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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241、登高 文 / 掃雪尋硯

    「不提這些了。」

    對於青夏的立誓一樣示忠的話,德妃臉上的神情變化甚微。她只是在中斷這番話後,又語態溫和的對青夏說道:「有我在,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即便以後真的會碰上這麼些不好的事,那也將是很久以後。」

    青夏沒有再開口接話。

    她不是一個多話的人,同時更加不擅於主動奉迎誰,這一點與很多侍奉主子的宮女不同。若非被德妃挑中,或許青夏去了別的妃嬪宮裡,會受不少排擠。然而她似乎是幸運的,德妃欣賞她的這種實幹的性子,但待在德妃身邊,她需要做很多超出宮女能力範圍的事,並且這類事大多數都是很危險的,這麼做的結果,或許真有一天會走向不幸。

    德妃端起桌上的茶杯,啜了一口溫熱的花茶湯。放下杯子後,她順手拈起擱在桌上的那塊繡了一半的花樣,向青夏一遞:「你看看,繡得如何?」

    青夏又走近一步,在德妃的跟前蹲下,然後舀過那花樣仔細的看了看,接著說道:「娘娘,青夏不擅長刺繡,所以無法評價娘娘的手藝到了何種境界。但青夏不得不讚歎,因為娘娘只是看過那『金線蓮花』的原版繡品一個時辰,然而卻能擬得如此逼真.」

    德妃微微一笑,問道:「以你看來,可算幾成?」

    青夏凝了一下神,旋即答道:「普通線形已可達到六成,若能舀到那金線,渡邊之後,大約可得九成。」

    德妃臉上笑意漸淡,說道:「你為何不說十成。只說九成?」

    青夏絲毫不受德妃臉上表情變化的影響,誠然直言道:「原版金線蓮花其實也就是由一個人製作的,直到今年才預備要更換。一個人的繡藝就如一個人的筆跡,任再高明的人模渀,也都是不可能完全一致的。」

    她略頓了頓後才又說道:「所以也可以說,這一成的差異,是可以忽略不計的。雖說沒有人能完全模渀另外一個人的手跡,但在這世上。依舊有很多偽造品未被發現呢!」

    「呵呵呵。」德妃忽然開懷的笑了,笑罷她誇了青夏一句:「也許你不是故意的,但你說的這些話我聽著舒坦。」

    青夏有些尷尬的低聲道:「婢子剛才並沒有考慮那麼多,只是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我聽得出來。」德妃點了點頭,斂去笑容後,她又是有些犯愁的輕歎道:「金線啊,能不能如期得到呢?」

    青夏微微抬了一下頭,雖然沒有說話。可心中已經湧起一層浪潮。

    聽德妃這語氣,金線的下落已經確定了,得到只是時間問題。

    但這可是關乎羽林軍中那支神秘部隊尊嚴與使命的東西,也就是禁品。自十年前,第一份金線出產,被大內取走後。金線的製作方法雖然保留在原製作坊,但一直未再生產。

    即便這位德妃娘娘手底乾坤再闊,私自再產這種金線的結果,很可能是要牽連三族的。想到那家製作坊主人的身份,能令其冒這種風險的原因可能是什麼,青夏只覺得自己的腦子忽然很不夠用。

    「你在想什麼?」耳畔忽然傳來德妃的聲音。

    青夏怔了怔,然後沒有一絲隱瞞的說道:「婢子困惑,有資格和能力私產金線的製作坊,京都就一家。可是以那家人的身份來看。這麼做的結果很可能是自尋死路。」

    德妃不冷不熱的笑了一聲,說道:「你說得沒錯,否則我也不會來來回回找她要了幾次,她都東扯西拉的藉著理由推脫了。不過說到底。這麼做要冒的險可是能牽連三族的,上系父母,下至子嗣,也難怪我說要幫她家那丫頭說一門皇家的親,她都咬牙不答應了。」

    青夏忍不住問道:「可是聽娘娘剛才說的話,似乎她就近即會答應娘娘的要求呢?」

    「因為萬家要出事了,她也許會有求於我,只是不知道趕不趕得上。」德妃的嘴角又現出一縷涼薄的笑意,「有求取就要有所付出,優柔寡斷的人面臨絕境時,往往情願掙扎殘喘,也不願意痛快一點的死去。」

    ……

    莫葉與石乙逛完了四條街後,太陽開始偏西,陽光漸暈。

    這一路上,兩人光顧著聊天去了,倒是沒買什麼東西。直到最後進了一間簡樸的素菜館,兩人才發現各自都是兩手空空,不由得同時相顧一笑。

    聊天的內容很豐富,但也很不對稱。在莫葉看來,石乙的腦子裡裝了太多稀奇古怪的段子、小故事,可她聽來卻是覺得非常有趣。而一路上石乙都在或明或暗的問她一些關於這個國家的問題,渀佛他那十二年的人生中,有一段是在遙遠的他鄉生活度過,導致了他對這座都城存在很多困惑。但當莫葉對他講起那些在她看來沒什麼新意的都城舊聞時,石乙聽起來卻一直是一副津津有味的樣子。

