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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十九章 文 / 金庸新

    黑豹只得怏怏退回,心裡鬱悶之至,覺得自己非但沒幫上一點忙,反而成了累贅。

    飯菜茶水依然按時送進來,黑豹卻覺得自己沒臉去吃。堂堂的綠林道總瓢把子居然成了要人保護,要人照顧的小孩子。想到隔壁的雁蕩七俠,他忽然很想走過去,跪在他們面前,任他們辱罵踐踏,折磨甚至亂劍殺死,只求能把這節梁子揭過去。他委實過夠了這種躲躲藏藏的日子,更不想一想到這七人,自己便羞愧欲死,彷彿做了天大的虧心事似的。他的心早已不堪重負。

    不過他也知道這只能是亂想,他根本走不進那間屋子,那間屋子的門神比他這間多了三倍。

    他躺在床上正百無聊賴的胡思亂想,忽然門開了。他斜眼望去,卻被馬蜂螫了一般從床上跳下來,不停的揉著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夫人,是你嗎?怎麼會是你?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不是我還會是誰?哪來的這麼多廢話。」苗玉斥道,「好好坐著,讓我看看你的傷。」她已聽沈祿說過黑豹只是受了輕傷,並無大礙,可是看到他滿臉遍裹白布的樣兒,還是既擔心又心疼。

    「沒事,只是擦破了點皮。」黑豹急忙躲開,「不知大夫塗的什麼藥,難聞死了,別熏著你。」

    「老實坐著吧。」隔著厚厚的白布,苗玉什麼也看不出來,還是仔仔細細看了一遍,才放下心。

    「你怎麼會到這裡來?不會是家裡出了事吧?」黑豹的心又懸起來。

    「家裡什麼事都沒有,我只是不放心你,果然就出了岔頭。」

    兩人把分開後各自的情況大致說了一遍。苗玉看著黑豹,心卻亂亂的,慌慌的,她感到自己那已僵死七年的心又慢慢復甦了,如地下的小草穿透堅硬的地面那樣堅韌而又痛苦。

    張小明被安置在迎賓樓,他吃過飯後回到客房,倒頭便睡,只睡了一個時辰,便忽然被什麼東西驚醒了。他睜眼看看,屋裡並無他人,自己被什麼驚動了呢?

    他迷迷糊糊想了一陣,忽然想了起來,一拍頭頂,「我怎麼把這件重要的事忘了?都是見鬼的沈小姐的事給攪的。」

    他旋風似的下床出門,直奔許飛揚的房間,輕輕推開門,見許飛揚雖盤膝打坐,雙眼卻大睜,知道他並未入定。

    許飛揚見他進來,站起身,說道:「對了,我還沒問你,為什麼這麼急著找我?該不會又是闖下大禍,不敢回家,求我去向世伯說情吧?」

    「這次可不是我找你,」張小明嘻嘻笑道,「是我爹讓我找你的,而且非馬上找到你不可。」

    「世伯有很急的事嗎?」

    「十萬火急,無比重大!」

    「你少賣關子,趕緊說吧。」許飛揚不信的看著他。

    「真是這樣。」張小明鄭重其事的說,「我爹爹說,中土大亂在即,所以讓我馬上找到你,請你到我家避避風頭。」

    「大亂在即?是指魔教?」

    「正是,我爹說魔教潛伏三十年不動,現今一動必有驚人之舉。俗話道:『槍打出頭鳥』。你們劍仙門一向高居武林第一門派,可是實實在在的出頭鳥。如果只是中土武林之間的紛爭或是和魔教的小衝突,自然沒有你和我們五大世家的事。可是此番魔教似乎要大舉出動。你就首當其衝了。我爹說你功力還嫌不夠,江湖閱歷更是少得可憐,別被那些人騙了,把你第一個送到風口浪尖上,饒是淹死了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哪。」

    「我就在這個位置上,你叫我怎麼躲啊?」

    「我爹知道你的難處,所以讓我搶先找到你,請你到我家住著。任他江湖上鬧的天翻地覆,你只充耳不聞。專心修練,先修練個十年八年再說。」

    「一直把這場風波躲過去?」

    「哪有這麼便宜的事,」張小明苦笑著說,「魔教豈是易相與的,十年八年也許只是個開始。我爹說了,你只管練功,先讓他們鬧著、亂著、拼著,等他們雙方力氣耗的差不多了,你的功力練得也差不多了,那時你再出來收拾這破碎山河,方顯你劍仙門武林之王的本色。」

    許飛揚心中一股熱流湧過,雖然他絕不會這樣做,還是感受到張天士對他的一片苦心和愛心,而且他也承認,張天士為他所籌劃的這套方案是最穩妥,也是最適宜的。

    「沈莊主叫我逃,張世伯叫我躲,這兩個人倒是不謀而合。」許飛揚在心裡想到。

    「怎麼樣?」張小明說,「我的話對你是耳旁風,我爹爹的話你總得聽幾句吧,你趕緊收拾東西跟我走吧,我想好了,就按我來時的辦法,換上魔崽子的衣服,神不知鬼不覺就溜之大吉了,沈家秀有的是錢,讓他多出些錢僱人為他賣命吧,你我何必趟這混水。」

