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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八十八章:皇陵遇險(三) 文 / 小妖重生

    隆冬白雪,雪桑殿的寒梅傲然獨放,那是母妃生前最最喜歡的花,父皇坐在台階上,手中拿著母妃生前釀造的梅花酒,她坐在哥哥親手為她編的鞦韆架上,父皇不時會回頭望著自己,溫柔慈愛,旁邊涼亭的石桌上,擺放著的全都是她愛吃的茶水糕點,哥哥就站在她的身後,像小時候那樣,輕輕的推動著鞦韆,唯恐她摔著,小心而又憐愛(-鳳傾天下-第八十八章:皇陵遇險(三)內容)。

    「鳳弦月,你還要不要臉了,這麼大的人還賴著哥哥不放。」

    白戰楓端起酒杯,悶了口酒,那黑亮的眼睛卻是滿是鄙夷,卻並不讓人覺得討厭。

    弦月扭過腦袋,吐了吐舌頭:「白戰楓,你就嫉妒吧,嫉妒我有這麼一個好哥哥,嫉妒我可以撒嬌,嫉妒有人給我推鞦韆,酸死你。」

    她勾了勾唇,挑眉,看向君品玉,視線落在他身旁坐著的福伯身上,心裡一驚,眼睛也跟著瞪大,從鞦韆上跳了下來,奔到福伯跟前,激動的握住他的手:「福伯,你還活著,太好了。」

    鬚髮蒼蒼的福伯從凳上站了起來,拍了拍弦月的手背,玩笑道:「閻王把我放回來了。」

    弦月點了點頭,望向君品玉,笑容燦爛:「這樣君品玉就不會孤單了。」

    「月兒,你看誰來了?」

    弦月轉過身,金色的陽光下,四周的白雪也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來人一身紫衣,腰圍白璧玲瓏帶,若美玉雕成的俊臉上帶著一抹雍容而閒適的淺笑,踩著金色的白雪,通身的貴氣,彷彿剛剛接受了百官的膜拜,一步步,從金鑾大殿走來,溫和的眸,淺淺的笑,一步步朝著自己走來(-鳳傾天下-88章節)。

    弦月迎了上去,推了推蘭裔軒的胸膛:「你怎麼來了?」

    蘭裔軒淺笑,伸手將她的髮絲撥於耳後,攬住她的肩膀:「求親。」

    弦月一愣,沒反應過來,兩人齊齊對著站在鞦韆架後的鳳久瀾,但見他笑著點了點頭:「月兒,我已經替你允下了。」

    鳳久瀾走到弦月跟前,牽起她的左手,然後拉住蘭裔軒的右手,兩隻手緊緊的交纏在一起,弦月掙扎,鳳久瀾和蘭裔軒都不鬆開,弦月瞪大眼睛,不解的盯著鳳久瀾:「月兒,蘭公子溫柔體貼,心細如髮,他身份尊貴,足智多謀,能護你周全,我看的出來,他是真心喜歡你,會好好待你的,把你交給他,哥哥也就能放心了。」

    鳳玄凌也從台階上站了起來,看著弦月,滿是愧疚,說話的聲音也染上了幾分哽咽:「月兒,這些年是父皇對不起你,父皇不該將你母妃的死怪罪在你身上,父皇也對不起你母妃,她臨死前讓我將她的那份愛一併給你,可我卻將你冷落在雪桑殿,由著那些妃嬪欺負你,沒照顧你,也沒能照顧好瀾兒,我允諾今生只娶她一個人,可現在卻是後宮佳麗三千。」

