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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73 文 / 茴笙

    「可。」皇帝道。

    三人謝恩起身,皇帝見他們都有些拘謹,料想是擔心被自己責怪,遂笑道:「你們倒是風雅,山中聽風、對月吟詩,好生趣致!」

    林茂一聽皇帝的口氣,就知道他沒有怪罪,暗暗鬆了口氣,笑著開口,「微臣頭回來這溫泉宮,新奇之下有些激動。今夜實在睡不著,遂同如璟和伯玉在此聚會,不想驚了御駕,還請陛下恕罪。」

    「不怪你們。是朕自己想要到處走走,所以沒讓人在前面清道。」皇帝搖頭,「這溫泉宮這麼大,咱們能碰到也算緣分。難得難得。」

    他話說得親切,林茂心中更是安定,賠笑道:「陛下說的是,當真是難得的緣分!」

    杜清忽然道:「陛下說臣等風雅,您與充容娘娘月夜遊宮,難道不是更風雅?」

    皇帝挑眉,「伯玉你竟打趣起朕來了?」

    杜清原本膽子就大,此番第一次隨扈,免不了想在皇帝心裡留個好印象,此刻見皇帝心情甚好,心裡也有了三分底氣,「臣不過是實話實說,何來打趣?臣見陛下與娘娘攜手同游溫泉宮,不由想起了當年端儀皇后久居溫泉宮養病,太祖每每前往探望,也會伴她賞遍山中美景。臣少時讀史,看到這一段記載,總忍不住感歎這才是真正的神仙眷侶。」笑意深深,「本以為這樣的情意只能在書中看到,卻不想今日見到陛下與充容娘娘,這般琴瑟和鳴,讓臣忍不住想起先賢之事……」

    他這番奉承話說得甚有水平,不僅把皇帝與太祖作比,還把顧雲羨比成了端儀皇后。對於如今不過是個充容的她,可是好大一番抬舉。

    顧雲羨看著杜清俊秀的臉龐,微微一笑。

    今天皇帝當著眾人的面對自己那般親暱,想必讓許多對後宮之事不甚關心的人也看出了她如今的受寵程度非同一般,討好了她,以後的仕途沒準就更順暢了。

    這杜清打的也是這個主意吧。

    她心中失望,原以為與崔郎在一起的人都該是傲骨錚錚才對,沒想到卻也是這般諂媚攀附之人。

    皇帝聽了杜清的話哈哈一笑,「朕往日竟不知伯玉你還這般會說話,有趣有趣!不過你這性子在禮部做事,怕是難得宋齊的欣賞吧?」

    杜清歎口氣,「陛下聖明。宋尚書為人嚴肅,又通曉禮義綱常,臣佩服不已。奈何臣實在才疏學淺,所以一直沒能有所作為。」

    皇帝瞅著他想了一瞬,「你確實不適合待在禮部。」

    杜清豎著耳朵等了半天,想聽皇帝接下來的安排。誰知他就那麼說了一句,便放下這個話題,轉而看向一直沉默崔朔,「如璟,你今日怎麼這般安靜啊?」

    崔朔笑笑,「陛下與伯玉、世則談得投契,臣不願打擾。」

    「聽聽,這口氣真是深明大義,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多為朕考慮呢!」皇帝笑,「但實際上,這人小氣得緊,朕來了這麼久,連杯酒都不願意請朕喝。你可別忘了,朕前不久還請你吃過一頓飯吶!」

