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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一章 文 / 金庸新

    故老相傳:在一片蠻荒古地中,有一塊神秘的沼澤地,人畜不能近,飛鳥不能過,而在這片沼澤的中間,卻藏有人世間最珍貴的奇寶—千年前劍神許正陽成仙後遺留下的印劍。()

    還是故老相傳:劍仙成仙前御使的這柄印劍有驅策百神,役鬼驅邪的神通,當年劍神就是憑借這把印劍,縱橫三界,罔不如意,最後白晝飛昇成仙。

    沒有人知道這神秘傳說的真偽,更沒有人知道那片神秘沼澤的所在,然而千百年來,還是有無數渴望成為劍神成為神仙的人,背起行囊,義無返顧地踏上尋覓之旅,卻無一生還。

    「求神問仙何所有,愚人盡如始皇帝」,劍仙許正陽的嫡系傳人許飛揚對這則關於本門美麗的傳說卻持完全否定的態度,自他出道以來,已不知有多少人向他詢問過此事的真偽,他總是大笑著不予置答,而在問的人卻愈發是莫名其妙,卻不敢糾纏不休,怕他煩了用手中的印劍回答。

    這天,許飛揚正和好友張小明瀾滄江畔飲酒論劍,張小明是江西龍虎山上清宮張天師的獨生子,也就是天師教的少教主,兩人雖一屬劍道,一屬符菉派道教,卻最為相得,一月前許飛揚約他到瀾滄江畔觀看自己所練成的一式劍法「劍湧瀾滄」。

    到瀾滄江畔試劍自然是為了這招劍法的名稱,而約張小明其實是抓他的苦差—為自己喂招,除了張小明,在武林中還真找不出幾位能為自己喂招的人,有限的幾個夠資格的名家耆宿他又請不動,也無顏開這個口,張小明也知道這一點,即屬當仁不讓,也無法讓,就只好任勞任怨。

    兩人飲罷幾杯酒,許飛揚便拔出橫置膝頭的印劍要試招,張小明也是看到劍仙門的印劍,偶有感觸,便提到這樁千年傳說,許飛揚也便隨口說出那句久蘊胸中,似詩非詩的話來。

    許飛揚擎劍在手,張小明笑容頓斂,面容整肅,也拔劍在手,如臨大敵,雖屬試練,兩人卻如同面臨生死大敵,非如此也無法知道劍招的最大威力,好在兩人功力相當,到也不怕誰把誰傷著。

    「看招」許飛揚輕叱一聲,左手劍訣斜引,劍從肘底緩緩揮出,向左上牽引,劍尖上竟彷彿真拖著一條瀾滄江似的。

    劍至胸前,正欲直刺而出,完成劍式的下半招,忽然發現張小明瞠目張口,錯愕莫名,好似看到了洪荒以前的怪獸的樣子,這可是從未有過的事,一輕念間他也不禁愣怔住了,旋即便感覺到背後如洶湧海浪般的森森寒意。

    就在許飛揚劍尖揮起時,張小明卻驀然間看到了難以置信的景象:緩緩流淌的瀾滄江忽然從中湧起一條巨大而寬闊的水帶,彷彿兩端同時有人施加了不可思議的力道,把江水擠壓成水帶,隨後他又看到了更不敢相信的事:江水浪頭現出一個怪獸的頭來,隨後便是全身,似馬非馬,碩大無比,頭上還長有四隻短角。

    許飛揚下意識地順著張小明的目光看去,恰好看到這頭怪獸憑借水力激射向空中,如天馬橫空一般,瞬間已消逝於視野之外。

    巨大的水帶無聲而起,卻轟隆一聲巨響砸落水面,濺起一片片水幕,把江邊兩個驚呆了的人淋得遍體皆濕,心寒膽顫。

    「四個角,四個角……」許飛揚喃喃著,渾然不覺頭上的江水流下顏面,「小明,那傢伙長了四個角?是我看錯了嗎?」他自己都聽得出發顫的聲音裡所透露出的巨大恐懼。

    「是……」張小明只含含糊糊應了一聲,上下牙齒便不住打架,碰撞得鏗鏘作響,而這聲「是」也不知是肯定「那傢伙」有四隻角,還是說許飛揚看錯了,但兩人不是從對話,而是從對方的眼神裡讀懂了一切。

    「四角妖馬……妖馬出世了……」許飛揚膽顫心驚地說。

    張小明只是點著頭,說不出活來,腦子裡卻電光石火般閃現著一行行字跡,那是一本他自小就熟讀,卻只當作荒誕不稽的故事的典籍,而且他明白,許飛揚的腦中也一定在閃現著同樣的字跡。

    「四角妖馬……魔尊的座騎……妖馬出世……魔尊……」

    許飛揚斷斷續續說著,似乎在推理一件極複雜的案例。兩人心中瞬時間都明白了:那樁神秘的傳說是真的,然而在美麗誘人的外表下,卻是可怖至極的夢魘,而這夢魘有可能要變成現實了。

    兩人的腿都不由得發軟,渾如虛脫了一般。

    初春,令人心神怡蕩的夜晚。

    群星璀璨。

    嵩山絕頂上,人稱「少林神僧」的大智和尚正在仰觀天象,修行近三百年,早已遺棄世事的他卻獨獨對僧一行之術不能忘懷,每到天氣晴好的夜晚,他便坐在孤峰絕頂上,仰望天空,閱讀著天幕上顯示的一頁頁天書,彷彿要從中解讀出什麼。