    鳳玄凌邊說邊已經是老淚縱橫,握住弦月的另一隻手,一副悔不當初的模樣:「九泉之下,我還有何顏面去見你們的母妃啊。」

    「王上不必太過自責。」

    淡淡的眉眼,流露出的是君品玉一貫的憐憫,福伯跟在他的身後,那雙滿是蒼老的眼睛已經有些昏暗,始終追隨者君品玉的身影,滿足而又慈愛。

    「多年來,我鑽研醫書,已經找到醫治殿下的方法,那時殿下再不必受病痛折磨,如常人一般的生活。」

    弦月見他一副篤定的模樣,心頭大喜,盯著君品玉的眼神滿是激動,走到鳳久瀾的跟前,顫抖著叫了聲:「哥哥(-鳳傾天下-第八十八章:皇陵遇險(三)內容)。」

    然後仰頭,笑出了聲:「我就知道一定會有辦法的,我就知道,哥哥一定會好起來的。」

    她還倚在鳳久瀾的懷中,肩上一痛,轉過身,原來是白戰楓,怒了努嘴,不過她心情好,不與他計較了。

    哥哥終於可以不用再受病痛的折磨了,他可以好好的。

    「女人,你要幸福。」

    恩?弦月盯著真誠的白戰楓,難掩訝異,這白戰楓何時變的這般大方識體,他不是該以此為由找蘭裔軒決鬥的嗎?

    白戰楓難得洞悉了弦月的想法,揚起下巴,挑了挑濃密的劍眉:「鳳弦月,不是你不要我,而是我在你和老爺子之間選擇了他,我們天生肩負責任,我已經逃避太久了,老爺子已經老了,身為白家的繼承人,我必須才承擔起身上的責任來,老爺子已經為了尋了門親事,雖然比不上白家,不過也是楚國的名門,聽說那個女子知書達理,溫婉賢惠,老爺子說,她和你一樣十分的聰慧,能助我料理白家,最重要的是,她會一心為我,我會和她生兒育女,然後慢慢的將你淡忘,鳳弦月,沒有你,我也可以活的很好,過的幸福,所以,沒有我,你也要幸福,我們都幸福吧。」

    弦月還來不及驚歎,忽聽到一聲熟悉的叫喚:「楓哥哥。」

    循聲望去,是許久不見的念小魚,挺著個大肚子,靠在羅成的身上,一臉幸福的微笑,向著他們緩緩走來,女王似的甩掉羅成的手,盯著弦月:「我一直希望你能和楓哥哥在一起。」

    她昂著下巴,卻沒有了以前小辣椒似的凶狠,斜眼看向她身旁站著的白戰楓,那眼神,依舊有藏不住的深情,而羅成就站在身後,望著挺著大肚的念小魚,同樣的深情款款,還有包容。

    念小魚很快收回自己的視線,退到羅成的懷中,撫著自己圓圓的大肚子,昂著下巴:「我很快就要當娘了,弦月(-鳳傾天下-第八十八章:皇陵遇險(三)內容)。」

    她很不客氣的叫了聲:「你當我孩子的乾媽吧。」

    弦月抿著唇,走到念小魚的跟前,眼睛睜的大大的,念小魚突然捉住她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肚皮上:「你貼著耳朵聽聽。」

    弦月依言,耳朵伏在自己貼著念小魚小腹的手背上,那裡正孕育著一個小生命,多麼的神奇,一下一下的律動著,弦月的嘴角忍不住上揚,臉上的笑容越濃,突然,肚子裡的小生命踢了一下,弦月整個人一震,突然直起身子,指著念小魚的肚子,轉身對著鳳久瀾,驚喜的叫出了聲:「哥哥,他剛剛踢我了。」

    其餘的人看著一臉欣喜激動的弦月,也笑出了聲。

    「這裡好熱鬧啊。」

    如銀鈴般的聲響,高貴而又端莊,她的身後,是一身王者霸氣的軒轅昊,行走間,兩人雖然隔開了一段距離,不過從那淺淺的笑容卻可以看的出來,他們相處的很好。

    寧雲煙先是走到君品玉跟前,已為人婦的她褪去了以往的青澀,越發的高貴雍容:「君神醫。」

    舉止落落大方,微微頷首,少了幾分高不可攀,多了幾許親近,更有一國之母的風範。

    「公主。」

    君品玉躬身行禮,卻被寧雲煙攔住:「我也算是神醫的半個弟子,哪有師傅向徒弟行禮的道理。」

    寧雲煙轉身看著弦月,用只有她可以聽到的聲音道:「我該感謝你,我很滿足現在的生活,高高在上,萬人膜拜,我很愛我的夫婿,他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男子,舉世無雙,我和你不一樣,我從不敢奢求我的另一半,弱水三千隻取我一瓢飲,王上他對我很好,他已經冊封了我們的第一個兒子為太子,無人能夠撼動我在軒轅的地位,他想爭這天下,我定當竭盡所能,住他一臂之力(-鳳傾天下-88章節)。」

