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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90)、紅色閃電下的少年殺心 文 / 掃雪尋硯

    《歸恩記》最新章節

    小丫也就是隨口一問,雖然她問話,勉強算是另外三個女孩子葉都有些想知道事,但比起開始變得陰沉起來天色,又顯得毫無重要性了。

    小丫是葉家丫鬟,便只聽葉諾諾隨口道:「甭管別人了,咱們要些走,風雷彙集,很就是雨了。」

    她話音才落,幾人又下意識看了看自己手中破敗得只剩下一把骨架油紙傘,立即都流露出深以為然神情,轉身急步便走。

    她們無法知道、也許場其他遊客也都不知道,讓他們覺得隱隱透露出古怪印象那四個武館弟子,實際上是真有「古怪」。

    而葉諾諾一行四人,看見那四個武館弟子後,簡單對話以及一齊看向手中雨傘舉動,本來是非常尋常事,但此景映入那四個武館弟子眼中後,因為這四人本身不太尋常身份,而對此產生一種不良猜忌。

    「伏劍師叔,你看那幾個人,是不是我們身上看出什麼來了?」

    瞧見站幾步之外那四個姑娘走遠了些,逗留觀景台上四個武館弟子裡頭,第一個開口說話,是一個少年。

    這少年,亦是早些時排隊入場那會兒,彼隊之中第一個發現葉諾諾一行人時,第一個出言評價那位。

    那時他對排對面隊伍裡幾個年輕姑娘,是滿眼覺著賞心悅目,但此時,再提及那四個姑娘,他眼中卻閃現一絲寒意,彷彿看見了敵對宿仇。但剛才觀賞商艦過程中,這兩撥人彼此之間明明沒有絲毫交集。

    少年口中稱呼伏劍師叔,是排了輩分稱謂。自然是指四人當中,唯一那位成年男子。

    然而喚名為伏劍男子聞聲後,過了良久,也不見他回復少年問題。

    這時,又有一名少年開口說道:「哎唷,小孫,你對別人姑娘家變臉也太了吧?剛才可是你第一個遠遠地就誇人家長得水靈呢!」

    這少年開口說話,顯然是特意指向初開口那少年,而這少年亦是剛才排隊入場時就與之搭腔,討論漂亮水靈小姑娘那位。他說話時候,臉上總是習慣性帶著絲笑意,但旁人若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笑很少沁進他那雙冰晶一樣眸子。

    「咳……小烏,你能不能別叫我小孫?」

    「放心吧,我說話很小心,絕對不會把小孫後頭拽出個『子』字來。」

    冰晶眸子少年小烏,說完這句話同時。拍了拍名叫小孫那個少年。

    然後他又轉過臉看向一旁站得稍開幾步,習慣保持沉默另一個少年,笑著又道:「有小凌作證,我若食言,你管打我。」

    被他喚作小凌沉默少年微微抬眉,忽然道:「門中規定。不許對同門動武。」

    小孫與小烏聞言皆是微怔。

    小烏臉上那種漂浮無根笑容稍微沉下去一些,淡淡說道:「小凌,你不必時刻都這麼嚴肅吧?」

    小凌垂目看了一下自己站並得齊整腳尖。待他抬起頭來看向小烏,就聽他以十分平靜而認真語態說道:「如果你想稱他為『小孫子』,他可稱你為『小烏龜』,都只需要添一個字,而整個門派就都可以看你們笑話了。」

    小烏微微愣神。小孫卻忍不住笑出了聲,也沒論小凌這話一說出口。就算是把兩位同門一起罵了。

    隔了片刻,小烏才回過神來,連連搖頭道:「我以後必須少跟你說話。」

    這時,小孫忽然一巴掌按小烏肩膀上,笑著說道:「你算了吧,咱們同行時候,每次主動找他說話,可都是你。」

    包括剛才排隊時討論水靈姑娘,也確是眸如冰晶少年小烏先『招惹』沉默少年小凌。

    三個少年人笑鬧到這一步,忽然聽見「咚—」一聲悶響,聲音傳入耳中時候,他們還感覺到腳底下由下至上,傳來一種震顫感覺。

    三人頓時一齊斂聲肅容——其實那沉默少年本來也沒怎麼嬉鬧,但此時,之前他眼中那種對任何事都無甚興趣漠然感忽然被刷,眸子裡提起一抹神采,卻似是沁出了冰點寒意。

    那「咚—」聲響,是四人當中,那名被敬呼為「伏劍師叔」年輕男子,拄著手中黑色布傘,往腳下鋪了厚木板觀景檯面刺了兩下後發出聲音。但看三個少年對這個聲音態度,可見伏劍師叔他們心中有著很高地位和威望。

