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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92 文 / 茴笙

    顧雲羨本以為自己聽到這句話,心中會覺得痛快,會覺得如釋重負。可事到臨頭,她才發現並不是那樣。

    記憶中那個永不能忘的冬天,她衣衫單薄,坐在冰窖一般的靜生閣。宮娥面無表情,朝她奉上了一個檀木托盤。

    上面擺著三尺白綾,一杯鴆酒,還有閃著冷冽寒光的匕首。

    這三樣東西就那麼映入她的眼中,從此成為她永遠的心魔。

    毓淑儀聽到皇帝這麼乾脆就下了命令,有些驚訝,「陛下就這麼決定了?您難道不給景氏一個辯解的機會?」

    以她的立場,自然希望景馥姝早死早好,但她如今掌管六宮,事事都務必周全謹慎,是以這麼一番詢問必不可少。

    皇帝神情淡淡,「薄氏的罪她已認了,無需再說。至於御馬一事,乃是她的心腹婢女所述,證據確鑿。她還有什麼可辯的?」

    毓淑儀啞然。

    「朕不想再和她多說什麼。朕當年迎她入宮的時候,萬萬沒想到她會是這樣一個人。」皇帝說著,自嘲一笑,「是朕眼拙,竟上了這麼一個大當。如今真相水落石出,朕也不想再在上面多做糾纏,還是早些了結了吧。」

    毓淑儀想了想,又道:「景氏賜死,那她身邊的人呢?還有從前與她交好的宮嬪,可要追究問罪?」

    皇帝聞言卻沒有立刻回答,反而轉頭看向顧雲羨,「雲娘你覺得呢?」

    顧雲羨略一思索,慎重道:「臣妾覺得,既然陛下不希望將御馬一事張揚,那麼還是不要牽連太廣為好。不然,宮裡宮外都會議論不休的。」頓了頓,「再則,如今已經十一月了,眼看就是年下,實在不宜多損人命。」

    皇帝點點頭,「你說得有理。那就這樣,剩下的事情你們兩人商量著處理了,不用再來詢問朕。」

    「諾。」

    說完這句話,皇帝便不再開口。毓淑儀站在一旁,敏銳地意識到他漏掉了對一個人的處置。

    寧王姬沛。

    此前他被皇帝以「心存謀逆」的罪名打發去了昭陵守陵,如今真相揭露,御馬不是他動的手腳,那麼是不是應該把他召回來了呢?

    顧雲羨看到毓淑儀緊蹙的眉頭,明白她也和自己想到了同一個問題。與自己不同的是,她一定認為皇帝會將寧王召回來。

    這麼想著,顧雲羨就忍不住在心中搖頭。

    毓淑儀會這般揣測,實在是因為她並不知曉寧王和景馥姝的牽扯。寧王如今固然洗脫了謀逆的罪名,卻又背上了另一個罪名。

    覬覦皇妃,幫助皇妃邀寵,且在事發之後欺君罔上、為其頂罪。

    這個罪名比起上一個,也就稍微好那麼一些而已。

    「至於寧王,」皇帝終於開了金口,慢條斯理道,「無論如何,此事終歸與他有關。便讓他在昭陵多吃點苦頭,其餘事情過兩年再說。」

    他說是過兩年再說,但顧雲羨知道,這不過是個敷衍之辭。他既然不會對外宣佈景馥姝和御馬一事的關係,那麼寧王就得永遠背著這個罪名。

    反正,他也不算冤枉.

