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堂歡 第320章 京兆府牢 文 / 召白
「……年輕的生性狂疏,輕傲狂放又好喜功名,交了些亂七八糟的朋友;年老的性情迂腐謹慎,膽小木訥,不喜自家女婿交結那些不務正業的朋友。雙方曾發生過爭執,聽說前一段時間長安城還傳出笑話來。這年輕的被年老的給好一頓訓斥,於是心生不滿,一氣之下就告發了年老的。」
「這也算是奇聞了,家務事竟然還要鬧到公堂上去,也不知道最終會怎麼收場?」
蕭茂挺搖頭笑道。
「誰知道呢,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雙方還都是有身份的人,大概最終會不了了之,京兆府那裡管得了這些事情。」
劉錢來笑著說道。柳績告發杜有鄰的事情是坊間傳出來的消息,自從上次柳績跟杜有鄰爭吵鬧出笑話來,鄰里都在留意柳績和杜有鄰的動向,這次柳績去往京兆府的事情就被人立馬傳了出來。
「知不知道告官的罪名是什麼?」
元次山有些好奇地問道。
劉錢來搖了下頭,說道:
「不清楚,那柳績也不過是昨天才去告的官。想必就是為了噁心一下自己的這位岳父,應該不是什麼大的罪名。」
元、蕭、劉三人邊說邊往長安城而去,三人之中誰也沒有意識到這小小的不起眼的一次告發會成為大唐朝堂一場巨大的地震。
華燈初上,緊鄰新年的長安城熱鬧非凡,各個裡坊之間人群往來交織,三五好友結伴夜遊,剛來長安的學子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京城的夜的繁華。
位於光德坊的京兆府卻比別處顯得清靜些。這裡是京兆府——負責整個長安治安等的衙門,沒有人願意往這裡來,平常時候從京兆府府衙走過人都是腳步匆匆,生怕從裡面出來幾個人把自己給鎖了進去。
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邁步入了京兆府。中年人身著常服,從大門進入之後,穿廊走院,看樣子對府內的地形幾位熟悉。路上遇見的數名衙役見到中年人也拱手見禮,那中年人揮揮手,示意衙役們自去,不用管他。
中年人從大門進去,直接去往京兆府臨時關押犯人的大牢。大牢處燈火通明,從外面看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守備極為森嚴。
京兆府大牢是關押罪犯的地方,有些是判了案子的重犯,都被關進了旁邊石磚砌成的牢房裡面。那些還沒有定罪的嫌犯關在了另外一邊。
中年人走了過去,值守的衙役忙上前拱手施禮。中年人笑著跟獄卒說了幾句,然後在獄卒的帶領下往關押嫌犯的牢房走去。
「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
剛走到牢房門口,裡面就傳來喊叫的聲音。中年人笑了下,沒有說話,示意獄卒開了牢門,一個人走了進去。
牢房裡面是大大小小不少房間,都是關押嫌犯的臨時牢獄。裡面被關著的人見有人進來,爭相喊叫:
「冤枉啊……」
「我是被陷害的,官爺要為我做主啊……」
也有人沉默地坐在角落,冷眼看著走進來的中年人。有些擠到過道的鐵柵欄旁,伸手想抓住這位中年人,嘴中高喊著冤枉。
中年人沒有理會這些人,逕直走到裡面的意見牢房門口,停在那裡看著裡面的人。
牢房裡面是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剛才喊「放我出去」的就是這人。年輕人看有人過來,早就住了嘴,有些冷冷地看著過來的中年人,隨後拱手問道:
「吉士曹,不知道緣何要把柳某關押在大牢之中?」
中年人正是京兆府士曹參軍吉溫,牢中人卻是左饒衛兵曹柳績。
