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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章 計謀定 看上她的臉 文 / 古心兒

    「寒皇子,請。」陸唯風對著楚靖寒做了個請的姿勢。

    楚靖寒微微頷首,端著皇子的架子,攬著江兮淺的腰,「陸莊主,請。」

    許是經歷了一場大雨,陸家莊裡所有的草木都煥然一新,楊枝挺拔,垂柳妖嬈,連帶著花壇中的小草也都輕揚著腰肢,隨這涼風微微擺動著。

    辰時已過,太陽透過層層白雲的光芒灑向大地,雖然仍舊帶著灼熱,可是比起前些日子已經不知好了多少。這樣的天氣,在蜀都那可當真很是難得的。

    陸唯風將楚靖寒、江兮淺一行領到了正院,陸家莊雖然不是依山而建卻也依山傍水,一條寬約三米的小溪從院子裡潺潺流過,帶著絲絲漣漪;因為如貴妃歸寧省親,朝中許多人聞言而至。

    尤其是那些在朝廷掛著閒職的勳貴清流,達官貴胄;然後就是那些官員的家眷們。

    江兮淺瞧著風景如畫的院子裡,小溪上勻稱地用漢白玉修建了兩座約莫兩米寬的拱橋,溪中間或一兩朵盛放的菡萏亭亭玉立,魚兒們在溪水中歡快地游著;在小溪的兩岸處,白色光潔的大石並沒有刻意雕琢,但卻顯得別有一番風味;尤其是那石邊栽種的垂柳依依;炎熱的夏日時,坐在樹下,倒是個納涼的好去處。

    不遠處假山,花壇,叢林中掩印的房屋,交相輝映成一幅濃墨重彩的水墨畫。

    在他們入門時,整個院子裡已經有了不少人,江兮淺瞬間反應過來,想是那假如妃邀請的人不少,想要混淆視聽嗎?她嘴角微微勾著,視線掃過三五成群的人們,在眾人中尋找陸希凝那丫頭的身影,陡然耳畔傳來一個清麗的嗓音。

    「姑姑,姑父,這位就是凝兒表妹口中的姐姐嗎?」

    江兮淺轉過頭,在剛才越過的拱橋旁邊的垂柳下,身著鵝黃色寬袖曲裾,內裡襯著雪色前胸繡大朵荷花抹胸長裙,分明是清新寧靜的色調,可在她身上卻偏生穿出了張揚之感,她在心中搖搖頭;只是出於禮節,還很是溫和地開口,「伯父,伯母,不知這位小姐是?」

    「你瞧瞧伯母這記性,你還沒見過吧,這是伯母哥哥的女兒姓黃名翠婷;翠婷,這位就是凝兒那丫頭口中經常念叨的姐姐,名喚江兮淺,算起來你們年紀倒是相當,可以好好相處。」黃亞娟拉著江兮淺的手輕輕拍了拍。

    鵝黃色女子長相雖說不得國色天香,但卻也是秀麗佳人。不知為何,在看到江兮淺那張堪稱絕美的臉時,她的面上頓時微微愣怔著,而後眸中快速閃過一道精光,雙手搭在腰側,盈盈福身拜了下去,「原來是江小姐,小女子有禮了。」

    「黃小姐有禮。」江兮淺只是微微點頭,並未福身回禮。

    倒不是不知禮節,只是以她如今的身份實在不太適合。

    陸唯風和黃亞娟自然也知曉,只連連點頭著。

    江兮淺看著他們兩人不太自然的表情和動作,心中輕笑一聲,「伯父、伯母還是先去招呼其他客人吧,我與阿寒先自己走走。」

    「呃……好,也好。」陸唯風本能地看向楚靖寒,卻發現他的視線只釘在江兮淺的身上,他們這般跟著反而會敗了人家的興致,索性拉著黃亞娟正準備離開。

    黃翠婷卻是瞧著江兮淺的動作,怒火中燒,心中暗自腹誹:「真是個沒教養的賤人」,她揚著下巴,臉上做出一副親親熱熱的模樣,可是眼中卻儘是明晃晃的不屑;「這位姐姐,你……」

