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1.相見——本已去世的喬菲 文 / 風凌若
和阿姨分開之後黎晞回了東苑，因為這幾天黎晞都是和喬菲見面的，而黎青每次也都會問一問，但是卻沒有任何不對之處，現在他倒是懶得再問了。
而此時黎晞很猶豫，到底要不要將事情告訴給媽媽，他好不用意才等到了自己的親生媽媽，他不希望媽媽因為和黎青硬碰硬而受到傷害。
雖然他的年紀還小，但是在黎家生活了這麼多年什麼沒有見識到，他的心智又怎麼可能真的只是四五歲！
黎晞的猶豫不決在就見到喬歆瑤之前收斂了，推開喬歆瑤的臥室，見她正窩在那裡安靜地看書，此時整個房間都是那麼的溫馨而寧靜。
黎晞走到她身邊的沙發坐下，將自己的小腦袋靠在了母親的懷裡，然後蹭了蹭似乎在撒嬌一般，喬歆瑤放下了書。雖然黎晞和自己很親，但是卻還是第一次這麼撒嬌。
纖細的手指輕輕地在他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笑問：「小晞，你是不是做了什麼事情了，或者是有什麼想要的？該不會是你闖禍了吧？」
黎晞很配合的小嘴一癟，「媽媽好討厭，人家哪有。」一雙黑寶石般的猴子滴溜溜的轉了幾圈，而後看著喬歆瑤欲言又止。
見黎晞這個樣子喬歆瑤也知道事情怕是沒有想像中的那麼簡單，黎晞這孩子雖然小，但是很精明，能讓他這麼難以啟齒的絕對不是好事，而且她這幾天都覺得很不踏實，看書不過是個幌子，根本就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
黎晞抓住喬歆瑤的手很緊，「媽媽，你以後都不會離開小晞的對不對，即使你要離開黎家也會帶著小晞對不對？」
沒想到黎晞能夠知道自己的想法，對黎家她實在是沒有什麼好感，即使現在的虛與委蛇也都是表面功夫，實際上她是真的想要馬上離開這裡。
想起那次在晚宴上黎青帶走黎晞那時候黎晞的目光，喬歆瑤堅定的點頭。「當然，你是媽媽的兒子，我當然要走到哪裡就帶你到哪裡，所以我離開黎家也一定會帶著你。」
黎晞終於鬆了一口氣，但是另一件事情卻又讓他提心吊膽。「媽媽，我有一件事情想要告訴你，但是你要答應我，不管聽到了什麼都要鎮定，絕對不能和那個人對上。」
那個人自然是指黎青，黎晞很多時候在她面前都是這樣叫的，因為他敏感的知道對於父親他是恐懼，而母親卻是漠然，但是有一點想通，他們都不喜歡他。
得到了喬歆瑤的鄭重承諾之後，黎晞對她說起了自己經常去見喬菲的事情，說完這些才說到正題。「阿姨讓我告訴你，巴曼死了！」
黎晞想過喬歆瑤或許會很激動，但是沒有想過在她聽了他的話之後，會將一杯咖啡潑在自己身上，然後整個人就像是丟了魂魄一般，不論他怎麼哭叫她都不理會一下。
黎青今天沒有見黎晞，但是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所以就來到了喬歆瑤這裡。人還沒有進來就聽到了黎晞的哭聲，他在喊媽媽。
大步的跑進來看到的就是潑了一身咖啡的喬歆瑤，目光呆滯地坐在那裡，眼中沒有半點焦距，就像是一個傀儡娃娃一樣沒有了靈魂。
而在她身邊的黎晞此時就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小臉上鼻涕眼淚一大把，他一直都在搖晃著喬歆瑤，希望她能夠醒來和她說話。
看到這樣的情況黎青直接就怒了，幾乎是想都沒想的就抓起黎晞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提到了高空，因為沒有支撐和著力點，黎晞一直都在掙扎，而臉色也被勒的通紅。
黎青是真的憤怒了，他當然知道喬歆瑤會變成這樣是黎晞跟她說了什麼，但是黎青不敢確定黎晞說的到底是什麼。所以他憤怒了，「黎晞，你到底對她說了什麼？」
因為是被黎青直接拎著衣領的，所以黎晞根本就沒有辦法說話，甚至於此時都有些缺氧，連手腳掙扎的動作都小了。
而得不到回答的黎青更是怒了，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將黎晞給甩了出去，他用了那麼大的力氣，黎晞要是真的被他扔出去，很有可能一命嗚呼。
但是此時黎青顧不上黎晞死活嗎，他只知道是黎晞讓喬歆瑤變成這樣的，他背叛了自己，將自己不想讓喬歆瑤知道的事情說了出去。