    景馥姝獨自坐在成安殿內,看著不遠處的鎏金大鼎怔怔出神。因為沒人往裡面加入熏香,所以大鼎裡只有一把冷灰,什麼也散不出來。

    如同她此刻的心。

    三個時辰前,她被押回成安殿,押回了她金雕玉砌的宮室。緊接著,她的宮人被全部提走,宮門從外面鎖了起來。

    只留下她一個人。

    成安殿裡靜得能聽到風拂動紗簾的聲音,她閉著眼睛,回憶著早上發生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都告訴她,這一回,她是徹底栽了。

    不僅薄瑾柔的事情被皇帝知道了,甚至連她的偽裝也被皇帝看破。

    她虔誠地放在心上多年的郎君,如今已視她為洪水猛獸。

    他不會再原諒她。

    想到這裡,原本已經沒有感覺的心竟再次鈍鈍地痛了一下,讓她眼睛發酸。

    苦笑一聲,她伸手摀住了臉頰。

    她知道顧雲羨正在繼續挖掘她的罪過,也明白等待著她的結局是什麼。

    出乎意料的,她心裡也沒多麼恐懼。

    或許是因為對這一天早有準備了吧。

    從決定入宮的那天起,她就清楚地明白,如果失敗,她的下場會是怎樣。

    是她自己選了這條最危險的路,所以如今落到這個結局,也是她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更何況,這大半年以來,她過得實在太辛苦。

    皇帝的冷落,宮嬪的排擠,世間冷暖都讓她嘗了個遍。如今這樣的日子終於要結束了,對她來說,也許是一件好事。

    顧雲羨究竟是怎麼找到玉柳的?應該是拉攏到了葉苓吧。

    那個女人還真是不簡單,這些事情她明明一直瞞著她,卻還是被她給知道了。

    她們聯手,設下這個陷阱,誘她入局,最後置她於死地。

    真真是好謀劃。

    也罷,成王敗寇。她輸了便是輸了。就讓葉苓去討好她的新靠山吧。她且等著,就算在九泉之下,她也會仔細看著,看她們兩個以後會有什麼好的下場。

    遠遠的傳來了宮門打開的聲音,她沒有動。

    腳步聲由遠及近,最終停在了她身旁一尺之處。

    「貴姬娘娘,臣來給您送東西了。」是呂川的聲音。

    她慢慢回頭,看到了他身後跟著的小宦官,以及他手中的托盤。

    白綾,毒酒,還有匕首。

    她瞳孔猛地縮小。

    「這是……什麼意思?」她用盡全身力氣,才能問出這句話。

    呂川不卑不亢道:「便是娘娘您看到的意思。時辰不多了,您還是選一樣,快些上路吧。」

    她渾身控制不住地顫抖。

    她知道他會殺了她,可是她沒有想到,居然這麼快。才過了一個下午,他就這麼決絕地給她送來了這三樣東西!

    她以為,至少在那之前,他會來見她一面。

    「他們給我定的,是什麼罪名?」她慢慢問道。

    「什麼罪名您心裡難道不清楚嗎?」

    「回答我。」

    呂川沉默一瞬,「指使薄寶林謀害皇裔、欺君罔上。」

    「只是這樣?」她提高了聲音。

    呂川沒有回答。

    「我不相信。你告訴我,還發生了什麼事?」她道,「你如果不說,休想我甘心就死!」

    呂川看著她,「娘娘您何必這樣?無論如何,陛下的心意已定,改變不了了。」

    她嘲諷一笑,「本宮看呂大人也是個心存仁厚的,定然不希望親自動手逼我上路吧?您告訴我,我便乖乖聽話。這樣子您也可以輕鬆辦完這趟差事,不用難受。」

    呂川歎一口氣,朝身後使了個眼色,那些小宦官立刻退到十步以外。他壓低了聲音,「陛下知道了您與寧王的事情,所以……」

    景馥姝的臉色瞬間雪白.

    顧雲羨從一開始就知道她今夜一定睡不著,所以回到含章殿後便讓阿瓷找出了她的琴譜,想以此分散一下注意力。

    誰知一首曲子還沒看完,皇帝便已經過來了。

    她服侍他脫下大氅,道:「陛下怎麼來之前不說一聲,臣妾也好做點準備。」

    他淡淡一笑,「本來沒想過來的,但是心裡有點煩,所以來找你說說話。」

    顧雲羨道:「是因為景氏吧?這會兒,呂大人也該過去了吧……」

    皇帝沉默片刻,「差不多了。」

    這個時辰,景馥姝應該已經……

    兩人正不知說什麼,外面卻又傳來腳步聲。

    顧雲羨疑惑地看過去,卻見一個小宦官氣喘吁吁地跪在他們面前,「參見陛下,參見充容娘娘!臣……臣有事稟報!」

    皇帝蹙眉,「你不是跟著呂川去成安殿了嗎?怎麼跑這兒來了?」

    「臣聽說陛下來了充容娘娘這裡,所以一路跑過來的……」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小宦官猶豫一瞬,「貞貴姬娘娘希望陛下您能過去一趟……」

    顧雲羨聞言一愣。

    景馥姝這是想見皇帝最後一面?

