擎天面色難看,「你當真與甄寶齋與西蜀雲琪公主有過爭執?」

    江兮淺薄唇微抿,輕輕一笑,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石大人與安國公以為是爭執,民女卻以為不過是故人相逢的寒暄,僅此而已。」

    「哼,伶牙俐齒。」安國公輕哼。

    石青面色也很是難看,冷冷地吐出兩個字,「狡辯。」

    「石大人此言差矣,江小姐曾在西蜀陸家莊呆過,與雲琪公主相識也不足為奇。」有人開口替江兮淺反駁。

    「臣亦如此以為。」

    「雲琪公主微服而來,江小姐卻能喚出她的姓氏,這點足以證明。」顯然此人也聽聞過在甄寶齋發生的事情,很是中肯。

    「那也未必。既然熟識,為何雲琪公主要公然向她挑戰?」石青沉著臉。

    「就是,雲琪公主追著江小姐出去之後便再不復返,這可是眾人親眼所見的。」安國公死死地咬著這點不放。

    江兮淺眉梢淺揚,心中卻劃過淡淡的疑慮,這安國公和石青兩人很是反常啊,他們這般抓著甄寶齋的事情到底有何好處,還是為了……

    「既然石小姐與寶珠郡主願上殿與民女對質,民女也剛巧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她們,不知陛下可否?」江兮淺腦中千回百轉。

    石青的敵視她可以理解為石太傅因她之故提前榮養,安國公的仇視難道是因為熙寶珠?

    難道就因為這樣那樣可笑的原因,她們就想置她於死地?

    江兮淺眸色暗了暗。

    楚擎天微微頷首,「宣。」

    「宣郡主熙氏寶珠、石氏敏兒上殿。」

    「……」

    「宣郡主熙氏寶珠、石氏敏兒上殿。」

    「……」

    太監尖利的嗓音響起,傳出老遠;聲音由近到遠,一個接一個。

    很快,兩人便結伴而來。

    「寶珠/民女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兩人恭敬地跪下身去。

    楚擎天擺擺手,「免禮平身。」

    「謝皇上。」兩人起身站在江兮淺對面的位置。

    「今兒宣你們上殿,朕只想問問,甄寶齋江小姐當真與雲琪公主發生了爭執?」楚擎天身為帝王,當日的事情自然已經知曉了七七八八,他本來也想打個圓場,可江兮淺偏偏要求對質。

    石敏兒低下頭,「啟稟皇上,此事眾人親眼所見,不會有假。」

    「皇上,民女有幾個問題想問問兩位小姐,不知可否?」江兮淺聲音仍舊清淺,帶著從容。

    「嗯。」楚擎天也很想知道她到底還想再說什麼。

    其實拋卻她的出生,光憑這臨危不懼、寵辱不驚的態度就足以配得上寒兒了。

    江兮淺微微頷首,「謝皇上。」

    她轉身,唇角微微揚起,眾人只覺得天旋地轉,那笑容太過絕美,就算百花綻放在她面前也頓時失色,她低下頭,視線掃過石敏兒最後落在熙寶珠身上,「寶珠郡主確定親眼所見小女子與雲琪公主起了爭執?」

    「那是當然。」熙寶珠養著下巴。

    「不知小女子與雲琪公主因何而起爭執?」江兮淺眉梢淺揚。

    「自然是因為寒哥哥。」既然打定主意,這些事情她自然調查得清清楚楚。

    「後來呢?」江兮淺的聲音仍舊清淺從容你。

    熙寶珠卻是帶著不屑,「逍遙公子設計的頭面。」

    「不知是那套頭面?」江兮淺繼續循循善誘。

    「碧海雲天。」熙寶珠心中輕哼帶著不屑,就這還想考到她,不自量力。

    「寶珠郡主可曾觀過碧海雲天?」

    「那是自然。」

    「石小姐呢?」江兮淺轉頭。

    「自然看過。」

    「那好,素聞兩位小姐畫工了得,今日就請兩位將碧海雲天畫出來如何?」江兮淺眉宇間帶著笑意。

    熙寶珠卻是頓時面色蒼白,「你……你別想岔開話題。」當日她由始至終都與朱雀呆在甄寶齋對面的客棧中,哪裡見過什麼碧海雲天,她實在是沒想到江兮淺竟然會提出這樣的要求來。

