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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43章 淺淺生母,離開鳳都 文 / 古心兒

    窗外,陽光點點,帶著灼熱的溫度。

    小亭之畔,柳樹悠悠擺動枝條;連樹上的蟬也好似感受到了此刻江兮淺心頭的涼意和怒火,而壓低了嗓音。

    邁步進屋,她渾身都透著讓人畏懼三尺的氣勢。

    「淺淺……我……」季巧萱張了張口,死死地咬著下唇直到發白時,江兮淺卻只是將食盒放到桌上。

    若是以往她定然已經將食盒中的吃食擺好,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要排在季巧萱和她肚子裡的孩子之後;只是今日,江兮淺也不知自己到底該如何,又能如何?

    季巧萱低下頭,雙眸中氤氳的淚珠不斷地掉到手中的木牌、裙擺、地上。

    她果真是長大了,與當年的小姐何其相似,那樣的氣質,那樣的風華,還有那樣同樣的冷漠和逼人的氣勢。她知道自己不是小姐。

    當年若非她太過貪心,小姐又怎麼會……

    「香昕。」江兮淺的聲音很是清冷,還帶著一股茫然與失措;不過她的腦子還算是慶幸,聽到季巧萱的稱呼,已經大抵知道了她的身份,當年娘身邊的貼身婢女。她記得當年娘身邊有個還算嬌俏的婢女,好像偶爾聽人說是娘在土匪身下救下來的孤女,為報恩所以留下來。

    娘也從來不讓他們兄妹喚她的名字,都叫她香姨。還說日後認她做妹妹,為她尋門好親事風風光光地嫁出去。要說她為何單單這事記得如此清楚,當年她情竇初開,對齊浩遠瘋狂的迷戀,曾不止一次地幻想過自己能為他披上嫁衣出嫁的場景,不過現在……

    香姨,哈哈,多麼好笑。

    她竟然稱呼了她不知道多少年的娘,只是個下人而已,竟然也敢。

    突如其來的真相,當真讓她不知該如何接受。

    季巧萱抿了抿唇,雙手死死地掐著,身上散發著濃濃的愧疚,帶江兮淺卻能感覺到她體內那明顯的不安。

    「那些話我都聽見了,怎麼?敢做還不敢說了不成?」

    話音落地,江兮淺不知自己為何會說出那樣涼薄的話來,只是在聽到她口中的小姐和奴婢時,她腦中已經有了大致的猜想,只是她到底是她敬重了十多年的人啊,她實在是……

    「既然你都已經知道了,還想問什麼?」季巧萱張口,強忍著眼淚,嗓音很是乾澀還帶著沙啞和濃濃的鼻音,聲音翁翁的。

    「……」

    江兮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此刻自己心頭的愁腸百結,只是她很想知道,她到底是以什麼身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娘。」

    她只突出淡淡的兩個字,季巧萱卻覺得心頭好似被刀割般。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知道小姐在哪兒。」季巧萱原本已經停駐的淚水又再次決堤,「我,我真的不知道。」

    「……」江兮淺坐在軟榻對面的獨凳上,只是怔怔地瞧著季巧萱。

    季巧萱卻好似魔障了般,「小姐她是個好人,當初我被人追殺,是小姐;若非小姐我早已經被山賊,嗚嗚,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小姐要,要……」

    「我,我只是想能夠站在姑爺身邊,哪怕無名無分,我只是想在旁邊看著他們幸福也不可以嗎?」季巧萱咬著牙,「以姑爺的身份,沒有我也會有別人的,不是嗎?」

    「哈……哈哈哈……」

    「為什麼,為什麼她竟然要把我許配給別人,為什麼?」

    季巧萱說著像是想起什麼,突然大笑出來,臉上的淚痕尚未乾涸,又帶著那樣的笑意,「小姐到底也輸了。只怕她也沒想到吧,姑爺早在之前就與少夫人勾搭過,還有後來的明柳,不然為何季巧巧比你的年紀還大,還有明珍和明珠,年紀也與你不相上下;男人的話到底都是不可信的,嗚嗚,嗚嗚……」

    「我,我也不知為何,鬼迷了心竅,可我是真的愛姑爺,小姐為什麼就是容不下我,嗚嗚……」

    「……」

    「……」江兮淺皺著眉頭,「我記得你長得不是這樣,這張臉為何會……與我娘……」長得一模一樣?

    難怪她記得當年爹娘對她都寵溺務必,就算江嘉鼎會變心,可她娘不應該的。

    縱使每次自己被季巧巧冤枉之後,她也再沒有像當初那般不顧一切地護著自己,跪祠堂、關小屋、受家法……

    那些每每冒頭就被她狠狠壓到心底最低層的念頭又浮現出來,她咬著牙問出口。

    季巧萱低下頭,瞅著那繪著七綵鸞鳳的木牌,面色很是慘白,連帶著嗓音也很無力,「……我,我和姑爺……隔天被小姐發現之後她,她就離開了。我也不明白,為何我會變成這樣,只是醒來之後發現一封信。」

    「信呢?」江兮淺很是急切。

    「燒,燒了。」季巧萱縮了縮脖子,整個人顯得很是懦弱。當初她只是擔心那封信會被江嘉鼎找到,知曉自己不是小姐,所以沒有想太多。

    江兮淺胸口原本被硬生生壓抑的怒火頓時竄了上來,她搭在茶几上的手緊握成拳,渾身氣勢翻湧。季巧萱只覺得她週身氣勢微變,而後整個屋子的氣氛越來越壓抑,越來越沉悶,壓抑得她險些喘不過氣來。

