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歡 第275章 入宮奏對 文 / 召白
「小玉，派人去西市買兩面銅鑼回來，順便讓管家把家中庫房裡面的鼓給整理出來。」
「對了，府上不是有閒置的儀仗嗎？把東西都收拾出來，過兩天要用。都仔細把東西準備好，到時候全家要一起驅逐天狗。」
陽光明媚，侯府前院，丫鬟和僕人在忙亂的進進出出，李仁濟的小妾崔氏正在指揮著這些人為即將到來的日食做準備。
雖然李清已經說了這不過是普通的天文現象，但是府上眾人哪裡會真正相信，依然還是為二十五日這天可能到來的天狗食日張羅鑼鼓，到時候全府上下都要敲鑼打鼓驅逐天狗，拯救太陽。
這時候的人們心中依然還是把日食這一普通的天文奇觀當作了大事，從府上諸位丫鬟、僕人的臉上還能看出些許的恐慌出來。長安城中已經開始有流言傳出，各種各樣的話題在飛快的流轉。
恐慌是有的，畢竟在人們的印象中日食的出現是上天的警告，隨之而來的可能是出現在人間的遭難，甚至於已經有人在瘋傳大唐各地的天災**了。
除此之外，長安城人議論最多的還是前兩日在曲江池畔道門和佛門之間有關日食的賭博。
當日，李清站在高台之上篤定地說出日食可能出現的時間的時候，台上台下震驚一片，台下那些道門信徒心中除了對日食的恐慌之外，更多的卻是對李清能夠預測日食的崇拜，在這些信徒看來，李清能夠預知未來的天象無異於神仙一般。
李含光、尹樂等道門宗師聽到李清的話語心中也是震驚，不清楚李清為什麼會如此肯定。
然而，在李清預測出日食發生時間的時候，佛門的道證和尚和智誠禪師微微哼了一下，心中略帶譏諷，甚至於有著莫名的興奮。
隨後便是雙方對賭般的情形出現，佛門一口咬定日食出現的時間會在二十四日，要比李清預測的時辰多上一天半左右的時間。對於智誠所說的日期，是此前佛門諸位宗師經過數日推算出來的結果，道證和智誠心中自然堅定無比。此前道門的反應也被兩人看在眼裡，兩人怎麼也不會相信道門倉促之間推測出來的這個時辰比佛門的還要精確。
甚至於就連在場的諸位道門宗師心中也沒有什麼底氣，不過表面上還是心定氣閒般坐在那裡保持著宗師的派頭。
說實話，這次佛門挑起的日食爭論，對道門來說極為被動，畢竟是當著萬餘信徒做下的賭注，如果李清預測的日食時間準確的話，道門自然也會藉此而更上一層樓，佛門也會聲名掃地。但是，如果李清預測的時間不准，在場的這些信徒將會對道門的信仰產生懷疑，這種打擊比之佛門賭輸要大的多。
因此，李清的這次賭注只能贏不能輸了。在這種情形之下，道門幾位宗師心中自然緊張驚恐，甚至於有人希望雙方所說的時間都不對，這樣以來對道門的影響還小些。
道、佛兩門之間的賭注既立，過來曲江池的目的已經達成，道證和尚和智誠禪師帶著下面的幾位弟子施施然而去，留下誠恐的萬餘信徒和有些寥落的數位宗師。
如何安撫在場的信徒是宗師們需要做的事情，李清沒有再理會。事後即便李清頗為肯定的說日食定然發生在二十五日，諸位道門宗師還是齊聚在一起重新推算了一番。然而最終推算的結果並不太樂觀，眾人沒有明說，心中還是認為佛門智誠禪師所說的時間是正確的。
李清也是無語，總不能跟李含光等人說自己是穿越過來的，後世推算日食的方法不會有任何的誤差，歷史上這一年日食就是發生在五月二十五日的。
曲江池後的第二天，長安城中，無論是官報《明報》還是《長安時報》，以及另外兩份報紙，無一例外的把道、佛兩門推測日食的事情作為了頭條新聞。
隨即有關日食的消息和恐慌的情緒在蔓延。
宮中比報紙更先一步的發了旨意，李隆基除了罪己之外，更是下旨令太史監觀測天象，朝堂百官準備救護儀式等等。京兆府和金吾衛也加強了長安城的巡邏，夜間的巡查更加的嚴格，同時預防有人借此機會生事作亂。
看著府上忙碌的眾人，李清微微搖了下頭，也不去阻止。崑崙駕著馬車過來，看了一眼前院忙亂的丫鬟、僕人，遲疑地說道：
「小郎君，那天狗食日真的不用去理會嗎？」
李清笑著說道：
「任他們去折騰好了。崑崙，你要記住，日食不過是一種自然的天象，並不是什麼天狗要吃太陽，這種事情你要聽郎君我的，知道嗎？」