    軒轅昊只是在站在一邊,視線在弦月和寧雲煙的身上游移,沉默不語,可弦月卻已經覺得滿足。

    沒有硝煙,沒有戰爭,每一個人都過得很好,陽光暖暖的,那些包裹著自己冰冷入骨的河水,也變的暖暖的,低頭,蘭裔軒已經握住了自己的手,重新將弦月攬在懷中,右手指著念小魚隆起的小腹,下巴在弦月的額頭上戳了戳:「你喜歡孩子?」

    淡淡的口吻,帶著濃濃的笑意:「將來我們也會有自己的孩子,一窩的孩子,整天纏著你。」

    弦月仰頭,那雙溫和如水般的眼眸染上了戲謔,弦月懊惱,用手肘去推蘭裔軒,他卻好像事先就預料到了一般,單手扣住弦月的手肘,緊緊的將她抱在懷中。

    「蘭裔軒,你給我鬆手,誰說要嫁你了,哥哥說的不算,我不嫁,不嫁。」

    弦月這邊不停的反抗,而旁邊站著的那些人全都大笑出聲,那眼神,彷彿他們是一對鬧著彆扭的恩愛小情侶。

    蘭裔軒雙手環住弦月的腰肢,嘴唇近的貼著她的耳畔:「你不嫁我,還能嫁給誰,除了我,還有誰敢要你?」

    灼熱的氣息噴在臉上,耳根都是熱的,蘭裔軒紊亂的呼吸一點點慢慢的平靜下來,雙手摟著弦月的肩膀,讓她面對著自己,那溫和的眸光像是深邃的大海,陽光下,波光粼粼,載著深情:「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攜老,我蘭裔軒這輩子只會娶你鳳弦月一個女人,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站在我身邊的永遠就只有你一個,無論我對別人做了些什麼,我絕對不會傷害你。」

    「柳心悠是柳心悠,你也不是你的母妃,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鳳弦月,冷靜睿智,聰慧無雙,而且重情重義,蘭裔軒也不是個喜歡用甜言蜜語哄騙女人的男人,我們確實都是自私的人,但是鳳弦月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你也沒關係,我蘭裔軒為了你也可以做到放棄一切,包括自己的性命還有這件錦繡江山,我相信你,無論你做什麼,我都相信你,弦月,其實我沒有那麼大的野心(-鳳傾天下-第八十八章:皇陵遇險(三)內容)。」

    弦月盯著蘭裔軒,這些話她莫名的覺得耳熟,仔細一想,才明白都是自己說過的,而他把自己的話,記的那麼清楚。

    她呆呆的望著蘭裔軒,手還放在他的手臂上,一旁的鳳久瀾向她投來鼓勵的眼神,而其餘的人似乎也在為他加油打氣,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掛著笑容,冬日的陽光,異常的柔和,灑在身上,梅花的香氣飄來,歲月靜好,細水流長。

    她勾唇,剛要點頭,身後忽然傳來聲嘶力竭的尖叫聲,像只憤怒的野獸,逃脫了牢籠,朝著她的方向奔了過來,快如閃電:「軒哥哥是我的,誰也不准搶。」

    腳步聲離自己越來越近,弦月轉過身,只看到一襲粉色的身影,還有那雙光華灩瀲的眸,陰狠而又嗜血,手上拿著鋒利的寶劍,劈頭劈腦的向她襲了過來,那粉色的身影背後,還有一團黑黑的影子,看不清楚她的眉眼,操縱著一切,弦月本能的想要後退,可身後的路卻被堵住,無法退卻分毫。

