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 節目錄 人為財死 文 / 歌雨闕
午膳過後又一輛牛車停在了品香樓門前,石蘭英焦急的跳下牛車,衝進去跑到櫃檯邊問何妞妞在不在。方掌櫃詫異的看她,停下手中撥動珠子的動作。
「她剛走。」
石蘭英一聽趕緊向掌櫃打聽何老二一家現在的住址,方掌櫃原是想隱瞞的,哪知那石蘭英急得哭起來,他正猶豫不決著,恰老石頭走了進來。老石頭站到自家媳婦兒身邊,簡明扼要的說了自己的身份,方掌櫃這才鬆了口。
姬無月從包間下來,看見老石頭夫婦離去。
「方叔,怎麼回事?」
方掌櫃聽到聲音轉向聲源處,看公子微皺的眉頭就知道少東家誤會什麼了,忙開口道:「少東家,剛來的那兩位是來找何大小姐的。」
找她?姬無月眉頭深鎖,剛剛看那兩人的表情,估計是沒好事了。他忽然有些擔心,她那麼小的一個會不會應付不來?她會不會被傷害?想到這兒腳步已不由自主的動了。
何妞妞坐在屋裡兩手托腮望著窗外,冬琴在旁邊替她打扇。何妞妞講了她好幾次,哪知那姑娘依舊故我。算了,反抗不了,就享受吧!感受著絲絲涼爽,何妞妞的腦袋越垂越低。
沒等她找周公下棋,閣樓裡一陣腳步聲將她驚醒。
「出什麼事了?」
冬琴已經輕手輕腳到門口了,這會兒見她醒了,也不再約束自己,搖搖頭,拉開門往外面看。
「大小姐呢?」秦老爺子黑著張臉,領著面無人色的老石頭夫婦站在樓梯拐角上,秦賢宇走在最後。
「大小姐在」冬琴的話說了一半,就給走出來的何妞妞接了過去。
「我在這裡,下面去談!」
一群人轉入一樓大廳,何丫丫跟何鳶鳶也被聲響吸引了過來,何莊莊去了書院,自是無法知道了。何妞妞不動聲色的看了看幾人的面部表情,淡淡開口。
「說吧,出什麼事了?」
幾人聽她這話都沉默了。石蘭英帶著哭腔突然跑到何妞妞跟前跪了下來,嚇得何妞妞趕緊挪開身子跳下椅子扶她。
「——嬸子對不住你!」
「石嬸子,您快起來,有話我們坐下好好說。」何妞妞的一顆心也被這一出弄得七上八下。手忙腳亂的拉扯石蘭英,她自己也慌了,求救的望著一臉疼惜的老石頭。
「讓她把話說完。」老石頭雖是心疼卻也狠了狠心。不給媳婦兒一個教訓,她以後怎麼會長記性!
不帶這樣的吧,何妞妞無語了,偏頭看姥爺,只見姥爺滿臉黑氣完全將她的視線擋在黑氣之外了,秦賢宇那廝早就到了忘我的境界,他靜坐不動,兩眼寒冰,不知神識跑去了何處。轉了一圈,沒人救她,她只能自救之。
「石嬸子,你不起來我就跟你一起跪著說。」
石蘭英忙搖頭,拉了何妞妞兩人各自坐好。「妞妞,都是我嘴巴欠,聽著那些媳婦婆子說得難聽,我就就一時沒忍住,將你看中的寶貝——給說了出去。」石蘭英漲紅著臉,滿心滿眼的懊惱。何妞妞沒有做聲,一臉平靜的等她把話說完。
「今日秦大叔說要給你送菜,讓我幫著看上半日。」何妞妞明白的點點頭。
「原本我也是想早些過去的,哪知紅翠她舅來了,給耽擱了些時辰,再等我打開院門,菜園子的門開著,裡面卻只得一小半蔬菜了」
聽到這些,何妞妞已經聽不下去了。她不知道她是該喜還是該悲,喜的是不用給全村送種子,她樂得輕鬆。悲的是,辛辛苦苦日盼夜盼終於盼到豐收,結果是守護的成果不翼而飛。她的心頓時撥涼撥涼。
「裡正和我說了,會查清楚此事——」
「不用了。」何妞妞打斷石蘭英,聲音裡充滿了悲愴和無力。「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查不查清又有什麼關係,左右出不了那個村。」
「妞——」秦老爺子沉著臉喚了一聲。
何妞妞沒什麼精神的看了他一眼,叮囑一句:「別做傻事。」接著自己站起身走了出去,沒有留意到秦賢宇臉上撕裂的冰山一角,和那雙冰火兩重天的眸子。
她一邊走一邊回憶,心惴惴的痛,幸好她現在改做紙了,如果晚了一步,豈不是又要面對饑寒兩難的困境,這些人還真是不想讓他們活呢!前一次的秧苗估計也是一樣,總有人見不得你比他過得好。為什麼她努力的成果,總是要遭遇種種失敗,她忽然覺得自己也是一個失敗品。
何妞妞神思恍惚,姬無月走近了她才看清是他。
「陪我出去走走。」沒有溫度沒有力量的童音,聽得姬無月心中一陣絞痛。
「好。」
牽起何妞妞的小手,冰冷的寒意一下子傳了過來,姬無月緊了緊她的手,心裡說不出的悶痛,以前那個跟王廚子大呼小喝的丫頭不見了,好看的月牙眼也失去了光亮,他感覺她把自己裹進了繭裡,他雖然牽著她,可他進不去她的繭。
「什麼?」門洞邊秦老爺子驚訝的張大瞳孔。
老石頭夫婦給人帶著先走了兩步,聽得秦老爺這一咋呼的聲音扭過頭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秦老爺子見老石頭夫婦沒在意扭頭走了,才又轉頭盯著秦賢宇。
「我要回去。」仍是這四個飄著冷氣的字。秦賢宇收回遠眺的目光,整個人似是從冰窖裡挖出來的寒氣浸人。
秦老爺子一臉複雜的看他。「何日動身?」
秦賢宇蹙著眉思索了片刻。「下個月底。」
「可想好了?」選在最不恰當的時候回去,秦老爺子實在不敢相信這是他所做的決定。
「嗯。」一個字,懶得做過多解釋。秦賢宇皺著眉頭,暗想他離開後她有什麼表情。是喜得多還是怒得多。估計是喜,不過他會讓她怒得多的。
「那,好吧!」
秦老爺子轉過身,眼眶裡晶瑩流竄卻始終沒有掉下來,走到花園中間喘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走,寬厚的背微微顫抖,他一時對自己今天的反常難以接受,罵自己什麼時候跟個娘們似的,活了這麼多年,何時沒有見過離別,這一點點算什麼。然而,他不知道,這一次的分別竟成了永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