    「噗嗤。」

    她話尚未說完,旁邊驟然有人笑出了聲。

    黃翠婷面上掛不住,剛想開口厲聲呵斥,可轉頭卻看到捂著唇笑得花枝亂顫的陸希凝,頓時有些訕訕的,「表妹,你,你怎麼在這兒?」

    「呿。」陸希凝對黃翠婷這種討好賣乖的行為很不屑,轉頭挽上江兮淺的手腕,「我家姐姐年方十四,可是比你小多了,別張口姐姐,閉口姐姐的,丟人。」

    「凝兒!」黃亞娟早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跟外侄女不合,卻不想她居然將事情鬧到檯面上來;只能輕喝一聲,從中調和,「翠婷,你表妹向來是這個性子,你別介意。」

    黃翠婷自然不敢反駁黃亞娟的話,而是做出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姑姑說得哪裡話;我既是長姐,又怎會不瞭解表妹。姑姑放心,我不會跟表妹一般見識的。」

    這話說得,好像陸希凝是多上不得檯面一樣。陸唯風和黃亞娟頓時一噎,不過現在院子裡多少雙眼睛看著,他們也不好多說,只是心中對黃翠婷卻很有意見。

    「哼。」大人會顧忌,陸希凝卻不會,她輕哼一聲,「不理他們,姐姐我們走。」

    江兮淺頓時笑得有些尷尬,抬頭看著楚靖寒,眸中帶著歉意。

    「去吧,玩得開心些。」楚靖寒抬手輕輕揉了揉她的頭頂。

    「不知廉恥。」黃翠婷沒好氣地輕道一聲。

    「翠婷!你說什麼呢?」陸唯風面色頓時沉了下來,對這個妻家侄女他向來不很喜歡;勢利不說,還很自以為是,別以為他不知道每次那五個小子從外地給凝兒倒模回來的那些東西,都丟到哪兒去了。

    凝兒那丫頭向來不喜歡告狀,小孩子間的事情他們大人也不好摻和,當真以為他們陸家莊的人是泥捏的不成。

    黃亞娟瞧著江兮淺那模樣,嘴微癟,「難道不是嗎?大庭廣眾之下,與男子摟摟抱抱,簡直就是水性楊花。」

    「啪——」

    她話音未落,空中立刻傳來一聲脆響。

    黃翠婷捂著臉,她甚至沒有看到江兮淺是怎樣動作的,眼淚嘩地就流了出來。

    「這一巴掌是教訓你,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江兮淺面色微沉,站在她身後的楚靖寒面色冷硬,雙眸泛著厲色,身上的寒氣也翻湧著。

    被打蒙的黃翠婷這才回過神來,尖叫一聲,「啊——你這賤人你竟然敢打本小姐,本小姐跟你拼了,啊……」

    「砰——」

    那鵝黃色的身影尚未接近江兮淺三步之內,只瞧見楚靖寒寬袖微拂,一道鵝黃色的影子在空中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而後呈平沙落雁式著陸。

    「這發生什麼事了?」黃君澤本來是瞧見陸唯風夫妻兩人的身影才過來的,卻剛好瞧見那抹鵝黃色身影飛走的瞬間;瞧得不是很清楚,只是略有些疑惑。

    院子裡三五成群的勳貴清流,誰不知道江兮淺和楚靖寒的身份;是以眾人對黃翠婷的行為都只搖搖頭,不知是哪家養出這麼沒眼力價的姑娘,簡直是丟人。

    「淺丫頭,不好意思,這……」不管如何,江兮淺如今的身份擺在那裡;若是以往也就罷了,可現在她可是代表著晁鳳啊,尤其是以楚靖寒對江兮淺那寵溺的性子,別人或許沒看見,但他卻很清楚,剛才楚靖寒出手快、準、狠;那黃翠婷平日裡也是都給他們慣壞了,受點子教訓也是好的。

    江兮淺擺擺手,「伯父、伯母,抱歉,是淺淺太衝動了。」

    「你這丫頭真是的,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啊。」陸唯風故作慍色,至於黃翠婷他是真的實在喜歡不起來;黃亞娟也只能輕歎口氣,「淺淺放心,此事我們都明白的。」

