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九十五章 燃眉之急 文 / 碧羅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爽快，姑娘既然如此說了，那今日，我便厚著臉皮開個口。」顏七從袖中舀出一方滲透著墨跡的絹布來，擺在桌上，「實不相瞞，百葉門已經向逍遙閣下了戰書，三個月後，將會大舉進攻少陰山，這一戰我方若是勝利，自然皆大歡喜；若是失敗，從此湖洲也將再無逍遙閣。為了增加幾成勝算，我們三人特意搜集了這靈器圖樣，姑娘只需按照圖樣，以及我們提供的材料，在三個月內，打造五百此靈器即可。事成之後，必有重酬。」
沈青鈺不慌不忙地接過那方絹布，仔細看了下，只見上面畫著的似乎是一種弓弩（不是弓），此外一旁還以文字寫明了箭鏃的大小、長短，並附有幾種主要的煉器材料，不由蹙眉沉思起來。顏七說得倒是簡單，不過她知道，實際真要煉製這五百靈器，僅僅按照這圖樣上所列的煉器材料來做，恐怕有點「紙上談兵」了。
「怎麼，有何難處？」顏七侷促地問道。
「冒昧問一句，到時候，這些弓弩就是逍遙閣諸位弟子的武器吧？」沈青鈺自是不敢在武器用途上含糊，事關兩方勢力殊死之爭，武器又是決定勝負的一個關鍵因素，她若是貿然接下這煉器的單子，恐怕也會擔負一定的責任。
顏七何等聰明，立時明白她話外之意，微笑道：「逍遙閣若是失敗，那也是實力不如人，絕不會因為武器，責怪姑娘什麼。姑娘儘管放手去做就是。」
莊久則乾脆舀出了一塊令牌出來，冷冷地推到沈青鈺面前：「這是我行走千董宗的令牌，倘若我們不守承諾，姑娘可任意處置此令。」
沈青鈺沒有推辭，大方地接過此令，既然顏七已經那樣說了，再加上莊久的信物。她若是再猶豫不決，就顯得小家子氣了。
如今，她所帶火毒也發生了變化，能夠煉製更多的流雲火符，最大的問題就是人手。除了章遠墨以及他手下的僕從外，只要多多添置人手，那此事就有把握完成了，至於具體的煉器方法，再另外和章遠墨商量。
北關鎮上專營煉器的鋪子何其多，逍遙閣獨獨信任她，可見也是認可了拂雲谷的實力。一番盤算，沈青鈺終是接下了這樁單子，顏七大喜地表示第二日就命人送來預付酬勞和煉器材料。
此事談妥之後。沈青鈺不免憂心遊子今的事，顏七見她面露愁容，關切地道：「不知姑娘為何事如此煩心？」
「二位大人聽了莫要取笑，我這裡也有兩件要緊事，正愁無法可解。」沈青鈺只說了「遊子今」三字，顏七和莊久對看了一眼，對此事並不感到意外。
若霞谷一戰，遊子今之死。不是什麼秘密，早就在北關鎮傳開了，想必那些逃走的遊仙莊之人已經回去報信了，要不了多久，遊仙莊必定會派人來尋仇。
「據我所知，那遊仙莊在晚洲的名聲並不怎麼好，倘若游家的人來到北關鎮大肆鬧事，一來千董宗不會不管，二來姑娘手中持有逍遙閣的信物。若真有什麼事，便燃放傳信符即可，逍遙閣自當鼎力相助。」顏七溫聲寬慰。
「你不是有特級行走令麼？」莊久忍不住發話，「北關鎮的天語茶樓，目寧府，這兩處地方都有逍遙閣的人駐守。姑娘舀著那塊令牌，可以自由出入。」
「更長遠的時間，我可能無法估計，但在接下來的三個月內，我倒是可以保證。絕不會讓遊仙莊的人打擾姑娘做事。」顏七想了想，又補了一句。既然她已經接下了那「五百靈器」的單子，也等於是站在了逍遙閣的立場上，那他們自然也有義務保護拂雲谷、夢園茶樓的安全。
「多謝兩位大人提點，小女子記下了。」沈青鈺自是明白傳信符和特級行走令的重大用處，但在經歷了若霞谷一戰後，也知道逍遙閣在這方面十分謹慎，能夠讓這兩位護法主動發話，往後就算有什麼過錯，也有了退路。而顏七又因為煉器之事，許下那樣的承諾，無形中，等於幫她暫時擋住了遊仙莊這個大麻煩，給她爭取了一絲喘息的機會。這次合作的好處，立時就顯現出來了。
「姑娘說的第二件事是什麼？」顏七關切地問道。
「不知兩位可有認識的醫者，能夠為靈獸治傷的？」沈青鈺自知認識的人不多，又不能隨便去請外面的醫者來給成才看眼睛，因怕那些醫者覬覦吉良馬的資質，恐怕都想據為己有，思來想去，決定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問問顏七和莊久。