    只有他們同門才能理解,伏劍不是這位師叔真實名字,而是門派裡代表著一種職務與地位稱號。這男子能憑這麼年輕資歷,獲得這個稱號,足以讓屬於門派中年輕一代弟子、也就是這三個少年滿心佩服與嚮往。

    如果是個老頭子獲得此稱號,這三個少年心中或許未必會有那麼強烈嚮往心。

    伏劍師叔立定黑傘之後,目光平平注視著眼前三個少年,語態嚴肅說道:「混亂測試時間已經足夠了,現,你們開始回想剛才我告訴你們、以及你們自己觀察到人,十個數以後,開始向我重述,先從小孫開始。」

    三個少年得到伏劍師叔命令,立即開始凝神思考。片刻過後,他們又開始按照伏劍師叔排次序,開始重述著一段話。

    話中涉及了幾個人稱謂,如果此時恰好有海港碼頭守兵路過,一定會對他們談話內容提起警惕心,因為他們正討論人物是上至皇帝,下至皇子。

    但是很遺憾,待皇帝御駕離開海邊,而所有商艦也已經遠離海港,正常,所以海港上之前密集駐紮守軍,現也已經撤離得差不多了,只留下了一隊人。隔一陣子才會來巡視一趟。

    伏劍師叔等待時間,只有十個數,三個少年重述一段話時間,總計不超過半刻鐘時間,這麼短暫而緊密交流過程,極難有幾率與海邊巡視兵士路過碰上。

    聽完三個少年回復,伏劍師叔臉上流露出滿意神情,似乎微微笑了笑。這種情態他臉上極少出現,從排隊入場直到現,他似乎就只笑了這一次。卻令三個少年都暗暗長舒了一口氣。

    今天出來這一趟要做事,到了這個考驗環節正常結束時,似乎也就宣告完全結束了。至少小孫和小烏一定是這麼認為。而那位伏劍師叔,也正準備帶著他們返回。

    然而就這時,那一慣喜歡沉默不語少年小凌忽然主動開口,問向那年輕男子,語氣十分禮敬:「伏劍師叔。我有個困惑,但又怕說出來會惹你不高興。」

    他這話一說出口,還沒等他正式提及主題,另外兩個少年已經是臉色微變。

    這個小凌,雖然他很少說話,但他判斷經常很準。例如他說自己將要提到惹伏劍師叔不高興事。便很有可能一語成讖。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倘若伏劍師叔發火,會不會像上兩次那樣。將他倆也一起拉進來罰?

    果然,再未聽小凌正式開口之前,伏劍師叔也是挑了挑眉,目色顯得不太溫和,語氣帶著絲涼意地道:「你說。」

    「我見當今天子。行事尚算規矩,至少比傳言中前朝昏君要強上不少。這樣君主。也會有人想花錢買他命?」

    聽伏劍師叔讓他說,小凌便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將想說話說了出來,似乎忘了數月前,他觸怒眼前這位派中尊者,得了二十幾下荊條,如今身上疤痕還隱現青痕事。

    但是,他不猶豫,是因為他對眼前這位派中尊者持有信賴,即便這位派中尊者又會因為他這句多嘴而重重懲罰下來,他亦絲毫不改對其毫不隱瞞態度。

    一旁兩個少年聽了他說話後,已經向他擠眉弄眼了。

    但伏劍師叔這一次卻出奇古怪沉默起來,既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也沒有立即出言訓斥小凌。

    因為伏劍師叔這種態度轉變,也感染到另外兩名少年,他們不再只是滿心害怕,而是也跟著思考起小凌提這個問題來。

    四人一齊陷入沉默之中,片刻過後,伏劍師叔終於願意開口,他給出了他答案,但又不是直面解答,而是一種實質不太清晰解義:「要做一個殺手,有時候你必須保持一顆童心,這樣你才能專注,握劍手才不會抖,無畏無忌,刺得也准。對方命,只是你手中玩物,但當你開始動手時,便像一個迷戀玩具孩子,不會聽任何人勸,必須得到它。」

    「一個孩子心境……」小凌眼中漸現困惑,「如何做到?」

    伏劍師叔聞言沉默了一瞬,隨即問道:「你想想你童年。」

    小凌思索了一下,又遲疑著問道:「童年……是哪些年?」

    伏劍師叔眼中神色凝滯了一瞬,他沒有再回答小凌這個問題。

    這時,站一旁一直未敢出聲打攪這倆人交流兩個少年之中,那擁有一雙冰晶眸子少年小烏忽然笑著說道:「伏劍師叔,小凌是你從狼窩裡領出來,他哪裡有什麼童年。所以師叔如果準備把他教成『童心』殺手,怕是不成了,『殘狼』殺手倒是很適合他啊。」

