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45.醒悟——黎青的轉變 文 / 風凌若
此時喬歆瑤的臉上沒有半點的血色，蒼白的就像是已經死去了一般，而她看著黎青的目光也是空洞的，毫無疑問此時她受到的打擊是巨大的。
黎青伸手想要將她扶起來，但是剛剛伸過去的手卻被喬歆瑤無情的打落了，這雙手上沾滿了巴曼和冷漠的鮮血，她又怎麼可能讓那雙手碰觸自己。
黎青尷尬的看著自己的手，此時是伸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總之此時他是真的很無奈，看著喬歆瑤這般的排斥自己，他突然覺得心似乎被撕裂了一般。
要說黎青這個人一直都是自負的，沒有什麼人什麼事能夠動搖他的想法，喬歆瑤是第一個，他以前就明白喬歆瑤能夠讓他的決定改變。
而此時他更是知道喬歆瑤不僅僅是這一點的能量，她甚至會讓他感覺到後悔，後悔之前所做的一切，後悔殺了巴曼和冷漠。
他是真的愛她的，雖然他並不太懂但是卻可以肯定這一點，對她的感情超越了一切，只是他這個人的佔有慾同樣的強過一切，習慣性的要去掌控一切。
而對喬歆瑤她的佔有慾就更是強的不是一點半點了，他喜歡她呆在自己能夠看得到的範圍，喜歡看到她的身影，獨自一人欣賞她的喜怒哀樂，陪她一起度過時間的每一分每一秒。
但是此時看到她這樣不悲不喜就像是一個木偶一樣失去了靈魂般的木然，但是卻還是本能的排斥自己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做的一切似乎都沒有意義了。
愛一個人竟然是這樣的痛苦，如果真的給他一個機會的話他寧願真的做一個無心無情的人，這樣也就不需要面對這一切了。
「起來，地上太涼你會著涼的，我送你回去。」他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就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此時對她是多麼的呵護。
喬歆瑤根本就聽不到任何人說話，她只是本能的排斥任何人的接近，尤其是黎青這個劊子手，他怎麼可以這麼做，他難道就不覺得自己很殘忍嗎？
此時此刻喬歆瑤和黎青都是痛苦的，只是一個是因為悔恨，而另一個則是因為愛，因為愛她所以現在有些後悔了，這種情緒來得突然，讓他自己都顯得有些侷促不安。
他是黎青，試著黎家的大家長，他什麼時候需要後悔了，在此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叫做後悔，即使殺了自己的父親和兒子，他都沒有過這種感覺。
「不要這樣好不好，都是我的錯你有什麼不滿都向我發，不要這麼這麼你自己好不好？」低低的近乎於哀求的聲音，這是不屬於黎青的情緒。
黎晞不敢置信的看著黎青，這真的是自己見識了四年多的那個嚴厲的父親嗎？此時的他那裡還有半點嚴父的樣子，十足像個忠犬男人。
從來就沒有懷疑過黎青對喬歆瑤的愛，黎青不管對自己怎麼樣，但是他始終都是愛喬歆瑤的，時不時的就在自己耳邊說她，只是那時候她叫秦瀟不是喬歆瑤。
「媽媽，媽媽你不要這樣好不好，你這樣子小晞也跟著難過。」黎晞也走到喬歆瑤面前保住了她的身子，而她也沒有像推開黎青一樣退開黎晞。
黎青看著這一幕眼底閃過一絲懊惱，但是也有欣慰，至少她沒有推開黎晞，將所有人都摒棄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在這一刻黎青其實已經看清楚了自己的心，一直以來他都是那種得不到也要毀掉的人，但是對喬歆瑤他不忍心，此時他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去，哪怕最後是將自己當成敵人。
包括他自己也是想不到的，自己有一天會為了一個人做出這麼大的讓步，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沒有了自己的風格，在愛情之中他似乎也迷失了自己。
但是即使是這樣的，他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他希望喬歆瑤能夠好好地活著，希望她能夠每天都開心快樂，他希望看到她的笑容，而不是此時此刻的失神。
強硬的將她抱在了懷裡，她掙扎了兩下子發現自己不可能掙脫，所以就安靜地停了下來，看著她那一副認命了的樣子，他此時卻覺得似乎有千萬根針在扎自己的心臟。