    「月兒。」

    她看到那鋒利的箭頭直直的朝著自己的臉劈了過來,那滿世界的白色頃刻間被鮮血塗滿,弦月一愣,渾身如置冰窖。

    「不要不要不要。」

    弦月嘶聲尖叫著,整個人也在瞬間凝結成冰。

    **

    「弦月是不是在裡邊?」

    皇陵外,蘭裔軒盯著被封住的石門,與華初雪想對,那空濛的眸,沒了一貫的溫和,冰冷異常,十分的駭人(-鳳傾天下-第八十八章:皇陵遇險(三)內容)。

    弦月主動找他,他就料到會有現在這樣的局面,他故意喝下她給的酒,其實當時並未昏迷,只是想看看她要做些什麼,沒想到她居然點了自己的睡穴,因為手法與常人有異,費了些時間,現在才趕來。

    「軒哥哥。」

    華初雪低著腦袋,小手無措的拽著自己的衣襟,弱弱的叫了聲。

    「弦月是不是在裡邊?」

    蘭裔軒的聲音提了幾個聲調,明顯的不悅。

    「把門打開。」

    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

    華初雪抬頭,小心翼翼的看了蘭裔軒一眼,眼睫低垂,向後退了幾步:「弦月姑娘沒在裡邊。」

    左右躲閃的眼神,一看就知道是在說謊,她的話還沒說完,隔著厚重的石門,便聽到那撕裂般的尖叫聲,蘭裔軒一愣,目光如炬,盯著那緊閉著石門,跑了過去,那腳步竟是慌亂的,四處看了一眼,八卦圖已經被毀,想要進去,只能另尋渠道。

    華初雪抬眼便瞧見蘭裔軒慌亂的模樣,心頭自是氣憤懊惱,跑到他跟前:「那個女人到底有什麼好的,刁鑽野蠻,一點也不把軒哥哥放在心上,你不是說你喜歡溫柔乖巧的女人嗎?你都是騙我的嗎?」

    華初雪跑到蘭裔軒跟前,握住他的手,不讓他繼續:「皇陵裡邊的重重機關已經被我打開,沒人這樣橫衝進去還能活命的。」

    華初雪盯著蘭裔軒惶恐的眸,突然笑出了聲,軒哥哥是她的,她難受,她也要他跟著自己一起難受,她痛,那他也休想舒服:「你聽到她的尖叫聲了吧,她已經死了。」

    她得意的笑出了聲,那般的殘忍:「就算現在還沒死,離死也不遠了(-鳳傾天下-第八十八章:皇陵遇險(三)內容)。」

    蘭裔軒只覺得自己的指尖剎那間冷到了腳底,不停的冒著寒氣,比起醒來時,翻遍整座府邸,沒發現她時的驚慌,這個時候,心,好像是空的,空蕩蕩的,彷彿靈魂已經從自己的身上抽離。

    華初雪見他半天沒回過神,臉色蒼白,整個人呆呆的,被嚇住了,晃了晃蘭裔軒的手臂,那精緻的狐媚眼帶著同樣的緊張,可那嫣紅的唇瓣卻是上揚的:「軒哥哥,你失控了。」

    蘭裔軒猛然甩開她的手,華初雪跌倒在地上,突然大哭出聲,抱怨著蘭裔軒的狠心,哭著哭著卻又大笑出聲,那絕美的臉在蘭裔軒看來卻是猙獰的:「軒哥哥,她死了,哈哈。」

    「她死了就沒人和我搶了,軒哥哥,你是我的。」

    眼前的這張臉讓他忍不住想到另外一個人,他內心深處最最厭惡仇視的人,怎麼甩都甩不開。

    華初雪淚眼朦朧,卻能感受得到蘭裔軒眼底的厭惡,坐在地上,像個小孩般不依不饒的:「軒哥哥,不關我的事,是她自己執意要進去的,她的死和我無關。」

    蘭裔軒一聽華初雪提到死這個字,猛然瞪大著眼睛,死死的盯著坐在地上的她,過了好半天那急促的呼吸才漸漸平穩下來,再沒了以前泰山崩於前的面不改色的淡然,動了動乾燥的唇:「我不會怪你。」