    「砰——」

    茶几受力不均,頓時宣佈罷工。

    聽到茶几被五馬分屍的聲音,季巧萱心頭頓時「咯登」一下,而後張了張口,淚再次滑落,可卻激不起江兮淺半絲憐惜之心,「我,我也不想這樣的,我真的不想的,嗚嗚……」淚水不斷地從她那雙晶瑩的瞳眸中流出,可江兮淺卻只覺的噁心,「我只想跟在姑爺身邊,我……」

    「淺……淺淺……」季巧萱神情很是激動。

    「別叫我!」江兮淺抿著唇,眸中氤氳著淚光。瞧著季巧萱那張臉卻怎麼都再也叫不出娘這個字來。哈哈,她當真是傻了,居然連疼寵自己的娘都分不清楚,「我娘她,她什麼時候離開的。」

    季巧萱低下頭,原本就蒼白的臉色再聽到江兮淺的聲音時顯得越發的透明無力,「六年前。」

    「……」

    江兮淺的心又驀然懸起,她七歲那年。

    果然是她七歲那年。

    心中好似有什麼東西突然放開了般,終於釋然了。她只覺得胸口堵堵的,鼻頭微酸,兩行清淚不自覺地滑落,視線在落到季巧萱手上的令牌時,甚至連身都懶得起,直接雙手運氣,隔空將木牌吸過來,放在手上,「這是我娘留下的,我……拿走了。」

    「淺淺!」季巧萱的心頓時好似割裂般。

    「呵呵,呵呵。」江兮淺臉上帶著濃濃的嘲諷,抬起頭冷冷地瞧著她。面對與她娘同樣的臉,那些傷人的話卻怎麼都再說不出口,只能默默地嚅了嚅唇,她能夠做到的也就是冷漠了。

    如果不是因為她起了那樣的心思,她娘又怎麼會離開,又怎麼會……

    「如今你已經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好自為之吧。」江兮淺起身,丟下一句話之後,轉身快步離開,甚至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

    背著自家小姐爬上姑爺的床,這也就罷了。不是每個下人都甘心伺候別人一輩子。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可若她當真如她所說的那般無辜,只是單純的想要呆在他們身邊伺候著,江兮淺想,她娘是絕對不會容不下她。還有他爹,當年她記得她爹娘很是相愛,是絕對看不上她的。

    如果她記得沒錯,當初的香昕,仗著她娘對她的寵愛和信任,不管他們去哪裡她都會借口跟上。就算是他們一家外出踏青,都會帶上她。她娘一直待她宛若親妹,卻沒想到最後竟然會……

    若是香昕當真如她所說的那般,就絕對不會在她爹的床上被她娘捉姦在場;就像明柳和季巧巧那糟心的娘般,背著她娘不就好了,不求名分,哈哈,好一個不求名分!

    瞧著江兮淺沒有拆穿她的意思,不知為何季巧萱,不,或許現在應該稱呼她做香昕,她居然大鬆了口氣。

    ……

    從主院離開,江兮淺雙目空洞。

    失魂落魄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會到的汐院,只是瞧著那院子裡的場景,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該怎麼辦了。

    娘,你到底在哪裡?

    她在心頭不斷的呼喚著。

    原來她娘不是對她失望,不是拋棄了她。

    江兮淺心中酸楚,眼淚不自覺地沿著鼻樑和眼角下滑,抬頭望著藍天白雲,可是她的心卻異常的沉重。

    難怪,難怪……

    難怪前世時,她明明知曉她流產是因為季巧巧的那一踢,可卻還是任由江嘉鼎將她趕出鳳都,卻絲毫沒有想過,她當時已經十三,被生父趕出鳳都之後;她要怎麼嫁人。

    難怪前世她會那般對待自己,眼睜睜地瞧著江嘉鼎將原本屬於她的地位、身份、甚至婚姻都給了季巧巧。

    難怪啊……

    其實今生又何嘗不是如此。

    當初她跌下荷塘初醒,提出離開時,她也只是在最開始時勸了她幾次,可最後也只是囑咐幾句,如果當真是她娘,又怎麼會只說不做,若當真是她娘,定然不會讓她孑然一身的離開。

    如果當真是她親娘,就算是鳳都達官貴胄,名門望族的交際需要,也絕對不會培養季巧巧這個害她們母女分隔兩地的罪魁禍首。

    如果當真是她親娘,又怎麼會任由季巧巧對大哥那般陷害,讓大哥不得不離家出走,這麼多年杳無音信。

    如果當真是她親娘,她……

    如果,如果……

    只可惜一切都只是如果。

    前世她看不清楚,最後竟然還白白喪命。她不知曉在她死後,她娘會不會再突然出現;今生既然她已經知道了,就再沒有讓香昕鳩佔鵲巢的道理。

    暫時,一切都只是暫時的。

    原來在知道真相之後再細細回想,有那麼多那麼多的破綻和漏洞,只可惜她都忽略了。

    她一直以為是她性子怯懦,所以今生回來鳳都時,對她百般維護。

    如今想來,她是不是每每到了夜半,四下無人,夜深人靜時偷偷笑著,小姐瞧,小小姐對她有多維護,有多敬愛?