    「狼窩裡生存過人,未必就擅長以殘暴方式做事,而『童心』殺手要點,可不是簡單只要童心。」伏劍師叔側目看向小烏,聲音裡是肅清:「小凌擁有與狼群對峙時練出穩定目光,這種外如童真,內裡堅韌眼瞳,是培養童心殺意天賦基礎。」

    小烏聞言,頓時微微一縮脖子,不敢再多說什麼。

    伏劍師叔轉眼看向小凌,又說道:「待尋得空閒,我帶你去一趟小山禪寺,找裡面老和尚點化一下你心境,或許對你有所助益。」

    小凌聞言不禁動容說道:「聽聞小山禪寺和尚不太簡單,內蘊精深他們面前,我們身份可能會被看透。」

    「不必擔憂,你們手中劍沒有沾染殺戮之前。你們那群和尚面前,便只是幾個孩子。」伏劍師叔微微挑眉,「到時候,我只會送你們到山下,之後你們怎麼去學習,是你們自己自由。」

    小凌臉上,還留著些許疑惑不解情緒。

    但另外兩個少年,聽伏劍師叔承諾要帶他們去小山禪寺,不禁心生嚮往之情。

    他們雖然都是無父無母孤兒,但也有希望可以自由活動想法。可是門派裡有著嚴格制度章法,直到他們長到一定年紀,同時所學武藝突破一定測試高度。才能擁有行動片段自由。

    但那也是宣告他們殺手生涯正式拉開帷幕時候,但派中卻又不是每個人都能邁過這道坎,有派中弟子到了入世時機,卻下不了手殺人,祈求回到派中。繼續過沒有自由但不用去殺人生活,這種人後都只會被門派無情淘汰。

    總之,派中處學習訓練期弟子,可能每處行動都要受到監視,但至少還能擁有一段心態較為平和日子。然而若要等到學成入世那一天,身外自由或許可以擁有。但也許內心世界會擁有自由同時,完全崩裂,以至於帶著自己永赴無回之境。

    所以。能夠少年心還存時候,去一些自己想去地方逛一逛,算是這幾名少年後備殺手能獲得珍貴禮物了。

    然而就這時,似乎是一直為什麼事而思索寡言少年,忽然又開口道:「去小山禪寺時。也需要記住那些和尚臉孔麼?」

    他這句話,瞬間打破了這幾個少年殺手難得擁有一種溫良心情。讓小孫與小烏只覺得一絲涼意從腳跟下爬上後背,並繼續著往皮膚裡層扎。

    身為同門,他們自然知道,讓他們記住某人臉孔,為目是什麼。

    望著小凌說出這句話時,那雙平靜如深潭、漆黑得純粹雙眸,小烏那有如冰晶一樣眸子裡,以極速度掠過一絲複雜神色。他彷彿看見了,如伏劍師叔常常提及,並十分讚賞『童心』殺手練成時效果。

    據說,這種殺手強之處,便於精神蠱惑。這類殺手可以偽裝成任何良善者,或者弱者,並且他們偽裝,擁有絕對讓目標放下戒心精神感染力,非自身精神足夠堅韌者,不可習練,否則容易迷失自我本性,變成行屍走肉,連門派宗主都控制不了。

    雖然派中每一代都沒有放棄挑選年輕弟子培養成『童心』殺手,但這種對各方面要求都很高殺手類別,失敗率亦是很高。但倘若培養成功,則是能近身刺殺高官貴族人選。

    要使那些久經宦海沉浮人,無法提前感覺到身邊武衛殺機一現,這需要多麼強悍精神力。而反觀小凌,如果他真被伏劍師叔培養成『童心』殺手,即便現小凌還只是心神易改術初入門,那也足夠讓自己和小孫脊背生寒了。

    因為這可能意味著,近幾年小凌與他倆同住一間屋舍裡時,小凌存,只不過是一具精神傀儡,他朋友義氣,他說每一句話,他幫他們做過一些事……全是假,全部都是表演。

    這種虛假,滲透日常生活每一個細節,細密如滲透到人每根毛孔裡……殺手也是需要朋友,而他們唯一朋友小凌,居然是這樣一個存,讓他們怎麼不心寒?即便他們知道這是伏劍師叔故意而為結果。