    甩袖離開,迎面碰上急沖沖趕來的白戰楓,那如死灰般的眼眸頓時迸射出如煙火般的笑意,拽著他的手,那速度比驚雷閃電還要快,指著緊閉的石門:「弦月在裡邊。」

    白戰楓一愣,他能明顯的感覺得到蘭裔軒指著石門的手是顫抖的,而那只拽著自己的手更是在不停的冒著冷汗,情況緊迫,他就知道那個女人不會如此輕易罷手的,千防萬防,還是讓她陷身險境,要不是有人通知自己,他到現在還蒙在谷裡呢,楚國的皇陵機關重重,來不及細想那神秘人到底是誰,白戰楓對著蘭裔軒大喝了一聲:「鬆手(-鳳傾天下-第八十八章:皇陵遇險(三)內容)。」

    疾馳到皇陵的另外一邊,坐在地上的華初雪見狀,立馬就慌了,跌跌撞撞的站了起來,盯著白戰楓,怨恨而又不滿:「你要幹什麼?」

    白戰楓哪裡還有時間答理華初雪,在他看來,這個女人就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

    華初雪見白戰楓不理自己,就要衝上去,卻被蘭裔軒攔住,他微抿著唇的,依舊給人一種上揚的感覺,好像是在微笑,那一貫溫和空濛的眸,只剩下凍人的冰霜,華初雪頓時愣在原地,不敢再動分毫:「軒哥哥。」

    淒楚的聲音,帶著懇求和挽留。

    「華初雪,不要逼我動手,我會殺人的。」

    那是警告,冰冷的不帶感情,卻又不是警告,華初雪緊咬著唇,想哭,想和以往那般,假裝乖巧,然後撒嬌,但當對上那雙冰冷的眼眸時,卻又膽怯了,一切都晚了。

    她哀怨的盯著蘭裔軒,心裡卻沒有絲毫的懷疑,她心底其實是相信的,相信屬於她的軒哥哥因為另外一個女人與自己動手,甚至將那骨節分明的手掐住自己的咽喉,她反倒希望現在的蘭裔軒是歇斯底里的,瘋狂的,至少那樣還能騙自己說,他只是因為那個女人失控了才會說出這樣無情的話來,可是不是,他如此的清醒冷靜,那她心底最後燃著的一絲希望掐滅。

    「彭咚。」

    石門漸漸的打開,蘭裔軒轉過身,看著那幽閉的地方漸漸有陽光穿透,尖叫點地,飛一般的衝了進去。

    「軒哥哥。」

    華初雪大驚,叫了一聲,整個身子跟著飛撲了上去,跌在地上,什麼都沒捉住,她趴在地上,大哭出聲(-鳳傾天下-第八十八章:皇陵遇險(三)內容)。

    「公子。」

    雷雲雷安二人同時趕到,只看到石門前留下的紫色身影還有飄蕩在空氣中的回音:「不准跟來。」

    白戰楓打開石門的機關,就要衝上去,情況緊急,他向老爺子問明了啟動石門的機關之後,就火急火燎的趕來了,皇陵內的機關重重,一旦打開,除非闖過去,不然就只有死路一條。

    白戰楓跟著就要衝進去,身後忽有一道才蒼老的聲音傳來:「楓兒,不准去。」

    白戰楓轉身,入眼便是跌跌撞撞往這邊趕的白鰲,伸著手,恨不得手能不停的伸長,然後拽住他不放。

    白戰楓遲疑了片刻,咬了咬牙,轉身還是要衝進去,白老爺子瞪大著眼睛,心提到嗓子眼上,指著白戰楓的背影:「你要是敢進去,我立馬就死在你跟前。」

    白戰楓沒有回頭,挺直的背影僵硬,白鰲加快腳下的步子,那發白蒼蒼的老人跑起不來竟和兔子一般的靈活,雙手拽著白戰楓的手不放:「你要是想我死,就進去。」

    白戰楓的雙手緊握成拳,鬆開了握緊,握緊了又鬆開,最後緊握成拳,重重的捶在石門上,鮮血流了出來,可他卻半點不覺得疼,仰頭大叫了一聲,整個山林的枝葉晃動,飛鳥亂竄,白鰲盯著自己的孫子,臉色陰沉,心底卻鬆了口氣。

