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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長安頌 第95章 反應 文 / 召白

    崇仁坊位於長安城東北靠近皇城的地方,東臨皇城,南面就是著名的煙柳之地平康裡,與長安東市相連。坊中很多酒肆邸捨,在長安城內很多暫無住宅的官員多居於此,因此一街輻輳,遂傾東、西兩市,晝夜喧囂,煙火不絕,長安城中諸坊,莫之與比。長安城中很多權貴直接在這裡置了產業,就連數位公主、王子、公侯皆在此坊有著不少的別館和宅邸。

    在靠近崇仁坊西南角的位置,臨近坊中十字大街的一處院落,精緻輝煌,前後四進有餘,院落門口有兩個碩大的石獅子正對大街,怒目圓睜,威嚴之勢撲面而至,街上行人從門前走過的時候,都下意識的離大門遠一些。

    時間已近午夜,崇仁坊中依舊是人頭攢動,人來人往。街上閃爍的燈光照在這座院門之上,露出些許猙獰。從南坊門那裡飛奔進來一匹馬,在大門前面停住了,一位身著白色袍衫的人從馬上下來,抬階匆匆往院子裡面走去。這人好像很熟悉院中佈置,進門沿著走廊穿過兩進院落,走到後面的一處大堂之中。此時的大堂燭光通明,大堂之中圍坐著幾個年輕人,看上去大都有些神情怏怏,幾人一邊在那裡喝茶一邊拍著案幾大聲議論著……

    「今天真是掃興,沒想到竟然遇到兩個茬子。那武十一郎和王七郎怕是要養很長時間傷了。」

    「媽的,不知道是哪裡跑出來的一個混子,竟然敢攪了我們的好事。」

    「就是,待查明了,非得好好出出這口氣不可。」

    「話說後來那人是什麼來路,諸位兄長有人能猜出來麼?」

    「有什麼好猜了,看樣子應該是回京覆命的某家子,只是之前從來沒有見過,難道是哪家王侯家的子侄兒?」

    「在長安城是沒有見過,至少我們幾人應該是沒有什麼印象的,難道是從洛陽來的某位權貴之家的人?」

    洛陽作為大唐的東都,平時也是有著很多皇族或者權貴之家長居,這些人的後輩不經常在長安出現,對於洛陽或者是其他地方的皇族後裔幾人不認識倒是可以理解。

    「都不要猜了,等下陸心源來了就清楚了。」

    坐在最上首的身穿綠袍衫的那人說道。幾人正是之前在安化門大街打馬球的人。就在之前那麻衣人攪了幾人的興致,傷了王七郎之後,又被李清給攔住了,請出了聖旨,算是震住了己方這些人。最後令人抬了受傷的武、王二人送去武府和王府,其餘幾人隨著李可回到了崇仁坊的別館。雖說是別館,但是除了偶爾李家長輩會過來住一下,其餘時候倒是這位李可李郎君與眾位紈褲廝混的場所了。平日裡幾人攜了美妾、請了歌姬,在這別館之中不分時辰的戲耍,今日的大堂之上,除了平日裡往來的這幾位紈褲,歌姬、舞姬們都沒了蹤影。幾人正在商討晚間早些時候發生的事情。

    正議論間,剛才的白袍人進來,對著在座的諸位躬身施禮,隨後坐在了最下首的位置。

    李可看著白袍人說道……

    「陸心源,事情查的怎麼樣了?」

    陸心源二十多歲年紀,長相微微有些陰柔,從面相上來看算是那種心機很重,城府深厚的人。陸心源其實應該說是讀書人,前幾年來長安參加科舉,不過幾次都沒有高中,在長安沒有什麼門路又舉目無親,最後只好做了李府的幕僚。其實陸心源也有著不錯的身手,雖然不能說是一流的高手,但是對付尋常幾個街頭的混子還是沒有什麼問題。兼之陸心源心機、應變盡皆上乘,倒是被李可叫了去,整日裡為他出謀劃策,做些不同尋常之事。這次就是李可安排了陸心源與跟蹤李清和崑崙,看兩人到底是什麼來路了。

    陸心源對李可說道……

    「那兩個孩子後來去了永安坊,陸某跟進去的時候看見兩人進了一處普通的商賈之家。此後便沒有出來。」

    李可皺了皺眉頭……

    「商賈之家,那商人是誰,查清楚了嗎?」

    「普通的一個布商,幾年前從洛陽過來的,家主好像叫做李瑞,三十多歲的一人。兩人進去的時候像是與這家商人家的看門人認識,看門的喊了一聲『二郎君』。」

    「難道……難道那人只是一個普通人,而不是我們想像中的哪位王侯之家的子孫?」

    邊上有人遲疑的說道。

    「那,那人竟敢假冒聖旨不成,真是膽大包天。」有人驚詫的說道。

    「當時就應該看看他手中的聖旨的,不成想被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嚇到。」有人捶手惋惜道。

