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46章 之兒 文 / 水木沙
低歎一聲，正要邁步進去，眼角似乎隱約閃過些什麼。她怔了怔，木訥地駐足停下，轉過身去。
那是……屬於她的小金庫……他交給她管理的小金庫……鸀之的指尖深深掐進門欞，刮下了道痕跡，手驀地垂落。
腳步情不自禁，往那裡踟躇走去。精雕細琢的木格子門窗，門前依舊掛著那把鎖，上面略有薄雪覆蓋。她鼻子一紅，伸出手欲要擦掉那些雪花，手顫了下，原來……那麼寒凍。取出腰間的娟子，細心地擦拭了一番，直到鎖頭光亮如斯，她才收回自己的手。默默地看著門許久。似乎有很多片段閃過，可是此時此刻，她什麼都說不出。
或許害怕，所以她卻步了。慌張地退後了幾步。她不敢再靠近，生怕會想起些什麼，可怕的……
眼睛很熱，微疼。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仰了下頭。徐了聲，「進去吧。」
轉身，已看不到她恃才的表情起伏，依舊是淡定從容的她。
趙啟魏開了門，唯讓鸀之一人進去。她沒有說什麼，只是接過彩珠拎著的藥箱，便進去了。
正和殿的裝置擺設與她走前一樣，絲毫沒有改變，似乎……她從來沒有離開過，似乎……她從來沒有記得這麼清楚過。
她的手越來越冰涼，因此蜷握得緊緊的。然後躡手躡腳的，不發出絲毫聲音，悄然地走進了寢殿。原來，方向、位置，她依然這麼熟悉。
鸀之小心翼翼地將馱在身上的藥箱放在桌邊，然後走向床榻。帳幔內似乎有細微的呼吸聲，他、正在熟睡中？
手……竟不敢伸去掀開床帷。她不知道該怎麼辦，該跟他說什麼好？
然，躊躇須臾，她突然斂容將遮掩在她面前的帳幔拉起。
那一刻，心「咯登」的……似乎慢了幾節拍。
他面龐枯瘦蒼白，嘴唇是乾裂的，眉間緊蹙，似乎很痛苦。心頭湧起一絲心疼，輕輕地俯下身，聞到他身上有股淡淡的藥味，苦澀、。手觸碰他的鼻端，氣息是溫熱的。
她的臉莫名的燙紅起來，懵懵糊糊地……連手也忘了抽回。
似乎有溫暖的手掌心將她的手指頭裹住，她卻渾然不知，只是雙眸迷離地盯著他的臉龐看——他的眼睫，眨了下……眨了下……再眨了下……
終於緩緩睜開，她自己卻震驚了，這才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他握著，連忙慌措地抽了回來，退後一步。
他動了動嘴，發出暗啞的聲音，很低很低，「你是誰……」
她愣了下，這才發現他的眼睛又疲憊地閉上，顯然是還沒看清自己的樣貌。
「是我……」她回答。
而他似乎沒聽到她說什麼，只是皺著眉嚥了咽喉嚨。她疑惑地問，「你口渴嗎？」
見他依舊不說話，鸀之只好自行去泡了杯熱茶，握在手裡很暖和，正好驅趕了她雙手的冰涼。細心地將他扶起來，端起茶杯本要餵他喝下，卻被他伸臂摜掉，撒落在她身上，茶杯在地上砸碎。
即使著了厚衣，還是被燙傷了，她身子顫了顫，很疼。
但只是咬了咬牙，離開床身，靜靜看著他，「你想怎麼樣……」
衣服被熱茶浸濕，肌膚上很快浮起了紅腫。但是，她硬是忍下來了，半句疼痛也不吭出聲。
「……誰……」他渾渾噩噩，只是半瞇著眼。並沒有抬起頭去看鸀之。
「舒昭儀、鸀之、小東西……之、、、之兒……」眼睛微紅，卻又把控得很好，語氣平淡，看不出絲毫痛苦。
從前從前，她是他的小東西，高興的時候，他便喚她之兒、之兒……之兒……
他說，朕喜歡你……
她靦腆地笑了……
所以即使說出口，還是很困難。誰能知道，這一句話，她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得出口。
傻瓜……你真傻！他曾這樣說自己。
這一刻，她真的覺得，自己很傻，很傻。
「之兒……」？？
她眼睛驀地揚起，望著他。
他略微抬起眼，瞅了瞅她，又垂落。輕笑，「你來做什麼……」
有沒有知覺？有沒有感覺？
那麼……心痛嗎？
他不知道。只是，不想看到眼前這個女人。
她慌亂的心啊，突然跳得很厲害。
眼珠子胡亂的飄著……
她、她來做什麼？
三王爺問了，他也問了、
她要說什麼……
然而他卻凝眉道：「……你想說，你來看朕？」
她愣了愣，又緩緩地點了下頭。
是吧，她是來看他的……
「看過了，還想做什麼？」
他咄咄逼人，若不是見他臉色蒼白，真以為他一點病都沒有。
可是，她又該如何回答他才好？
在他面前，似乎自己從來就沒有佔過優勢……
「我……」她期期艾艾地，想了想，「太醫、、、你為什麼不聽太醫的話？」
她很愚蠢的，選擇了逃避這個問題。
儘管很心虛，儘管很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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