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長安頌 第189章 預料之中 文 / 召白
「你是說救那個胡女是景教中主教的意思?」
李清從上面走下來,蹲在蘇五面前,看著癱軟在地上的蘇五問道。
「是。主教知道楊氏被京兆府抓住之後,命我想辦法營救她出來。」
蘇五顫抖地說道。
「哪個主教?」
「阿羅含法王。」
李清皺了皺眉頭,即便阿羅含和蘇富揚氏都是胡人,一個普通的教徒大約還用不到阿羅含去關心,難不成兩人之間還有什麼關係不成?以阿羅本在長安的權勢完全可以把蘇富揚氏給救出來,為何又要讓蘇五出面?
「阿羅含和蘇富揚氏是什麼關係?」
「不清楚。」
「你是怎麼營救的?」李清問道。
「我找到了王御史家的王七郎。王七郎本來說自己沒有辦法,後來還是蘇某用了千貫錢財才讓王七郎找到岐王度的蔡溫。那胡女應該就是這樣被釋放出來的,李少卿,我說的可都是實話啊。」
蘇五仰頭看著李清,哀聲說道。
若真是通過岐王府的力量把蘇富揚氏給釋放掉,那李珍應該是去過宮中見了李隆基,所以宮中還會有那樣的旨意出來。當然,也有可能是岐王直接跟蕭炅說的此事。
李清站起身來,走會道自己的座位上,看著蕭炅說道:
「這蘇五大約也問不出來什麼事情,接下去還要蕭府君定奪。」
蕭炅連忙笑了起來,說道:
「事涉李少卿遇刺一案,定然要問個明白,查個清楚。這蘇五既然供出其他人,李少卿是不是也把王七郎和岐王府的蔡溫傳喚過來?」
蕭炅說的是問句,自然是想著這種決斷讓李清來說。李清心中笑了笑,明白蕭炅的用意,沒有多說什麼,既然自己一開始就想著往岐王府方向引去,自然正好借此機會吧那蔡溫傳喚過來。
第二天,京兆府和大理寺去往岐王府,直接把蔡溫給傳召了回來。那蔡溫還不明就裡,在吉溫的一番刑罰之下吐露了事情的經過,然而並不知道有蘇五這個人。
接著的審問卻是涉及到岐王,蔡溫吞吐之間,倒是也說了不少岐王李珍的事情,不過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價值。
審訊過後,吉溫曾私下過來李清這裡,把蔡溫的事情跟李清說了一遍,隨後笑著道:
「沒想到從蔡溫這裡竟然知道岐王府如此奢華,奴僕數千,歌舞姬就有百餘人,平日裡花費如流水,奢靡腐爛。」
雖然嘴上這樣說,吉溫的話中還是帶著羨慕之意。
「老岐王愛才風流,雅善音律,堂前諸多風流名士,沒想到這新任的嗣岐王竟然學的有模有樣,就是不知道這表象背後是否有什麼不一樣的心思。」
李清輕笑道。
嗣岐王李珍在皇族之中也能算得上是才學出眾之輩,因好學愛才,長安城中很多學子都是趨之若鶩,希望能得岐王青睞,行卷之輩不絕。當然李珍府上也供奉不少有名流風雅之士,整日歌舞不斷,這岐王李珍是長安城出了名的閒散王爺。
「卑職不是很清楚,不過那蔡溫之前招供的時候,說岐王愛好《破陣舞》。」
吉溫低聲說道,語氣中帶有暗示之意。
李清看了一眼吉溫,隨後笑著說道:
「《破陣舞》在我大唐廣為流行,岐王喜歡也是平常之事。」
對於李清來說,雖然因為王芷薇的關係,和岐王兩人之間有矛盾,但是這種矛盾並沒有明面化,至少岐王在表面上沒有再去糾纏於要納王芷薇為妾的說法。至於王家的生意,大約還是因為岐王府的顏面,想給王家或者是李清一個下馬威了。
而據得到的消息,王家生意停擺是那蔡溫在背後主使,仗著岐王府的勢力威脅那些跟王家有生意往來的商賈,斷絕跟王家的交易。
之前蘇富揚氏被釋放的來龍去脈,李清已經著吉溫調查清楚,事涉岐王府和蔡溫,李清本來就想著藉由蘇五這裡把蔡溫給順手牽出來,算是給岐王一個還擊。而從蘇五口中得到蘇富揚氏跟阿羅含之間有關算是另外的收穫。
至少在現在,李清並沒有想著跟李珍鬧崩,王家的生意和蔡溫的入獄算是彼此之間的試探,適可為止,雙方罷手,從此相安無事,至少是李清這裡的想法了。
吉溫的暗示,李清自然明白。說實話,岐王好樂本是雅事,這時候的皇帝李隆基更是這方面的始作俑者,然而《破陣舞》並不是誰都能組織起來的。一來是因為這種舞蹈需要的人數眾多,演繹並不容易;二來,《破陣舞》也並不是什麼時候都可以跳的。
這時候有另外一種演變的《小破陣樂》倒是流行,而真正的《秦王破陣舞》卻不常出現。李珍偏愛這種大型的舞蹈,就需要在府上豢養諸多武士負責這種樂舞的編排和舞蹈,而《破陣舞》所用的盔甲等更是要齊備了。這也是吉溫要說的意思。
這時候的唐朝承平日久,奢靡之風漸盛,各個皇族和勳貴之間很多禮儀規律大都篡越,各個府上養著大量的奴僕武士,甚至於有些王侯之家光奴僕就有上萬人,遠遠超出了唐律規定的範圍。大家都是如此,李隆基對此也並不太在意,所以沒有人把這些當做什麼太嚴重的事情。
