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洛神賦 第49章 茅山(上) 文 / 召白
接下來的幾日,玄遠在忙著安排相關的事宜,李含光離山去了,大約是去請參加拜師儀式的人,其他人忙於修行,倒是能指點李清人也並不多。有些弟子在修行一道是可以給李清很多的幫助的,但是從輩分上來說要小,那裡敢隨便教導這位玄清師叔。這種情況估計是司馬承禎和李含光一開始沒有想到的。
除了每三日的一次開壇聽講,李清其餘時間不是向司馬承禎和各位師兄請教,就是在紫霄峰閉門鑽研司馬承禎曾經的手札。
紫霄峰上只有兩座院落,數間房屋,並不算太大,平日裡有道童打掃,倒也不顯破落。從前些日子李清住進來,山上才專門有人過來重新整修了一遍。
紫霄峰上人並不多,除了平日裡侍奉的人外便只有李清和崑崙兩人。閒時李清偶爾會在紫霄峰上轉轉,看看王屋山中的景色,其餘的時間還是在翻閱司馬承禎的手札。
其實紫霄峰上藏書頗多,大都是道家經典,上清茅山一派的道藏這裡也有收藏,這其中便有《道德經》、《易》、《大洞真經》、《靈寶經》、《太上素靈大有妙經》等道家經典著作。此外還有部分上清歷代宗師的著作手抄本,看上去有些年頭了,應該是之前司馬承禎用過的,上面密密麻麻的記載些心得筆記。除此之外便是司馬承禎自己的一些論著,但是比較零散,沒有形成系統的著作。
這時候司馬承禎已經數十餘種論著出世,但是大約應該在天壇山上專門的經藏所在道藏閣中。平日裡司馬承禎所講的東西都是出自這些論著。李清翻閱手頭的這些手札,偶爾能看出一些司馬承禎修道的歷程來。
好讀書不求甚解,其實李清這時候對於這些道家經典著作並不能完全領悟,於是快速翻閱,碰到自己感興趣的就靜下心來讀一讀,不感興趣就一下翻過去。
崑崙一直在邊上伺候著,偶爾也會翻閱一下房間中的這些書。()崑崙識字並不多,有時候還會上前詢問李清,李清也耐心講解,主僕兩人在這紫霄峰上卻也悠閒。
其實李清最主要的還是看有沒有武學方面的書籍。後世雖聽說有武學秘籍之類的,但是畢竟沒有真見過,街面上盛傳的所謂《如來神掌》之類的也都是騙人的把戲。在司馬承禎的的手札裡面確實有著類似的記載的,但是單從字面上來看是看不出什麼東西來。
看來每個門派的東西都是秘而不傳的,大約自己以後會接觸到,李清心裡暗想。因此也不去管它,只是看這些書中記載的東西都是什麼樣的內容,囫圇吞棗,且記下再說。
李含光在下山的前幾天,已經口傳了李清一些最基本的導引之術,臨走時吩咐李清每日裡以引導之術鍛煉己身,一日不可荒廢。這些日子李清閒暇時分便用李含光教授的導引術冥想吐納,頗感神清氣爽,比平日更顯精神。
於是天天修煉不綴。
這時候的大唐朝處在歌舞昇平的年代,民間安樂,朝堂歡慶,但是在另外的一個道門世界之中卻是風起雲湧。
且說李含光離了王屋山,直去洛陽,在廣化寺拜見惠達大師,邀請其參與司馬承禎的收徒儀式。
惠達接過李含光手中的請柬,翻開看是司馬承禎親筆……
「惠達兄敬啟,白雲於數日前與兄晤面,猶歷歷在目。今請移步王屋,觀白雲收徒一事。屆時群雄並至,實乃盛事,我道門中事還請兄做個見證。……」
請柬上的語氣頗為隨和,惠達和尚看完請柬,問道……
「白雲兄所受何徒?」
「大師可能聽過的,就是前些日洛陽盛傳的神童。」
「哦?怎麼你師父又動了收徒之念?」惠達倒是聽說過的。
「也是機緣巧合,不過我那玄清師弟才華驚艷,聰慧沉穩,頗得家師讚賞。」
「哦,要說詩詞估計那孩子算是無人能及,白雲兄有如何能看出他有修道之資?」
李含光對於司馬承禎不好多說甚麼,不言師諱。只是說道……
「家師認為我那小師弟是有宿慧的。」
「哦?這倒是難得。老衲到時候可要好好看看。」
李含光並沒有在廣化寺多待,辭別惠達,出了廣化寺,望著南面吐了口氣,隨後道袖一揮,出洛陽疾步向南而去。
李含光出了洛陽城,沿途一路南下,過了江,僅用十餘日便到了道門聖地茅山。