    他又提到那頓飯了,顧雲羨一陣無力,不願去想像當崔朔知道他們費心改良青精飯是為了她時,會是什麼表情。

    林茂和杜清對視一眼,輕咳一聲,忍住唇邊的笑意。

    崔朔似乎有些無奈,「陛下這便是冤枉臣了。臣的一切都是陛下所賜,豈會捨不得一杯酒?只是這裡沒有多餘的酒具,卻要如何喝?」

    皇帝笑著給呂川遞了個眼色,那邊立刻心領神會,順手打發了個小黃門去取酒具。

    「行了,咱們也別在這兒站著了,亭子裡又不是沒有位置。」回頭看向顧雲羨,「愛妃,陪朕在這裡坐一坐如何?」

    因為當著外臣的面,他便沒有喚她的名字。

    顧雲羨知道如果此刻反駁會大大掃了他的興致,遂頷首道:「好。」

    就坐一會兒也不會有什麼問題。畢竟她可是和皇帝一起,還另外有兩位外臣在場,眾目睽睽,那些人就算想編排她和崔郎有私,也不可能在這裡找到機會。

    更何況,她對那位崔六郎也實在有些好奇。

    眾人一起入了涼亭,皇帝隨便挑了個位置坐了,顧雲羨伴在他身側。見崔朔三人仍站著,皇帝笑道:「這裡不是在宮中,諸位卿家不用如此拘謹,坐吧。」

    三人領命坐下,林茂見崔朔還是不怎麼說話,擔心他態度太過冷淡會開罪君王,硬著頭皮幫他找話題,「說起來,如璟你與充容娘娘倒是知音吶!中秋那夜的琴聲合奏,真是讓我等大飽耳福!簡直是餘音繞樑、三月不絕!」

    崔朔聞言神情一動,看了顧雲羨一眼,便迅速移開了視線,「世則過譽了。」

    林茂還想說什麼,卻聽到顧雲羨的聲音,「本宮豈敢稱崔大人的知音?當夜不過是班門弄斧,如今想來,還甚為羞愧呢!」

    崔朔這回終於可以名正言順地看向她。昏黃的燈光下,她容顏淨美,一如當年。

    微微一笑,他眼神溫和,「娘娘這麼說,便要讓臣無地自容了。」

    皇帝見他們二人在那裡說著客套話,忍不住回憶起當晚二人彈的曲子。那首曲子雖然在後面給他帶來了一些不太愉快的感受,但拋開那個,確實是配合得極好的一次合奏,「朕記得你們彈的是《懷人》?朕以前一直挺喜歡這首曲子,沒想到如璟和充容也喜歡。」

    顧雲羨微笑,「臣妾喜歡這首曲子裡安靜和緩的相思之情,讓人聽了忍不住動容。」頓了頓又道,「不過那晚臣妾把曲子裡的意思都給彈變樣了,還好諸位沒有笑話。」

    崔朔眼中帶上一絲追憶,看著遠處葳蕤的群山半晌,才慢慢道:「臣喜歡那首曲子,是因為一位故人。」

    皇帝見他神情有些古怪,思考了一瞬才試探道:「如璟的這位故人,可是先夫人?」

    崔朔愣了愣,收回視線苦笑道:「陛下聖明。」

    見他眼中無法掩飾的黯然,皇帝忍不住歎口氣,「你這也太癡心了,讓朕說你什麼好!看到你這樣子,朕對你那位夫人真有幾分好奇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女子,能配得上你這番深情。」話一出口就反應過來,伊人已逝,再好奇也看不到了,「你上回說不願續絃,當著那麼多人的面,朕不願你把話說死了,才沒有深究。如今朕想問你一句,你可是認真的?」

    「臣都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對陛下陳情了,當然是認真的。」崔朔平靜道。

    皇帝看著他,有一瞬似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許久才慢吞吞道:「她就那麼好,讓你甘願承受如此大的壓力,也要這麼做?」

    崔朔看著皇帝,聲音輕而堅定:「在臣心中,她是這世上最善良、最堅強的女子,讓我欽佩,讓我永遠無法忘記。」

    是的,這世上最善良、最堅強的女子。

    崔朔還記得,打從那日在顧府初見之後,他總是忍不住想起那個小小的姑娘。

    天氣越來越冷,她是不是還會一個人在院子裡和麻雀玩?形單影隻,彷彿被人遺棄的小貓。

    他有心再去看看,卻又不願讓顧三郎瞧了笑話,只得硬生生把這個衝動忍住。

    太過糾結,以至於某日顧三郎再次邀請他去顧府做客時,他答應的速度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此時距離他上回過來不過小半個月的時間,煜都卻已經又下了兩場雪,寒風凜冽,掛在臉上隱隱生疼。

