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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95 文 / 茴笙

    顧雲羨這回依舊住在留瑜殿,也算熟門熟路。山上比山下更冷,她吩咐宮人將殿內的地龍燒得旺旺的,然後縮進暖洋洋的被子裡準備睡覺。

    采葭猶疑地問道:「娘娘不等一等嗎?興許陛下一會兒……」

    「我乏得很,就不等了。」她含含糊糊道,「若是陛下過來,你便替我告罪吧。」

    說完這句話她便背過身去,不去看身後那道不知所措的目光。

    她在心裡想著,就算他過來,見到自己睡了也不好意思再把她叫醒。即使他非要叫她,她也可以裝出熟睡的樣子。總而言之,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要理睬他。

    打定了主意,她默默地閉上眼睛,耳朵關注著門邊的動靜。

    還好,這一晚他沒有過來.

    第二日一早醒來,顧雲羨終於如願以償地見到了茂山的大雪。

    雪花大片大片,鵝毛一般,漫天飛舞。積雪覆蓋的茂山正如皇帝當初所說,一草一木都有如冰雕,美不勝收。

    顧雲羨靠在窗邊看了一會兒大雪,忽然對阿瓷道:「取我的斗篷來。」

    「小姐要出去?」阿瓷驚訝道,「此刻雪這般大,小姐還是晚一會兒再去吧。」

    顧雲羨神情未變,重複道:「取我的斗篷來。」

    阿瓷無奈,只得去給她拿斗篷。

    下雪的天氣裡,大家都愛穿一些鮮艷的顏色,阿瓷也依照這個標準為她選了一件斗篷。大紅色的緞面,邊上滾著一層柔軟的貂毛,顧雲羨披上以後,素淨淡雅之外,難得顯露了幾分俏麗。

    「我出去走走,你們別跟著了。」說著,她取過一把青綢傘,不容她們拒絕,轉身離去.

    許是因為雪下得太大,外面一個人都沒有,靜得甚至可以聽到積雪壓迫樹枝的聲音。

    顧雲羨撐著傘,獨自走在溫泉宮的小路上。入目皆是碎瓊亂玉,天地之間一片潔白,讓她的心彷彿也變得乾淨了。

    那些鮮血和人命,好像都離她遠去了一般。

    她想起自己十二歲那年,第一次來到繁華的煜都。在那之前,她一直生活在一座江南小城裡,家中有一些田地,也算衣食無憂。然而那一年洛河氾濫,淹了她長大的地方,奪走了她的祖宅和田地。

    他們居無定所,無奈之下,只好腆著臉到煜都來投奔遠房親戚。

    自己當時那樣小,因為沒見過什麼世面,所以總有些膽怯。住在權勢滔天的親戚家中,什麼話都不敢多說,生怕被人恥笑。

    那時候,她唯一的心願便是,父親可以早日找到份差事,把她從那裡帶出去。

    那樣富貴錦繡、高不可攀的地方,她不喜歡。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苦笑出聲。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確實從那裡出去了,卻來到了更高不可攀的地方。

    她的雙腳如同踩在雲端,每一步都落不到實處,讓她害怕。

    轉過一個彎,兩側的樹木通通消失,出現在她面前的是一片寬廣的冰湖。

    顧雲羨略一驚訝,立刻想起來,這裡確實是有一片湖。這個時節結成冰,倒是合情合理。

    她還記得她到煜都的第一年,曾經被顧府的姊妹們拖去滑冰。當時她站在冰面上,看著她們動作優美地滑過她面前,心中叫苦不迭。

    她從來就做不來這些太複雜的動作。小時候跟娘親學跳舞,一支《綠腰》一個月都學不會,被痛心疾首地評價為「朽木不可雕也」。她可憐巴巴地辯解說自己書念得很好,母親卻表示書念得再好也不能去考女狀元,還不如會跳舞來得有用,至少以後能靠這個博取夫君的歡心。