    江兮淺只覺得自己好似個傻瓜,別人傻傻的玩弄在鼓掌之間還對著她掏心挖肺。

    上天憐憫她重回一世,居然也……

    香昕啊,香昕……

    你是真糊塗還是假明白,你可當真對得起這麼名字。

    香昕,相信。

    難怪當年她娘發現她和江嘉鼎睡在一起之後會那般決絕,身份、地位全都不要,孑然離開。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那種痛徹心扉的感覺,她閉上眼,雙手緊握成拳。

    虧她對她肚子裡的野種百般維護,卻原來……

    前世,她會流產。

    想來也是因為上天都看不過去了吧,哈哈,野種永遠都只能是野種。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若薇忙完院中事務,正準備去收拾江兮淺的臥房時,猛然瞧見失魂落魄、跌跌撞撞的江兮淺。

    明明只有三五步距離,可是她卻走了好久,好久。

    臉上淚痕斑駁,卻怎麼都比不上心頭的疼痛。

    江兮淺瞧見若薇的身影,臉上陡然浮現出一個悲傷到了極致的笑意,張口一注鮮血噴出,而後直直地暈了過去,在失去意識前,最後的只覺是若薇那尖利的嗓音。

    「小姐——」

    她到底沒有白疼她們一場,這是她心頭最後的想法。

    ……

    再次醒來,屋內很是昏暗。

    「小姐,小姐,您終於醒了。」她剛動了動睫毛,就聽見若薇那激動的嗓音。

    「姐姐,你醒了?」陸希凝也撲了過來,而後她微微轉頭瞧見陸希瑞、憶宵還有平日裡吊兒郎當、好似狐狸般的容凌。除了陸希瑞,其他兩人臉上的擔憂可都是百年一見,若是往日她或許還有心情調侃一二,可如今她是真的……真的沒有心情……

    「嗚嗚,姐姐你終於醒了,嗚嗚……」陸希凝一把擠開若薇,雙手緊緊地抓著江兮淺的手腕,瞧著她望著上方蚊帳頂上精緻的芙蓉花開繡圖的空洞眼神,她有些慌了,「姐姐,你怎麼了姐姐,嗚嗚,你說話啊,姐姐……」

    陸希瑞在心中搖頭,卻在瞧見她那哀莫大於心死的神色時,原本已經鬆懈的面色頓時大驚,「行了,你們都退下吧。」

    素衣和若薇兩人相顧無言,抿了抿唇,「是。」

    「發生什麼事了?」陸希瑞側身坐在床頭,瞧著江兮淺,淡淡地嗓音滑落。

    「……」江兮淺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俗語雲,家醜不可外揚。

    縱使她從來沒有將他們當做外人,但此刻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難道她要說自己的娘識人不清,被貼身丫鬟背叛爬上她爹的床之後,黯然神傷,遠走他鄉?

    不,不!

    她微微側首,瞧著窗外天邊。

    夕陽西斜,金色的餘暉點點灑落大地,好似給一切都蒙上了金色的紗衣,只是她心中卻沒有半分欣賞的怯意,反而夾雜著濃濃的擔憂。

    香昕,如果香昕說得都是真的,她娘是自己離開的,那她回去哪裡?

    為什麼香昕那張臉會變得跟她娘一模一樣?

    當年她爹娘恩恩愛愛,恨不能成為一體,她香昕又怎麼會有機會爬上江嘉鼎的床,還被捉姦在床的?

    難道江嘉鼎就從來沒有懷疑過自己深愛過的枕邊人?

    江兮淺的心很亂,思緒也很亂。

    「身為醫者,傷心過度,傷及心脾,難道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陸希瑞抿了抿唇,端著十足大師兄的架子,語氣帶著絲絲凌厲色。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你這般對待可曾對得起賜你骨血的父母?」陸希瑞瞧著江兮淺那無神的模樣再下一劑猛藥,卻不想歪打正著。

    江兮淺陡然回過神來,是啊。

    她這般傷心是為哪般?

    有些事既然錯了就是錯了,至於香昕,她現在不想說也不想管。難怪當初她怎麼都不同意和江嘉鼎和離,呵呵,想想當初的自己,還當真只是個……笑話啊。

    想想也是,她那般費盡心機爬上江嘉鼎的床,成為江嘉鼎的女人,如今能光明正大以結髮嫡妻的身份呆在他身邊,她又怎麼會如此輕易離開。

    也罷。

    江嘉鼎那樣處處留情,滿口荒唐言的男人。

    不知為何江兮淺心中竟然浮現處一絲慶幸,慶幸自己的娘早早的看清,早早的離開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娘這麼多年都沒來看過他們,或許來過的,只是瞧見香昕和江嘉鼎那恩恩愛愛的模樣又離開了;或許,或許娘她只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腳步……

    以娘對她的疼愛,如果有機會,是絕對不會放任她被他們那般的欺負的。

    不知道這股堅定從何而來,但她就是相信。

    至於香昕,既然當年她娘沒有將她如何,那她也就暫時放過她,就當時報答她這些年來對他們兄妹的照顧好了,雖然那樣的照顧很單薄、很無力。

    但她曾經,至少對她的也有那麼幾分真心的。

    江兮淺不是木頭,她的心也不是石頭做的,雖然對香昕心中有恨、有怨。但她恩怨分明,不過看在她讓她娘看清了江嘉鼎那渣男的真面目的份上,她暫時不會對她如何,當然這也僅僅只是暫時的。

    如果她娘真的是自己離開的也就罷了,還有她那張與她娘如出一轍的臉,最好別讓她知道當年她娘離開另有隱情,不然,哼!