岐王府同樣如此,吉溫這時候就是想著從這方面入手,看能不能抓住李珍的把柄。李清心中暗道,這吉溫果然如歷史上那般膽大心狠,一個小小的法曹就想著打岐王的主意了。
李清沒有說什麼,只是讓吉溫接著查武國候府的事情。和蔡溫同時被傳過來的武十一郎被請來京兆府之後,審問的過程倒是出乎李清的意料,沒有想到這個名響長安的紈褲比武同要硬氣多了。
雖然沒有招供,但是因為武同的指證,武十一郎依舊被限制在了京兆府,當日武國候大發雷霆,揚言和京兆府和大理寺朝堂上見。
案件在一步步進展,京兆府蕭炅那裡算是全權讓大理寺這裡負責,吉溫協同。
李清在京兆府忙碌一天,晚間很晚的時候才和崑崙一同出了京兆府,騎馬回去。
剛出光德坊,李清和崑崙就被一輛馬車給攔了下來,周圍是數十身著盔甲之人。崑崙忙往李清那裡靠了下,護住李清。李清看了一眼馬車上岐王府的標誌,示意崑崙不用緊張。李清打馬上前,馬車上的車簾掀開,裡面是年輕的岐王李珍。
「聽長公主和壽王提起過你,說你才華橫溢,年少風流。本王向來愛慕有才學的人,之前還想著下次見面應該是在宴會之上,你我詩歌相和,言談歡愉,沒想到這次見面卻是現在這樣。」
岐王坐在馬車之中,緩緩地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可惜之情。
李清笑著說道:
「自從大慈恩寺跟岐王匆匆一面,清也沒有想到我們這次見面會是這個時候,這個地點。」
「我王府中的奴僕到底是怎麼得罪了你,竟然被你下獄?」
「蔡溫為什麼下獄,王爺應該清楚,怎麼能是得罪我了呢。」
李清輕笑道。
「放了蔡溫,此事就是揭過,本王不再歸咎就是。」
岐王李珍話語轉冷。
李清坐在馬車,靜靜地沒有動彈,也沒有說話。
「就因為一個小小的商家女子?你我身份地位跟他們不同,沒得因為這事辱沒了你的身份。」
李珍又道。兩人之間的矛盾由來岐王自然清楚,更何況之前長公主還通過壽王跟李珍提起過此事。
「即便身份再低,那也是李某訂過親的妻子。別人我不管,至少我的人別人不能動。」
李清冷笑道。
「哼,你想要娶一個商賈之女為妻也要先經過長公主這一關才成。」
李珍冷聲道。
現在李清的地位確實不是王芷薇這種商賈之女能夠相提並論的,兩人的婚姻因為這種巨大的身份地位的差別,至少在玉真公主那裡是一個障礙,在怎麼說,李清的婚姻大事也算是長公主府乃至皇室的一件大事。依現在王芷薇的身份,做妾可以,做李清的妻子的話很多人估計會反對了。
只是李珍不知道的是,李清心中根本就沒有把這種身份、地位太當做一回事,至少是還沒有習慣自己的這種身份和地位,自然也不會想著王芷薇是不是合適了。
「倒是有勞岐王費心了。」李清說道。
這話的意思自然是不用李珍操心的。
「放了蔡溫。」岐王又道,看著騎在馬上的李清,神情變得有些憤怒。李珍認為自己以岐王的身份過來,請求李清放人已經算是給李清很大的面子,沒想到李清竟然不領情。
這不是自己想要的話,李清騎在馬上沒有動靜。
「你要知道,不通過你,本王也能讓蔡溫完好的從京兆府大牢裡面出來。」李珍面無表情的說道,
「本王這次過來,除了蔡溫之事,本想著見一見你,沒想到讓本王有些失望。」
「失望的何止是岐王一人。」
李清眼中掠過一絲嘲弄之意,輕聲說道。
見李清如此,李珍心中暗怒,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怒意,搖頭說道:
「不要以為有長公主護著你,本王就不能把你怎麼樣。京城之中那些公侯之流忌憚於你,並不包括本王。我希望這次蔡溫能好好的出來,否則本王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岐王李珍的話語之中帶著威脅。
李清聽到,眉頭微蹙,隨即雙眉上揚,嘴角露出一絲嘲笑。說實話李清並不想把事情鬧的太大,自己遇刺的事情跟岐王府基本沒有什麼關係,之所有把蔡溫連帶上還是想要岐王府一個歉意,沒想到這岐王根本就沒有這種意思。
「是嗎?岐王做什麼事情李清管不著,不過岐王最好能管束一下家中的奴僕,不要再讓我碰到這種事情。」
李清看了一樣岐王,突然開口說道。
岐王沉下臉色,「哼」了一聲,刷的把車簾放下,怒道:
「走。」
馬車啟動,沿著長安大街往北駛去,很快便沒入了夜色之中。
崑崙走了過來,看著遠去的馬車,小聲問道:
「小郎君,這……要不要告訴長公主知道?」
雖然離的比較遠,但是以崑崙的功力,李清和岐王李珍的對話還是清晰的聽在耳中。
「不用了。什麼事情都要長公主出面,郎君我還怎麼在長安城待下去。」李清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