「砰」的一聲，黎晞的身體落入了喬歆瑤的懷抱，而她因為承受不住這股衝擊力在地上滑出很遠，隨後一口鮮血直接噴了出去。
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實在是超乎任何人的預料，黎青更是驚訝得不得了，跑過去單膝跪地將她扶靠在自己懷裡，語聲顫抖。「歆瑤，歆瑤你怎麼樣，你哪裡痛？」
喬歆瑤一把推開他，但是無奈自己實在是沒有力氣，所以也只能是徒勞，還讓自己更加的氣血上湧，又吐了一口血。
這情況著實的震撼住了黎青和黎晞，黎晞更是嚇得忘了反應，而喬歆瑤溫暖的手附在他的額頭上，語聲溫柔的問道：「小晞，有沒有摔到哪裡？」
喬歆瑤這溫柔憐惜的聲音直接喚醒了呆滯之中的黎晞，他抱住喬歆瑤的脖子大哭起來。「嗚嗚嗚嗚，媽媽小晞以為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這樣的話讓喬歆瑤心裡發酸，忍不住的也紅了眼眶，她是一個輕易不會流淚的人，有的時候或者會變得很感性，但是那都是千年難遇的。
黎青看著那對母子包在那裡，突然覺得自己是被他們摒棄在外的，這樣的認知讓他覺得心慌。「歆瑤，對不起。我並不是真的要傷害小晞，只是因為我當時太生氣了。」
喬歆瑤極有深意的目光落在了黎青身上，抱著黎晞的手緊了緊，這一刻她終於明白即使黎晞對黎青而言有些不同，但是卻還是沒能讓他從心裡來疼愛。
就像剛才他所說的話，他在像喬歆瑤道歉，而不是對黎晞，因為在他看來黎晞怎麼樣不重要。喬歆瑤不知道該為他對自己的看重而高興，還是應該困擾。
黎晞在喬歆瑤抱著自己的手收緊的一剎那就感受到了她的情緒，只是他也沒有對這位父親大人抱有什麼希望，不過還是媽媽好。
喬歆瑤知道就是這件事情和黎青鬧的話也肯定是沒有什麼意義的，在黎青骨子裡根深蒂固的思想怎麼可能隨便就更改，所以她知道現在不能多說什麼。
黎青見喬歆瑤沒有責怪自己的意思，心裡稍稍放下了一些，對於母親對孩子的心情他是一輩子都不會感受到的，所以他並不覺得喬歆瑤是故意裝出來的。
目光轉向黎晞，黎青的目光凌厲，一張從來不知道笑為何物的俊臉上此時更是陰雲密佈，他看向黎晞。「他到底跟你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說到這裡黎晞以為媽媽會隨便找個理由搪塞過去，因為他看到了剛才喬歆瑤是在極力的忍下沒有和他爭辯的衝動。
但事實總是那麼出人意料，喬歆瑤不僅沒有服軟，甚至直接的不屑的反問。「那麼偉大的黎大家主，你能不能告訴我什麼事情是我能知道的？」
黎青也沒想到喬歆瑤會這樣，畢竟這些天下來喬歆瑤就像是一隻溫順的貓咪，從來都沒有將她的利爪亮出來，而此時即使意外，但是黎青倒是不生氣。「你別這麼陰陽怪氣的說話。」
他這樣一說喬歆瑤反而是笑了，只不過這笑是諷刺的。「呵？是我說話陰陽怪氣還是你做的事情太不光明磊落了？」
黎青不顧喬歆瑤的阻攔將她公主抱的抱到了床上，然後坐在床邊看著她。「我從來不是什麼君子，你又怎麼能奢望我去光明磊落，我就是一個小人。說吧！黎晞跟你說了什麼？」
「我姐姐為什麼會在黎家，她不是早在幾年前就出車禍死了嗎？」喬歆瑤也沒有賣關子，直接將自己想要知道的說了出來。
黎青陰沉的看向黎晞，喬歆瑤打斷了他的目光，將黎晞拉到自己身邊。「你不用看黎晞，他只是跟我說他這幾天都見到了那個阿姨，是我猜測的。」
黎青顯然有些不信，「就因為猜出了這個所以之前才會那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你之前的樣子就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喬歆瑤卻是不以為意的笑道：「說得好像你很懂一樣，你有最重要的東西嗎？憑什麼判斷我的表情像是失去而不是因為巨大的喜悅而被沖昏了頭。」
黎青不置可否，確實如喬歆瑤所說那般他沒有什麼最重要的東西，而之前只是他的一種感覺，他覺得喬歆瑤像是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僅此而已。
喬歆瑤的態度並不算強硬，但是卻也符合她的性格，只是黎青確實不相信。而喬歆瑤接下來又道：「我要見我姐姐。」
「這不可能，你既然知道是我將她藏起來的那就該知道我不讓你見她的理由，你們沒有見面的必要。」黎青直接拒絕。