    「怎麼,想通了?」陸希瑞瞧著江兮淺那眼中一閃而逝的精光和嘴角微微勾起的弧度,邪肆張揚,卻帶著無盡的狠戾決絕,她眉宇間揚著淡淡的笑,雲淡風輕,好似什麼都不在乎,卻又好似天下盡掌控其間的氣度,只淡淡地一個「嗯。」字,卻讓在場四人齊齊鬆了口氣。

    「想通了就好。」憶宵向來清冷寡言,可越是如此,在此刻卻越顯得彌足珍貴。

    江兮淺收回視線,瞧著陸希辰,「西蜀使隊何時離開?」

    「就這兩日,放心我已經與你二師兄和三師兄商量好,他們會留下一人照顧江府,你娘她不會有事的。」陸希瑞抬手輕輕揉了揉她額前的碎發。

    江兮淺卻微微擺首,「不必了。」

    「……」陸希瑞微微愣怔,「這……淺淺,你……」

    「無憂谷雖遁世隱匿,但你我卻知,師父向來是個不理俗事的,那些事務,四、五、六、七幾位師兄未必做得來。」有些事情她暫時還不想說,只能選擇這樣的方法。對香昕她自認已經仁至義盡了,「雖谷中尚有太上長老再,但也是……待我們走後,兩位師兄也回谷去吧。」

    憶宵好看的眉宇微微蹙起,原本清冷的臉上竟然浮起了些許疑惑和不解,「師妹,你……」

    「我已經決定了,不必多言。」江兮淺瞬間板起臉來。

    陸希瑞抿著唇,雙眼半瞇著,瞧著床上的江兮淺,她定然發生了什麼不然絕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她既然不說自然有不說的道理,索性由她去吧。

    「藥已經交給了若芸,你記得按時服用。」他語氣淡淡的替她掖了掖被角,「我們先回傅府。」

    「好。」知曉自己的娘也如大哥般不知所蹤,先前因為香昕的背叛,可現在想通之後卻是濃濃的擔憂之色,在去西蜀之前,她尚有許多事情需要安排。

    ……

    瞧著若芸端來的藥汁,江兮淺抿了唇,一飲而盡。

    「小姐,你……」若薇原本想好的勸誡之話尚未來得及出口,就瞧見自家小姐已經將藥汁飲盡。

    「我沒事。」江兮淺沉著臉,「傳信,讓銀面以最快的速度來見我。」

    「可是小姐現在是……」白天。

    她話尚未說完,江兮淺擺手做了個打住的動作,「我知道。」

    就算是白天又如何,以銀面的修為想要悄無聲息的進入汐院不過是小菜一碟而已,更何況她現在沒有那麼多時間,娘到底去了哪裡,還有香昕的話到底有幾分可信?

    既然娘都是香昕假扮的,那江嘉鼎呢?

    驀然,江兮淺抓著被褥的手不由得緊了緊,只覺得全身陣陣發涼,那股從腳底心升起的寒意將她緊緊地籠罩著。

    如果真的只是如果,江嘉鼎也是……

    七歲,承載她童年最後的幸福的年紀,她記得很清楚。

    爹,娘是那麼的相愛,雖然當時的她在別人眼中還是個孩子,雖然當時的她並不知曉他們那一顰一笑其中真意,但她相信當年,至少是在那個時候,他們是真心相愛的。

    那季巧巧是怎麼來的?

    還有明珍和明珠,明柳當真是早就與江嘉鼎勾搭上了?

    既然香昕能夠變成她娘的模樣,甚至這麼多年沒有露出端倪來;那江嘉鼎呢?

    是否也有人能夠易容成江嘉鼎的模樣。

    若薇瞧著江兮淺那不住地顫抖著的身子,心裡微微有些抽疼著,「小姐,小姐?」

    「……」江兮淺顫抖著,努力地吞嚥著口水將那股念頭壓下去。

    可人心就是如此。

    在沒有懷疑的時候,瞧著什麼都是理所當然,縱使錯了,那也是對的。

    可一旦心生間隙,便瞧著哪兒哪兒都是破綻。

    她幼時孤冷自傲,卻自有一股決然,父親卻對她越發疼愛,便是連皇帝賜下整個晁鳳都少見的雲絲雪緞,也毫不心疼地給她裁製成衣衫,鞋面。這樣的父親,又怎麼會偏疼一個私生女,還因為私生女而將她遠送岷縣。

    太不合常理。

    如果……如果連江嘉鼎都是別人假扮的,那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釋。

    季巧巧是他的親生女兒,他偏疼她也是應該的。

    那江文武呢?