    「嗯。」江兮淺輕輕嗯了一聲;感受到背後兩道灼熱的眸光,眉宇微微顰蹙著,轉頭卻赫然發現是前兩日在陸家莊大門口處驚鴻一瞥的男子,柳雲意。

    兩張五分相似的容顏靜默以對,四道眼光在空中交匯。

    江兮淺頓時覺得心裡「咯登」一聲。

    「不知這位小姐是……」柳雲意眸光中有著驚喜卻只是一閃而逝,眾人自是沒有錯過他身上那溢於言表的喜色,可江兮淺卻從他身上看到了陰鷙狠戾和算計。

    這人絕對不是他們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江兮淺在心中兀自琢磨著,她薄唇微微抿著。

    黃君澤也很是好奇。

    「這位就是凝兒那丫頭口中常常提起的姐姐,君澤你們也認識一下,你大表兄的小師妹江兮淺。」陸唯風淡笑著。

    「呵呵,原來是大表兄的小師妹啊,江小姐久仰久仰。」黃君澤倒不似黃翠婷般,反而很是真誠地拱手。

    「黃公子客氣了。」江兮淺嘴角輕揚,帶著淺淡的笑意。

    「姐姐,你跟他們囉嗦什麼,我們快走啦。」陸希凝早在黃翠婷發難時就很是不滿,可偏生被黃亞娟拉著想說話又被狠狠地瞪了回去,好不容易找著機會,拉著江兮淺就要離開。

    楚靖寒視線冷凝,宛若千年寒冰般掃過在場眾人,最後回到江兮淺身上時,卻帶著濃濃的寵溺色,「去吧。」

    江兮淺面上稍微帶著尷尬之色,對著陸唯風、黃亞娟兩人盈盈福身,「伯父、伯母,不好意思,淺淺先失陪了。」至於黃君澤和柳雲意已經被她選擇性無視了。

    「……」黃亞娟在心中輕歎口氣,「行了去吧,凝兒那丫頭這兩天張口閉口的都是你這個姐姐,眼裡都沒有我們這雙父母呢,可是讓我和你伯母醋得緊呢。」

    「娘——!」陸希凝拉長了聲音,撅著嘴;江兮淺的唇角也微微嘟著,「伯母就知道嘲笑淺淺。」

    瞧著她們三人有說有笑的模樣,黃君澤腦中頓時精光一閃,「表妹你們這是要上哪兒啊,表哥和柳兄與你們一塊兒可好。」

    「誰要跟你一塊兒。」陸希凝俏臉頓時下沉。

    許是因為憤怒,陸希凝並沒有壓低嗓音,整個院子裡不少人頓時朝著這邊望來。

    江兮淺在心中搖搖頭,凝兒丫頭這性子日後只怕是要吃虧的,「不好意思黃公子,我和凝兒有些體己話要說,與男子同行實在是不方便;先失陪了。」

    「伯父,這位江小姐……」柳雲意瞧著兩人相攜而去的背影,眉頭緊縮。

    「柳世侄,淺丫頭的身份可是不一般,你要是對她動了心思,那可就難了。人家的未婚夫在這兒站著呢。」陸唯風對柳雲意的感覺說不上好,也說不上壞;但每次只要想到這個男子是要來跟自己搶女兒的,總是沒有好臉色。

    如果不是現在大庭廣眾之下,實在不好甩臉色,他定然會破口大罵起來。

    對陸唯風心中的這些想法,柳雲意自然是不知曉的。

    只是瞧著江兮淺離開的背影,他嘴角微微勾著,低下頭,垂下眼瞼,心中劃過一道狠戾之色,江、兮、淺!

    江兮淺眉宇頓時微微暗了暗,脊背一涼,一股不好的預感浮上心頭,可是又說不出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只能任由陸希凝拖著,朝著前方走去。

    「好啦,大哥,三哥,人家幸不辱命。」陸希凝將江兮淺拖到旁邊院子的小屋中,陸希瑞、陸希辰、蘇雲禛等人早已經等在那裡。陸希凝笑得滿臉嬌俏,而後撅著嘴,「大哥,三哥,別忘了答應人家的事情,」

    看著明顯心不在焉的江兮淺,陸希凝笑了笑,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姐姐,你在想什麼呢?」

