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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十二章 文 / 金庸新

    計劃雖好孰料黑豹半途竟不顧臉面的溜走了,而且溜進了他們七兄弟絕不敢貿然闖入的密林。

    七劍中的老大劉鶴頗有心計,他斷定黑豹只是進去躲上一躲,必定還會出來,而且多半還會從原路退出來,這裡畢竟不是雲霧山,黑豹不會對林中的路徑很熟悉,不會冒迷失路徑、困死林中的風險另尋出口,所以他便提出了這樣一個守株待兔的主意。

    其他六人都覺得這想法簡直愚不可及,可除此之外,連愚不要及的主意也沒有,若說就此捨之而去,實不知還有沒有找到黑豹的可能,總不能忍辱含恨地過一輩子啊,六人想來想去也都同意這個辦法,就同下棋一樣,實在無棋可下的時候,臭棋也成了好棋了。

    七兄弟原以為要蹲守個三天四夜的,都做好了長持久戰的準備,沒想到黑豹出來和他進去一樣,都令人大出意外,沒到三個時辰就從原處跌跌撞撞衝出來。不過看到黑豹衝出來時的神態表情,七兄弟也沒敢貿然上去抓捕,因為那神態好像是後面追著頭猛虎外加一群餓瘋了的狼。

    待看到後面杳無一物,連可愛的小松鼠都沒見到,七兄弟才放下心,但也知道黑豹不單暗器歹毒,腳底抹油的功夫更是無人可比,萬一讓他再溜進林子裡,想逮住他就萬萬不能了。老大劉鶴和老三孫雷悄悄在路旁的兩棵樹上綁上一根繩子,也沒指望能起多大作用,只是想減慢一下黑豹逃去的速度,不想平時機警異常、滑溜無比的黑豹此時卻是失魂落魄,竟然栽在這種擺不上檯面的小孩子把戲上。

    逮住了黑豹,七兄弟高興的險些暈過去,奇恥即將洗雪,夙願即將得償,這是何等的人生快事。

    七兄弟中的直接受害者——或稱第一受害者莫雲首先在狂喜迷亂中醒過神來,他飛步上前,一腳踏在趴著的黑豹背上,手起一劍,就要結果黑豹的命,卻被從後趕至的孫雷攔住了,

    幾年來,七兄弟早就超量發揮各自有限的想像力,在腹中擬好了上千條逮住黑豹後怎樣整治他的歹毒手法,孫雷所說不過是最簡單的一種,其他如剝光他的衣服讓毒蠍螯,在他身上割滿傷口,塗上蜂蜜讓螞蟻啃食………如果付諸文字也稱得上是本《歹毒手法大全》了。

    不過不論何種手法,在沈家莊地面上總不好公然實施,這裡畢竟才只是莊門外十里許的地方,逮人己是違規操作了。

    「點住他的穴道,趕快帶他離開這裡。」老大劉鶴急促的吩咐,因為他聽到身後不遠處有細碎而清脆的馬蹄聲傳來。

    莫雲倒轉劍柄,便要封住黑豹兩肩之間的「大椎穴」,此穴被封,則手腳俱不能動,比五花大綁還要省事利落。

    忽聽得處一聲大喝:「什麼人在此亮劍?」話音剛落,馬蹄聲也己衝至近前。七兄弟抬眼望去,卻是啞子夢見娘,說不出的苦啊,來的不是一個人,而是十二個騎在馬背的人,戎裝整齊威武,左胸繡有沈家的族徽,正是沈家莊負責夜間巡視的警衛。

    領班的警衛叫沈良,是沈家的家生子,也就是說世代在沈家為奴,奴雖然很卑賤,那也只是在沈家主人的面前而言,一出了莊門,便魚化為龍,威風八面了。他本來是帶人例行巡查,並沒想到會有什麼事情發生,況且在沈家莊百里之內的地面上也從未有事發生過,但月光下莫雲那柄高舉的長劍太過耀眼,便策馬疾馳過來看看。

    雁蕩七劍便如闖入民宅正翻箱倒櫃大肆盜竊,卻被回來的主人逮個正著的小偷,望著沈良一班人馬,都口齒訥訥說不出話來,莫雲更是呆住了,高舉在半空的劍怎地也放不下來,像是在保留在場證據似的。

    沈良一看這光景,己明白了七八分,卻不點破,呵呵笑道:「莫少俠是悟出了什麼絕妙劍法,在這月光之下演練吧?」

    「是,是,一時閒著無事,練著玩的?」莫雲得了個台階,忙趁勢收蓬,訕訕地收了劍。

    沈良早看到他腳下踏著一人,卻怕他一時衝動,真的一劍下去,鬧出人命來可就是大事了,沒有上面的吩咐,他也不願和武林正道中人物發生衝突,只想含含糊糊地把此事遮掩過去,見莫雲長劍入鞘,放了大半的心,跳下馬來,佯裝才發現似的改作驚訝狀,「噢,莫少俠腳下怎麼還有一個人?」