    「小女子只是小小要求而已,既然寶珠郡主曾親眼所見,那畫出來也不費什麼事。」江兮淺聲音很輕,讓人聽著很舒服。原本殿內有人也覺得她的要求太過荒唐,此刻也點點頭,「是啊,寶珠郡主既然見過,畫出來又何妨。」

    「你……你這要求太無禮了。」安國公開口反駁。

    「可若非如此,小女子如何知道兩位是真的在場,還是人云亦云想要冤枉於小女子?」江兮淺故作委屈色,霎時無辜。

    「江小姐所言甚是。」弱者向來是輿論偏心的地方。

    「老臣也以為江小姐所言非虛,既然兩位小姐見過,畫出來也不妨事。」

    「……」

    越來越多的人向著江兮淺說話,石敏兒還好。熙寶珠卻是早就已經急了,宛若熱鍋上的螞蟻般,早知道她就算厚著臉皮也要去那三位拍下碧海雲天頭面的夫人府上拜訪拜訪。

    可現在,她哪裡知道那個碧海雲天長什麼模樣。

    頓時,熙寶珠面色蒼白,額頭上甚至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她低著頭,咬著下唇,心裡七上八下的,連身子都在微微顫抖著。那些該死的大臣,一個個全都鬼迷了心竅了,竟然都幫著江兮淺說話。

    「簡直一派胡言。」石青面色黑沉,「若是她們能畫出來,是否江小姐就承認是你害了西蜀公主?」

    終於,有一個反駁的聲音。熙寶珠頓時像看到了救星般,趕緊接口道。

    「就是,皇上姨夫,你一定要狠狠地懲戒這個蛇蠍毒女,她定是為了不讓寒哥哥迎娶西蜀公主,竟然用那樣歹毒的方法毀了西蜀公主,簡直是太惡毒了。」熙寶珠惡狠狠地瞪了江兮淺一眼。

    「哦?」江兮淺尾音微微上揚,「寶珠郡主,民女倒是不知,民女用了什麼歹毒的方法?」

    「你不是讓乞丐……」熙寶珠突然像是想到什麼,猛地捂著唇。

    江兮淺嘴角微勾,「你再說一句,西蜀公主是怎麼死的?」

    「……我,我怎麼知道。」熙寶珠面色很是蒼白。

    可朝議殿中的眾人都不是傻的,聽到熙寶珠的第一句話時,他們就回過神來,楚擎天也面色很是難看,「大膽,熙寶珠。」

    「我,我……」熙寶珠呼吸急促,而後反應過來,心中暗道完了,她狠狠地撲向江兮淺,「賤人,都是你這個賤人,你設計我。」

    江兮淺卻只是輕笑一聲,「小女子只是實話實說,何來設計可言?」

    熙寶珠此刻當真後悔了,如果知道是這樣的情形,今日她就不該跟赤蓮互換身份,如果此刻站在這裡的是赤蓮,定然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只是她不知道,更悲慘的事情還在後面等著她。

    她……她……

    「郡主說不出來了嗎?」江兮淺語氣平淡,她也只才收到銀面傳來的消息,據發現蘇雲琪屍身的更夫所言,他曾瞧見一名身著抹胸襦裙的女子從那乞丐窩中出來,可是當時他以為自己看花了眼,銀面特地尋了他細細描述,才發現那竟然是三皇子府上婢女所著的衣衫。