喬歆瑤卻是自嘲的笑了，「黎青，你一直都在騙我對不對，其實小晞根本不是我和你的兒子，而是我姐姐的孩子對不對？」
黎青錯愕的看著喬歆瑤，難道她之前那種表情是因為這件事？今天司徒釋和喬菲的見面司徒釋故意引走了監視的人，所以此時黎青並不知道司徒釋見了喬菲，也就想不到巴曼的事情。
心中有些氣憤，但是還是被他給強忍下來了，看著喬歆瑤有些無奈。「你在胡說八道，亂想什麼？小晞和喬菲一點關係也沒有，要說有關係那也只是她的外甥。」
喬歆瑤看著黎青又道：「你應該知道我來這裡為的是什麼，我現在要見我姐姐。黎青，我說我要見喬菲，希望你不要再加阻撓！」
黎青的臉色又冷了一分，站起身背對著喬歆瑤。「這不可能，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你暫時不能見喬菲，不管你是怎麼想的，但是喬菲暫時不能讓你見到。」
喬歆瑤想要起身，但是卻發現自己身體根本承受不了，又因為剛才接住黎晞而傷了內臟，所以只是一個支起的動作就讓她全身都吃痛了。頹敗的坐回去，她懊惱的捶了一下蓋著的被子。「黎青，我不想再說第三次，我要見喬菲。」
黎青的眉頭蹙得緊緊的，又突然坐了回去，大手執起她完美的下巴。「不要挑戰我的底線，我說了不許！」
一把打掉他的手，「黎青，是不是這幾天的乖順就讓你忘了我是誰了？我們大家心知肚明，我來是為了什麼你應該也有所猜測，我就是為了見我姐姐才跟著你回來的。」
話說到這裡喬歆瑤也想讓黎青能夠明白。「早在s市的時候我就在遊樂園見到了姐姐和黎晞，雖然那時候沒能上前和他們見上一面，但是我的記憶力不會有錯，從那時候我就在懷疑我媽媽或者我姐姐肯定還活著。」
「黎青你真的是一個喪心病狂的傢伙，她早就在三十年前因為毀容做了整容手術，你居然又將她的容貌弄了回來，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喬歆瑤瞪著他，簡直變態。
黎青蹙眉，但是心裡下意識的想要解釋。「你放心我不是對那張臉有什麼特殊偏愛，只是當初她出車禍毀了容，需要一張新的臉，而你們是姐妹。」
喬歆瑤所糾結的也不是這一點，但是其實心裡還是有所猜測的，就想知道黎青是不是戀上了那張臉，要知道她們的那張臉都是繼承自她們的母親秦霜，如果黎青喜歡的是那張臉的話，是不是可以理解為黎青實際上是喜歡秦霜的。
但是黎青給出的答案否定了喬歆瑤的猜測，還好黎青沒有那麼變態。但是這也還是讓喬歆瑤很難接受。「這些都不是重點，我要知道她為什麼會在這裡，而且我想見見她。」
「我並沒有想過要讓你們永遠都不見面，但是我也說了現在還不是時候，所以你就暫時的等一等！」黎青有些挫敗，但是還是好言好語的對喬歆瑤說。
眼底一抹諷刺的流光閃過，喬歆瑤面上不做表現，她的目光就那麼直直的看向了黎青，總覺得那裡面威脅意味十足。「黎青，我想見她！」
黎青有些猶豫，喬歆瑤的性格他是瞭解的，要是真的把她給惹急了，她是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的，此時他有這種騎虎難下的感覺，左右為難！
「她是我姐姐，我們已經三十年沒有見面了，你難道要我明知道她就在身邊卻一直不能見面，黎青那樣的話你是不是太殘忍了？」
一句「你是不是太殘忍了」讓黎青身軀一震，他清冷的目光落在喬歆瑤的小臉上，而後漸漸的變得迷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醞釀。
將喬歆瑤帶回來之後到現在也已經有十天時間了，他覺得自己對喬歆瑤已經很好了，而她的表現也很不錯，他們雙方都在對方面前演戲。
是的，黎青很清楚兩個人都在演戲，只不要過他自己投入的比較深，而喬歆瑤只是再配合著他。她不喜歡這裡，甚至於討厭這裡的一切。
但是他還是想要麻痺自己，告訴自己即使這樣但是還是能夠留下她的。但是當喬歆瑤問他「你是不是太殘忍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編織的那個夢已經破碎了，他們又再次的回歸現實。
看著喬歆瑤倔強的小臉，最後黎青妥協了，再給家庭醫生和照顧喬菲的人打過了電話之後，他就直接走了。
而喬菲沒到半個小時就出現在了喬歆瑤面前，她們都沒想到還能有再見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