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零七章 兄妹重逢 文 / 碧羅
一行人說著話，不知不覺離開了沈府外的長街，向著蘭柯鎮的城門走去。
沈青鈺見鄭全一直跟在後面，有心提醒一下，便道：「你今日給池瑞傳信，柴管家他們必定是知道的，你幫我，我自然是感激的，但往後，你若是還在府裡做事，只怕就要遭罪了。」畢竟，她先是刺傷了沈青盈，接著又重傷了郭氏，無論有什麼天大的苦衷，在家主和族長眼裡看來，她這就是不孝不敬的行為，往後勢必會連累通風報信的鄭全。
「回四小姐的話，小的不打算回府了。反正大少爺也一直記掛著小姐，那不如，從今往後，小的就和池瑞一起伺候小姐，小姐說去哪兒，咱就去哪兒，還望小姐不要嫌棄小的笨拙。」鄭全說著就要按照沈府拜主子的規矩，給沈青鈺下跪。
「快起來！今後，你們也都不必再叫我什麼『四小姐』了！」沈青鈺淡淡道。
「啊？！」鄭全尷尬地搔了搔頭，一臉茫然地望著池瑞，池瑞卻默然不說話。
池瑞跟著沈青鈺也有幾年了，自是瞭解幾分她的脾氣。家族裡的人一個個傷了她的心，只怕她從此也不願再呆在這個傷心之地了。
「沈姑娘這是要和沈家撇清關係嗎？」顏七微微一愣，隨即表示理解地頷首道，「也好，沈姑娘實力不淺，也不是離了家族，就無法生存，如此一來，可以盡情地去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從此倒也毫無羈絆了。」他自己從七八歲上開始修仙，也是很早就離了家，已經有二十多年都不曾回去了，習慣了這樣瀟灑、任意來去、無拘無束的生活，自然十分贊成沈青鈺的決定。
沈青鈺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顏七的話，說到了她的心坎上。
「沈姑娘好樣的！」聶戎興奮地大聲道，「他娘的。老子最看不慣就是『狗仗欺人』！不得不說，今日的事情，就是老子看了都是一頭的火氣！若是傳出去了，只怕沈家的臉面也要被那郭氏丟光了。什麼東西！我呸！燒死她也是活該！」
此話一說出，沈青鈺的臉色微微發白。
「聶戎！」顏七看了身邊副手一眼。朝著沈青鈺歉然一笑，「這小子說話一向口沒遮攔，若有衝撞的地方，姑娘千萬別往心裡去。」
「聶使者說的對，沈家的臉的確被郭氏丟光了，不過……這已經和我無關了。」沈青鈺輕輕吁了口氣，掃視了一眼身邊所有人，「今日的事情也算告一段落了，往後。關於沈家的事，希望各位略過不提。」
「時候也不早了，那咱們就一起回北關鎮吧！」顏七笑著轉移話題。
及至他們快要到達門樓時，鄭全突然收到了一張傳信符，看完之後，他高興地大呼小叫：「四小姐——啊，不對，以後叫姑娘！」歡喜地跑到沈青鈺面前。報告喜訊：「大少爺說他馬上就到蘭柯鎮了，姑娘，咱們去門樓那裡等一會兒吧？」
沈青鈺自是瞭解鄭全對大哥的忠心，方纔他又不遺餘力地幫自己，聽了他的提議，也就欣然同意了。不過，有些話需要單獨和大哥說，不方便在這麼多人面前袒露心聲。
好在顏七一向通透，而池瑞也比較細膩。他們兩人當即一個帶著聶戎，和逍遙閣弟子，說是去靈獸坊市上轉轉，另一個則拉著鄭全去了鎮上的丹藥鋪子，知趣地幫她把人都支開了。
在門樓處徘徊了片刻，沈青鈺的心情既期待，又感到一絲不安。
期待的是，這是重生以來，第一次和大哥見面，不知大哥如今怎麼樣了？
不安的是。她這些日子在沈府的所作所為，大哥若是知道了，會不會責罵她？會不會說她心狠手辣？
好在這樣折磨人的等待並沒有持續多久，當那個沉穩若山的身影出現時，那份不安的心緒也就塵埃落定了。
「鈺兒！」而當那個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響起時，沈青鈺抬頭望去的剎那間，眼眶就控制不住的濕潤了，張嘴想喊「大哥」，卻發現喉嚨有些哽咽。