    那更夫自然沒什麼機會見到三皇子府上之人,可銀面卻不同。

    收到那消息的第一時間,江兮淺就想到了熙寶珠。

    原以為她能做出這樣的事情,是個聰明的,卻不想如此愚昧,還當真是……

    「大膽熙寶珠,老實交代,你是怎麼知道的?」楚擎天面色也很是難看。

    熙寶珠咬著下唇,身子不斷地顫抖著,深吸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慌亂,「我……我……我偷聽了公公和相公在書房的談話。」

    「哦?」楚擎天面色很是難看,斜睨了安國公一眼。

    「你,你居然膽敢偷聽我們的談話!」安國公面色也很是難看,府內的書房嚴防何其緊密,居然被她鑽了空子,他抬起頭頓時跪了下去,「老臣御下不嚴,洩露機密,請皇上賜罪。」

    熙寶珠深吸口氣,她也是接到安國公的眼色這才鬆了口氣,看來自己賭對了。她吞了吞口水,總算是平安度過這一劫。

    蘇雲琪到底是西蜀派來的和親公主,如今那樣的死法的確有些……所以楚擎天下了禁口令,所以熙寶珠脫口而出那樣的話時,眾人才會那麼的驚訝,詫異。

    縱使她後來改口過來,可有些事情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了,就再無法回到最初毫無間隙的相信。

    江兮淺淡淡一哂,「皇上,民女以為,若當真要查,寶珠郡主也算是嫌疑人之一了吧。更何況,雲琪公主屬意陸家五哥哥,蜀都人盡皆知,至於雲琪公主為何會找我麻煩,民女以為皇上宣西蜀陸相想問,更為直接。」

    「他是你哥哥,自然向著你。」石青反駁。

    「可他更是西蜀丞相,不是嗎?」江兮淺抬起頭,「還是在石大人看來,若是貴府有人犯罪,石大人會選擇包庇罪犯?」

    「一派胡言。」石青面色黑沉。

    「那不就得了。」江兮淺很是不以為意。

    楚擎天倒是很詫異,在這麼多不利於她的言論面前,她竟然能將事情處理得如此妥帖。當真不愧是寒兒看上的人,而且,只怕她在最初就已經有了打算,卻在最後才提出來,想著他心中驀然多了些許欣慰,縱使她跟西蜀陸家莊有那樣的關係,他想也未必不好,罷了。

    視線轉向熙寶珠時,眸色卻暗了暗,至於他心中的想法,就只有他自己知曉了。

    回到汐院,楚靖寒早已經等在那裡。

    江兮淺很是無奈,她眸色暗了暗,只好囑咐若薇傳信給銀面。

    今日朝堂之上,熙寶珠的表現太過奇怪,最後安國公那分明是袒護之言。更何況蘇雲琪的死因,知道的人本就不多,她竟然能說得如此順口,好似她非常肯定蘇雲琪就是死於乞丐的侮辱般。再加上更夫的話,她猛然覺得這個熙寶珠也沒有他們看到的那麼簡單。

    「兮兒。」楚靖寒攬著江兮淺的腰。

    「嗯?」夏日天越來越熱,對楚靖寒那帶著涼意的懷抱也不是那麼的難以接受,反正她也已經習慣了。

    「帶你去個地方。」楚靖寒抿唇淡笑著。

    「殺死蘇雲琪的兇手找到了?」江兮淺沒好氣地對著他挑了挑眉。

    「……不重要。」楚靖寒略微沉默,攬著江兮淺的腰,足尖輕點,凌空一躍,而後沿著屋脊,快步朝著三皇子府疾掠而去。

    這人偏執得很。

    江兮淺索性也懶得掙扎,卻沒想到楚靖寒竟然當真帶著她來了三皇子府,穩穩地落在主院中最高的那棵大樹上,整個三皇子府的場景盡收眼底。

    「那裡。」楚靖寒眸色暗了暗,順著他的視線,江兮淺發現在主院旁邊的院子,她記得以前是個很漂亮的人工湖,現在怎麼都已經被填上了,修成了蜿蜒的假山、怪石、林蔭小道,而原本是房屋的地方竟然被挖成了湖,湖心竟然在修建宮殿。還有旁邊,那裡不應該是兩個院子嗎?怎麼也都給拆了?