    難道江文武也是那個人的兒子,所以才每次遇上事情都毫不猶豫地偏向季巧巧,甚至不惜為了她傷害自己,將自己逼得不得不背井離鄉?就算自己回來,他也還是……

    原來如此。

    江兮淺在心底給江嘉鼎下了定義,她不信現在主院中的那個人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或許她的猜測是對的,或許是錯的,但她潛意識裡在迴避這件事情。

    她寧願,寧願自己的父母都不知所蹤。

    至少,她還有這希望,他們都是愛她的,只是定有什麼不得已的理由才會拋下自己,拋下哥哥和弟弟。

    「小姐,小姐?」若薇是真的急了,瞧著自家小姐一個人不斷變幻的臉色,很是擔憂,她急促地輕喚兩聲。

    江兮淺回過神來,嘴角微微勾起,眼底帶著悅色,「嗯,下去吧,順便把清揚給我找來。」

    「是。」若薇抿了抿唇。

    跟在小姐身邊這麼些年,小姐什麼性子她當然是清楚的。

    她願意說的事情定然會告訴她們,可若是她不願意說,她們就算問也得不到結果,何苦來哉。

    「屬下參見主上。」若薇的速度很快,清揚也不差。

    「嗯。」江兮淺瞧著明顯黑瘦了不少的清揚,心中陡然覺得有些好笑,「這兩月辛苦你了,弟兄們可都好?」

    清揚很是詫異,「主上言重,這是屬下們該做的。」

    是主上給了他們第二次生命,跟以前的日子比起來,遇上主上之後的生活便說是天堂也不為過。

    江兮淺唇角微微揚起,「好了,從今兒起,把主院的暗哨都撤了吧。」

    「可是主上,如果發生什麼屬下擔心會……」來不及。

    「無妨。」江兮淺微微一哂,道,「留下暗五和暗二十七,讓他們隨時注意季巧萱和江嘉鼎的動靜。」想了想又補充一句,「自己注意安全,別暴露了。」

    「是。」清揚雖然不解,不過主上的話他只需要服從就夠了。

    「清風、清月都在,你們也該聚聚了。」江兮淺淡淡地笑著。

    「謝主上。」清揚對自己的弟弟很擔憂,不過瞧著小姐的模樣,他們應該過得不錯。

    清揚前腳剛走,銀面跟著就到。

    「主上。」銀面的聲音帶著微微請冷色,江兮淺早已經習慣,她有些擔憂地往大門處瞧了瞧。

    銀面立刻會意,「若薇姐妹守在門外,小姐不用擔憂。」

    「很好。」江兮淺輕佻眉梢,嘴角微微勾起帶著淺淺的弧度,清澈地眸中好似飄忽著一層薄薄的東西讓他很不能理解,他思緒尚未收回就聽見她接著道,「調回江府所有佈防,徹查六年前那場鳳都大變。」

    銀面眉頭緊皺,連帶著雙眸也帶著疑惑,「當年之事皇家下了禁口令,所有知情者死的死,亡的亡,主上為何突然提起這個?」

    「……」江兮淺抿了抿唇,「可有我大哥的消息?」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卻沒有注意到坐在床邊矮墩上的銀面身子頓時微微顫了顫,「主上抱歉。」

    「那查查當年六年前那夜鳳都大變之後我娘的行蹤。」江兮淺腦子飛快地轉著,既然當年她娘離開是在六年前,說不定順著這個線索能查到些什麼也未可知,「順便查查當年我娘身邊那個叫做香昕的丫鬟。」

    香昕能變臉成她娘的模樣,她娘自然也能變臉成香昕的模樣,雖然只是猜測,但她卻不得不往這方面做好準備。

    知曉她想來嚴思緊密,可銀面卻當真有些糊塗了,「主上,您這是何意?可是夫人她……」

    「夫人?」江兮淺原本冷然的聲音陡然變得狠戾決絕,「就憑她焉也配稱夫人,不過是個下賤的恩將仇報的女人,以後別在我面前提起那個女人。」

    「可是……」銀面的心陡然咯登一聲,到底發生了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沒什麼好可是的,等我找到我娘,如果當年之事與她無關也就罷了;若是有關,哼,別怪本小姐翻臉無情。」她身上氣勢驟然散開,連銀面都覺得心驚。

    他總算聽明白了,心裡卻很是惶恐,「你說什麼?你說江府裡的那位不是原來的夫人,那夫人呢?」

    江兮淺原本心中的憤怒很是疑惑,她瞧著銀面,「你問這個做什麼?」

    「啊?沒……沒什麼。」銀面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過了,他低首垂眸,「只是有些擔心主上,屬下立刻回總部,全力徹查夫人的下落,主上放心。」

    「哦?」江兮淺拉長了聲音,不知為何總覺得銀面好像很奇怪。

    「主上若沒有其他吩咐,屬下就先告退了。」銀面低下頭,收斂自己的想法。

    「取消樓外樓旗下給予江府的所有供給和優惠,下去吧。」江兮淺擺擺手。

    「是。」

    不知為何,江兮淺總覺得銀面今日很奇怪,那聲音中好似多了份急切,少了份平日裡的恭敬卻又多了些什麼東西,她有些疑惑,瞧著銀面的背影,第一次她從其中讀出了那種名叫做蒼涼的味道。

    不過很快,她就將他拋諸腦後。

    趁著那些丫鬟們都不在,她飛快地換上一套簡單的勁裝,足尖輕點,飛快地來到城外的百里青山的山巔處,從自己的內衣袋中取出從不離身的骨哨吹響之後,立刻從天邊飛來一隻渾身漆黑的幼雕,在空中盤旋著,發出「吆——吆——」的厲鳴。