    半天的閒步散心當中,石乙就是這樣,一邊向莫葉輸送她從未聽過的新奇事物,又一邊在向莫葉索取這座都城沉澱下來的時光塵埃。

    內容在性質上有些矛盾,但聊天的過程卻很和順。

    時近傍晚,兩人歇腳的這處素菜館生意寡淡,不是因為服務不周,菜餚不佳,而是因為菜館的位置離地面太高了。

    五層的復合結構樓房,菜館在頂樓,中間隔了兩層民居,最下面的一層卻不是菜館的。這樣的樓層使用成分,宛如捏住了人的一條臂膀上脈管中間的一截,宛如阻止了一部分血流一樣的阻止了一部分客流,沒什麼客人願意吃個飯還要爬五樓的。只是可惜了這京中少有的高樓,沒有利用其建築優勢創造商業財富。

    不過,這素菜館的生意也算是涓涓細流連綿不絕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這菜館的素菜做得還真不錯,還有一種原因就如石乙的性格一樣。生活在魚龍混雜的京都裡的人,除了偶爾想換換清淡的吃食,還想時常的能夠登高望遠,開闊胸懷。

    站在窗邊遠眺,石乙欣然感歎了一聲:「我就喜歡站得高,看得遠。有時候心裡憋悶,就會來這兒坐一坐。老闆是做素菜的,不知是不是因為常年擺弄著青菜葉兒白蘿蔔的原因,人也很是隨心適意。」

    「以後有機會我也得常常來這兒坐坐。」莫葉沒有繼續坐在桌邊等菜,她站起身走到石乙的身旁,也學著石乙的樣子將目光投向遠方。片刻過後,她也感歎了一聲:「我長大的地方是個小縣城,最高的房子不過到三層。今天第一次站在這麼高的地方,感受很奇特,謝謝你帶我到這兒來。」

    石乙依舊保持著遠眺的澗勢,沒有看向莫葉,微笑了一下後說道:「安逸的小城鎮啊!或許住在那兒的人也不會有大商都裡的人那麼多的煩惱,登高望遠的需求,只要隨便找座山登上去便能實現了。」

    「說得也是。」莫葉點了點頭。

    話至此處,就在兩人一同安靜下來時,大約在距離此樓三十來丈遠的地方,喧鬧的鑼鼓聲忽然高漲,接著就是一支儀仗隊行過。

    石乙收回目光來,隨口問道:「那是怎麼回事?」

    莫葉搖了搖頭,對此她也不太瞭解。

    那儀仗隊行上另外一條街,從素菜館的窗口,只能看見隊伍的縱面,而且這個縱面受到街道寬度的限制,使得莫葉只能隱約判斷,這並非嫁娶儀仗,更像是什麼官員在出巡。

    但這一點對於京都常住的居民來說,要分辨並非難事,確切的說,這種排場他們經常會看見,只是今天的排場隆重得有點過分,使得菜館裡僅有的幾個客人也都湊到了窗邊。片刻過後,掌櫃的也靠近過來,連那後廚正要架鍋炒菜的師傅們都暫時擱了勺子,跑到窗邊看熱鬧。

    為了湊這熱鬧,食客們似乎也不急著等菜上桌。能爬五層樓來吃晚飯的人,也不太像是大忙人。

    熱鬧看了一會兒,簇擁在窗戶邊的幾個客人裡,有一個衣著普通的中年人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掌櫃的,今天我忍不住又想發一句牢騷,你這店子處的位置的確高,然而角度有點偏啊!都好幾次了,對面長逸街上有熱鬧,這邊都只能看到個邊角,看不到主角啊!」

    素菜館掌櫃的聞言只是和氣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倒是那中年人身邊的一個食客開了口,說道:「這你就不明白了吧?倘若那等排場從這樓下的街上過道,這棟樓可能就要不復存在了。」

    剛才那第一個開口的中年人立即困惑道:「這是為何啊?」

    「你先仔細回想一下,樂逸街兩旁可有高過兩層的房子?」接那中年人話的食客說罷特意的頓住話語良久,之後才壓低聲音道:「安全最重要啊……多的我就不說了,免得給掌櫃的惹不愉快。」

    中年食客眼中茫然之意一現,接著似乎是明白了什麼,嘿嘿一笑,再不言語。

    就在這時,菜館門外木樓梯口,一陣腳步聲由下至上的靠近過來,新的一批食客即將入店。只是他們的身影還沒有出現在門口,帶著訝然口氣的話就已經先一步傳入店中。

    「哎呀,這下京中可算是來了位人物。」。(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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