司馬承禎是上清派茅山宗的宗師,這些年並不在茅山修道,而是居於王屋,或是因為司馬承禎的緣故,這上清茅山一派的中心算是移到了王屋山。但是茅山依舊是重要的道教聖地。茅山之中道字輩的道長還有兩位。
茅山依舊巍峨,峰巔峪間,宮、觀、殿、宇等各種大小道教建築多達三百餘座、五千餘間,道士數千人,是僅次於王屋山的道門聖地。
李含光到得茅山腳下的茅山鎮,暫作休整。找了一家酒肆,吩咐酒博士上了幾份菜,邊吃邊打量周圍。
鎮上來往人群擁擠,其中不時有身穿道袍的道士經過。畢竟位於茅山腳下,道士常見,偶爾也會有人閒聊些有關道門的事情。
酒肆大堂中坐著幾人,在小聲議論……
「前幾日,聽說道堅道長匆匆回山,好像是受了傷。」
「啊,道堅修行深厚,何人能打傷與他?」
「不清楚,不過這道門之中得道的仙師眾多,平時隱於深山聖地,有些能勝過道堅道長的也有人在。」
「如今茅山一派勢大聲威,誰人願意去招惹他們,你沒見有時從山上下來的道士趾高氣揚,在這茅山鎮上算是橫著走的。」
「噓,小聲。」一人看了看邊上坐著的李含光,對同坐的人說道。
李含光在剛才聽到「道堅」名字的時候就留意傾聽,他武藝極高,耳目聰明,眾人的說話一字不落的聽了進去。
「茅山派不是司馬道長為門派宗師麼?聽說司馬道長的武藝就高出道堅很多。不知道司馬道長知道道堅道長受傷一事會如何處置。」
「司馬道長雲遊已久,很多年沒有在茅山上修道了。也不知道是否現在還能管得到這茅山上的事物。」
「唉,誰知道呢?算起來司馬道長怕是快要百歲了吧?」
「修道之人多長壽,什麼時候我家那個小子能入得了這茅山啊。」
「你就別想了。如果以後像山上下來的那些橫行霸道的一樣,你還不別戳脊樑骨?」
「這倒是。不過這些年日子好過,倒是沒有必要非要去上山學藝什麼的。讓孩子好好讀書,以後也有大好前程。」
隨後便是東拉西扯的話,李含光也沒有興趣再聽下去,叫過酒博士算了飯錢,隨後從茅山上而去。
不多時,李含光上得積金峰,來到元符宮前,山上頗多道士,往來不絕,但大都年紀輕輕,看樣子是修道不久,一個個。
李含光一路行來,倒是沒有人問起。這時候的李含光已經五十歲有餘,但道行很深,面容看起來不足四十,其實已經是道門的大家了,在這上清一派,除了司馬承禎等道字輩的老一輩之外,李含光算是獨領群雄,隱然有一代宗師之范。
李含光上到元符宮台階,來到宮門之前,有兩位三十許的道長急忙出來,邊走邊施禮道……
「恭迎師伯回山。師伯怎麼也不讓人事先通知一下,好讓弟子們下山去接。」
「省了。」李含光淡淡的說。一路行來,看山上的弟子們大都修為輕浮,顯然是修行不足。心中微怒,李含光暗想難道這些年輕的弟子平日裡都疏於修行麼?更何況,自己平日裡不回來竟然沒有多少人認出自己來,直到元符宮才有人認出後過來迎接。
李含光被迎進元符宮,落了座,隨後便有小道童奉上清茶,剛才迎出去的兩位弟子在邊上小心的伺候著。
「師伯這次回山,不知是……?」
「沒事便不能回來麼?」李含光問道。
「弟子不敢,只是師伯一直跟隨在司馬師祖身邊,有些年沒有回山指點弟子們了。」說話的人小心翼翼。
「你玄致師叔在嗎?」
「弟子這就去命人告知玄致師叔。這兩年玄致師叔一直在後山修行,倒是很少露面了。」
李含光皺了皺眉頭,在司馬承禎「寧、靜、致、遠」四名弟子當中,以玄致最為好動,平時行蹤飄忽不定,很少耐下心來潛心修行。這次是怎麼看?
「不用了,等下我去看看好了。」李含光說道,「道濟師叔現在在元符宮麼?」
「師父他老人家下山去了,說是去了龍虎山訪友。」
「那道堅師叔呢?」
「這……道堅師叔在九霄宮養傷?」那人小聲說道。
「嗯?」李含光眼神微瞇,心中已有怒氣上升。
九霄宮位於茅山主峰大茅峰巔,是歷代門派宗師居住之所,道門中的老字輩也只是住在這元符宮中。道堅篡越而居,是為大不敬,難怪李含光心中震怒。
「這萬福宮什麼時候輪到道堅師叔居住了?」李含光問道。
「現在這茅山之上以道堅師伯輩分最為尊貴,如何住不得這九霄宮?」
從後面進來一人,聽到李含光的話,語含不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