    「楓兒,爺爺知道你心裡難受,覺得爺爺自私,恨著爺爺,你是爺爺的孫子,爺爺最重要的人,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我已經經歷過一次,不想再經歷第二次,爺爺老了,時日無多,有生之年不知道還能不能抱上曾孫,但是至少你要給我平平安安的,這樣九泉之下,我才能去見你的父母。」

    白鰲握住白戰楓的手,一下一下的撫摸著,掌心上是厚厚的繭子,卻怎麼也讓人無法安下心來:「這裡還有另外一條道可以通向死亡谷的入口(-鳳傾天下-88章節)。」

    白鰲見白戰楓望向自己,歎了口氣,繼續道:「我帶你去。」

    白戰楓鬆開白鰲的手,走到趴在地上的華初雪跟前,手指著她的眉心,渾身上下散發著陰冷的駭氣,周圍的空氣也似乎凝結了一般:「你最好祈禱她沒事,不然的話,我一定讓你給她陪葬。」

    白鰲沒有制止,他知道自己孫子的脾性,現在說太多都是於事無補,走在最前邊帶路,白戰楓緊隨其後,雷雲雷安兩人看了彼此一眼,最後雷安留下,守著入口別讓人合上,雷雲跟在白戰楓,沿途留下標記,若是蘭裔軒從入口出來,也能跟上,華初雪從地上爬了起來,低著頭,看著腳尖,跟在雷雲的身後。

    雷安雷雲的心裡都很清楚,如果沒有尋到弦月,他們的公子是不會輕易從入口出來的,若是弦月姑娘真有個什麼好歹,他們簡直不能想像,公子會變成什麼樣子,他們只能在心裡不停的祈禱,但願弦月姑娘不要發生什麼事,兩個人都好好的,好好的。

    **

    「哥哥。」

    「哥哥。」

    她跳過一個個的台階,路過的那些太監宮女皆是一臉的同情憐憫,還有些則是明顯的怨恨,她不解,不過沒有關係,她向來只在意哥哥,這些人怎麼看自己都沒有關係。

    君品玉說能治好哥哥,今後他再也不用受病痛的折磨了。

    終於走完了長長的走廊,弦月只看到雪桑殿三個大字,但心裡卻覺得這不是雪桑殿,因為雪桑殿沒有那麼多的台階,也沒有那麼宏偉大氣,可那院子的構造卻和她以前住著的雪桑殿一模一樣。

    那些圍在一起的人群見她來了,紛紛讓開道路,地上放置著被鮮血染紅的擔架,躺在擔架上的玄衣男子,渾身上下被一層白布遮蓋,臉也被檔住了,她不解的看著四周的人,才向前走了兩步,便見鳳玄凌怒氣沖沖的朝著自己而來,揚手就是狠狠的一巴掌,她捂著臉,火辣辣的疼痛,倒在地上,一片的恐慌,卻不敢哭出聲(-鳳傾天下-88章節)。

    「你這個孽女,害死你母妃還不夠,現在居然把你哥哥也害死你,你說你為什麼要害死你哥哥,枉費你哥哥對你那麼好。」

    弦月坐在地上,倔強的昂著頭,淚眼朦朧,不停的搖頭:「我沒有我沒有,我不會害哥哥的。」

    父皇不是剛剛才說,母妃的死與她無關的嗎?不是說要把母妃的那份愛一併給自己的嗎?

    鳳玄凌掀開罩住鳳久瀾的白布,那如梨花般的臉上滿是鮮血:「還說沒有,瀾兒就是被你害死的,我現在就要你償命。」

    弦月呆呆的看著地上的人,揚手又是一個巴掌,弦月不躲不閃的,任由鳳玄凌打,兩邊的臉頰腫的高高的,嘴角滿是鮮血。

    「哥哥。」

    **

    皇陵內,黑漆漆的,亂石堆積,還有那鋒利的插在石上的箭頭,觸目驚心,蘭裔軒看著那些石棺,一顆心提在半空,臉上卻還勉強維持著平靜:「弦月。」

    「鳳弦月。」

    他大聲叫著,幽閉黑暗的空間,他的叫聲隨風來回飄蕩,再沒有其他。

    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蘭裔軒在心底一遍遍對自己說,以那個女人的本事,怎麼會讓自己葬身於亂世之下,可無論他怎麼勸慰,心裡卻還是七上八下的,而那聲熟悉的交換卻讓他渾身的血液沸騰起來。