    「還不快下來。」江兮淺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那黑雕這才不情不願地落在窗欞上。

    江兮淺將裝著信箋的竹筒綁在它的翅膀下方,拍拍它的腦袋,又地給它兩顆丹藥之後,這才放它飛走。

    黑雕是她與綵衣樓聯繫的中介,她很少因為私事動用綵衣樓的力量,可如今她卻打破了自己的這個原則。縱然知道想要尋找一個消失六年多的人很困難,但她還是期盼著,期盼著……

    安排好這些事情之後,江兮淺終於鬆了口氣。

    時間流逝,這天來得很快。

    原本考慮到「季巧萱」懷孕,她不得不留人照顧,可如今卻是不需要了。

    她帶走了若薇和素衣,其他的留守汐院。當初江嘉鼎拿走任逍遙贈給她的血令時曾答應過允她三個承諾,臨走前她讓江嘉鼎應了她第一個,汐院、錦園從此自給自足,不需要他江嘉鼎再為兩院提供分毫,但他亦不須動兩院分毫。

    江嘉鼎欣然答應。

    她也不擔心他會食言,如果她膽敢動這兩個院子,她保證讓他後悔來塵世走這一遭。

    「兮兒只帶她們兩個?」楚靖寒蹙了蹙眉。

    「你才是送嫁領隊,我不過是配送,又不是出嫁帶那麼多人做什麼。」江兮淺沒好氣地斜睨著他,而後眉梢輕佻,瞧著那西蜀使隊在前,四輛華麗的車架列隊,身後排著長龍的隊伍。有楚擎天回贈西蜀的特產,也有楚天荷這位最受寵公主的嫁妝。

    江兮淺放眼望去,所謂的十里長街,也不過如此了。

    楚靖寒身上寒氣頓時翻湧著,原本柔和些許的面色也頓時沉了下來,「兮兒胡說什麼。」

    就算要嫁,她也只能嫁給他。

    「寒兒,此行辛苦你了。」江兮淺還未來得及發話,楚擎天竟然乘著御攆親自來送行,當真是將楚天荷這個「最」受寵的「最」字演繹到了極致。

    江兮淺瞧著身著大紅色宮裝,帶著紅色珠簾冪離的楚天荷,眸中倒是多了些同情。

    「淺淺姐,一路順風啊。」

    姚瑤溪撲上來,面上帶著不捨,「此去蜀都,不知何時才能回轉,淺淺姐……」

    「瑤溪。」姚銘書面色微微帶著尷尬,手上卻是遞給江兮淺一個錦囊,「淺妹妹,萬事小心,保重。」

    「待你歸來時,我們幾位哥哥再為你接風洗塵,以示慶賀。」洛梓謙也迎上來,江兮淺投向他的面色帶著詢問,見他點頭之後,她這才放下心來。

    洛將軍是忠臣良將,她也不希望因為自己的私心而讓他蒙受不白之冤,更何況楚靖寒也是楚家之人,他定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國家發生點兒什麼吧。

    江兮淺微笑著,「那就這麼說定了,等妹妹歸來,定要幾位大哥好好破費一番才是。」

    「哈,哈哈……」姚銘書幾人相視一笑。

    江兮淺隨楚靖寒一同給和親公主送嫁,明面上看起來是因為楚天荷刁蠻任性所致,可像他們這種出自官家的公子又怎麼會想不清楚其中的門道。與其說是楚天荷的要求,不如說是西蜀希望她去蜀都,至於為什麼,這就不知道了。

    瞧著那些相識之人特地來為自己踐行,江兮淺心中充滿了暖意。

    這幾日因為識破香昕的身份而來的陰鬱也一掃而空。

    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相信她娘定會在天下的某個地方等著她,等著他們一家團聚。

    「吉時快到了,兮兒上車吧。」楚靖寒瞧著與江兮淺有說有笑的那些人,垂下眼瞼遮住自己的不悅。

    「嗯。」江兮淺點點頭,「幾位大哥,淺淺就此別過。瑤溪,記得乖乖聽話,待姐姐回來時,應該錯過你的生辰了,所以姐姐給你備了禮物,原想著你今日不會來,好在姐姐帶上了,就先給你吧。」

    話音落,她從前來送行的若芸手中接過一個錦盒交給姚瑤溪。

    「嗚嗚哇——」

    姚瑤溪推開錦盒卻猛然撲倒江兮淺的懷中,「淺淺姐,我捨不得你。」

    「傻丫頭,姐姐又不是不回來了。」江兮淺搖搖頭,「只是去送嫁而已。」

    「嗚嗚,嗚嗚。」姚瑤溪臉上仍舊淚跡未乾,抱著那個錦盒,「可,可是……為什麼,總覺得是淺淺姐要出嫁了。」

    「……」

    眾人頓時無語。

    「哈哈,姐姐,不如你就嫁了吧,我五個哥哥排排站,你隨便挑一個如何?」今日身著艷麗粉色衣衫的陸希凝揚著鞭子淺笑而來,湊近江兮淺的時候突然壓低嗓音,「當不成我夫君,做我嫂子也不錯啊。」

    江文斌頓時唰的面色就沉了下去,「你這個管家婆滾開,我姐姐的婚事何時輪到你做主了。」

    「哼,我們走著瞧。」陸希凝瞧著不遠處的陸希瑞和陸希辰,眸中閃亮亮的,視線落在楚靖寒身上時,卻很是不滿。

    竟然膽敢跟她哥哥搶掃掃,簡直是找死!