    「荒謬。」皇帝冷冷道,「朕說了不想見她,誰讓你來傳的話?呂川是怎麼辦事的!」

    小宦官嚇得渾身發顫,額頭貼在地衣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驚懼之下,他只能在心裡埋怨,貞貴姬出爾反爾、實在可恨。她本來都答應了,只要呂大人告訴他陛下的意思便甘心就死。結果在呂大人說完之後,她就跟瘋了似的,非逼著他們來找陛下,不然休想讓她上路。呂大人無奈,只好派他過來了。

    皇帝看著抖如篩糠的小宦官,心中一陣膩煩。視線不經意間往下,落到了他緊攥成拳的右手上。

    「你手裡拿著的是什麼?」

    小宦官哆哆嗦嗦抬起手,道:「是……是貴姬娘娘給陛下的東西……」

    「呈上來。」

    何進從小宦官手中接過東西,再轉身恭敬地遞給皇帝。

    皇帝接過一看,才發覺那是一條細細的銀鏈子,中間串著一枚羊脂白玉的墜子。

    腦中忽然閃過很久之前的畫面。枝繁葉茂的梧桐樹下,還是他弟妹的景馥姝面帶微笑地看著他,道:「我們來打個賭好不好?這裡有三個杯子,我把這枚玉墜子放在其中一個裡面,當著你的面交換它們的位置。然後你來猜,玉墜子在哪一個裡面。我賭你一定猜不中。」

    那時候他登基剛剛一年,什麼實權也沒抓到,只能成天裝無能昏聵,好讓那些大臣放鬆警惕。日子太過無聊,導致他對這個女人的小把戲也充滿了興趣。

    「行啊,你轉吧。」

    「光玩遊戲有什麼意思,得有個綵頭才行。」

    他懶洋洋地笑了,「王妃想要什麼綵頭?」

    她聞言認真思考了一會兒,才笑吟吟道:「這樣,如果陛下您猜對了,那麼臣妾便答應你一件事;如果您猜錯了,就得答應臣妾一件事。」

    要求合情合理,他自然點頭應允。

    那日的結果很出乎意料,他眼睛一直盯著她的手,最後卻依舊猜錯了。

    她志得意滿地看著他,等著他表態。他笑了笑,爽快地承認自己輸了。

    認輸的時候,他沒想到她會提出那樣的要求。

    後來她專程找來工匠,將玉墜打了孔穿成了項鏈。她跟他說,這枚墜子也算是他們半個媒人,得貼身戴著才好。

    如今,這枚意義非凡的玉墜落在他的手中,而那個佩戴墜子的人,卻活不過今夜了。

    右拳用力地握緊,手心一陣冰涼。

    顧雲羨看著皇帝的神情,忽然開口,「不如,陛下您走一趟吧。」

    他猛地回頭,「什麼?」

    「您去見一見景氏,就當是滿足她最後一個心願。」

    皇帝看著她,「你不是不喜歡她嗎?為什麼要朕去見她?」

    「人都要走了,見一面又有什麼?」顧雲羨歎息道,「就讓臣妾做一回好人,免得她死不瞑目。」

    皇帝凝神打量她片刻,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溫柔一笑,「朕知道你心腸最軟。」

    顧雲羨低下頭,唇邊是淡淡的笑意.