    「啊?」江兮淺回過神來,看到陸希瑞三人只是愣了下,不過視線轉向陸希凝,薄唇微微嘟著,抬手在她的瓊鼻上輕輕點了下,「你這丫頭,就這麼把姐姐給賣了啊。」

    陸希凝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著,「我倒是想,就是有賊心沒賊膽,」

    「你說什麼?」江兮淺語氣驟然一變,夾雜著絲絲危險之色,雙眼微微瞇著,嘴角泛著三分邪吝。

    「啊哈,人家哪有說什麼,大哥、三哥你們先忙吧,正事要緊,正事要緊。」陸希凝眼神帶著飄忽,尤其是不敢用正眼看江兮淺也就罷了,最後竟然落荒而逃的模樣,實在是讓她想不多想都難啊。

    江兮淺眉宇輕佻了挑,看著坐在院子裡的其他幾人,她可不可以向他們要個說法?

    陸希瑞瞥開視線,摸了摸鼻頭,略微有些尷尬的說,「那個小師妹,你也知道,今兒那……個人邀請了那麼多的勳貴清流,望族貴胄,我們的確不太好出面去找你,所以,嘿嘿……」

    江兮淺嘴角微微勾著,眉宇間儘是戲謔的笑意,尾音拉長了,「嗯?」

    「呵,呵呵。」陸希瑞輕笑兩聲。

    「伯母最近在給凝兒那丫頭尋找合適的夫家吧?」江兮淺低首垂眸,眼中飛快地劃過一道精光。

    以陸希凝那恨不得把自己化成塊布黏在她身上的性子來看,今兒會這麼聽話實在是讓人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不過正所謂有得必有失,如果是因為那件事情的話,倒也不是不可能。

    蘇雲禛摸了摸鼻頭,「這你都知道了啊?」

    江兮淺眼中飛快地劃過一道亮色,「原本不知,不過現在知道了。」

    「淺妹妹向來聰慧,哥哥們這點兒把戲不足掛齒。」慵懶地坐在旁邊,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家大哥和表弟的動作,陸希辰終於看不下去,如果說在江兮淺眼中他是隻老狐狸,那在他眼中,江兮淺就是只小狐狸。

    向來直來直去的大哥和表弟可不是她的對手。

    江兮淺頓時兩道眼刀甩過去,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那是,本小姐天生麗質,聰慧無雙。」

    ……坐在院子裡的其他幾人頓時大囧,可憐蘇雲禛一口茶剛喝進去,還沒來得及嚥下去,然後整個人被嗆住,捂著唇,咳嗽的面紅耳赤。

    「咳,咳咳,咳咳咳咳。」蘇雲禛險些將肺都咳出來時,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

    「好了,淺妹妹別鬧了。」陸希辰示意立在他身後的隨侍去關門,而後便正色道,「關於假如妃的事情,淺妹妹可有主意了?」

    「……」江兮淺略微思忖,「聽說假如妃昨日辰時從西蜀皇宮出發的,不知何時到達的陸家莊?」

    陸希辰身為西蜀丞相,自然沒有呆在家裡,所以屋內幾人的臉齊齊看向陸希瑞;他聳了聳肩,「申時已過。」

    「四個時辰的話,以貴妃出行的鑾駕而言並不算多,更何況昨日那場大雨,他們應該還耽誤了些許時間。」江兮淺沉著臉,眉宇微微蹙起,「大師兄,三哥哥,昨日假如妃歸來時,你們可有趁機接近鑾駕附近,查探一番?」

    陸希瑞抿著薄唇,點點頭,「正是,當時是凝兒和我阿娘親自攙扶那個人下車駕的,你也知道凝兒那丫頭,別的不行,就是一雙鼻子比狗還靈,時候我曾悄悄問過,在那假如妃的身上的確有細微的血腥味可是卻並不濃郁,車駕上的味道也很輕微。」

    「你的意思是她可能並沒有將陸家小姑姑帶回來?」聞言江兮淺眉頭緊鎖,「既然凝兒說那個人身上血腥味很輕微那說明她最近一次用血必然不是在歸寧省親之前,所以今明兩日她必定要找機會用血,也不排除她隨身帶了血液。」