他們之間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前幾天她還能靠在自己的肩頭安靜地看書，可是此時卻連自己的碰觸都覺得像是被電擊了一樣的難受。
黎青強勢了一輩子，卻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遇到這樣的事情，後悔了真的後悔了，可是卻又再也無能為力了。
將喬歆瑤送回了她住的院子，將她放在床上，她就那麼安靜的躺在那裡，不說話也不看任何人，目光倒也不像之前那麼空洞了，但是卻刻意的忽略了身邊的人。
他們曾經是敵人，但是那時候喬歆瑤面對他的時候仍舊可以坦然，甚至於輕視。可此時她甚至連正眼都不願意看自己一下，足可以說明在她心裡此時的自己什麼都不是。
他放下了一切的只想要好好愛她，真的不是想要看到這樣的她。只可惜明白的太晚了，他終究是低估了自己對她的愛，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讓自己後悔的事。
「我承認巴曼是我派人弄死的，因為你們之間有一段並不比你和黎遠洲之間淺多少的感情。我嫉妒，為什麼你不能也一樣的愛我，我為你做的事情並不比他們少，難道只因為我沒有對你說，所以就注定要失敗嗎？」黎青坐在床邊，明明是憤怒的話，但是他說出來的時候卻是平靜異常的。
喬歆瑤依舊沒有任何的表情，但是心裡卻在轉動。黎青說他也為自己做了很多事，但是這些她還真是不知道。你不說還要責怪別人不知道，難道不是很過分？
黎青歎了一聲，「我承認是我殺了巴曼，但是冷漠的死我卻並不是真正的兇手。或許有我推波助瀾的原因在，但是真正殺了冷漠的是他的兒子冷澈，你應該知道的他們之間的關係有多差。」
喬歆瑤之前沒有任何反應的眸子終於有了神采，只不過卻是懷疑。黎青的臉色非常難看，難道她就這麼不相信自己嗎？但是最終的憤怒也都自行消散了。
「關於我的為人你應該有所瞭解，雖然現在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很難過，甚至有些後悔之前做過的事情。但是我有我的驕傲，謊言這種東西我是不屑的。」黎青平淡的陳述。
一直以來喬歆瑤都知道他這一點，其實這個世界上最可信的就是真君子和真小人了，而黎青應該屬於後者吧！「我要知道過程。」
痛心是有的，而如果真的是黎青殺了冷漠會比冷澈殺了冷漠更讓她覺得痛上百倍。並不是因為她愛上了黎青，而是因為如果是黎青做的，那麼就是為了她。
我不殺伯人，伯人卻因我而死。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而不管冷澈為什麼要殺冷漠她自己是問心無愧的，她從來就沒有破壞過冷漠的家庭，他們之間是真的白的像一張紙。
而冷澈其人喬歆瑤眼底寒芒大放，幽紫的眸子裡有著外人不懂的銳利。但是終究是有些懷疑，「冷澈雖然夠狠辣，但是卻不是能夠殺父的人吧！」
黎青看著喬歆瑤良久之後問道：「其實你對冷漠的家庭並不瞭解吧！所以你也不知道實際上阮震會這麼討厭冷漠是因為，冷漠的妻子實際上是阮震的親妹妹。」
喬歆瑤還真不知道，因為她去冷漠那裡的時候就從來沒有見過冷漠的妻子，她是個怎麼樣的人喬歆瑤也不知道。而冷漠也從來沒有在任何人面前提過他的妻子。大家都知道他們的感情不好，所以也就都迴避了這個問題。
而那時候的秦瀟就更是想要迴避冷漠了，所以也沒有問起過任何他的私事，就連冷漠有一個兒子，她也只是聽說了，至於那個孩子怎麼樣卻是從來沒有關心過。
說起來她欠冷漠又豈止是一星半點，別的債都好還，唯獨這情債。而此時她更是永遠都不可能還清了。
黎青一直觀察著喬歆瑤的表情，他並不能從中得出什麼結果，所以也只能歎息一聲。冷澈的事情黎青不知道喬歆瑤到底是怎麼想的，最主要的是，他不知道喬歆瑤對冷澈是抱有怎麼樣的態度的。
喬歆瑤這個女人比起之前的秦瀟還要更招蜂引蝶。當年秦瀟所接觸的人畢竟不是一般層次，和她年紀相仿的也大都是已婚，所以即使有人喜歡她，她也不會多看一眼。
「其實我真的沒有想過要了冷漠的命，因為我知道，即使我不殺冷漠，他也不可能再來騷擾你。這一點我相信阮震和冷澈能夠做到。」
冷漠一生所打拼的事業繼承人只有冷澈一個，冷澈如果真的想要，可以將冷漠軟禁起來。總之，以他的能力迫使冷漠退位讓賢那是很容易的，所以黎青可能真的沒有想要殺了冷漠。