吉溫看著柳績,笑著說道:
「柳兵曹不知道原因嗎?」
「哼,我是過來揭發那杜老兒的罪狀的,不是什麼嫌犯,我倒是想問問蕭府君到底為何把我給關著這裡。」
吉溫聽了柳績的話,笑了笑沒有說話,隨後從袖子中拿出一張紙出來,遞給牢中的柳績,問道:
「這是柳兵曹檢舉杜贊善大夫的罪名?」
柳績隨手接過,看了一眼,說道:
「不錯,正是。不知道吉士曹有何貴幹?」
吉溫往前走了一步,靠近柳績,小聲說道:
「亡稱圖讖,交構東宮,指斥乘輿,這罪名很重啊,只要有一條為真,都是抄家滅門的大罪,柳兵曹還真是能夠下得去這狠心。」
柳績後仰了下頭,望著眼前微笑的吉溫,不知道吉溫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過了片刻,有些訕訕地說道:
「柳某一生盡忠於聖上,發現不軌之事自然要向官府稟明,揭發不法之人,談不上什麼狠心。」
其實,就在柳績昨天被關進牢中的那一刻,心中就有些後悔。但是又想起杜有鄰給自己帶來的恥辱,咬牙就撐了下來。
柳績本來以為只要自己向京兆府揭發了杜有鄰圖謀不軌之事,京兆府自然會上門把杜有鄰給抓緊大牢。杜有鄰有沒有柳績所說的那些罪狀,柳績是最清楚的,之所以給杜有鄰安上這等罪名,就是怕京兆府因為事情不大又迫於杜有鄰是東宮屬官而不去理會。
一開始柳績的打算是京兆府把杜有鄰抓緊大牢,隨後調查發現這些罪名都沒有實質的證據,讓杜有鄰在裡面吃些苦頭之後就放了出來,這樣一來正好替自己出了一口氣。
然而讓柳績沒有想到的是京兆府的反應會如此強烈,在還沒有去抓杜有鄰的時候,就以案件重大為由先把自己給扣押在了京兆府大牢。
在牢中,柳績仔細想了一下,不僅暗中擔憂,後悔自己這次有些魯莽。
「亡稱圖讖,交構東宮,指斥乘輿」的罪名太大,京兆府知曉之後自然不能坐視不管或者隨便敷衍了事,如果一個不好有可能把自己給折進去。
吉溫看了柳績一眼,隨後指了指自己的衣服,笑著說道:
「柳兵曹不用緊張,吉某這次過來是以私人的身份探監,而不是京兆府的士曹參軍。嗯,柳兵曹可以稱呼吉某吉溫。」
柳績看到吉溫身上穿的是常服,而不是平常辦差的時候的官服,於是問道:
「不知道吉士曹有什麼話要跟柳某說。」
「哈哈,沒有什麼,只是想跟柳兵曹隨便聊聊。」
吉溫哈哈笑道,
「吉某知道,柳兵曹跟杜大夫之間一有些不愉快,但是做戲要做全套。光憑柳兵曹這一紙罪名而沒有實質的證據,蕭府君實在是難以問罪與杜大夫。更何況,贊善大夫是東宮屬官,想抓杜大夫的話也要經過太子殿下。」
「雖然蕭府君蒙聖上看中,相府愛戴,但是抓人總歸要講究證據……,不知道柳兵曹所說的這些可有什麼證據?」
吉溫望著柳績小聲問道。
柳績愣在那裡,他手中那裡有什麼誣陷杜有鄰的證據,一開始也不過是想著罪名說的重些,京兆府也會重視一些。
「這……」
柳績有些吞吞吐吐。
吉溫湊上前去,輕聲說道:
「柳兵曹之所以委屈在這裡,並不是蕭府君的意思,蕭府君這樣做也是為了萬無一失。柳兵曹所說之事關係重大,如果沒有證據,那就是誣陷了。」
「我……我也是聽說。」
柳績小聲說道。
「呵呵,柳兵曹不用擔心,從你口入我耳,今天吉某不是官身,即便是說的不對,也沒有人去追究。」
吉溫笑著說道:「柳兵曹可以好好想想,就算是你不知道,難道身邊的人就沒有發現什麼蛛絲馬跡?杜府之人也沒有什麼異常?只要留意,總歸應該有所發現。只要有了證據,柳兵曹就是大大的功臣了……唉,這裡實在不是人該待的地方……」吉溫靠近柳績,淳淳善誘,眼神變的越發明亮起來。柳績來回走了幾步,雙手握拳,隨後又慢慢張開,走到吉溫身前,緩緩說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