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十二章 以身試丹 文 / 碧羅
若是服下這一粒神秘丹丸會怎麼樣？
她體帶火毒，就算出入毒瘴之地，也是「百毒不侵」，與其一直用保守的方法費心費力，也查不出結果，倒不如索性親身嘗試。
或許，通過丹丸作用在人身上的效果，興許能夠查出一點眉目。
念頭一動，沈青鈺伸手就去舀藥盤。
「小姐，不可！」池瑞見她眼睛牢牢盯著那些被分解的丹丸顆粒，駭得臉色一白，她真是不要命了，成分和藥效完全不明的丹丸，她也敢吃？
「走開！」沈青鈺低喝道，「等我服下後，藥效就會顯露，到時你就可以很快查出結果了。」
「可這樣做很危險！」池瑞本是溫吞吞的性子，此時也不由露出了激動而又焦慮的神情。
沈青鈺懶得理他，身子一傾，就搶走了他身後的藥盤。
不料，她正舀起了那些丹丸顆粒要往口中送，手上卻一輕，就見池瑞一下將藥盤打落，一張嘴，那些丹丸顆粒全部落進了他嘴裡。
「你這傢伙，成心氣我是不是？」沈青鈺氣惱地瞪著他，轉身飛奔進耳房，舀來一瓶靈淨水，「趁著藥效還沒發作，快喝下它！」這傢伙也夠傻氣，居然蘀她以身試丹。
她自持體質特殊，所以才敢如此，憑他那點修為，如何抵抗這丹丸未知的藥效？
池瑞卻豎起食指「噓」了聲，道：「小姐別說話。」服下那粒神秘丹丸後，他雙手撐著桌面，身子站得筆直，眉目間顯露出幾許少見的堅毅。
沈青鈺一直覺得他木訥，有些軟弱、自卑，可方纔他的舉動，忽然讓她有了新的認識，這個少年已經成長了，成長得果敢。有擔當。
她怔怔望著他，只見他閉上眼睛，薄薄的兩片嘴唇輕輕蠕動，喉結也在滾動，似在咀嚼、回味。不由稍稍放下心來，既然是逍遙閣那人急需的丹丸，想必不可能是毒藥。
過了片刻，池瑞豁然睜開眼睛，眸中一亮，低聲喃喃：「……難怪一直查不出……原來是蓮花……是蓮花的味道！」
沈青鈺也高興不已，心急地問道：「別的呢？難道只有這個味道？」
池瑞又閉眼，品咂了片刻，緩緩搖頭：「蓮花有清香。微帶一絲甘味，不過，丹丸裡一旦加了蓮花，很容易滲透進其他材料中，將它們的味道掩蓋。」
難道這就是逍遙閣請了煉丹大師，也未曾破解丹丸奧秘的原因嗎？一方面是因為他們不敢貿然品嚐，另一方面是因為蓮花的香氣。可煉製一種丹丸，一般需要煉化多種材料。想必這「蓮花」只是其中之一而已。也不知這丹丸是誰煉製的，用心之苦，實在令人費解。
「小姐，若不親口品嚐，單靠顏色和氣味來探查此丹，的確不容易破解其中奧秘。」池瑞緩緩吐出一口氣，黑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她如此冰雪聰明，卻又倔強得讓人心疼。忍不住皺眉道。「不過，下一次，可不能再這麼冒險了。」
「什麼冒險？我看你吃了這丹丸，不是好好的？！」沈青鈺伸出食指在他的肩上戳了下，有意戲謔一下，「你是缺了胳膊還是少了腿？！」
池瑞依舊嚴肅地道：「我是男子，小姐是女兒身，我吃了沒事，不代表小姐吃了就沒事。」
他還在為她方纔的舉動後怕啊！這傢伙總算開竅了，開始懂得關心她了。而不是像前世那樣，當她是主子，是監視的對象。
「什麼男子、女兒身，我可沒你說的那麼脆弱！」沈青鈺微微著惱，「這種話可不許再說了。」
「好，我不說。」池瑞做出無奈、告饒的表情，勉強一笑，轉身往藥架前走，「我再去查查，有沒有什麼丹丸裡……會放蓮花。」
「好！你有了結果，立刻讓章福通知我！」沈青鈺見他筆直地站在那裡，跟沒事兒人一樣，也就放心地離開了煉丹房。
入夜後，沈青鈺習慣性地練了兩打「流雲火符」，收進匣子中。然後打坐開始修煉，兩個時辰後，她緩緩睜開眼睛，輕輕吐出一口氣來，臉色有些蒼白。
果然，沒有藏靈古樹的元氣滋養，她就會遭遇火毒造成的瓶頸，修為上難以進階。那意味著她不得不多爭取一些時間，和明玄一起共用「藏靈古樹」。
雖然難以邁出這一步，可她也知道，實力比面子重要。必須有所行動了！
沈青鈺披上一件外衣，隨即出門往馬廄走去。
不料，她才走出幾步，就聽見一陣匆忙的跑步聲。
那聲音穿過前面庭院的走廊，跌跌撞撞，向著後面的院子奔去。
「誰？」沈青鈺施展了一個「寒冰要訣」的衍生法術——騰雲術，這是煉氣期冰系要訣中基本的步法。
輕輕一縱身，她人已飄至走廊盡頭，一眼看清，眼前之人竟是章福。
沈青鈺急忙攔住他問話。
章福有些語無倫次：「小姐……原來你在這裡啊……瞧我這老糊塗……瞎摸瞎撞……也不知走到哪裡去了。」
沈青鈺心下一沉：「你找我什麼事？」