    想到母親當初就是因為舞姿曼妙而傾倒了父親,她頓時覺得這理由太有說服力,嚴肅點頭表示受教。

    然而受教是受教了,舞還是一樣學不會。母親努力了兩年,慢慢也就放棄了。她樂得輕鬆,從此不再在這上面下功夫。

    所以,當她以為終於了擺脫噩夢之後,卻忽然遇到比跳舞還要難上百倍的滑冰時,整個人都悲傷了。

    明明心裡嚇得要死,偏偏面上還不能露怯,只能裝出一個笑臉,表示自己看她們玩就好了。

    思及往事,她忽然起了興趣,一手撐著傘,一手提著裙子,小心翼翼地站到冰面上。

    冰層結得很厚,她站在上面和平地沒有兩樣。朝前走了兩步,腳步穩穩,她慢慢放下了心。

    此刻雪已逐漸變小,她走到了冰湖中心,將手伸出傘外去接飄落的雪花。

    一抹青色忽然映入她的眼中。她瞇起眼睛,看到遠處的涼亭中,一個男人憑欄而立。

    隔得太遠,她看不清楚他的容貌。然而不需要看清長相,只消看身形她便能認出那人是誰。

    身姿挺拔如修竹,這樣的氣質,不可能是別人。

    崔朔。他在那裡。

    腳下忽然一滑,她驚叫一聲,重重地摔倒在地。

    這一跤摔得太狠,她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在生疼,忍不住蹙緊了眉頭。

    傘被扔到了一邊,雪花落到了她的臉上,帶來一陣冰涼。她在百忙之際,還忍不住抱怨了一句,自己怎麼每次在崔朔面前都要跌倒。他會不會覺得她腿腳有毛病,連路都走不好……

    一個人來到了她身邊,蹲了下來。她轉頭望去,撞上了崔朔蒼白的面色,還有,他漆黑的瞳仁。

    他在輕微地喘息,似乎剛經過了一陣奔跑。也是,剛才他和她的距離不算近,這麼快就能過來,定然是跑著的。

    可她此刻卻沒心思去想這個,只是怔怔地看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很奇怪。有些驚愕,有些迷茫,更多的則是欣喜。他就那麼看著她,彷彿見到了什麼失而復得的珍寶,又或是重返了讓他魂牽夢繞的夢境。

    有一瞬間,她甚至覺得他眼中有隱隱的淚光。

    她被他的眼神影響,也失去了語言,只呆呆地和他對視。

    雪花飄落在他們身上,她卻只能看到他。

    他的眼眸黑而亮,裡面有兩個小小的自己。一身紅衣,面色蒼白。

    她猛地驚醒,身子往後一縮,「崔大人。」

    他似乎仍沒反應過來,又過了一會兒才收回了目光。

    低下頭,他看著冰面上她模糊的影子,慢慢閉上了眼睛。

    「崔大人……」她再次喚道。

    他抬起頭,神情恭敬而溫和,是臣子面對后妃時最合適的表情,「微臣崔朔,見過充儀娘娘。」

    「大人不必多禮。」顧雲羨道,「本宮見到大雪下得喜人,一時起意出來逛逛,沒想到大人也在此地。打擾了。」

    「娘娘何出此言?若說打擾,也該是臣說才對。臣早上不當值,閒著無聊,所以來湖邊飲酒。不想竟衝撞了娘娘,罪該萬死。」他微笑著,一字一句再合乎身份不過。

    她漸漸放了心。想來方纔那一瞬間,不過是她的錯覺而已。他不是在看她,不可能是在看她。

    「娘娘不要在冰上坐這裡,當心著涼。」他說著,伸出了自己的右臂,「容臣扶您起來。」

    她道了聲謝,將手放上他的小臂,另一隻手用力在冰上一撐,慢慢站了起來。

    他又到一旁撿起她的傘,卻沒有遞給她,而是主動為她撐著,「雪這麼大,娘娘就算想出來賞雪,也該帶兩個宮人。不然若出了什麼事,可怎生是好?」

    「本宮就是想清靜清靜才出來走走,若帶著人,哪裡還能清靜?」她聲音裡有無奈,「大人呢?一個人在此獨酌,不嫌無趣麼?」

    他微微一笑,「這麼多年臣都是一個人,如今也慣了。」

    這話裡有太多的寂寥,她不知道該接什麼,只好沉默。

    見她眼睛一直盯著冰面,他忽然出聲,「娘娘當心眼睛。」

    她聞言一愣,反應過來之後忍不住一笑,「我又忘了,總看著積雪眼睛會灼傷的。」

    他也不知自己為什麼要問出這句話,「娘娘以前眼睛可曾受過傷?」

    「有啊。」她笑道,「是本宮剛來煜都那一年。因為不知道,所以一味盯著積雪看,後來上了大半個月的藥。」

    他看著她,沒有說話。

    她卻忽然起了好奇,「看大人適才那麼敏感,難道以前有朋友的眼睛也這麼受過傷?」

    他沉默片刻,微微一笑,「是。臣曾經有位……朋友,眼睛也被積雪灼傷過。」

    「他是北方人?」

    「不,她是南方人。」

    她瞭然,「那就難怪了。南方人總是會忘記這個,不像北方人,從小見慣了雪。」

    他笑意淡淡,眼睛看向遠處落滿積雪的松樹,那顫顫巍巍的松枝,一如他此刻的心。

    今日他來這冰湖邊飲酒,本是回憶起了從前之事。很多年以前,他便是在冰湖之畔,第一次看清楚了她的容貌。

    那時候,他還以為他們能夠永遠在一起。

    溫熱的美酒一杯一杯入肚,卻暖不回他冰涼的心。

    就在他將酒飲盡、準備離去之際,卻忽然看到遠處的湖邊,一個火紅的身影正慢慢朝他走來。

    那一抹鮮艷的顏色在冰湖上移動,如同一朵紅雲。

    它曾在他心上烙下最深刻的痕跡,讓他魂牽夢繞。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他以為它早已飄走。可是誰知,它會像今日這樣,在他毫無準備的時候,忽然闖入他的視線。

    一樣的衣服,一樣的場景,所有的一切都彷彿過去的重演。

    某一瞬間,他甚至以為自己回到了多年前。她仍是十三歲雲英未嫁的少女,而他是相思暗種的青年郎君,一心想要娶她為妻。

    那時候,他們還不曾錯過。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更已發~~~崔公子的好盆友在哪裡!讓我聽到你們的歡呼聲好麼!【泥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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