    托她良好記憶力的福,她雖然只來過一次,但卻大致記得主院旁邊院子的佈局。

    「喜歡嗎?」楚靖寒瞧著她的模樣,從背後擁著她,俯身在她的耳畔。

    「啊?」江兮淺微微愣怔,而後反應過來,這,難道是為她修的?

    轟——

    她的面色頓時爆紅,距離她及笄還有一年多好不好,更何況她的身子,能不能撐過及笄尚是未知之數,他如今就……就……這份情誼,讓她如何來還?

    「要不要去看看?」楚靖寒想的是,既然是她的宮殿自然要按照她的喜好來修,所以他才會帶她前來。

    可對江兮淺來說,就算是個山洞,她也能住得好好的,根本就不在乎。遂頭搖得宛若撥浪鼓般,「不用了。」

    「……」

    楚靖寒略微沉吟,這樣也好,他可以按照他想像中得來修,「天太熱,我們去屋子裡。」

    「這,不好吧?」

    雖然掛著未婚夫妻的名頭,可到底男未婚、女未嫁的,若是被其他人瞧見了,會怎麼說。

    似是看穿她心頭的想法,楚靖寒握著她的手,努力用最柔和的聲音道,「不會。」

    聽松閣。

    三皇子府的禁地,饒是熙寶珠未經允許也不能進來的地方,江兮淺懶懶地靠在軟榻上,瞧著楚靖寒處理公文的模樣,果然都說認真的男人最美,她瞧著那宛若雕刻般稜角分明的側臉,不似三師兄般溫文爾雅,也不似大師兄般宛若三月春風,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剛毅和讓人畏懼三尺的陰寒;只是那股陰寒又與二師兄有所不同,具體哪裡不同,她卻是說不上來。

    雙手托著下巴,瞧得很是入迷。

    楚靖寒自然早就發現那個小女人的動作,卻只是坐著自己的事情。

    「咚——咚咚——」

    江兮淺頓時從軟榻上端坐起身,看向楚靖寒,眸中帶著些許驚慌,她緊緊地抿著下唇,不是說這個地方少有人來嗎?

    「進來。」

    楚靖寒淡淡道,瞧著江兮淺那頓時沉下去的面色搖搖頭。

    「奴才參見主子,咦未來主母也在?」

    周生先是瞧到坐在書案後的楚靖寒,恭敬地行禮,而後順著楚靖寒的視線,看到坐在軟榻上的江兮淺時愣了一下,然後淡淡道。

    聞言,江兮淺原本就微微泛著紅色的面色更是紅得能滴出血來。

    「什麼事?」楚靖寒很是好笑,不過有些事情她遲早是要適應的。

    周生低下頭,「是關於茹雅小築原本的那些下人。」

    「不是讓你都送到安國公府去?」楚靖寒面色微沉,身上因為江兮淺而收斂的寒氣隱隱又開始翻湧著。

    周生狠狠地打了個寒顫,身子不自覺地朝後退了幾步,「這……寶珠郡主只要了紫嬤嬤和含香,其餘的都給退了回來。」

    「……哦?」楚靖寒眸中風雪暗斂,自從鳳邪上次歸來知曉熙寶珠對江兮淺所做的那些事情之後,他對熙寶珠所有的虧欠和內疚全都一掃而空。

    這樣的事情江兮淺不好發表意見,她只是端著茶杯,低著頭。

    楚靖寒嘴角斜勾,原本清冷的面容勾起邪肆魅惑的笑容,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那些下人原也是給她的,既然她不要,直接送到人肆發賣了吧。」

    「啊?」周生頓時愣怔,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是,奴才立刻差人去辦。」

    江兮淺抿了口茶,原本她對楚靖寒對熙寶珠的小意照顧不是沒有芥蒂,不過如今瞧他這般悔改的模樣,她就大方地原諒他好了。

    可憐熙寶珠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跟赤蓮將身份調換回來,以含春的身份回到三皇子府,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周生就領著人將他們全部都綁到了人肆。