    皇帝帶著人離去之後,阿瓷蹙著眉頭不解道:「小姐為何要讓陛下去見貞貴姬,您就不怕……」

    「怕什麼?怕她臨了翻盤嗎?」顧雲羨淡淡一笑,「沒可能的。以陛下的脾性,若對景氏還有一絲不捨,都不會這麼乾脆地賜她死罪。他既然這麼做了,便是下定了決心。」

    「可您也用不著主動勸陛下過去啊……」阿瓷嘟嘟囔囔。

    「你就當我日行一善吧。」顧雲羨道,「省得她到了黃泉路上,還心心唸唸要報復我。」

    「您就算幫了她這一次,她一樣記恨您。」阿瓷道。

    顧雲羨聳聳肩,「那便隨她吧。」

    阿瓷悶悶地看她片刻,見她依舊一臉不以為意,只好氣餒地離開。

    她走開之後,顧雲羨臉上的無所謂消失,沉默地低下頭,她眼神幽深。

    只有她自己清楚,適才她為什麼會幫景馥姝。

    上一世,她臨死前也是這麼渴盼著見他一面,可是到最後都沒能實現。

    如今處境顛倒,如今處境顛倒,換成了景馥姝遭遇這一切。她如果夠狠,便應該千方百計地阻止皇帝過去,讓她也體驗一次絕望到底的滋味。

    可是她不願意這麼做。

    失去了為太后報仇的這個理由,顧雲羨覺得一切都不再有意義。

    對如今的她來說,景馥姝死了,不過是意味著她從此少了一個致命的威脅。

    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

    其實說到底,這不過是兩個女人了結從前恩怨的一場搏殺而已。

    而那些恩怨之所以會產生,歸根結底,還是因為她們共同的男人。

    從前她的心一直被對景馥姝的仇恨籠罩著,如今她要死了,所有的恩怨也就隨之煙消雲散。她這才開始思考,也許景馥姝並不是一開始便是這樣,也許她從前也曾有過天真單純的歲月。

    只是後來,她為了她的愛情變得瘋狂。如同她的上一世。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區別的話,大概便是景馥姝的改變更可怕,更無法原諒。

    顧雲羨想起自己曾經的偏激善妒,想起景馥姝的心狠手辣,心裡覺得一陣不值。

    女人為了男人把自己變得面目全非,那個主宰她們命運的男人卻依舊是漫不經心。

    何其可悲。

    也罷,就讓她發一回善心,實現景馥姝的心願,也為他們三個人的糾纏留下一個不那麼狠絕的結局。

    她知道,如果易地而處,景馥姝一定不會給她這個機會。上一世她沒有等到皇帝便說明了這一點。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她不是為了她,而是為了自己。她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畢竟,她與景馥姝,終究是不一樣的.

    皇帝到達成安殿的時候,夜色已深。呂川跪在殿門口朝他叩拜行禮,他卻看也沒看,逕直越過他走了進去。

    空曠的宮殿內,景馥姝雙手抱膝縮在地上,像一個無助的孩子。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她猛地站起來,用一種慌亂無措的眼神看著他。

    「你來了……」她道。

    「是。朕來了。」他神情淡淡,「你有什麼話便說吧。」

    她抿唇,「你……你是不是誤會我了?」

    「誤會你什麼?」他蹙眉。

    「誤會我……和寧王。」說到這個,她神情立刻變得認真起來,「我與他之間是清清白白的,我們什麼都沒有……」

    「朕知道你們之間沒有什麼。」皇帝不客氣地打斷她。

    她愣住,「你知道?」

    「是。」皇帝道,「朕也是今日才想起來,數年前三弟曾愛慕過一個女子,求而不得、思之如狂。朕當時還很還好奇,以他的身份,看上什麼女子得不到。如今想來,他愛慕的就是你吧。」

    雖然是疑問,他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他愛慕你,卻得不到你,因為你已是他的嫂子。也是因為這個原因,他這幾年才會對朕越來越心生怨懟。」皇帝神情平靜,「但朕說這些,不是在懷疑你與他有什麼私情。朕相信你你對他沒有什麼想法。你只是……利用了他。」

