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74）、好意縱容 文 / 掃雪尋硯

    《歸恩記》最新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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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坐在浴桶中的莫葉自然不難估測其大小，剩餘的空間要容下一個葉諾諾，明顯有些勉強。然而比起這個，真正讓莫葉最覺得為難的還是她的習慣。

    從小到大，就是嬸娘也沒與她同浴過，何況葉諾諾……雖是早在半個多月前就見過面了，但那倉促一面談不上熟悉，她與她真正不過才熟悉了兩天。

    心思細膩的小玉看出了莫葉的為難，並且如果葉諾諾真跳進去了，沒準要把浴桶給折騰裂開。當下她是一聲吼：「大小姐，你夠了！」

    這個時候的小玉已管不了什麼大小姐的身份了，因為這個時候的大小姐儼然變成一個女痞子，而她雖是丫鬟，卻是被葉老爺賦予監督大小姐自我修養之義務的大丫鬟。

    葉諾諾被小玉吼得一愣，正在解內裡那件貼身著衣的手，動作果然也慢了下來。

    小玉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在這個時候一旦讓這位大小姐回過神來，開口定是滿嘴歪理，而她肯定是辨不過的。所以在一聲震神吼後，只是微頓緩了口氣，小玉緊接著就又說道：「我的大小姐，莫姑娘怎麼說也是府上客人，您不可以如此失禮冒犯。」

    小玉的話只堵住了葉諾諾一瞬，這會兒的她正在瘋勁兒頭上，一時可沒那麼容易被勸退。

    果不其然，就見她在微微一怔後就咧嘴一笑，說道：「都是女孩子，還會難為情？就算不說這個，那天在衛河，前天在東門，算起來咱們等於是有了過命交情不是？」

    這次輪到莫葉怔住了。

    經她這麼一提醒，這份交情還真是……可即便如此，她今天這鬧法有些過頭了。這也是事實！

    「來嘛，我剛才幫你撣灰，自己身上也惹了一身灰哩。」葉諾諾說著就拾步向浴桶走近。

    「那是你自找的。」小玉開口，話下無情，但在拉住葉諾諾的一隻手後，她的語氣又軟和下來：「大小姐，如果你要沐浴，可以吩咐婢子一聲，我這就去給您準備熱水。」

    「不、不，那多麻煩。」葉諾諾搖搖頭。又道：「你看，我連衣服都快要褪好了，你這個時候去燒水。會不會太遲了。」

    小玉頓時被噎得無語。

    目色一滯後，她忽然柳眉倒豎，冷聲道：「那好吧，你儘管跳下去。你前腳跳下去，我後腳就去喊老爺。到時候你身上都打濕了，我看你怎麼解釋。」

    目光微側，她又對莫葉說道：「也只能麻煩莫姑娘做好準備，等著待會兒看『嚴父訓女』一場好戲。」

    兩番話說完，小玉作勢就要向外頭走。

    小玉終是亮出了葉老爺這張王牌，而見她這會兒是動了真火。葉諾諾那副痞子做派頓時散了形，連忙喊道：「「哎！你別這麼較真嘛，我只是開一個玩笑。」

    她自己本也知道父親讓小玉近身服侍她。除了僕人這一道關係，還存在的另一原因。小玉是有權管教她的，所以一見勢頭不對，她便要立即服軟，雖然有些掃興。但這是最聰明的做法了。

    見葉諾諾收了心，總算不再胡鬧。小玉也鬆了口氣，收回剛剛邁出的腳步，然後滿眼無奈地道：「大小姐，不是我說你，胡鬧也要看人講時間的。如果莫姑娘是您的家姐，你們倆要鬧到一塊兒去，我這當丫頭的才管不著哩！」

    她說罷就折轉身回到浴桶旁，探手把那扁木瓢撈起，繼續服侍莫葉沐浴。

    葉諾諾則只顧自己感想地小聲嘀咕了一句：「拜個乾姐姐也不賴。」

    自行穿好剛脫下的衣服，她看了一眼莫葉，撇撇嘴又道：「其實，我是聽爹說，莫姐姐今天就要走了，央求著爹給我放假，才得了半個時辰。你們是不知道，我在這兒多耽擱半個時辰，今天就要多寫十張字帖。我的親娘誒，不鬧騰一番，怎夠解我郁氣。」

    她說得滑稽，莫葉聽在耳中，不禁莞爾。

    葉諾諾也是「嘿嘿」一笑，黑水晶一般的雙瞳轉溜兒一圈，她用大拇指刮了刮下巴，又道：「再說了，一起沐浴也不是什麼非常過分的事好嘛？我跟公主殿下都一起洗過好幾次了，跟莫姐姐也一起又有何妨？」