    「周管家,你……你這是什麼意思?」熙寶珠化身含春,面帶驚恐。

    「什麼意思?你們原就是郡主的丫鬟小廝,既然郡主不要你們,咱們爺吩咐了,全都綁到人肆發賣了去。」周生對這些平日裡仗著熙寶珠的勢在府裡興風作浪的人就很是不滿。

    這含春倒是個老實的,不過瞧她剛才那模樣,周生搖搖頭,果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這樣的下人還是早早賣出去得好。

    「不,不,你放開我,放開我。」熙寶珠有些急了。

    「啪——」

    周生身後身著灰藍色武士勁裝模樣的男子揚起手,熙寶珠的側臉立刻腫了起來,五個碩大的指印浮在上面,熙寶珠想要掙扎,可想了想自己現在的身份,她咬著牙。

    ……

    「你可當真絕情。」江兮淺立在窗戶邊上,遠遠地瞧著周生等人的動作。

    楚靖寒面帶不解,瞧著她。

    「這麼嬌滴滴的女子竟然也下得去手,可當真不知憐香惜玉,嘖……嘖……」江兮淺搖搖頭,薄唇微微抿著。若不是她眉宇間的不屑和鄙夷,處境都當真以為她對周生有什麼不滿了。

    「他們都是熙寶珠的人。」楚靖寒想了想張口解釋,熙寶珠曾經對她不利,所有對她不利的因素他全部都要剷除,所以不僅僅是原本茹雅小築的人,還有三皇子府上一些曾經與熙寶珠走得比較近的人也都全部發賣了。