顏七蹙眉想了下，看了眼莊久，似是在徵詢莊久的意見，見其垂眼不說話，柔聲道，「我倒是認識不少水平不錯的醫者，但要說能夠醫治靈獸的，就不多了。」
「顏護法不妨推薦一個。」沈青鈺咬了咬唇，又道，「醫者事關我的騎寵安危，所以，希望那人最好是二位相熟之人。」
「相熟之人？」顏七斟酌了一番，試探地看著莊久，「阿久，你以為舒夜如何？」
莊久眼皮也不抬，輕哼道：「除了他，也想不出別的人了。」
沈青鈺正一頭霧水，不知他們兩人打什麼啞謎，便聽顏七笑容可掬地道：「一直忘了告訴姑娘，逍遙閣有位行蹤不定的護法，名叫龐舒夜。此人極擅醫理，近些日子，剛好回來了，姑娘可以請他試一下。若有需要，我可以安排你們見面。」
「龐舒夜？」沈青鈺咀嚼著這個名字，一時有些舉棋不定。龐舒夜也是逍遙閣護法之一，必定與殷世天他們有幾分相熟，而顏七和莊久說到其人時，也是一副老朋友的口吻，雖不知其人品性如何，但不妨考慮下。
「姑娘可還記得上回阿久所托之事？」顏七適時提醒道。
沈青鈺看了眼莊久，見他面無表情地把玩著手裡的杯子，不解地道：「你說的是調查那粒丹丸之事？」
「不錯。」顏七微微頷首，忽然壓低聲音，「不妨透露給姑娘，需要那種丹丸的人，正是龐舒夜。」
「什……麼？竟是他。」沈青鈺又驚又喜，如此一來，那她就不必過於擔心了。在她調查清楚那粒神秘丹丸之前，龐舒夜沒道理再為難她，說不定還會因為莊久的委託，決定幫她治好吉良馬的眼睛。只是奇怪的是，龐舒夜既然擅長醫理，那為何無法治好身上的「病痛」，而是要靠那種神秘丹丸來續命呢？這問題還是等見了龐舒夜，或許才有機會弄清楚。
「敢問姑娘這些年，可有查出什麼眉目？」莊久目光咄咄地盯著沈青鈺。
沈青鈺見他終於問到正題了，也就坦然地道：「既然那神秘丹丸，是龐護法所需要的，我自當盡全力查出結果來。不過，還請護法大人莫要急躁，再給我些時間。」
「好。」莊久一口飲盡杯中茶水，「我靜候姑娘的好消息！」
沈青鈺隨即與顏七約定後天，請龐舒夜過來一趟，為吉良馬治眼睛。
送走了顏七、莊久，沈青鈺頓感輕鬆了不少，休息了片刻後，吩咐素寒去叫章遠墨過來，自己則回了房間，翻出了那張「奇石譜」的玉簡。
放出神識在玉簡裡面查看了一番，又舀出了顏七給的那張武器式樣圖，琢磨了片刻後，沈青鈺輕輕吁了口氣。幸好手裡有這張玉簡，根據上面所列的那些煉器的石料，足夠讓她在第一時間理清頭緒。
等到章遠墨低著頭來見時，沈青鈺開門見山地問道：「阿墨，方纔你在外面都聽到了什麼？說給我聽聽。」這小子完全與池瑞的沉穩相反，越長大越頑劣。逍遙閣的這樁煉器大單子，若是交給他去做，實在讓她有些不放心，可除了他，也想不出更合適的人來。
章遠墨看著沈青鈺抬起手指，在桌上敲了幾下，好像要來扣他的腦門，飛快偏了偏頭，烏黑的眼珠轉了幾轉，道：「也沒什麼，逍遙閣的事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過去幾年，有很多事大家都是知道的，除了四小姐你。」
「你都知道，那還在門外偷聽什麼？」沈青鈺佯作生氣地抬起了手掌。
章遠墨身子一側，閃開道：「好姐姐，我知錯了還不成嗎？」腆著臉，輕輕道，「我這不是怕逍遙閣的那些人，又給你出什麼難題，所以提防著點嘛。」他有點不明白，做生意歸做生意，她為何要和顏七他們走得那麼近，這讓他心裡老大不快活。
「盡說些孩子氣的話！有些事，你以為想躲就躲得掉嗎？你若真關心我，應該多幫我想想，怎麼把那些難題一個個解決掉！」沈青鈺皺眉望著面前的少年，難道是她從前太過寵溺他了嗎？
「我就知道，逍遙閣的那些什麼護法一來夢園，就沒什麼好事。每個月，池瑞和素寒他們都要為煉製那個什麼『晚夕駐顏丹』忙活好一陣子。晚夕花在坊市上有價無市，又不太好找，所以每回那個莊久過來，一看份量不足，臉色就很不好看。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答應，供應什麼駐顏丹，純粹是給自己找麻煩。」章遠墨端起茶杯，氣呼呼地喝了口茶，說起逍遙閣就有些咬牙切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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