    小烏有一瞬間希望,伏劍師叔能夠改變主意,就是把小凌培養成心性凶悍『殘狼』殺手,那麼他至少暫歇『捕殺』活動時,還能與同伴有幾句共語,但若是『童心』殺手,便從來不會有什麼真心,包括或許有一天,宗主想借小凌之手滅掉他們時候。

    『殘狼』殺手尚有心存恩義時候,『童心』殺手則是將純真孩童面具縫了臉上,擅長悄無聲息殺人,要你死便死,絲毫回還機會也不會有了。

    小烏怔然看著小凌,分不清他是無意說了這樣一句話,還是真特意連對和尚都留了絲殺心。而小孫則沒有看小凌。只是注視著小烏,想要分辨他眼中那絲一閃即過複雜神情。

    伏劍師叔聽到小凌話後,只是稍微沉吟了一下,旋即笑著說道:「你想記,就記吧。我剛才說了,你們上山進了寺裡,想做什麼,就都是你們自己自由了。」

    聽到伏劍師叔再次提到自由這兩個字,兩名少年卻不再像初次聽見時那樣覺得輕鬆與期待了。他們仍然不敢輕易接話,但他們此時對伏劍師叔畏懼。已然又加深一層。

    小凌卻是認真回復道:「小凌記住了。」

    天空忽然滑過一道閃電,淡紅色電光自半空中起步,一直滑到海平線。愈來愈昏暗天空,拉開一道長長傷口。只是這傷口不會流血,並且只一瞬間便「癒合」了。

    ——只是不知道,這得不留痕跡劃痕,會不會雲層深處。留下難以復合溝壑?

    紅色電光也小凌極為年輕臉龐上印下一瞬,但或許是因為他眸色足夠平靜,所以大部分異紅華彩都體現了他眼中,由瞳光反映出來,讓正端正注視著他小烏忽然頭一次有了一個切身感受:小凌心性成長,已經遠遠過了他身體成長。

    他。已經隱隱有了伏劍師叔影子。

    而他,會不久將來,就取代伏劍師叔位置麼?

    ……

    瓢潑大雨即刻傾下。這四個人雖然學習著殺手法則,今後也會以刺殺為謀生計手段,但他們畢竟也只有一副血肉身軀,沒有必要與自然力量硬抗。

    就沙灘上,找了個破、所以客人也少布棚茶攤。四人坐了進去。

    叫上桌四碗熱茶,四人端起搪瓷碗。並沒有立即飲用,而是微傾茶碗,耗去半碗茶湯,洗了洗手。

    今天海邊扎棚子賣飲食,都是跑了將近二十里路來到這兒內城商人,所有淡水與食物,都是從內城運來,出售價也稍高一些。鋪子裡忙活夥計見圍坐桌旁客人竟拿這樣價格不菲茶水洗手,每個月工錢沒有多少夥計不禁暗暗覺著心疼。

    但看那帶著三個孩子年輕男子出手爽大方,夥計又是暗暗一歎,只心中道:別人都不心疼,我又操什麼閒心,湊什麼熱鬧。

    臨時茶鋪夥計卻不知道,這是作為這四個人所門派一種規矩,行走外,為了防止被人下毒,他們專門練有一種手段,用茶水洗手行為,其實不是以水洗手,而是以手『洗』茶。

    他們倒茶水之前,已經悄然手上沾了些許粉末,中等及以上毒藥,都逃不過這種藥粉測試。原本這海邊,不遠處就是巡檢兵士,緩緩來回行過,應該不會存這種下毒險惡事,但作為他們派中之人,對某些規定遵守程度,已經深刻入心,不會因為環境貌似安全,就擅自改章程。

    這種古怪行為,實也跟他們不做尋常事有關係。

    試過茶水無毒,四人才淺啜一口,這樣行動,幾乎是整齊一致。

    習慣動作輕微地放下茶碗,並非因為他們心性溫和,而是他們職業,要求他們必須有一雙細緻到每一寸肌肉都靈活自如手,這樣才能他們撬鎖、掀瓦或是觸碰機關時,能有多一份穩算。

    遠望天外雨幕,他們無心欣賞雨景,只是等待著不久後就會靠岸來接他們走小船。

    才走不久葉諾諾與莫葉怕是沒有機會知道,這一行四人逗留觀景台不走另一個原因了。他們確習武,但根本不是什麼京都武館弟子,這身武館著裝不過是一種掩飾,不過,就算他們真把本派弟子服穿出來,恐怕也是沒人能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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