    陸希瑞搖搖頭,「不對,那血如果離開人體超過十二個時辰就沒效果了。」

    「所以,今日定要好生盯著她。」江兮淺薄唇微微抿著,半瞇著的雙眸中劃過一道狠戾之色,「那個人只怕打著的就是今日人多嘴雜,她可以趁亂做些什麼的主意。」

    說著她腦中靈光一閃,想到自己昨日和楚靖寒討論過的,「你們也要注意,那個人的肚子,如果皇嗣在陸家莊出事,你們只怕脫不了關係,尤其是三哥哥。」

    「可是如果她手上有雌果,想要陷害陸家莊豈不是很容易?」陸希瑞頓時也回過神來,他們之前都想著怎樣尋找陸宛如卻忽略了如今那假如妃的肚子可是個定時炸彈。

    「那也未必。」江兮淺眼中頓時閃過一道精光,「已經有孕的女子是拿不到雌果的,所以你們要趁機去查探假如妃帶回來的東西,不僅如此,還要觀察她平日裡接觸的人;再者,如今那假如妃的宮殿中無主,大部分的宮女都被帶走,三皇子可以趁機徹底查探下。」

    蘇雲禛眉頭緊鎖,「這不可能的,皇宮所有的宮殿都是由工部統一建造的,要想修建地下室又想避開旁人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陸希辰看著蘇雲禛的眼中滿是認真,「世事無絕對,我同意淺妹妹的意思。」

    「可那假如妃的宮殿可是再最接近山巔處,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摸上去……」他自認是沒那個本事,蘇雲禛很是喪氣,直到現在他才真的明白為何那些文人總是慨歎,百無一用是書生了。

    江兮淺和陸希辰對視一眼,「要不你想辦法把我們給弄進去?」

    「希辰,你瘋了。」蘇雲禛雙目大瞪,身子緊繃,「外男是不許進入後宮的。」

    「反正神不知鬼不覺,誰知道?」江兮淺瞧著蘇雲禛的模樣,心中很是不悅。

    「……可,可是……」蘇雲禛還想再說什麼,江兮淺卻有些惱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而後雙手撐起整個人身子前傾,「你愛做不做,反正到時候受苦的也是你娘。」

    「小師妹。」「淺妹妹!」

    「我沒事。」江兮淺深吸口氣,對陸希瑞和陸希辰兩人擺擺手,她只是對蘇雲禛那優柔的模樣很是惱火;要她幫忙的是他,最後推三阻四的也是他,他到底想要鬧哪樣?

    如果不想找人了就明說,她事情可還多著呢。

    陸希瑞也不贊同地看向蘇雲禛,「我覺得淺妹妹說得對,哪個皇宮中沒有些彎彎繞繞,不為人知的暗道,禛皇子您也太天真了。」

    「我……」蘇雲禛張了張口,脖子朝後縮了縮,不知道為何他總覺得江兮淺身上的氣勢實在是不像女子,那種感覺甚至比父皇更甚;想著他頓時腦袋垂了下來,「好,我回去安排安排。」

    江兮淺在心中嗤笑一聲,當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她沒好氣的,「不過大師兄,三哥哥,我覺得那假如妃未必會真的將人留在宮中,我們要做好這方面的準備。」

    「那我們去宮裡查探做什麼?」蘇雲禛不解。

    江兮淺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你難道就不想知道你娘在假如妃手上到底經歷了什麼?宮裡雖然不一定能找到陸家小姑姑,但也不保證這個可能性,畢竟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他們,誰也不知道那假如妃到底有什麼樣的底牌。

    陸希瑞和江兮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擔憂,至少換臉這件事情,如果說沒有人幫著,假如妃絕對做不到。

    陸希辰在心中飛快地盤算著,「那好,就這麼說定了。禛皇子您回去安排一下,我們爭取在最快的時間查探;至於莊裡,大哥,就勞你多費心了。」

    「說什麼呢你。」陸希瑞溫潤一笑。

    「大哥,三弟,大哥,三弟……」門外高亢洪亮的聲音傳來。

    江兮淺頓時起身,「今兒就到這裡吧。」

    她起身之後,附身到陸希瑞耳畔,陸希瑞聞言連連頷首,面色一變再變,顰眉蹙頞,「這樣真的好嗎?」

    「可是若不這樣,怎麼逼那個人露出狐狸尾巴?」江兮淺不以為意。

    「話是這麼說,可如果逼得她惱羞成怒,只怕會事極必反。」陸希瑞薄唇微微抿著,既然假如妃能夠忍受著換臉的痛苦,每隔三日還必須用血滋潤換上的那層肌膚不說,還要隨時擔心被揭穿的可能。