    日落西山。

    楚靖寒終於處理完公務之後良心發現,將江兮淺送回汐院,不過江兮淺臨時改道去了傅府。

    他原本也想溜進去,可是卻被江兮淺那吃人般的眼神給逼走了。

    江兮淺尚未來得及進入,在明堂前面的空地時,一到粉色宛若蝴蝶般的身影頓時撲了過來,「姐姐。」

    「……」江兮淺只能張開雙臂,「你這丫頭。」

    「凝兒,回來。」陸希瑞從內堂出來,瞧著江兮淺,「聽說今兒你又上朝了?」

    江兮淺沒好氣地送他兩個衛生球,明知道她是去做什麼,還這般打趣。

    「三哥哥沒來?」江兮淺抿了口茶。

    陸希凝眼睛晶亮,「你怎麼知道?」

    「這次鳳帝生辰之後,你跟我回蜀都。」陸希辰從內堂出來,陸希凝撅著嘴,老大的不滿了。

    江兮淺搖搖頭,視線轉向陸希辰,「事情查得如何了?」

    「沒有進展。」在鳳都陸希辰到底人生地不熟,能做的事情有限,而晁鳳刑部,江兮淺從來就沒指望過他們。

    「什麼,什麼進展?」剛被解除禁足的陸希凝很是好奇。

    「蘇雲琪死了。」江兮淺沒好氣地,「不過三哥哥,我倒是可以給你們提供一個方向。」

    「嗯?」陸希辰轉頭盯著她。

    江兮淺手指蘸了茶水在桌子上寫下三個字,「只是個方向,今兒朝議殿上,我總覺得她有什麼不對勁,蘇雲琪之死就算不是她,她也定然是知情的。」

    「……」陸希辰抿著唇,「嗯,我會讓人注意。」

    「還有關於**釘。」江兮淺眸色暗了暗,「如果禛皇子同意,咱們可以來個甕中捉鱉。」

    陸希辰能如此年輕就坐上丞相之位,手段比起江嘉鼎可不知高到了哪兒去,他嘴角斜勾,「淺妹妹果真聰慧無雙,只是此事須以雲琪公主的屍體為誘餌。」

    「所以需要禛皇子的同意。」江兮淺點點頭,「人手方面,你們也需要加強。」

    鳳都是藏龍臥虎之地,不說上次的神秘追殺,楚靖寒、鳳邪哪個的內力都是不差的。

    江兮淺抿著唇,「如果可以,傳出蘇雲琪死於**釘,那幕後黑手定然會方寸大亂,畢竟**釘是唐門獨有暗器,順著這條線並不難查;所以他必定會前來毀屍滅跡。」

    能自由出入刑部大牢的人,江兮淺低首垂眸,說實話她對刑部的守衛還真是不怎麼放心。

    陸希辰自然也知道他心中的擔憂,「放心,實在不行,三哥哥親自上陣,總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嗯。」江兮淺想了想,從袖中遞給他一個白瓷瓶,「服下這個,萬事小心。」

    雖然並不一定跟南疆有關,但她卻不得不防。

    七彩藥散製成的藥丸已經不多了,可對陸希辰她卻不會吝嗇。

    「好。」陸希辰點頭。

    「這……小師妹只怕不妥。你能想到,兇手未必想不到。」陸希瑞面色凝重,他也是西蜀人,江兮淺與他關係又非同一般,他自然希望趕快抓到兇手,只是這個方法卻有些冒進了。

    「可俗話說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江兮淺抿著唇,「大師兄難道有更好的辦法?」

    陸希瑞搖搖頭,「罷了,三弟,你們什麼時候佈置好了,我與你們一道。」

    「……」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陸希凝唯恐天下不亂。

    「去什麼去。」陸希瑞厲喝一聲,「再回去抄百遍女戒。」

    陸希凝可憐巴巴地盯著江兮淺,想到之前的教訓,江兮淺可不敢說話,只能聳了聳肩,一副愛莫能助的模樣。

    「你們不想想,若是那幕後之人打定主意,縱火焚屍又當如何?」陸希瑞抿著唇。

    「不會吧。那裡可是刑部。」江兮淺有些猶豫。

    如果當真火燒刑部,只怕事情就當真鬧大了,只怕那幕後黑手就此準備亡命天涯吧。

    陸希辰也表示不贊同,那幕後黑手但凡有些腦子都不會選擇那樣的方法。

    「……」

    「我道是有個主意。」

    一直坐在旁邊,抿茶傾聽的容凌薄唇張張合合,聲音宛若三月春風,臉上帶著一如既往的溫和,「即使禛皇子不同意以雲琪公主的屍身為誘餌,我們可以讓人易容成雲琪公主的模樣。那幕後黑手若當真想要毀屍滅跡,到時他必想不到……這倒是不失為出其不意的妙計。」

    「……狐狸師兄果然名不虛傳。」江兮淺老神在在地點點頭,「只是由誰來扮作雲琪公主呢?」

    一般活人都忌諱死人,更何況化妝成蘇雲琪必然是要誰在棺材裡,誰知道那幕後黑手什麼時候來?

    容凌斜睨了江兮淺一眼,笑得眉眼彎彎,「這人選嘛,不是遠在天邊你,近在眼前。」

    「……」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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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兒:最多還有一章解決兇手然後就是皇帝壽辰,到下一卷;兇手絕對是親們想像不到的人哦。o(╯□╰)o果然我寫的是懸疑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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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薦好友笑貓嫣然的玄幻女強文《一品妖妃》美妞們給力的戳一戳吧∼

    一道驚雷劈異世,這也罷了。

    醒來之後在山洞,這也忍了!

    可讓她從牛叉哄哄的現代精英變成了要被喂熊的傻子,忍無可忍!

    不過,這妖嬈美貌,這絕佳藥體,貌似還不錯?

    且寶鼎在手,練練丹藥,增強修為,收點寵物……

    奈何,萬千寵愛遭人嫉,你來我往嫌隙生。

    但——

    想要害她,她們一個個還嫩了點!

    黑心後母想除她,奪權奪位讓她自食其果。

    姨娘算計她,反手設計讓她死於棒下!

    惡毒姐妹想她身敗名裂,抱歉,你們還太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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