可是為什麼冷澈一定要殺了冷漠呢？他雖然平時也有些乖張的狠厲，但是卻也不至於真的嗜血到要將自己的親生父親殺害的程度。
而且喬歆瑤甚至感覺的出來冷澈其實是一個心裡很脆弱的人，很期待親人能夠帶給他溫暖，他的狠辣只是因為他缺少愛。
「你確定真的是冷澈開的槍？」喬歆瑤看著黎青，雖然不懷疑黎青但是卻也不相信是冷澈做的，那麼會不會是阮震，他是那麼的恨冷漠。
黎青的眸子閃了一下，「這誰又知道呢？當時就他們三個人在也沒有別人了，所以不是冷澈就是阮震，但是阮震是一個比較有理智的人，要殺冷漠早年就動手了，還用等到當著他兒子的面解決他嗎？」
喬歆瑤無言以對，一時間她覺得很累，鑽進被子裡看黎青沒有要走的意思就主動下逐客令。「你帶著小晞先出去吧！不要傷害他，否則……」
她沒有說出否則會怎麼樣，但是黎青確實不敢去冒這個險，所以只能帶著黎晞慢慢的走出了這個房間，他現在已經不再追究黎晞告訴喬歆瑤巴曼已死的消息了，因為此時他的心裡也是一團亂麻。
喬歆瑤躺在床上，目光定在天花板的一處一直沒有移動一下，她此時雖然看著那裡但是實際上卻什麼也沒有看到，她在思考。
她是一個理智的近乎涼薄的人，在最初的震驚之後很快的就回復了，即使那死的是曾經自己愛過的人還有一直都幫助自己而自己虧欠良多的人。
他們的死都是因為自己，她從來沒有想過遇見自己能給他們帶來這樣的遭遇，他們本來應該有美好的人生的，但是因為自己的介入這一切都變了。
眼中的淚水無聲的滑落，喬歆瑤緊緊地咬著自己的唇不讓聲音發出來，她真的開始有些懷疑了，是不是跟自己在一起就是這樣的結局，那麼離歌、楚雲揚他們呢？
黎青走出喬歆瑤的臥室向著自己的書房而去，而黎晞亦步亦趨又有些心驚膽戰的跟著他，雖然媽媽威脅了他，但是誰知道黎青會不會揍自己一頓呢？
黎青偶然回頭看到黎晞的表情本來就不好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突然停住腳步對他道：「我是你的父親，雖然對你嚴厲了一些，但是你也用不著這麼怕我吧！」
黎晞心中腹誹怎麼可能不怕，因為是你的親生兒子就敢胡鬧嗎？那黎遠洲是怎麼回事，不也是死在了你的槍口之下嗎？
雖然是這麼想的，但是他也知道黎青對自己是不一樣的，而且他也不敢和黎青爭論，所以只是低著頭一副認錯的樣子。「對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的。」
現在不是討論黎晞是不是故意的問題，而且黎青知道黎晞對他媽媽的感情，自然是絕對不會讓她難過的，所以他當然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不要亂走，要是你媽媽找你的時候找不到就不好了！」
望著黎晞瞬間跑遠的背景，就像是害怕身後有人追他一樣。他們所有人都怕他，這一刻黎青才深刻的感受到這一點。而以前他完全不在意，此時卻是分外的覺得孤寂。
到了書房坐了一會就給司徒釋打了電話讓他馬上過來，他也聽到了跟著喬歆瑤的人報告，說喬歆瑤見了司徒釋，他們說了什麼那些人不知道。黎青思來想去還是直接的詢問司徒釋吧！
說黎青從來不相信任何人這樣的說法其實既對又不對，對司徒釋其實他早就已經信任了，只是沒有表現出來讓外人知道而已。
司徒釋來的時候也在思考黎青找自己的到底是為了什麼，左右想了想大概也就只有喬歆瑤的事情會讓他這麼在乎吧！心下喟歎：美人窟，英雄塚。果然，不管多厲害的英雄都是難過美人關的啊！
敲門進了黎青的書房，就見他閉著眼睛看不到他的眼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司徒釋突然覺得壓力很大，「主上，你找我！」
黎青看著司徒釋，示意他坐下。在司徒釋坐下之後，他又只是那麼盯著他看並沒有開口說找他來的目的，一時間氣氛沉悶的有些嚇人。
最後還是司徒釋自己頂不住壓力，看向黎青問道：「主上，我不是剛從這裡離開嗎？不知道你找我有什麼事情？」他離開也才一個多小時吧！
黎青知道他此時有些小小的不安，在經受了喬歆瑤和黎晞兩個人的懷疑和懼怕之後，他覺得自己再也不能承受，於是對司徒釋說道：「司徒，雖然一直沒有告訴你，但是你是我最相信的人。」
見司徒釋一瞬間的驚喜之後又變的平靜，黎青知道他可能是想多了。於是解釋道：「放心我不是找你套話的，我知道歆瑤找過你，而且找你的目的也不無外乎就是想要離開黎家，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