    楚靖寒心中陰鬱,面上卻不顯也沒有說什麼,只是恭敬地傾聽著楚擎天的吩咐,然後點點頭。

    「吉時到,起駕!」

    隨著一聲尖利的嗓音響起,楚靖寒將江兮淺攙扶著坐上第三輛車架,陸希凝、若薇、素衣兩人也乘上去,前面自然是蘇雲禛,之後是楚天荷,而她們的後面則是蘇雲琪的棺槨。

    楚靖寒騎馬與陸希辰、陸希瑞並排而行。

    遠遠地還能聽見圍觀百姓的討論聲,鞭炮聲。

    ……

    「朱雀,這件事你怎麼說?」

    身著紅衣的朱雀一改往日的張揚和囂張,低著頭,「大哥,我……」

    「我什麼?」青龍板著臉,「這件事情主上很生氣。」

    朱雀咬著牙,她也沒想到那熙寶珠竟然這麼草包,什麼事都辦不好不說竟然還賠上了赤蓮,她真的很是委屈。早知道熙寶珠如此無能,她就自己親自動手了,也不會為了查探暗獄和冥煞的底細而誤了正事。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青龍冷厲的眼刀掃過去。

    「咯……咯咯……青龍,老是這麼伴著臉可不好。」

    兩人正在閒談間,突然從天上傳來一陣宛若銀鈴兒般的嬌笑聲,只是卻不是清脆,透著一股子詭異和妖媚。

    「屬下見過玉柳夫人。」兩人立刻跪了下去,低著頭,全身僵硬,脊背發涼。

    玉柳夫人,主人的娘。瞧著不足三十年華可誰能知道在那年輕的皮囊下,她已經是三個孩子的娘。她人如其名,整個人清貴如玉,柔弱似柳;只是誰都無法想像她的妖媚和嗜血。當初他們親眼瞧見她將自己剛生下來的女兒全身之血飲盡,只為保自己永久的青春。

    「咯……咯咯……」

    兩人只覺得一陣香風飄過,在屋內靠牆的軟榻上多了個身影。

    她身著低胸抹胸長裙,露出胸前大片大片的雪膚,外面僅罩著一層紅色透明的紗衣,隱隱能瞧見那紗衣之下的玉臂,腳上什麼都沒穿,只在那纖細的腳腕上帶著一串銀色的鈴鐺,隨著她的動作發出「叮鈴鈴」的脆響。

    「聽說當年莫雪鳶曾在這裡住了十餘年?」玉柳夫人張口,艷麗的紅唇間聲音軟軟糯糯。

    「……」青龍和朱雀兩人卻不敢答話。

    主人的娘難纏,主人更是難纏。

    沒有主人的吩咐,他們不敢透露絲毫消息。

    玉柳夫人知曉自己兒子的怪癖,也不強求,反而「咯咯」地笑著,「聽恨兒說月佩現世了,怎地還沒拿到?」

    「朱雀辦事不利,請玉柳夫人責罰。」搶在青龍之前,朱雀低下頭。

    「咯……咯咯……」玉柳夫人左手撐著腦袋,右手食指點在唇間,眨巴眨巴眼睛,好似不知世事的孤兒,那雙未著寸縷的玉腳搭在軟榻邊沿,一晃一蕩,「莫雪鳶的女兒呢?」

    朱雀低下頭,抿了抿唇,深吸口氣,「已經離開鳳都,往蜀都去了。」

    「哦?可真是可惜呢。」玉柳夫人撅著唇,「哎,恨兒也真是的,找著妹妹了也不讓我這當姨姨的開心開心。當真是沒勁。」

    「……」青龍和朱雀兩人只是聽著並不敢說話。

    「你們送我回去吧。」玉柳夫人懶懶地伸腰擺臀,「對了記得好好尋找月佩,等本夫人得到日月雙佩就能從我那親愛的好姐姐身上抽出原本屬於我的力量了,咯……咯咯……」

    畫面頓時流轉。

    風景如畫,山清水秀,百花勝芳,爭奇鬥艷。

    身著紅色抹胸長裙的女子由遠及近,若細瞧了去,定有人發現那赫然正是當初出現在鳳都的玉柳夫人。

    她走到那一面突兀的峭壁前,雙手合十,薄唇開開合合,手上運氣,十指輕掐,隨著她一聲輕喝,「開!」

    那石壁赫然發出厚重的「轟隆隆」的聲響,之後原本宛若一體的石壁上竟然出現一個月末半人高的半拱形石門。

    往裡,是條狹長的隧道,兩邊用夜明珠點綴得宛若白日。

    玉柳夫人臉上掛著嬌俏地笑,沿著隧道往裡,竟然是往下的階梯,越往下溫度越冷,四周原本的黑白石壁竟然變成雪白的冰,她笑得妖嬈,笑得嫵媚,其中也隱隱透著恨意和霧色。

    到最低處,距離地面約莫千餘米,底下儘是寒冰處,是冰晶構造的大殿,中央同樣的千年寒冰床上,端坐著的女子聞聲抬頭。饒是被囚禁多年,卻依舊無法磨去她渾身天人般的氣質和那絕美的風華。