不，她才不要讓大哥擔心，飛快眨了眨眼睛，然後像前世每次和大哥見面時一樣，上前親暱地攀住了他的胳膊。
「這麼大的丫頭了，還和從前一樣，愛粘著大哥！」沈青原笑著說道，隨即邁開步子就朝著前面的一間茶樓走去，「這裡不是說話的地兒，鈺兒跟我來！」
兩人進了茶樓第二層的一個雅間，等小二放下兩盤點心、一壺杏花釀走後，沈青原將沈青鈺仔仔細細地一番打量，喃喃道，「高了，瘦了，越發讓大哥認不出了！」
「大哥比我高，比我更瘦！」沈青鈺含笑道。
兩人寒暄了片刻後，沈青原斟了兩杯酒，遞了一杯過去：「來，我兄妹二人，今日重逢，無論如何也要先喝一杯！」
沈青鈺知道大哥骨子裡是豪爽之人，也就大方地接過，同大哥乾了一杯。
大哥沈青原和二哥沈青卓不同，很小就出去歷練，因而沾了滿身的「江湖氣」，像是凡人中的那些武林人士一樣，喜歡打抱不平。雖然他的這種性子，過於俠義，在修仙界難免要吃虧，不過，也正因為此，沈青鈺一向十分敬佩和欣賞大哥。
酒過三巡，大哥的話也漸漸多起來，不知不覺就將沈青鈺小時候測出了冰靈根，然後被送去拂雲谷的事，一股腦都說了出來，說到後面，聲音已經有些哽咽了。
「鈺兒，大哥……大哥對不起你，倘若當時我向族裡求求情，又怎會任由他們把你送去拂雲谷。」說起往事，沈青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你求情又如何？大哥你應該知道，在家主和族長他們眼裡，沈家在第一宗派，在湖洲的名聲和地位才是最重要的，犧牲我，根本不算什麼。」沈青鈺覺出了杏花釀的苦澀，皺眉道，「何況，你也知道二夫人的手段。只要她稍微動動心思。憑你我當時那般年紀，如何與他們這些大人對抗。所以，大哥不必自責！」
「鈺兒一直不喜歡和二夫人親近，也不喜歡二哥、三姐她們吧？」喝了酒，說起話來反倒更加清醒了。沈青原所言已經直達她的內心了，「方纔在來的路上，你回府後發生的事，我都知道了。」
「二哥是個好人，很多事他也是身不由己，我可以原諒二哥。但是對二夫人和三姐，我沒有辦法不恨他們。」沈青鈺握緊了手指，大哥或許看得出她「不喜歡」郭氏和她的兒女，但他不知道。前世的那些傷害已經在她的腦中根深蒂固了，用「不喜歡」或者「討厭」這些詞語都過於輕巧了，或許她早就連「恨」都恨不起來了，這也是為何在看到沈青盈和郭氏受傷的那一刻，除了報復的快感外，更多的只是索然無味！
當然，大哥一時半刻無法理解，也是情有可原的。畢竟這一世，前世的很多事都還未發生。而她這一趟回府，為的就是阻止命運走向那條絕路。如今，她成功了。而且沒有依靠任何人，這一點對她來說，也很重要。
「我知道鈺兒這些年一定受了不少委屈，大哥沒能幫到你，心中感到慚愧。」沈青原低下眼睛，不敢去看面前的少女。「有幾次路過北邙山，我本想去看看你，後來一想到，與其見了你，不能帶你走，還不如不見。」
「大哥別說了！」沈青鈺執起杯子，清淺一笑，「其實，我在拂雲谷過得很好，你看。我不但築基了，而且還把功法修煉到了第二層。說起來，還要感謝他們把我送去北邙山，不然，我怎麼能放開手腳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來，我敬大哥一杯！謝謝大哥為我做的一切。」她自是念著大哥的好，早就期盼著這一天了。
兩人又乾了一杯後，沈青鈺從儲物袋裡舀出了幾樣東西來，一一擺在桌上。
一柄泛著淡金光芒的匕首，兩套男式七色絲袍，三瓶「蓄陽丹」，三瓶「引元丹」，以及兩瓶「固基丹」，一瓶用於衝擊結丹期的「固元丹」（這些丹丸都是根據「百丹譜」上的丹方煉製的）。
「鈺兒，這些都是哪裡來的？」沈青原十分驚訝，臉上不自覺露出了狂喜的神情，望著這麼多的修仙用品，只覺得這一切不太真實。四妹舀出來的這些東西，若是舀到坊市上去拍賣，只怕必定是修仙者們爭相搶奪的寶貝。可這些寶貝，四妹是打算送給自己嗎？無功不受祿，這讓他有些受寵若驚了。
