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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堂歡 第246章 去與不去,這是個問題 文 / 召白

    禮部南院貢院的考場很大,每個考生都有一案一榻,並且享有獨立的隔間,以方便考生安心考試。

    此次參加春闈的考生有兩千餘人,除了國子學、太學、四門學等的生徒之外,還有一部分是大唐各道推薦上來的鄉貢。這兩千多人被安排在一起參加考試,場面之大可以想像。

    這時候參加科考的人中進士科和明經科的人數最多,佔據了總人數的九成以上,不出意外,狀元人選肯定出自這兩科。

    每年參加科考的考生中,不少人是長安城勳貴之家的子弟,這些人基本上都是出自國子學和太學,相對於劉晏、王和之等人,這些勳貴子弟心態都比較輕鬆。在考試之前各個家族都已經做了大量的工作,甚至於有些是已經被內定了的,前來參加科考不過是走個過場。就算最終沒能中進士,憑借家中的勢力在官場上也會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劉晏、王和之、李少陽三人是從地方推薦上來的,也算是過五關斬六將,終於踏進了春闈的大門。對於這些貧寒子弟來說,考科舉是他們唯一的出路,想要加官進爵、為朝廷效勞一展胸中才學,考進士是他們必須要過的一個門檻。不然這一輩子怕是在寂寂無為中度過。即便是能夠被某位達官貴人看中,這一生能夠在官場上面有所作為的還是極少數。

    「朝為讀書郎,暮登天子堂」,出將入相是每一個讀書人的夢想,更何況,近些年幾乎所有能夠登上丞相之位的人選都是進士出身,這更加激發了書生參加科考的熱情。有些人到老都沒能跨過這道門檻,也死不悔改的。

    禮部南院考場對劉晏和王和之來說並不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兩人都來過這裡,甚至於劉晏已經來過這裡數次,但都鎩羽而歸。當進入到考場之中,看著這些有些熟悉的陌生場景,兩人心中不免感歎,感歎之餘也多了一份心悸,而不像李少陽那樣對這裡面的一切帶有一種新鮮感和躊躇滿志。

    因為之前跟李清的見面,幾人心中本來的緊張之意已經消散,彷彿壓在心口的一塊大石落了地,渾身輕鬆無比。

    劉晏、王和之和李少陽三人參加的是進士科的考試,也是唐朝科舉中最難的一科,所謂「五十少進士」也正是此理。

    今天的春闈共分四場,第一場考的就是詩和賦。唐詩能夠成為中國歷史上的詩詞文化高峰至今沒有被超越,與科舉把詩賦放在首位有很大的關係。

    第一場的詩賦對劉晏等人來說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幾人詩詞的才學很好,王和之還是長安城出了名的才子,這一場的考試都是順利通過的。

    第二場是論議,此次論議的題目卻是之前從來沒有過的,就是對長安城新出現的報紙一物闡述自己的看法、觀點。劉晏和王和之在這一場中算是多有驚喜,兩人一直負責《長安時報》的編輯,單就對報紙的認知程度,整個考場兩千多考生裡面沒有比兩人更加瞭解的了。李少陽看到這裡的時候也暗恨自己為什麼不常去《長安時報》報社幫忙。

    第三場考對策。對策分五道,題目設計到最近跟吐蕃的戰事以及朝廷財政等方面的內容。整場春闈,真正能夠評出優劣的除了詩賦便是第三場的對策了。從這一場也能夠看出來一個人的能力來,同時對策一項也是進士分等級的重要憑證。

    第四場經義,說白了就是默寫儒家經典文章,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難度,對於參加科考的學子來說,這一場是最為保險的,十年寒窗練就出了死記硬背的本事,正好是用在這裡的。

    連考四場,這段時間吃喝都要在貢院之中,也實在是委屈了這些讀書人。不過從四場的題目來看,難不住劉晏、王和之幾人,幾場考試下來,詩詞歌賦、文章對策做的是花團錦簇,劉晏、王和之兩人心中甚至隱隱有更高的期望。

    待一切完畢,出了考場,幾人才長歎一口氣,連忙找尋對方,從各自的臉上也看出喜色來,顯然是考的不錯。

    出了禮部南院,院門口更是人山人海,有過來接考生的馬伕、僕人,也有很多看熱鬧的人群,紛紛議論著。從考生的臉上就能看出考試的好壞,幾場文章做得好,自然喜笑顏開,不好的難免愁眉苦臉。

    劉晏、王和之、李少陽三人跟過來的裴元俊會了面,說笑著邊走邊聊。

    三人的心情不錯,裴元俊也看的出來,笑著問道:

    「三位仁兄,這次春闈的題目是什麼?」

    王和之口快,把四場考試的題目跟裴元俊大致說了下,裴元俊聽到,拍了下掌,大笑著說道:

    「這豈不正中三位下懷,沒想到去李郎君那裡幫忙竟然還有這種意想不到的好處。」

    劉晏和王和之笑了笑,沒有說話,這的確給兩人對報紙的認知提供了不少的便利。一旁的李少陽聽到裴元俊的話,心中有些酸溜溜的,說實話,對於第二場的論議,李少陽也只是根據平日裡的見聞做的,因為沒有去《長安時報》,對他的幫助並不大。

    李少陽也知道劉晏和王和之兩人的論議做的肯定要比自己好,這時候見裴元俊在恭維,劉晏和王和之只是謙虛的笑,有些酸澀的冷笑道:

    「何來什麼好處?有什麼好處也是劉、王兩位仁兄的。」

    本來幾人正興高采烈地在說笑,李少陽冷不丁的一句話,其他三人僵在了那裡,劉晏微微皺了下眉頭,看了李少陽一眼,沒有說話。

    也幸虧幾人是好友,不然劉晏和王和之可能拂袖而去。

    王和之望著李少陽,輕聲埋怨道:

    「李兄何必說這種話。我等這麼長時間的好友,還不清楚彼此,何來剛才的話。再說,這千餘考生裡面那篇論議比李兄好的怕也不多。」

    李少陽見三人盯著自己,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話說的不合適,拱拱手,算是道歉。

    裴元俊見此,「吭」了一聲,岔開話題道:

    「考試已畢,這麼多天的辛苦也可以放下了。正是春風好季節,改天我們約個時間一起出去踏踏青,散散心去。」

    劉晏、王和之點頭答應了,李少陽也笑了笑:

    「但憑裴兄安排好了。」

    幾人中除了裴元俊都算不得富裕,出了南院,不像其他考生那般早有馬車過來接走。幾人邊走邊離開了禮部南院。

    春闈過後,的確是放鬆一下的好日子,踏青的日子被安排在了後面,放榜的日子還要過幾天,但是劉晏等人還有報館的事情要做。

    四人從貢院回到客舍,幾人卻為去不去李清侯府商議不決。

    「侯府我們肯定是要去的,但是現在沒有放榜,這段時間最好還是避嫌。」

    李少陽說道。

    李少陽的話也有道理,從考試完到放榜的這段時間,是這些學子最為活躍的日子,除了出去遊玩慶祝之外,更多的還是拜訪此前提攜過自己的勳貴,順便加把火,希望對方能夠在最終的進士人選決定中替自己說上幾句話。

    科考之中存在著徇私舞弊的現象,大家都瞭解也多少有些習以為,這時候的等級觀念嚴重,很少有人認為一個平民子弟能夠跟勳貴家的子孫平等的,但是骨子裡對科場的弊案還是深惡痛絕的。如果哪位學子真要被人揭發了,提攜這人的貴人難免受到牽連。所以這段時間京城之中很多達官貴人都盡量避免跟這些參加春闈的學子接觸。

    「哼,有什麼好避嫌的。報館那裡總是要去的,難不成因為要避嫌就扔了報館的事情?再說了,因為《長安時報》的原因,長安城中知道我們跟李侯關係的大有人在,又能避嫌到哪裡去?你我才學如何,大家都清楚,如果能夠高中,也不算辱沒了『進士』這個頭銜,又何必去避嫌?」

    劉晏說道。

    不管怎麼說,李清都算得上是劉晏幾人的貴人。這次春闈的名單雖然還沒有出來,劉晏等人也知道李清在其中做了不小的努力,中進士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之前跟侯府經常來往,考試過後因為避嫌就斷了跟侯府的往來,如此行徑確實令人有些瞧不起。

    「權宜之計罷了,想必李侯那裡也不希望我們上門的。待春闈名單出來之後,我們再去拜謝不遲。」

    李少陽見劉晏有些憤慨之意,解釋道。

    王和之、裴元俊兩人啞然無語,李少陽說的有道理,但是劉晏的話也是實情,至於去還是不去的確是個問題。

    王和之怔了片刻,看著場中三人,劉晏和李少陽坐在那裡沉默不語,裴元俊雙眼不停地看向劉晏和李少陽兩人,也不說話。

    四人之中,裴元俊不用面臨這種選擇,自然心情最為輕鬆,王和之歎了口氣,問裴元俊道:

    「裴兄認為應該怎麼做?」

    裴元俊沒有想到王和之會問自己,愣了一下,隨後淡淡說道:

    「這有何難選,去就是了,如果是我定會去的。說句不好聽的話,我們讀書習武是幹什麼的,無非就是入朝為官,進而報答朝廷。朝堂之高、之遠三位仁兄也有體會,好不容易得李侯提攜,有可能登臨天子朝堂,忠君愛國。怎麼,今天這第一步還沒有邁出去,就想著跟李侯撇清關係了?

    「去不去在我們,至於李侯若是避嫌,不見我等那是李侯考慮的。我們有什麼嫌可以避的?」

    裴元俊習武之人,說話難免直率。一席話讓劉晏、王和之以及李少陽臉上現出羞愧的神色。

    劉晏用手捶了一下旁邊的案幾,沉聲說道:「那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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