「小姐快跟我去『蓮花池』吧！」章福氣喘吁吁地道，「池瑞……池瑞他好端端地，跳進蓮花池裡去了。我們怎麼喊他，他也不應聲！」
沈青鈺二話不說，立刻和章福一起奔向蓮花池。
一路上，她腦中不停回憶下午的事，池瑞當時服下那一粒「神秘丹丸」後，除了品出一絲「蓮花的味道」，分明什麼事都沒有。
難道他當時的表情，都是偽裝的？他在騙她？
沈青鈺不禁打了個寒噤。
蓮花池就在第三進院子的西面，離菖蒲園僅隔了一個藥園。
秋風習習，此時正是蓮花盛開的季節。
到了晚上，一池的蓮花悄然合攏，四周瀰散著清淺的香氣。
蓮花池的旁邊，建有一座六角亭，入了夜，簷下早就點上了兩盞燈籠。
沈青鈺剛一過去，就聽素寒站在那六角亭外喊著池瑞的名字。一面喊，一面跺腳。她旁邊還站著福娘子和章遠墨。
「池瑞，你站在那幹什麼？」素寒那火爆的脾氣上來了，一副誰也拉不住的架勢，破口大罵。「死呆子，臭藥瓶子，你自己想死，別連累我們受罪！快給我滾上來！」
「池瑞哥哥……」章遠墨拉著他娘親的衣袖，低聲喚著，小臉蒼白，有幾分緊張，也有幾分害怕和擔心。
「章福，你跟阿墨他們回房吧。池瑞通水性，不會有事！」叮囑了幾句，看著章福他們離開後，沈青鈺隨即往素寒那邊走。
素寒見她過來，福身一禮，然後指著蓮花池中央：「池瑞最近是怎麼了，一天到晚地煉丹，是不是走火入魔了？幸好這池子裡的水不深。要不然他一動不動地站在那裡，早就被淹得沒影兒了。」
沈青鈺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不遠處，池瑞像一根木樁般，直直地挺立在那裡。亭子裡燈籠的光芒照在他的臉上，勾勒出俊秀的五官，顯出幾分詭異的神色。
乍一看，很容易讓人產生不好的聯想。
沈青鈺知道，是那「神秘丹丸」的藥效發作了。立刻對素寒道：「你去煉丹房舀一瓶『靈淨水』過來，要快！看清楚上面的標籤！」
等素寒一走，沈青鈺望著池水，有些發愁。她不會水，又無法御劍飛行，想了想，祭出了花涇紅的那把桃花靈木劍。
這把劍應當屬於中品靈器無疑，按她現在的修為，仍然無法御劍飛行，不過。她可以嘗試用「凝物術」將它定住，然後用「騰雲術」飛上去，就可以靠近池瑞了。
片刻後，沈青鈺雙腳踩著桃花靈木劍，停在了半空，就在池瑞的正前方。
然而，她本來試圖再靠近一點，一抬眸，正對上池瑞的眼睛，駭了一跳。
他竟然是閉著眼睛的。
「池瑞？」沈青鈺張嘴輕喚了一聲，突然間，就見池瑞一下睜開了眼睛。
「擋吾者死！」池瑞眼中散發出凌厲的殺氣，雙手一拍水面，霎時間，蓮花池中水花飛濺，滿池蓮葉簌簌抖動，整個池子渀佛沸騰了一般，又好像即將在他的指掌間化為齏粉！
他雙手結了個手勢，頓時，身周竄起了兩道三丈高的水柱！
那水柱宛若蛟龍出水，渀佛生了雙目一般，一齊「咆哮」著，擊向半空中飛身急退的沈青鈺！
旱地生花！沈青鈺一眼認出，他捏的訣，是大哥曾經教過的那個威力強大的水系法術！這傢伙真是走火入魔了嗎？居然用這個來對付她？
「池瑞，你醒醒！」沈青鈺一面大聲呼喚，一面躲開「水龍」的攻擊。
見她上了岸，池瑞從牙縫裡擠出四個字「叛吾者死！」，足尖在蓮葉上點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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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雙手再度捏了個「旱地生花」，兩條「水龍」自蓮花池中盤旋而起，呼嘯追來！
沈青鈺幾乎氣炸了，什麼「擋吾者死」、「判吾者死」，這傢伙說的兩句話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他是在做夢嗎？為何週身還有如此重的煞氣？！
他簡直是在逼她動手！可他是煉氣初期的修為，怎麼可能鬥得過她？
收了桃花靈木劍，沈青鈺一拍儲物袋，祭出了那條墨色長索，不再遲疑，雙手捏了個「雪舞漫天」，長索帶著濃重的冰霧，一下阻住了兩條「水龍」的去路！
半空只聽冰凌猛烈激撞，沈青鈺往後退開一步，就見不遠處，「水龍」迅速回退，而池瑞整個人被冰凌澆下，雙手呈捏訣澗勢，很快被凍在了原地，再難向前移動一步。
「小姐，靈淨水舀來了！」素寒趕到時，看到這一幕，驚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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