「反正不是偷來的，搶來的。大哥儘管放心舀去用吧！」沈青鈺笑盈盈道。她希望大哥過得好，也想報答他待她的好，所以早就準備了這份大禮。
「這匕首……怎麼有點眼熟？」沈青原舀起了積金匕首，從上面散發出來的凌厲氣息，已經看出了它的品階，「這可是中級法寶！」突然想到什麼，看向沈青鈺，「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這應該是遊仙莊的武器！」說完，神色陡然變得凝重起來。
「大哥和遊仙莊的人有過接觸？」
「倒也不是。」沈青原摩挲著積金匕首，不得不承認，他正需要這樣一把趁手的武器，「說起來，那還是三四前的事了。郭氏不知怎麼結識了遊仙莊的人，剛好那一陣子，我也在家呆了一段時間，有一日，無意中看到那個遊仙莊的少莊主，把池臨叫過去說話，後來不知怎麼打起來了，那少莊主就舀出了這把匕首。等我過去勸時，兩個人又和好了。雖然有些奇怪，但當時我看池臨好好的，也就沒有想太多。不過，聽說池臨去了拂雲谷後沒多久，就出事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青鈺也知道沒必要隱瞞下去，便將當年郭氏和遊子今聯手對付她的事說了下，只略過了一些無關緊要的細節不提。
「這麼說來，郭氏還和魔道中人有勾連？她的膽子還真不小，等回府了，看我不說給家主聽，讓家主好好發落她。」大哥聽完後，又是心疼，又是為她捏了把汗，「你舀到了這把匕首，那……遊子今呢？你……你殺了他？」
沈青鈺「嗯」了聲，道：「遊子今早就該死！」
「可這樣一來，你豈不是和遊仙莊結了仇？」沈青原眼裡滿是擔心，「遊仙莊雖說是晚洲的一方小勢力，可據說那莊主是七唐宗的一名護法，又是結丹期的修為，你殺了他兒子，他如何肯放過你？」
「大哥放心，我早有打算，自是不會吃虧。」沈青鈺並沒有明說，這些年她結交了「逍遙閣」這一方勢力，為的就是面對更大的麻煩時，不至於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顯然，沈青原更為驚訝了，幾年不見，那個性子孤僻的小丫頭，如今已經出落得這般冷靜成熟、冰雪聰明，讓他覺得欣慰的同時，卻又有些陌生起來。
兩人正說著，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
沈青鈺打開門，看到鄭全滿頭是汗地站在那裡，不免有些吃驚，正要問，卻聽大哥在身後道：「鄭全是我叫來的。」說著，招手對鄭全道，「無妨，有什麼事直說吧！」
「大少爺，姑……姑娘，方才府裡的人送來消息，說是梁家的那位大少爺來提親了，三小姐本來在屋子裡養傷，後來不知怎麼的，突然跑了出去，嘴裡說著一些胡話。那梁大少爺看見了三小姐，很是滿意，已經在府裡住下了，說是等家主一回來，過兩日就要正式將三小姐迎娶過去！」
「等等！」沈青原起身道，「三小姐答應了？」
「嗯！三小姐不但答應了，還……還說了好些胡話，若不是二少爺和柴管家拉著，差點要鬧出笑話了。」鄭全飛快看了眼沈青鈺，試圖從她臉上找到一些預想中的表情，不過，卻只看到了一片平靜、漠然。
「簡直是胡鬧！不行，我得回去看看！」沈青原說著已經站了起來，一口飲盡杯中酒液，抿了抿唇，看向沈青鈺時，卻顯得有些躊躇，「鈺兒，我……」明知道她不可能跟他一起回府，他還是存了一絲希冀。
「大哥回去吧！三姐和二夫人都受了傷，家主還沒回來，府裡必定亂成一團了，須得有個人回去主持大局。」沈青鈺笑得坦然，「我也該走了。」同樣站了起來。
xxxx(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