    她還活著,她還活著,這樣的想法讓蘭裔軒欣喜無比,太好了,蘭裔軒的情緒平靜了許多,空氣中那似有若無的回音,是顫抖的,是哽咽的,也是絕望的,她到底在下邊經歷了什麼(-鳳傾天下-88章節)。

    這個地方,根本就不可能有鳳久瀾。

    「弦月。」

    「鳳弦月。」

    可無論他怎麼叫喚,卻始終沒能得到半點回音。

    蘭裔軒的眉頭微皺,那一貫乾淨的紫衣已經沾滿了灰塵,可他卻半點也不在意,或許他太掛心不知身在何方的弦月,根本就沒有察覺,藉著透過石門傳來的微弱光亮,他微皺著眉頭,掃了眼那些堆積在一起的石棺,心裡很快有了主意。

    取出藏在懷中的軟劍,對著石棺的一角,手腕微動,但見漆黑的皇陵,銀芒閃動,石棺上的石頭被切成小片小片的碎石,打在四周的牆壁上,濺起陣陣的火花,將漆黑的皇陵照亮。

    「咚。」

    幾乎在同一瞬間,蘭裔軒就發現了那微小的動靜,如炬般的目光快速掃了四週一眼,在發現地面出現細小的裂縫時,飛身上前,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跳了下去。

    一切都還來得及。

    **

    冰冷入骨的河水,森森的寒意,一點點沁入骨髓,一顆心也彷彿凝結成冰,沒有絲毫的溫度,弦月呆呆的坐在地上,抱起擔架上的鳳久瀾,不停的掉眼淚,抬頭,白戰楓,蘭裔軒,君品玉,圍繞在周圍的全都是自己熟悉的身影。

    「君品玉,你不是華佗在世,能起死回生嗎?你快救救我哥哥。」

    弦月拽著君品玉的衣角,仰頭看著他,滿是哀求,君品玉看著她,不停的搖頭歎氣:「人都已經死了,我怎麼救?」

    她看向白戰楓,白戰楓蹲著身子,那黑亮的眼眸沒了以前充滿霸氣的溫柔,雙手環胸:「是你自己嫌我囉嗦,管這管那,將我拒之千里之外的,現在鳳久瀾離開了才想起我來,我白戰楓可是白家的大公子,何必委屈自己娶一個不愛自己的女人,老爺子已經為了尋了一門親事,那個女人出身名門,知書達理,溫柔乖巧,比這個除了吃就只知道睡的女人不知好上多少倍,我馬上就要和她成婚了,今後別來找我了,你來找我我也不會見你的,你是生是死都與我無關了(-鳳傾天下-第八十八章:皇陵遇險(三)內容)。」

    那黑色的身影化成一股濃濃的青煙,眨眼就不見了。

    她轉身,對上的便會蘭裔軒的眸,冰冷的唇角向上揚起,溫和的眸滿是嘲弄,華初雪靠在他的懷中,小鳥依人,昂著下巴,得意的笑,笑的那麼大聲,像是要把她的耳膜震破了一般。

    「蘭裔軒。」

    她瞪大眼睛,大叫了蘭裔軒一聲,還想說什麼,卻被華初雪的冷笑聲打斷。

    「你剋死了你的母妃,害死了一心一意為你的哥哥,你就是個掃把星,誰和你在一起誰倒霉,軒哥哥,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蘭裔軒將華初雪摟在懷中,笑著點了點頭:「你以為你還是鳳國的公主嗎?鳳久瀾死了,你根本什麼都不是,還憑什麼對著我大吼大叫的,我做那些,看上的不過是鳳國的勢力,沒想到到頭來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簡直就是浪費時間,鳳弦月,你去死吧,今後別再來糾纏我。」