    雁蕩七劍此時都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一句話也答不出,臉紅紅熱熱的傻笑相對。

    沈良敲了敲腦袋,又故作恍然大悟狀,「我明白了,是這人閃了腰岔了氣,莫少俠在給他踩背鬆骨呢吧,這手法倒是頭一次見到,真是名家高手風範,不過何必如此費事呢?莊裡有專門的按摩師傅,知會我們一聲就是了。」

    雁蕩七劍聽他嘴裡亂說,也知他是故意裝糊塗,雖不明他意欲如何,但總算是給自己兄弟留足了臉面,在沈家莊地面上動武畢竟是冒武林大不韙的事。

    劉鶴急忙用眼睛示意,莫雲這才萬般無奈又戀戀不捨地把腳從黑豹背上挪開,而黑豹發出最後一聲慘叫後便再無動靜,也不知是死是活。

    沈良上前要把黑豹翻過來察看,劉鶴再也忍耐不住,上前攔住道:「沈兄弟,這人是我們的一個朋友,受了點輕傷,我們兄弟帶他到前面治治就是了,何必勞動您的大駕。」

    「受了點輕傷?沈家莊地面上破點皮都算大事了,若真是受了傷,我們要帶回向莊主稟報的,我們要對每一位到莊上來的朋友負責的。」

    劉鶴聽出他話中隱含的責備意味,只得知趣的退了回來。

    沈良把黑豹翻過來,看他臉上血肉模糊,又滿是泥土,也不知他傷的有多重,摸摸他心跳還有,總算是還活著,心裡對雁蕩七兄弟又多了幾分恨意,他對武林中的是非恩怨沒有絲毫興趣,他恨的是這七人竟敢破壞規矩。

    他叫兩個手下下馬,「把這位兄弟送回莊裡醫治。」他的兩名手下把黑豹抬起,準備往馬鞍上放。

    雁蕩七兄弟焦灼得直搓腳,這才叫煮熟的鴨子又飛了,上蒼待人不公一至於斯!

    「兄弟,」劉鶴不自覺的上前一步,「人還是讓我們帶去吧,您公務在身,還是忙您的吧。」

    「照顧客人的安全就是我們的公務,沒有比這再重要的了。」沈良親手把黑豹放在自己的馬鞍上,將他的頭靠在馬頸上,然後要用一根繩子把他捆牢在馬上。「兄弟!」劉鶴真的急了。

    「劉大俠,沒用的話還是少說為妙。」沈良停住手,「沒有人能從沈家莊帶走我們的客人,少林寺方丈都不能,我可是一直給賢昆仲留著面子哪,好歹別撕破了,否則對誰都不利」。

    劉鶴知道一切都被沈良看破了,想謊話哄騙是沒用了,對方又擺明了不買他的賬,那麼只有………

    他是吸一口氣,向六位兄弟看去,七兄弟相處日久,早己心意相通,每人的目光都是一個意思:拼了

    !

    劉鶴並沒把這十二名警衛放在眼裡,要把黑豹搶回來也是輕而易舉,不過那樣一來,縱然把黑豹亂刃分屍,自己兄弟也只有到沈家莊向沈莊主自刎謝罪了。「沈兄弟,這人是武林中臭名昭著的萬惡淫賊,你何必這樣回護他?」劉鶴鼓起勇氣,做最後一次努力。

    「我只是按規矩辦事,對是非不感興趣。這人的好壞我不知道也不管,但我知道他是我莊上的客人。」

    「兄弟一點通融餘地都不給嗎?」劉鶴目光中己隱含殺機。

    「通融是無可通融的。」沈良笑了笑,泯然無懼,「劉大俠要帶走這人也不是不可以。」

    「什麼條件?」

    「把我們兄弟的十二顆人頭也一起帶去。」

    劉鶴聽他把話說得如此決絕,知道一點希望也沒有了,而且沈良禮貌性的微笑中也充滿了挑戰意味。

    他的手慢慢收緊,要向千年來武林中最神聖不可侵犯的權威挑戰絕非易事,這種心理上根深蒂固的禁忌便極難突破。

    其餘六人都緊盯著他的手,只待他手勢一指,便如群狼一般,把黑豹連同十二名警衛撕成碎片,左右都不過是一死。

    「怎麼這麼大的霧氣,裡面有溫泉嗎?」許飛揚望著撲面而來的霧氣,很是驚訝。

    「不是霧氣,而是光?」

    「光?光怎會是粘粘稠稠的?」

    「這就是光,災星之光。」

    「災星?」

    「是災星,不單是中土武林,更是整個中土民庶的災星。」

    許飛揚搖了搖頭,表示無法理解。

    「進去看看就知道了,要說明白怕要幾天、幾夜。」沈家秀一臉無奈的苦笑,深深喟歎一聲,這聲喟歎似乎包含著整個人類的苦難與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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