    如果他們當真這樣做了,只怕小姑姑會有危險。

    瞧著隨侍小廝打開大門,陸希辰和蘇雲禛已經出了房門,江兮淺對著陸希瑞道,「大師兄好好考慮考慮吧。」

    「嗯。」陸希瑞頷首,還想再說點兒沒什麼,門外那人頓時撞了進來,「大哥,咦,淺丫頭,你也在?」

    話音未落,一隻長滿繭子的手頓時撫上江兮淺的頭頂,輕輕揉了揉。

    江兮淺撅著嘴,「哎呀,二哥哥,君子動口不動手。」

    「都說了二哥哥是劍客,劍客,才不是那些裝模作樣的君子。」來人赫然是陸家五兄弟中不愛紅妝愛男妝的陸家老二陸希玨;許是因為常年練劍的緣故,手上長滿了繭子,整個人比起陸家的其他四兄弟來,都要高大上不少。

    照江兮淺的話說,他當真是白瞎了那個溫文儒雅的名字。

    玨者,玉也。

    只是她從上到下,從左到右,不管怎麼看就是沒從陸希玨身上看出半分美玉的影子;一塊又硬又臭的大石頭還差不多。

    「咦,表哥表弟,原來你們在這兒啊,可是讓我好找。」

    一行幾人剛從小院中出來,還沒走多遠,黃君澤頓時迎了上來,瞧見江兮淺的身影時,眉宇間帶著疑惑之色,這位不是被凝兒表妹拖走了嗎?怎麼又跟表哥表弟們鬧到一塊兒去了。

    驟然想到剛才自家妹妹對自己哭訴的話,黃君澤蹙了蹙眉,「原來江小姐也在?」

    「我與小師妹剛討論了下爺爺的病情,怎麼,表弟對岐黃一道也感興趣?」陸希瑞自然是沒有放過黃君澤眼中那一閃而逝的厭惡之色,頓時站出來解圍道。

    「大師兄謬讚了,小師妹尚有許多東西要向師兄學習呢。」順著陸希瑞的話,江兮淺有了台階下,不過瞧著黃君澤,瞧見陸家二哥的好心情頓時沒了;頓時轉頭看向隨侍的小廝,「可知道晁鳳寒皇子現在何處?」

    隨侍小廝頓時愣怔了,早就聽說淺小姐貌美無雙,此刻更是腦中不斷地迴響著,淺小姐跟我說話了,淺小姐跟我說話了……

    「淺小姐問你話呢,發什麼呆。」陸希辰面色頓時沉了下去。

    「哦,知道知道,淺小姐請跟我來。」隨侍小廝頓時清醒了,不過心中卻很是得瑟,等今兒過後,看馬坊的老三還有什麼資本跟我吹噓。

    江兮淺倒是不知他心中所想,就算是知道了只怕也只是一笑而過,她對著陸希瑞幾人盈盈福身,「三位哥哥,禛皇子,淺淺先失陪了。」

    「表哥,我們也走吧。」看著陸希瑞眼中的不善,陸希辰對自己舅家的幾人也沒什麼好感,可此刻卻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只能開口解圍道。

    「嗯,走吧。」

    ——

    轉眼日上中天,經歷大雨洗禮之後的天空顯得格外的明媚,陽光也異常的燦爛。

    好在陸家莊也算是望族,底蘊深厚。

    西蜀對女子並無像晁鳳那般諸多規矩,男客、女客雖然分席而坐,卻沒有用屏風隔開。

    陸希凝吊著江兮淺不斷地咬著耳朵;屋內那些永遠不缺八卦之心的官眷們則是兩眼泛著精光,看著兩個小丫頭之間,心中各自有著計較。

    當然,這些陸唯風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如貴妃娘娘到。」一道夾著嗓子的尖利聲音響起。