    弦月大口大口的喘息,卻還是覺得呼吸不上來。

    為什麼會這樣呢?白戰楓,你不是我們都要幸福的嗎?蘭裔軒,你不是說要娶我嗎?死生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攜老,不是說要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嗎?為什麼要抱著華初雪,這個世界就只有一個鳳弦月,不是說要為我放棄一切,甚至是自己的性命和這錦繡的江山?都是假的嗎?都是假的(-鳳傾天下-第八十八章:皇陵遇險(三)內容)。

    都是騙人的,騙人的。

    大腦的神經緊繃著,像是有人扯著兩邊的細線,不停的拽進,弦月的雙手緊握成拳,心痛的無法呼吸。

    大家都不要她了。

    「我才是王朝的公主,憑什麼你比我還要高傲,不將我放在眼裡,你活該。」

    「弦月,你為什麼要和我搶楓哥哥呢?」

    我沒有和你搶,沒有。

    「王上都說放過我了,妖女,還我命來。」

    弦月一陣陣的暈眩,那水浪一波接著一波,朝著自己席捲而來,衝擊著她的所有的理智和意識,撐在牆壁上的手一點點的放鬆,那一張張臉,模模糊糊的,繚繞著的白色霧氣漸漸的散去,一點點慢慢的清晰,如此的熟悉,又是那般的真實,冰冷的,嘲諷的,極其輕蔑的。

    是來向自己索命了嗎?

    「哥哥。」

    她低低的叫了聲,伸手輕輕的擦去鳳久瀾嘴角的血跡,緊緊的將他摟在懷中,漸漸的失去了最後的意識,抱著鳳久瀾,大吼了一聲:「我不要你們,不要,都給我滾,滾。」

    水花如海浪一般襲來,衝進她的口鼻,將她整個人徹底淹沒,弦月沒有任何的反抗,隨同水波逐流,微攏著的手指一點點慢慢的鬆開,緊皺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來,兩邊的眼淚完全不受控制,與冰冷的河水融為一體。

    心,冰涼一片,那個地方好像都不會跳動了,弦月覺得自己好像著陸了,那些冰冷的河水漸漸褪去,可身上卻依舊是冷冰冰,僵硬的一片,她直直的倒在地上,慢慢的閉上眼睛(-鳳傾天下-第八十八章:皇陵遇險(三)內容)。

    身體濕濕的,明明是冰冷的,牙齒上下不停的打顫,可是她卻好像已經麻木了一般,身下軟綿綿的,像是別人說的棉絮,空氣中,飄散著似有若無的花香,還有青草的味道,耳畔還有飛鳥嘰嘰喳喳的聲響,陣陣的山風襲來,那濃郁的畫像撲散在鼻尖,沉沉的,想要睡過去。

    她覺得自己好像跌進了一個黑不見底的深淵,四周全部都是光滑的石壁,無論她怎麼努力都爬不上來,她挑了挑眉,想要睜開眼睛,可渾身上下卻沒有半點的力氣,微微抬了抬眼皮,很快合上。

    「月兒。」

    「月兒。」

    柔和如風一般的聲音,像是羽毛般撓在心尖,那瘦弱柴骨的手指,指節分明,朝著自己伸了過來。

    「哥哥。」

    弦月在心底輕輕的叫了聲,淚眼洶湧。

    好難受,比跌落進山崖的那一瞬還要心痛,想要哭,想要叫,可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般根本就說不出話來,崩潰的心卻連尖叫都不能。

    我人生的溫暖就只有那麼多,那些全部都是哥哥你給我的,為什麼要離開我呢?又只剩下她一個人孤零零的。

    哥哥,這個世界就只有你一個人是真心對我好的,我一個人,該怎麼辦?我說過會守著你一輩子的,天上人間都不改變。

    哥哥,我好累。

    弦月倒在地上,手指一點點的鬆開,長長的睫毛沾滿了水珠,微微的顫動,蒼涼的心,再沒有半分的眷戀,意識跟著模糊。

    就這樣,永遠的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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