    山風凜冽,吹得他一襲月白色的袈娑獵獵作響,而他高大的身軀在天與地之間卻顯得那般渺小,好似一粒塵埃。

    在佛家典籍的記載中,大智也算是世上最高壽的和尚了,昔日名聞天下的四大神僧他居首位,師傅和師弟們都修得功德圓滿,成佛做祖去了,只留他一人在十丈紅塵中獨守著一樁天地間最大的秘密。

    正是這樁秘密將他滯留在對他而言了無趣味的塵世,在他沒找到合適的傳人,把這樁世間無人知曉的秘密留給後人看守時,他便只有活下去,「不死」對他而言並非難事,卻也無任何幸福可言。

    春情蕩漾的夜晚,世間無數小兒女沉酣在香甜的睡夢中,也有無數的小兒女無眠……

    大智卻忽然變得警醒異常,兩百多年沉寂如古井的心卻無名地泛起一絲絲波瀾,竟令他感到些微的煩悶燥熱。

    雖只是「些微」對他來說已是天大的反常,他不明白為何會有這種異常,卻預感到一定會有什麼大事發生,所以他比往日更加聚精會神地閱讀「天書」,雖然還沒解讀出原因,但他知道,一定與「它」有關。

    一口深深的吸氣,他覺得香甜的空氣裡似乎含有一股妖異的血腥氣味,而這股血腥氣味又讓空氣更為香甜,更使人陶醉於其中。

    一頭巨獸蹲伏在黑黝黝的沼澤旁,如同一座小山,兩顆碗大的眼睛裡向外噴射著綠芒,它不時打著響鼻,兩隻前蹄刨動著地面,焦燥而又興奮,似乎在期待著什麼。

    午夜過後,一團濃厚的黑雲瀰漫開來,如一塊巨大的黑布遮住了天幕,星月俱隱,只有一顆星星陡然間明亮起來。

    「天狼!」嵩山絕頂的大智不由得驚叫出聲,天狼星代表著戰爭與凶災,大智彷彿已聽到戰鼓的咚咚聲,眼前迷漫著一團血霧。

    漆黑一片的沼澤地裡,驀然一點亮光閃起,這亮光不斷擴大,須臾間已把周圍照得亮同白晝,現出沼澤中間一柄插入泥水中的斑斕古劍,而亮光正是從這柄古劍的劍身發出。

    劍身發出的光亮又逐漸縮小,直至完全收縮到劍身,然後驟然間光度增強,散發出熾熱炙人的光芒,連一里之外蹲伏的妖馬也不由自主後退了幾百米,畏懼地望著這道強光,俯首貼耳,安靜下來。

    旋即所有的光亮凝聚成一點,直向空中的天狼星射去,彷彿要把天幕上那顆星星射落下來。而在天幕上巡邏徘徊的天狼星似乎也感應到了,驀地脫離天幕,直向光點發出處射去。

    一大團火紅的球體在空中劇烈燃燒,不停地翻滾,又同時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地面射來。它的球體隨著飛速下落不斷縮小,光芒卻成倍數的增強。

    這天夜裡,方圓幾萬里的不眠人都看到了這一光點,但大多數人都以為不過是顆普通的流星,而方圓五百里內的人即便在睡夢中也聽到了那尖厲懾魂的聲響,都嚇得用被子蓋住頭,在被子裡摀住耳朵,本能的感到:世界末日已經來臨。

    球體在空中不斷旋轉、翻滾、燃燒著,以駭人的威勢向地面撞擊,而沼澤地中央那柄古劍的光芒也越來越熾烈,似在對抗,又似在導引,然而人世間還沒有什麼力量能對抗這種天體的衝擊。

    轟然一聲巨響,那枚火紅的星體直砸在那柄寶劍上,隨後鑽過了鬆軟的泥水裡,旋即地底裡又是一聲巨響,整個大地都在這天地大衝撞中顫抖,高山在晃動,樹林在燃燒,野獸們在四處逃竄,惶惶不可終日,長著翅膀的飛禽都撲楞楞飛到高空中避難。

    沼澤地裡升起一朵巨大的蘑菇雲,凝結在高空中許久不散,沼澤裡的泥水已被撞擊產生的高溫煮沸,變成通紅熾熱的岩漿,向四處飛濺。

    狂風如濤,向四處衝擊,五百里內的山林、村鎮被夷為平地,所有生靈都在瞬息間無影無蹤,被這股巨風挾帶的高溫蒸發了。

    「天劫!」嵩山絕頂的大智仰面向天,發出淒厲的長歎,他不單感受到了腳下山峰的搖動,眼前也依稀呈現出一幅淒慘駭人的景象。

    他又好似早就期待著這一天,不再深思,更不猶豫,轉身向山下的階梯走去。

    原本瀰漫無際的沼澤地已變成一個光禿禿、深深的坑谷,凸露出地面的都是烈火焚燒過的焦黑的岩石。

    谷底地下無盡深處,一團黑氣如水滲土一般從地下縷縷冒出,筆直上升,在空中凝結成一個看不清面目的巨人身影,旋即空中響過一陣滾雷似的淒厲尖刺的笑聲,向上直衝天庭。倘若有人聽到這種笑聲,立時就會變成九幽魂靈,永世不得超生。

    早已等候在巨大蘑菇雲頂端的妖馬如飛鳥般衝了下來,又馱著那巨大的黑影向遠處奔騰而去。

    整個夜裡,黑漆漆的大地上空,到處迴盪著夜鬼的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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