    「晚了,小明。」許飛揚歎口氣說,「世伯和你的好意我都領了。你說這是混水,可我已經身處這混水的中心了,就算所有人都能退出,我也無法抽身而退了。」

    「糟糕,最怕的就是這個。」張小明跌足長歎,「你們劍仙門什麼都好,就是這個好攬事上身的毛病太壞了。你快告訴我,你又攬什麼事了?」

    「小明,我不能說。」

    「什麼?」張小明怔住,彷彿不認識似的看著許飛揚。

    「我一向有什麼話都對你說,也只能對你說,可是這件事真的不能對你說。就像我師門的練功心法一樣,不能對任何人說。」

    張小明撓了撓頭,自言自語道:「這會是什麼事啊?」忽然想到自己對許飛揚也從來都是無話不說,可如今也有一樁不能對他言說的事,復想到許飛揚在沈小姐被綁架一事的怪異反應,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這事是不能說。」

    整個下午,魔教都沒有再度發動攻擊。從中午開始,烏雲慢慢退去,彷彿黑夜裡海上的波浪。秋日高遠的陽光重又照射大地,明淨的天空更是令所有人心胸為之清朗。

    傍晚時分,魔教重整隊列,莊上的人看到了,也都彎弓搭箭,嚴陣以待。

    夜幕降臨,漆黑的曠野裡驟然間亮起十幾處篝火。這篝火發出碧油油的火光,火光下並沒有木材,不知道點燃的是什麼?而火光上面也沒有黑煙冒出。

    「這是什麼鬼玩意?分明是鬼火。」一直注視魔教動向的沈祿駭然說道。

    「這不是鬼火,而是魔火。」

    沈祿回頭看去,是沈家秀登上了莊牆,大智神僧、許飛揚、張小明和苗玉跟隨在後。

    「莊主,魔火是什麼見鬼的東西?小的沒看見它燒的是什麼啊?」

    「它不燒什麼東西,它燒的是冥府的鬼魂。」沈家秀看著十幾堆碧油油的火光,冷冷的說。

    「燒的是鬼魂?」

    所有人都驀地感到心頭發緊、四周陰風淒慘,耳邊彷彿能聽到各種被燃燒的惡鬼冤魂淒厲的叫聲。

    「寧見閻王,不見歐陽。」張小明哆哩哆嗦說了一句。也許是火光映射的緣故,他嘴唇發紫。

    「看來歐陽震旦使出看家本領了,這是魔教最厲害、也最慘毒的魔火大陣。據說這魔火大陣乃是施法者以三眛真火點燃被拘禁的鬼魂而成,被魔火大陣困住的人不僅魂迷魄散,而且魂魄也會被魔火燃燒淨盡。」

    沈家秀的臉色也不比張小明的嘴唇顏色差多少,他已經隱約猜出歐陽震旦不惜耗損功力、點燃魔火大陣要來做什麼了。

    「這陣法厲害是厲害,可也有些呆。」許飛揚勉強笑道,他感到張小明握住自己的手如同冰塊,其他人——除大智神僧外,也都跟惡鬼纏身似的,便想出言緩解一下氣氛。

    「呆……呆什麼?」張小明上下牙齒不停地打架,好不容易才說出來。

    「不管它多厲害,我們不進去就是了。」許飛揚輕鬆的回答。

    「任何陣法都是固定在一處、無法移動的,如你所說,是有些呆。」沈家秀臉色雖然青紫得可怕,聲音依然鎮定如常,「不過魔火大陣卻是例外,它不但能移動,而且移動速度快的驚人,任何人被它纏上都休想逃脫。」

    「真有恁地邪門?」許飛揚半信半疑。

    「它本來就是邪的不能再邪的東西,我說過的,它燃燒的是冥府的鬼魂。鬼魂的速度有多快,它就有多快,瞬息間它可以到達千里之外。」沈家秀說。

    「不過以歐陽震旦的道行還未必到此境界。」大智神僧平靜的說,「他蟄居三十年,能練出三眛真火已屬不易,他雖能點燃魔火大陣,但要想運使如意恐怕還不能,否則他早用來對付老衲了。」

    「大師說的有理。」沈家秀想了一下說道,「不過,任何人只要進入陣內,它的魔力還是一樣的,只是不能移動困人而已。」

    「那歐陽教主擺出此陣來做什麼?」聽說此陣並不能移動,張小明長長舒了口氣,他比其他人怕的厲害,只是因為他遠比其他人——除沈家秀外,都更瞭解這魔火大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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