    他與諸位友人一起在湖心亭飲酒賦詩,中途借口更衣,再次去了上次見到她的地方。

    去之前他在腦子裡構想過很多種可能。譬如天氣太冷了,她便沒有再出來了,又或者她眼睛好了,有更好玩的事情要做,沒空和麻雀混在一起。

    就這麼一路猜測,到最後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可笑。

    然而再多的想法,在看到那個坐在落滿積雪的松樹下的小小身影時,都退到了一邊。

    那一刻,他終於確定,自己真的很期待看到她。

    她身上裹了一件厚厚的短襖,眼睛上仍然纏著白紗布,面前放著一張琴,纖細的手指在上面撥弄著。

    她彈的是《懷人》。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這麼小的一個姑娘,琴聲裡也會有這麼豐富的感情。

    透過她的琴聲,他看到了煙雨濛濛的江南,漁夫撐著船滑過白霧茫茫的江面;看到了少女簪在鬢間的木蘭花,露珠在花瓣上滾動;看到了十里相送、依依不捨的友人,執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一朝別離,再見無期。從此故土便是千里之遙,此生都不一定能再回去。

    一曲畢,她低著頭,彷彿在沉思。許久,輕輕地歎了口氣。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她立刻道:「阿瓷,是你回來了嗎?」

    他道:「不是阿瓷,是我。」仔細思索了一下要怎麼解釋才能讓她立刻明白,「你三堂兄的朋友。」

    她回憶了一瞬,「你是,上次與我說話的那個公子?」

    「對。」她還記得他,他心中沒來由的喜悅,「我又來了。怎麼你今日沒與麻雀玩了?」

    她搖頭,「我要練琴。」

    「你眼睛都沒好,練什麼琴啊?」他忍不住道,「不過你方纔那曲子彈得真好,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琴技已經這般了得了。」

    「可後天又不考那首曲子,彈得好有什麼用?」她悶悶不樂。

    「什麼後天?你要考試?」

    「大伯母讓我跟著姐姐們一起學琴,後天彈新曲子給師傅聽。可我眼睛上的紗布要明日才能拆掉,根本沒法子學新曲。」

    他困惑,「她們明知你眼睛不方便,為何要讓你學新曲?」

    她猶豫了片刻,才慢吞吞道,「大堂姐說我的琴彈得好,所以大伯母要栽培我……」

    她說得含蓄,他卻立刻明白了。又是槍打出頭鳥,想必是她的琴藝讓其她姐妹嫉妒了,所以故意給她下個套,等著看她的笑話。

    「我這幾天一直想努力彈好那首曲子,可眼睛看不到,根本沒辦法。」她道。

    他心念一動,一句話還沒深思就說出了口,「不如我教你吧。」

    她微驚,「可以嗎?」唇邊已忍不住浮上笑意。

    他本來有些後悔,可看到她的神情卻立刻釋然了,「當然可以。我這會兒還有事,明日未時,你在這裡等我,我來教你彈琴,好不好?」

    她得了他的承諾,卻又開始憂心,「一日的時間,夠嗎?」

    他忍不住笑起來,「你放心,我的琴藝還是不錯的,你基本功也學得好。有我教你,一天已經足夠。」

    她終於放下心來,露齒而笑。

    他看著她的模樣,忽然想起詩經裡的句子,「臻首娥眉,巧笑倩兮」,竟覺得無比貼切.

    他更衣的時間太久,等回到亭中時友人們自然一通取笑,說還以為他喝酒喝不過他們,便趁機逃了。他笑著一一回應,轉頭卻對上了顧三郎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沒來由覺得心虛,端起一杯酒順勢避開了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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