「是。」
崑崙笑著答應了，既然小郎君說不是天狗食日，那就不會是，聽小郎君的總歸不會有錯。崑崙接著說道：
「小郎君，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李清點點頭，隨即上了馬車，和崑崙出侯府而去。
崑崙駕著馬車前去大明宮。由於李清的稟告，高力士及時把消息回稟給了李隆基，才使得朝廷在這次的日食事件中沒有太過被動。
在得到即將發生日食的消息時，李隆基心中大驚，這種天象所帶來的影響李隆基自然清楚，因此一改往日的渾渾噩噩，迅速下達了數道應對的旨意，同時命《明報》把自己安撫天下臣民的聖旨刊登在了第二天的報紙上面。
隨後李隆基就撤去了太史令的官職，太史監成為了李隆基宣洩怒意的靶子。
李清這次被宣召入宮，是李隆基想要詢問一下關於日食的情況，畢竟能夠預測日食的發生在李隆基看來是一件極為驚人的事情，李隆基也想瞭解一下日食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李清在丹凰門下了馬車，命崑崙在旁等候，隨即跟了在此迎接李清的小宦官往紫宸殿而去。
到達紫宸殿，小宦官沒有通報，直接把李清領進了大殿之中。
紫宸殿中已經有了好幾人在，除了怒氣沖沖的李隆基之外，李亨、李林甫、陳希烈並諸部尚書盡在。見李清進來，靜立在一旁的高力士向李清示意了一下眼色，李清默不作聲地站在了眾人身後。
「哼，你們看看，太史監是做什麼吃的，平日裡吹噓掌管天文曆法，預知天象，怎麼到了關鍵時候，竟然毫無察覺。」
李隆基把手中的報紙摔在地上，怒道，
「把邱圖一族發往嶺南，永世不得啟用。太史監其餘諸人一同免職，交大理寺和吏部處理。」
邱圖就是太史令，這次無辜的成為了犧牲者。太史監的權力不大，但是因為掌管天文曆法，太史監根據天象解讀出來的東西對皇帝有很大的影響力，因此太史監一直被李林甫把持在手中，這次的日食使得太史監從上而下，一眾人等盡皆被免，對李林甫一黨的打擊還是有的。
下面站著的李亨、李林甫等人微低了頭，不敢言語。過了半天，陳希烈才小聲地說道：
「聖上，雖然佛門和道門推測出了日食，但是也不一定准的。此前根據曆法推算也有不准之處，待確有日食之後，再處置太史監眾人怠懈之最不遲。」
「哼，要是日食真的出現，朕的龍案之上就不止這幾份讓朕大赦天下的奏章了。」
李隆基怒哼道。
李隆基拿起龍案上的奏章，是朝臣上奏要求李隆基恩赦天下、祈求上天原諒的奏折。
陳希烈見李隆基怒意不止，謝罪退後一步，站立在那裡沉默不語。
李林甫上前說道：
「聖上，日食乃是天地異象，請聖上下旨早做準備，臣也已經命禮部官員佈置救護儀式。此次天象，還請聖上恩准太史監解讀此等異象，看是什麼徵兆再定罪不遲。」
李隆基抬眼望了一下李林甫，隨後平息怒氣道：
「也罷，令太史監日夜監測天象，及時匯報朕知。」
李隆基抬頭的時候正好看到站在後面的李清，眼睛微睜，隨後示意李清上前來。對於李清能夠預測出日食，李隆基是極為驚訝的，雖然知道李清時有驚人之舉，但是預測天像這種事情還是超乎所有人的想像。李隆基宣召李清入宮，也是想當面詢問李清關於日食的事情。
「對這次的日食你有什麼看法？」
李隆基看著李清問道。
「微臣以為日食不過是自然奇觀，並不預示什麼，百官及百姓不用對此驚慌。」
李清躬身說道。
「喔？」
李隆基蹙了下眉頭，盯著李清問道，
「自古天象異常，人間盡皆有大事發生，愛卿如何說日食只是自然奇觀？」
說實話，對於李清的話，李隆基自然是高興的，至少李清的這個說話不會把日食這種異象牽扯到李隆基頭上去。
雖然文武百官和百姓還是把日食作為上天對人間的一種警示，固執的認為作為人君、天之子的聖上要順應上天的警示，但是這些年來，李隆基也經歷過日食這種情況，並不認為自己有需要反省的地方。因此聽到李清說日食不關自己、只是自然現象的時候，李隆基心中暗喜。
「愛卿給朕和諸位大臣解說一下這次的日食罷。」
李隆基擺手說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