    絕美,是了,她已經出離了人類的美麗,沒得讓人無法克制的心動,沒得無與倫比。

    「你來做什麼?」她冷冷地抬頭看了玉柳夫人一眼,而後又閉上眼。

    玉柳夫人也不惱,仍舊捂著唇,「咯咯」地笑著,「姐姐,妹妹又來看你了呢。」

    「……」千年寒冰床上的女子閉著眼,不語。

    「姐姐——」玉柳夫人咬重了聲音,「妹妹得閒時去了趟鳳都。」

    女子身子微微顫抖了下,玉柳夫人笑得越發得意了,「……風水輪流轉呢,姐姐,你那女兒過得可不太好呢……」

    「……」女子不語,可身子卻顫抖得越發厲害了。

    可瞧她那副模樣,玉柳夫人更來了興致,「當年你勾引妹妹夫君的時候,可沒有想過吧,哈哈,姐姐,你生來是我族聖女,受盡萬千寵愛,為什麼要搶妹妹的夫君呢,唔……」

    她右手食指搭在唇間,那張與江兮淺有五分像的臉上帶著委屈,透著無辜,好似真的不知世事的孩童般。

    「鸞兒,收手吧。」女子閉上眼,深吸口氣,心中無法遏制的心痛。

    「別叫我!」聽到女子的呼喚,玉柳夫人陡然聲音變得狠戾,整個人的氣勢也變了,變得很是癲狂,「鸞兒,哈哈,莫雪鳶你不配,你不配叫這個名字。」

    女子嚅了嚅唇卻終究沒有說出話來。

    「你才是聖女,平白得了千年修為;可憑什麼,憑什麼受苦的是我,莫雪鳶,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啊……」玉柳夫人面色扭曲,她朝著那冰殿中心的女子嘶吼著,「難道就因為我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我就該受嗎?哈,哈哈,莫雪鳶你沒想到吧,族長會娶了我,哈哈,瞧瞧你,你又得到了什麼,等我集齊日月雙佩,你也不過是給我養著千年修為的傀儡而已。」

    莫雪鳶瞧著癲狂的玉柳夫人,「鸞兒,你要這千年修為拿去就是,可是那些孩子……孩子是無辜的。」

    「無辜?」玉柳夫人瞪大的眼睛,「當年我身懷六甲,苦苦哀求,那些人將我壓在床上七天七夜,哈,哈哈……孩子沒有了,竹哥哥唯一的血脈沒有了,難道它該死!」

    「是你,是你害死竹哥哥的,你怎麼不去死啊。」玉柳夫人神色癲狂著。

    「為什麼,莫雪鳶,竹哥哥那麼愛你,你為什麼要逃,為什麼?」玉柳夫人撕心裂肺的嘶吼。

    盤坐在寒冰床上的女子也不由得僵直了身子,竹皓……

    那個已經深深刻入骨髓卻無關風月的名字,她捂著唇,「竹哥哥他……他死了?」

    「哈……哈哈……」

    玉柳夫人聽到她的聲音,「莫雪鳶,你到底有沒有心!」

    「……」女子捂著胸口,那處莫名的揪疼,眼眶氤氳的霧氣,淚珠唰地一下流了出來,「為什麼,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鸞兒,為什麼?」

    「別叫我鸞兒!」玉柳夫人深吸口氣,「我如今可不再是莫家不受寵的女兒,不再是莫家什麼都比你處處壓上一頭的妹妹,我可是族長最寵愛的玉柳夫人。」

    她瞪著那澄澈,濕漉漉的瞳孔,瞧著莫雪鳶那揪心痛苦的模樣,淚跡未乾的臉上竟然帶著笑,「怎麼,想不到吧?呵呵,莫家最有出息的女兒是我,莫雪鸞!而不是你這個夢顏族的聖女莫雪鳶!你才是夢顏族的恥辱,恥辱!」

    「你以為不帶他們回來,族長就不知道嗎?」玉柳夫人睜大了眼睛。

    「姐姐在這雪山底下呆了近七年,想必也思念兒女得緊吧。」玉柳夫人很是天真地瞪著眸子,「都怪姐姐不好,生的兒子居然這麼愚蠢,竟然膽敢跟妹妹派去的人耍花招,結果被打下了懸崖,聽說連屍骨都被野獸啃得乾乾淨淨的呢。」

    莫雪鳶捂著胸口,那巴掌大的絕美容顏上,美眸瞧著玉柳夫人那模樣,帶著痛心,帶著不解,張口便是一注鮮血。

    「咯……咯咯……咯,姐姐吐血的模樣可真是好看呢。」玉柳夫人瞪著眼睛,那天真嬌俏的容顏上,睫毛還掛著點點晶瑩,她抿著唇,「姐姐放心,妹妹會把你的兒女一個個帶回來的,畢竟,他們也得喚我一聲姨姨,是不是?」

    「鸞兒!」

    莫雪鳶閉上眼,胸口絞痛,瞧著玉柳夫人離開時那得意、狠戾、決絕的眼神,她不懂,不懂當年那個天真的小女孩為何會變成這副模樣。

    ------題外話------

    心兒:好吧……所以大家明白了沒?

    當年莫雪鳶以季巧萱的身份嫁給女主爹,後來因為一些事情離開(這個心兒先賣個關子);咳咳女主爹還沒曝光暫時,大家別急,慢慢都會暴露出來的。

    反正大家都知道江嘉鼎不是女主爹,現在那個季巧萱也就是香昕也不是女主娘就是了……

    所以不要說季巧萱懦弱,一個被救下來的孤女,過慣了苦日子,突然被恩人救了過上了好日子,妙齡少女思春很正常,愛上優秀的淺淺爹也很正常的。

    另外補充一句,香昕不知道現在這個江嘉鼎不是女主爹哦……嘿嘿,其實女主娘也不是什麼好人啦。恩將仇報,自然要給她一巴掌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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