    甫一聽她提到公主，小玉先是愣了愣神，緊接著她就要去捂她的嘴。

    不過，她的手還沒挨到葉諾諾的嘴，她就又回過神來，鬆了繃緊的肩膀。

    衛河落水的事，葉諾諾沒有瞞她，在被救的過程中，公主也有份，所以作為施救人的莫葉應該也能猜得透，葉諾諾與公主之間交情不淺。而她倆同吃同玩的場景，也該是不難想像的。

    果然，對於葉諾諾所述之事，莫葉只是眉梢動了動，並未多言其它。

    儘管如此，小玉還是忍不住要提醒葉諾諾一句：「大小姐，你跟公主是好朋友的事，還是要慎言於廣啊。你常常帶著公主偷跑出宮去玩的事，就是在老爺面前，也得是少說為妙。」

    「這個我當然知道，不是跟莫姐姐這非一般的交情，我也不會說的啊。」葉諾諾有些無聊的玩著自己的小辮子梢兒，隨口回應著小玉。

    莫葉聽著葉諾諾如此說，倒是想到了一個問題，信口問道：「諾諾妹妹，你可知道你剛才那樣的姿態，對我而言，頗有些輕浮放浪之感麼？我不想追問你與公主姐妹情深到什麼程度，但我卻有些好奇，你曾帶公主去玩耍過的地方，是不是也像你今天這樣，頑性過甚，以至於有逾底線？」

    葉諾諾被莫葉這番話迫得一窒。低頭支支吾吾了一小會兒後，她像是找到一個解釋的好出口，臉上掛著的勉強笑意突然變得明朗。她聳了聳雙眉，道：「我剛才不是為了逗你玩麼？所以故意誇張了姿態，你不知道我剛才演得其實還挺艱難的，要是在一般人面前，我才不會這麼自毀形象呢！」

    這話說罷，她就偏過目光不看莫葉，不知道是自己在心虛著什麼，還是在跟莫葉置氣。隨後她又嘀咕了一句：「還以為你明白的，豈料跟你開不得玩笑。」

    莫葉對她這番說辭，只是展露出淡淡一抹笑，看樣子她並不十分相信，但也沒有就此而反駁什麼，只是繼續著她剛才的話，又說道：「另外，你這樣貿然帶公主出宮，如果觸犯了宮禁，豈不是會很麻煩，特別是葉伯父正好也在宮中當職，他比你更易受此事所累。還有，你帶公主出去玩，兩個姑娘家在大街上行走，也是不太安全的。」

    「這個嘛，呃……」無比大方、並已經大方到放肆的高度的葉諾諾終於也忸怩含蓄起來。

    「你倒是還知道防著莫姑娘到老爺那兒告狀，那麼為了懲戒你剛才的胡鬧行為，就讓我忍辱負重，做一回告密者吧！」小玉盯著葉諾諾的臉，忽然插話進來，臉上也少有的露出狡黠笑容。

    緊接著她轉臉看向莫葉，慢慢繼續道：「是這樣的，通過老爺給宮裡皇子公主看診的便宜，大小姐成功找到了強大靠山做內應。至於安全問題，說是她帶著公主偷溜出宮，其實有一部分原因是二皇子殿下有意縱容了。不僅如此，公主每次出宮，都是有他安排的大內高手暗中陪護的。」

    莫葉聞言卻是忽然疑惑起來，隨即問：「那為什麼那天公主落水會沒人來救？」

    「衛河周圍是宮禁大防，那天時值春啟節，狼牙城門開啟，衛河周圍的巡視就更嚴密了。為了保護好身份行藏，皇子殿下安排的高手恰在那個節骨眼上沒有步步緊跟吧。」小玉回答得很流利。看來對於那次事故，她和葉大小姐在事後也琢磨過，並且也已經琢磨通透了。

    「原來如此。」莫葉微微頷首，又感歎一聲：「這份皇子殿下的縱容，可是差點害了兩條人命啊！」

    想起那天跌足衛河、差點喪命的經歷，葉諾諾到如今還會有些後怕，站在一旁聽莫葉和小玉說話，她則悶著沒怎麼出聲。然而一聽到莫葉話裡有掛罪到二皇子身上的意味，她頓時靜不下來了，立即開口辯道：「這份縱容只是皇子殿下贈予的好意，只是我沒用好罷了，出了事怎麼能全怪他。明知道我和公主都不熟水性，我還選擇走衛河那條路，要怪，罪都在我……」

    葉諾諾的說話聲漸低，最終是沒有繼續說完這段話。但隔了一會兒，她忽然又提起嗓門，卻是把話題給調轉回來：「說到縱容，公主有皇子哥哥縱容，而我這邊，難道你就沒縱容之嫌？如果莫姐姐要告密，你也逃不開關係，你這個背叛我的人，可也不太輕鬆啊。」

    說到最後，葉諾諾又變得滿臉笑嘻嘻……她還真會給自己拉墊背的。

    聽了她這話，小玉的臉色果然微微一沉，怕是已中了她的攻心之計了。

    「放心吧，我是不會告密的。」莫葉被散發著茉莉芬芳的浴湯泡得渾身清爽，耳畔又有兩個女孩子你來我往的拌嘴，這種看熱鬧的事兒還真是容易讓人身心舒暢呢！撓了撓後背，她陪著她們打趣了一句，末了又不鹹不淡地甩了一句話：「很快就回去了，我可沒那閒工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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