    原本已經坐在席位上的人頓時矮了一截,「恭迎貴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呵呵,本宮是歸寧省親,大家不必多禮,都起身吧。」仡樓雲任由嬤嬤攙扶著,坐在主位上,「大哥、嫂子你們也別太拘著,當年本宮還在家做姑娘時,也沒見你們這般。」

    陸唯風心中怒火中燒,想想自己那還不知道在哪兒受苦的小妹,強壓下心頭的怒火,「貴妃娘娘今非昔比,唯風不敢僭越。」

    「大哥——」仡樓雲拉長了聲音,撅著嘴;那張與陸希凝相似的容顏,嘴微微撅著。

    「那謝過貴妃娘娘了。」陸唯風和黃亞娟兩人相互攙扶著。

    仡樓雲這才抬起頭來,瞧著在明堂的左側,明顯並未對她行跪禮的席位,很快視線就落到江兮淺的身上;微微笑著,「這位想必就是凝兒那丫頭口中的姐姐吧,當真是風華絕代,嬌媚無雙呢。」

    「貴妃娘娘謬讚了。」江兮淺微微頷首示意,「倒是娘娘,風華不減。」

    「呵呵。」仡樓雲捂著唇微微笑著打量江兮淺,這丫頭可當真說得上是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若是能得到她那張面皮,定然比陸宛如這張要好,她眼中泛著精光。

    索性西蜀的佈局已經快完成了,她瞧著楚靖寒對江兮淺那事無鉅細,事必親躬的模樣,在宮內時也有晁鳳寒皇子對未來皇妃一往情深的流言,到時候她故技重施也不是什麼大事。

    這般想著,她打量楚靖寒的眼光就好似自己的所有物般。

    蘇君堯到底是老了些,這楚靖寒她道極是滿意;不說其他,光是那頎長的身材,挺拔的身姿,健碩的胸膛,強勁有力的腰肢,想想就很是**。

    「瞧瞧我這,有了身子就是精神不濟,大家都快入座,開膳吧。」許是察覺到堂內眾人頓時寂靜下來的氣氛,仡樓雲趕緊捂著唇,打了個呵欠以作掩飾。

    「是。」陸唯風立刻躬身。

    以仡樓雲的身份自然是獨自一席,其他的人都分席而坐。

    「凝兒那丫頭性子與本宮當年真是相似,若有冒犯之處,還望江小姐海涵。」仡樓雲開口;江兮淺手上的筷子頓時愣了下,而後淡淡道,「凝兒性格很好,我很喜歡。」

    仡樓雲笑得更歡樂,「難怪我一瞧見江小姐心中就覺得親切,聽說你還是陸希瑞那臭小子的小師妹,說起來與咱們陸家莊那可真是緣分不淺,本宮歸寧之後,正是無聊,江小姐可要多來陪陪本宮;順道也與本宮說說,你和凝兒這小丫頭在江湖行走這些年的趣事如何?」

    「那小女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江兮淺心中暗喜,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瞌睡遇到枕頭。

    仡樓雲也笑得很歡,先將這丫頭籠絡住,畢竟就算是想要換臉也必須等她瞭解了她平日裡的言行作為之後,不然是很容易穿幫的,兩人心中各懷鬼胎。

    堂內的其他人視線在仡樓雲和江兮淺身上不斷掃視著。

    也有那知情的,原來陸家莊的大小姐與江兮淺關係匪淺,這如貴妃當初在陸家莊也算是受盡寵愛,對這個侄女更是寵溺非常,比起自己的兒子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想來是為了陸大小姐吧。

    一頓飯,賓客說不上盡歡,但大家心思各異。

    飯後,不少達官貴胄、勳貴清流都藉故告辭了。

    一來,陸家莊距離蜀都的路程不近,早點兒出發也好;

    二來,大家結伴還可以順便拉拉關係;