    景馥姝看著他,眼睫顫抖,嘴唇毫無血色。

    這番話說下來,皇帝也耗盡了耐心,「如果你只是要告訴朕這個的話,那麼已經說完了。朕回了。」

    眼看他便要轉身離去,她忽然帶著哭腔叫了一聲,「陛下!」

    他駐足。

    「你心裡面究竟是怎麼想我的?」她說著,眼中是晶瑩的淚珠,「你有沒有過一瞬間,喜歡過我?」

    他慢慢轉身,仔仔細細地端詳她片刻,自嘲一笑,「那個玉墜子,朕其實知道,你一直把它握在手中。」

    她愣在那裡。

    不需要更多的提示,她也立刻明白他說的是什麼。

    那時候,她要跟他打賭,卻耍了一個小聰明。她假裝把玉墜放進了倒扣的杯中,實際卻仍將它捏在手裡。這樣,無論他選哪一個杯子,裡面都是沒有玉墜的,而她可以在揭開杯子的時候,順勢將玉墜放到另外的杯中。

    她以為他不知道,她以為他的小陰謀得逞了,她以為這一切都是她算計來的。

    可是原來他都將她的動作看在眼中。

    「朕當時不知道你心中存的是那樣的打算,以為你玩這一套是想向我討些封賞,所以沒有揭穿你。」他淡淡道,「後來知道了,也覺得沒什麼。」

    是的,沒什麼。

    對於他來說,女人不過是錦上添花。只要夠美、知情識趣,知道怎麼讓他開心便夠了。

    在很長一段時間,景馥姝都是最滿足這個條件的人。

    正好那時候,他裝昏聵裝得無比苦悶,需要一個人來當他的解語花。納景馥姝不僅能夠讓他高興,還能讓大臣們相信他確實是一個無所不為的昏君。

    所以他縱容了她的小把戲,並答應了她的要求,納她入宮。

    如今想來,這真是他犯下的一個大錯。

    他小看了這個女人。

    景馥姝怔怔地看著他。

    她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在告訴她,他曾經也是願意溫柔地對待她的。只要她知足、懂事,不要去奢求太多不屬於她的東西。

    可惜她天生便不是這樣的女人。她要得太多,她的欲|望彷彿燎原的巨火,最終把一切都燒了個乾淨。

    「其實說到底,陛下您就是不愛我啊。」她淒然道,「您如果有那麼一點點愛我,就會明白我的心思了。一個深愛著夫君的女子,怎麼可能滿足於分分割得如此破碎的寵愛?不可能的。」

    他看著她,慢慢走到了她面前。

    拉過她的手,他將那條玉墜項鏈放在她掌心,口氣淡得如同她只是個陌生人,「這是你的東西,如今,物歸原主。從此以後,我們再無干係。」

    景馥姝的眼淚終於簌簌落下.

    顧雲羨踱步到窗前,夜幕是緞子般的藍色,隱隱有雪白的飛絮飄落。

    她剛瞇起雙眼,想看明白那白色是什麼時,便聽到身後阿瓷驚喜地叫道,「呀,下雪了!」

    看到阿瓷興奮地跑到庭園中,她也起了興致,將手伸出了窗外。

    幾片雪花落到她的掌心,迅速變成水滴,彷彿淚珠。

    采葭神情凝重地進來,低聲道:「成安殿那邊傳來消息,貞貴姬已然大去,陛下出來之後直接回了大正宮。」

    顧雲羨聞言沒有說話。

    她看向窗外,想起自己飲下毒酒那日,天上也在下雪。漫天飛舞的雪花,扯絮一般,呼啦啦湧入靜生閣內。

    阿瓷仍在庭中轉著圈子,兩眼亮得彷彿星辰。

    柳尚宮無奈地歎道:「也不知阿瓷在激動些什麼。年年大雪不都是一個樣子,偏她每回都樂得跟小孩子一樣。」

    顧雲羨淡淡一笑,道:「是啊,每次都是一樣,沒什麼好感歎的。」

    前世今生何其相似,只是這一次,走的人不再是她。

    作者有話要說:

    景馥姝領盒飯啦!這一章寫得我卡死了啊!發得這麼晚真是對不起大家!明天就進入下一卷,讓我們一起撒狗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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