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19章 溫順是個小姑娘 文 / 水木沙
雪更大了，凜冽地刮著兩人的臉，一陣陣的刺疼，。他的手僵在空中，任著風雪侵襲。
很久很久，她看到，他的眼眶已濕了一片……
鸀之黯黯地，垂下眸，聲若細蚊：「對不起……」
只是因為北皇，只是因為自己，所以……張太后死了。那麼，身為張太后兒子的他，還能繼續堅韌不移地喜歡她？
不……不會了……她明白那種愛恨交織的感覺，如果不能愛，如果恨不了，只能放手。一如她對拓跋珩一樣，只能捨棄……
夜很黑，他漸漸看不清她，雪拂過她的臉，好些雪點落在她長長的睫毛上，那樣令人陶醉。只是……他的手卻顫抖地縮了回來，惶惑地：「母妃……她……」
「死了，她被秘密處死了。」她抬起眼，平靜地看著他，似乎，一切本該這樣。
「為何……」他濕熱的眼，倏然凝聚著一股冷冷的寒氣，「是他、是皇兄處死母妃的對麼！」
她搖了搖頭，聲音小得幾乎連自己都聽不到，「是我殺死了她……」
她慘然閉上眼，似在等待著他對自己的宣判。
而他，寧願聽不到，或者，聽錯了，可是……他真的聽得很清楚！
她對他說，是她殺了自己的母妃……
怎麼會……怎麼會是如此……
那一刻，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心，如刀絞一般的痛，痛得連呼吸也變成了困難……只能看著她，那樣美麗的她，怎會殺了自己的母妃……怎會呢……
「為何……」他難受得哽了一聲、眼睛是熾熱的，心是冰涼的。
鸀之睜開眼，伸出手，緩緩抬起來，距離他的臉那麼近，卻又不能靠近。略微失落地想要收回來，卻被他緊緊握住，那樣用力，「為何！本王問你為何！」
她的手腕被按得很痛，蹙眉道：「當初你回來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我恨她，所以不會放過她……」
他痛哭起來：「你殺了母妃！為什麼！那是本王的母妃啊你怎能殺了她！怎能夠！」
他愛上的不是那個心目中的蘿莉少女，而是已經變得冷血無情的她、
那是鸀之，第一次看到……三王爺，竟哭得那麼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她也哭了，淚如雨下。
是難過，是害怕……
她難過，是因為自己殺的人不止張太后一個，她害怕，是因為看到三王爺這樣她真的很不知所措，他會殺了自己嗎？會嗎？
為什麼自己還是怕死的……多麼害怕三王爺一怒之下會將自己殺了！
她雙手任他緊握搖晃，身子搖搖欲墜，他可知……自己有多軟弱……
她經不起折騰了……真的再也受不了……
而自己只能答覆他的，依舊是那三個字……
後來，他突然安靜下來，緊握著的手也被他鬆開，她看到，三王爺的眼睛，何時變得那麼冷厲？
她對自己，從來都是溫柔的，為何會變得這樣？
迷惑間，他將自己緊緊摟住，他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傳到她的耳邊，「鸀之，是他……」
焉知鸀之跟了皇兄那麼久，心豈不是要向著他？
若沒有皇兄支持沒有皇兄出謀劃策，母妃會死？
鸀之亦不過是他的一顆棋子罷了，利用完了，就將她趕出宮……最可憐的，仍是她啊……
鸀之搖搖頭，「不是……王爺你誤會了、殺死張太后的，是我！是我親手給她端了毒酒的！」
可是……如果不是她，也會是北皇派別的人灌張太后喝下毒酒吧？
那麼，她在解釋什麼？掩飾什麼？
反而時候三王爺，他這樣衝動，若是一時做了什麼愚不可及的事，只會後悔，不是麼？
他放開鸀之，很疑惑地看著她，「鸀之……你還喜歡他？」
鸀之慌了，迷茫地看著前方，「我……」
喜歡……喜歡嗎……
那麼久的寵愛，總歸心是溫熱的，豈會不喜歡……只是當兩人走到了盡頭，再也一去不復返，那麼，不喜歡吧？……
他句句緊逼：「你喜歡他？」
鸀之別開他的目光，慌惑地，「王爺別問了……」
「為什麼還喜歡他……他後宮那麼多女人，為何你還喜歡他？
鸀之枯竭笑了聲，「王爺又何嘗不是？鸀之當不了唯一，寧願放棄……」
三王爺皺了皺眉，「你是說長樂？鸀之，只要你願意跟我在一起，我可以做到，即使要我休了她！」
「可是王爺，陛下那邊呢？北國萬民呢？你要他們怎麼看鸀之》？堂堂北皇的舒昭儀，一夜之間變成文成王的王妃？呵！鸀之在王爺心目中便是這樣淫/穢不堪嗎？」鸀之暗暗地縮了縮身子。
其實她在意的，只是三王爺的安危，試想皇帝那樣要面子的人，會容得旁人覬覦他的女人？她自從被封為舒昭儀那天起，便不再是自由之身了，即使走了，皇帝依舊沒有剝削了她的封號，那麼，她又能如何？
然，三王爺接下來的話，卻叫她震驚不已
「鸀之，我們走吧。沒有皇宮，沒有北皇、沒有文成王、亦沒有舒昭儀，我們找個地方，安靜住下，好麼？」
她迷惑地看著他，淚水沾著雪，從她臉上淌下來。
她不敢置信地，「你……你說什麼……你願意放棄皇親貴族這個身份？你不蘀你母妃報仇了？」
他苦笑一聲，「母妃已死，我再守著這個身份亦無用了。再說，封地那邊的瑣事我已處理妥當，暫時毋須我再回去。鸀之……讓我帶你走吧……」
誰也不知，三王爺此時此刻，心底在想些什麼……
那是無法讓人洞悉的，連鸀之，也無法察覺……
她感動得稀里糊塗，哽咽著道：「你……你說真的？不要文成王這個身份了？」
老天……兜兜轉轉，三王爺才是她的歸宿？
耳邊是他溫柔的語氣，「嗯……有個地方，你一定會喜歡那裡的，讓我帶你走，好不好……」
漫天飛絮的雪，落了一地。
他們的身上，都沾滿了雪花……
他再一次緊緊摑緊她，呼著熱氣的嘴唇蹭著她散發著淡淡芳香的頭髮，他的手插進她垂落在肩的長髮，柔順而光滑，雪花順著他的手從她頭髮落下來……
溫順是個小姑娘……她就是他心目中的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