    「也不一定就是假的。不過那人與那家布商之間有聯繫是肯定的了。」李可說道。隨後又對陸心源道。

    「這幾日,你再去查查,看這人到底是什麼來路。若真就是普通的一個商人,哼哼,到時候總要給武國侯和王御史一個交代。」

    崇仁坊中諸人正在商討著後續的事情,這時候在長安的太平坊,王御史王鉷府的正廳之中,一場盛怒和刑罰正在進行。大廳之上,一個年紀五十多歲的老人來回踱著腳步,看著廳中被幾個僕人按倒在地的那個年輕人,用手顫抖地指著,說道……

    「給我狠狠的打,打死了事。」

    拿著行刑棍棒的僕人遲疑的看著王銓,旁邊一管家模樣的人看著地上嚎叫的王七郎,對王鉷說道……

    「阿郎,是不是先讓大夫上來給小郎君看看傷勢?」

    「看什麼?一時半會兒死不了。」那老人怒喝道……

    「給我打,今天必須讓他長長記性。誰允許你們在大街之上公然打馬球的。這長安城中,天子腳下,倒快要成了你們的馬球場了。

    「長安城這麼多皇族,你們可看見哪位皇室子弟跟你們一樣在大街之上縱馬胡鬧?之前長安城中沒有人敢於為難你們,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整日裡跟其他幾人鬥雞走馬,花天酒地,你看看你這些年都幹了些甚麼?

    「皇室子弟尚且知道收斂,你們倒是無法無天了。今天遭人戲耍算是好的,再這樣下去說不定那天就丟了性命。」

    「阿郎說的嚴重了,七郎不是說今天是碰到一個街頭混混,驚了馬匹才摔斷了腿麼?」那管家說道。

    「哼,街頭混混,什麼混混這麼大膽敢戲耍他們幾個?還不是他自己不自知,總以為身份一亮出來,所有人都得避開讓著他。就今天這事,明日朝堂之上就會有人上疏參本。馬上就是上元佳節,聖上可下了旨意,務必要保證長安城的安全,避免混亂。這下可好,明日老夫上朝又要忙活了。」那老人跟管家說著話,看到行刑的僕人都沒有動,喝道……

    「怎麼還不動,給我狠狠的打。就連今天跟著的那些個奴人也都給我杖上五十。」

    廳中的僕人忙拿起棍棒向趴在地上的王七郎打去。雖說是王鉷的命令,但是這些僕人哪裡敢真的打,棍棒在空中的聲音虎虎生風,落在王七郎身上卻是輕飄飄的。那王七郎也會喬裝,趴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大聲喊痛。王鉷哪裡看不出來這種貓膩,氣的上前從僕人手中奪過木棒,照王七郎脊背就是一通猛打,王七郎這時候才發出殺豬般的叫聲,隨後痛的快要喊不出來。

    管家見王鉷親自上陣,忙上前勸阻住,扶著王鉷在旁邊的榻上坐好,小聲勸道……

    「阿郎何必發這麼大的火氣,再說這也不全是七郎的錯。就算明日朝堂之上不還有李尚書在的嘛,那李可可算是指使之人。」

    王鉷坐在那裡喘著氣,聽著管家的勸解,說道……

    「這事就不要想了。明天朝堂之上自有應付之策。不過今日那出示聖旨的人是誰,查到了沒有?」

    「查到了。名叫李清,是住在永安坊的一個布商的幼弟,哥哥叫李瑞,幾年前才來長安經商的。」

    王鉷皺了皺眉頭,說道……

    「布商?可有什麼來頭?」

    「好像沒有,這些年倒是聽說是老老實實經商的本分人,跟長安富貴之家也沒有多少來往。不過聽人說那李清好像之前是上山入了道,最近才出師下山的。」

    「那聖旨你可知道是怎麼回事?」

    「這個不清楚。有可能是假的。」

    王鉷擺擺手說道……

    「這倒沒有什麼可能,聖旨應該是真的,就是不知道是什麼旨意了。你明天再去打探一下,看看這人到底是什麼來路。」

    王七郎這時候正在冰冷的地面上享受棍棒的捶打,而武府的後堂之中武十一郎正舒適的躺在軟榻之上,邊上是兩個服侍的美貌丫鬟,武十一郎正跟兩人調笑著。房間前面的外廳之中,一名大夫模樣的人對一個三十多歲的人說道……

    「小郎君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修養兩天就好了。」

    那三十多歲的人拱手說道……

    「謝謝李神醫了。」

    隨後讓人把李神醫請去前堂開了藥方。這人看著外面漆黑的院落,狠狠的說道……

    「布商,布商,一個小小的商人竟然敢傷了我兒,我倒要看看你以後還怎麼在長安城經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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