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33章 他一定很恨我 文 / 水木沙
這日午間，與平素一樣，鸀之穿著茶灰色布帛，蹲在門前擇菜，司當她們在煮飯。
偶爾聽彩珠嘀咕幾聲，但很快又被司當凌厲的目光逼得吞了聲。而鸀之也只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倒是雷霆萬鈞二人，這幾日總見他們鬼鬼祟祟的出去，問他們也只說是去買些用品回來。
這會又見他們二人從屋中出來，正朝著門口的方向去，鸀之轉了轉眼珠子，站起來，大聲道：「你們去幹什麼？」
二人戛然止步，雷霆最先回過頭來，佯作無事的樣子，道：「末將準備下山到集市買些東西。」
「買什麼？」鸀之盯著他。、
雷霆緘口結舌，萬鈞連忙轉身回答：「末將與雷霆見桌上的茶具舊了，想出去買一副新的。」
鸀之嘴角揚起一抹笑意，帶著玩味似的長「哦……」了聲，若有所思地說，「這樣子……那、彩珠你跟他們一塊下山去。」
彩珠喜孜孜地揚聲道：「得令勒！」
朝萬鈞擠眉弄眼了好一會，彩珠才上前推了推二人，「走啦，不是說要去買新茶具嘛。這個我在行，兩位將軍，咱們走吧……」
無奈之下，兩人只好讓彩珠跟著下山了。
午飯做好時，還不見他們回來，鸀之也等不及他們了，便自己先吃起來了，司當便在一邊拾掇著東西。
聽見開門聲，意想是他們回來了，司當便去開門了，不料來的人卻是妙鶯。
鸀之見外面許久沒動靜，便放下碗筷出去瞧瞧。看見她，臉色只微微一變，手也不自覺地攥緊了。
看她穿的那身貴料子的襲地榴紅鑲花裙，及受寵妃嬪才享有的髮髻裝飾，便知妙鶯如今正當盛寵。她喉頭只動了動，遏制心底的那股酸澀的勁，淡漠地問道：「你來做什麼。」
妙鶯身邊無帶一人，見她微微一笑，娓娓道：「妙鶯想來看看娘娘過得如何。」
鸀之暗地冷笑，倒是稀奇，真正視她若死敵的婉儀沒來，倒是她來了！
還未見她說話，妙鶯便繞到鸀之跟前，鄙夷地瞅了瞅她身上的穿著，輕「嗤」一聲，「娘娘……您怎穿這樣劣質的衣料，似乎……皇宮裡的宮女穿得都比您好。」
「自然。已為庶民，妙鶯你又何須拆了我的短處。」鸀之說著，若無其事的在竹棚下的鞦韆坐了下來。
「我現在是妙婕妤！」妙鶯的聲音開始有了點嚴厲。
鸀之微怔，妙婕妤……
升得真快。
看著鸀之黯黯失落的神色，妙鶯分外得意，「其實，我本來不想來看你，可是我想了想，婉儀都嫌棄你了，若我也嫌棄了你，可不是太沒良心了。何況……您當初那樣對我，我一定要好好表現的。」
「妙婕妤覺得我當初對你很好？」鸀之笑起來，反問。
「好！好極了！您讓我在那些小官宦家族面前表演，還差點要將我嫁給那些人！您不對我好，誰對我好了！」妙鶯掛在臉上的笑容逐漸噙起一抹冷漠。
鸀之眨了眨眼睛，「若是這樣，那妙婕妤打算如何報答我呢？」
妙鶯面色微僵，冷笑道：「這不，妙鶯來看您了。我只是好奇，你怎麼這樣厚臉皮，陛下來北蜀了，你還不走？」
「是我厚臉皮，還是妙婕妤擔心其他的，想必毋須我言明。若妙婕妤只是來勸我離開，那你是打錯算盤了。、」｜
「你可知陛下來北蜀多久了？」妙鶯語氣更是譏嘲，「陛下來北蜀避暑，我想你是知道的，但陛下從來沒到你這裡來過，鸀之∼我真的需要擔心什麼嗎？」
「對，。妙婕妤這話說得很對。既然如此，請回！」鸀之乾脆利落。從鞦韆上站了起來。
妙鶯舒了一口氣，取出襟內用紅綢包裹的物品，遞給鸀之，「這是……婉儀讓我帶給你的。希望……你一輩子都能記住它！」
她說完，似笑非笑地看著鸀之，神色那樣詭異。
鸀之接過那紅綢裹住的硬物，漠聲道：「司當，送客！」
語罷，閉眼不見，直待司當進來說人走了，她才掙開眼睛，卻兀自進了屋
皇帝不是說再也不相見麼？
現在這樣是幾個意思？
帶著他的一大群妃嬪來這裡避暑？
笑話，以前怎不見他到這來？
非得自己在了他才願意來？就是故意跟她作對？！！
「小姐，別跟她置氣。我們吃飯吧？」司當把碗筷遞到她跟前。
鸀之吧啦了幾口，又重重地將飯碗放下桌！
坐在椅上粗喘，暗暗咬著牙！
「要不……我們搬走吧？」司當依舊輕聲細語，知道妙鶯這一來，把她氣得不輕。、
「不搬！憑什麼他來了我就要搬走！」鸀之雙目微睞，瞥見自己手裡正握著那紅綢，於是掀開來一看。
倏那慘叫一聲，紅綢裡的匕首「光當」一聲掉在地上，那樣刺耳，閃著銀白的光芒。、
鸀之的臉色一陣煞白，竟是那刺進婉儀腹中的匕首……
因為那只匕首……她的孩子沒了……
一個人……空蕩蕩的冷宮……冷冰冰的木榻……沒有他……沒有產婆……
只剩下自己……只剩下那個想死的自己！
本以為必死無疑……本以為一切到那裡結束……本以為……再也不會想起那段悲慘……可是，婉儀啊婉儀，她怎能如此……
「孩子……他一定很恨我……」鸀之抱頭痛哭，「嚶嚶……」的哭泣聲漸漸大了起來
鸀之無助地蹲下身來，那樣軟弱
懷胎十月的孩子，她日日埋怨他的到來的孩子……最後真的死了……
真的沒有來到這個世上……
只因為她這個媽媽不歡迎他，只因為他的父皇不在他身邊，只因為她刺殺了婉儀……
那一刻，一切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她那麼的盼切，能夠看看自己的孩子……
只一眼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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