    三來,雖然現在正是天大時,可比起前幾天來,也不是不能忍受。

    如貴妃這兒,大家來過一趟,露個臉就已經夠了;沒有必要再多做些什麼,當然也有那厚著臉皮留下來的。

    「淺小姐,您的房間還留著呢,可要休息會兒?」

    酒席散盡,立刻就有丫鬟迎上來。

    江兮淺瞧了楚靖寒一眼,略微思忖著,她早上便沒有睡好,現在休息會兒也好,遂點點頭,「好,讓小廝領寒皇子去大公子的院子。」

    「是。」小丫鬟立刻躬身,抬頭瞧了楚靖寒一眼而後飛快地低下頭;只是再看向江兮淺的時候,那眼神中明顯帶著惋惜,淺小姐這麼漂亮,這麼溫柔,這麼平易近人,只可惜卻偏偏要嫁給晁鳳什麼寒皇子,當真是寒,剛才那一眼差點兒沒讓她凍成冰棍兒。

    江兮淺剛準備轉身,可腰上的有力的鐵臂卻並沒有鬆開,而後順勢將他攬入自己的懷中。

    「阿,阿寒。」江兮淺略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裡可是明堂,雖然大多數的人都走了,可也有不少與陸家交好的達官貴女留了下來,他這是鬧什麼彆扭。

    順著他的視線,江兮淺的瞳孔微微縮了縮,那迎面走來的,不是黃君澤和柳雲意又是誰。

    對著兩人,江兮淺很沒有好感,「阿寒,我們先走吧。」

    「嗯。」楚靖寒攬著江兮淺的腰,原本想回房間休息,可現在看來還是避開這兩人比較好;尤其是他們身邊的黃翠婷,實在是讓人受不了,看著她的臉色就知道想的什麼。

    「江小姐,留步。」楚靖寒攬著江兮淺,正準備離開,柳雲意頓時開口。

    瞧著柳雲意那眼中的亮光,黃翠婷的心頓時沉了下去,「雲意哥哥,你叫她做什麼。大庭廣眾之下跟男子摟摟抱抱,這般不知廉恥為何物的女子,就算長得好看些,卻自甘下賤。」

    「呵,看來黃姑娘上午的教訓不夠啊,還沒學乖。本小姐抱我自己的男人怎麼了?黃姑娘要是想男人也可以抱的。」江兮淺眉宇頓時冷凝,眼中泛著精光,身手用力地捏了捏楚靖寒的手,示意他冷靜。

    不然她可不敢保證這人會將黃翠婷像早上那般直接用內勁給扔出去。

    黃翠婷面色頓時驟沉,輕啐一口,「呸。本小姐才沒你這麼下賤。」

    江兮淺瞧著黃翠婷那驟變的臉色,視線在她和柳雲意之間不斷流轉,「下賤?若跟黃姑娘比起來,本小姐自認略遜一籌,神女有心,襄王無夢,怎麼,難道柳公子看不上你,你還不讓人家娶媳婦兒了不成?」

    「你,你胡說。」被說中心事的黃翠婷惱羞成怒,她抬頭飛快地瞧了柳雲意一眼,卻發現他盯著江兮淺眼神灼灼,更是懊惱。

    「胡說?」江兮淺輕哼一聲。

    楚靖寒低頭輕輕安撫著江兮淺,「兮兒別惱」;說著抬起頭,那宛若千年寒潭的雙眸幽深晦暗,看向黃君澤,「管好你家的狗,不然本宮不介意向蜀皇問問,西蜀可是想與我晁鳳開戰了?本宮的皇妃可由不得他人侮辱,哼。」

    「……」黃翠婷和黃君澤頓時愣怔,雙眸瞳孔放大。

    「晁鳳?」「皇妃?」

    江兮淺看著那兄妹頓時變色的臉,心中搖搖頭。陸家伯母雖然是個不著四六的,可卻不是沒長腦子,這對兄妹也太極品了些,連對方的身份都沒弄清楚,居然也敢上前找茬。

    「江小姐。」柳雲意微微顰眉,看到楚靖寒欲將江兮淺帶走的動作,神色頓時有些慌張,身子緊繃,語氣帶著希翼,「可否借一步說話?」

    江兮淺雙眸半瞇著,「嗯?我與柳公子,貌似還沒那麼熟吧?」

    「江小姐,這……我,我……」柳雲意抿著唇,那張與江兮淺相似卻更為妖孽的容顏上泛著微紅色。

    「你拿什麼喬,柳公子願意跟你說話那是你的榮幸,別以為仗著自己的面皮勾引了晁鳳的皇子就真當自己是皇妃了我呸。」黃翠婷不屑地癟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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