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不要曖昧 文 / 碧羅
「舒夜,眼下你有何打算?」顏七忽地問道。
「我本來是打算進入炎境的,可章遠墨和這名護衛都受傷了,又急需治療,看樣子,我得先送他們回去了。」龐舒夜說得好像這是他的責任一般。
「那你自己的事情怎麼辦?」沈青鈺感激之餘,也覺得詫異,這個靠著「蓮華法身」而活的男子總是給人蒼白羸弱的感覺,但實際接觸後,就會發現他的內心比外表看起來要強大,而且實力也不可小覷。
「我已經發了傳信符,通知師父他老人家過來了。我來到此地,本也是為師父打聽一些情報的,如今他老人家已經收到了想要的消息,自然是要親自來一趟的,我也就可以離開了。」龐舒夜淡淡地說著,從袖中舀出了一方巴掌大繡著蓮花的絲絹來,動作輕柔地擦拭著「龍涎神針」。他像是游離在這個世界之外,給人不真實的感覺,但他的話,一句一句都叫人吃驚。
「師父?難道世天和阿久真的沒有騙我,你還真的有師父?」顏七饒有興味地抬起扇子,在龐舒夜的肩膀上敲了敲。
雖說他們三人和龐舒夜在逍遙閣共事已經有十年了,但還是第一次聽他坦白自己的私事,讓他驚訝之餘,不免有些悶悶不快的感覺。他知道龐舒夜是「蓮華法身」之體,當初之所以准許他加入逍遙閣,一方面是因為那一手「龍涎神針」的醫技,另一方面自然是因為志趣相投了。不想這小子居然還瞞著他這麼大一個秘密。
「小七,我不是有意隱瞞你們,只是我答應過師父他老人家,除非不得已,不可以隨意透露他的名字。」龐舒夜伸手撥開了顏七的扇子,表情顯得有些無辜。
「哈!」顏七啪地合上扇子,薄唇彎起一個弧度,「那我便等著看,舒夜你的師父到底是何方人士。需要這麼神秘地隱瞞身份。」
沈青鈺聽著龐舒夜一口一個「師父他老人家」,腦海裡不由自主浮現了一個鶴發雞皮、仙風道骨的老者形象。
聽龐舒夜的意思,他師父在接到了消息後,也是要去往炎境的,這麼一來。這趟炎境之行馬上要加入一個新的「同伴」?不過,在那位「老人家」現身之前,暫時還不能妄下定論其立場如何,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呢。
就在他們討論著接下來的行程時,章遠墨不知何時撐著地面,顫巍巍地坐了起來。
「阿墨,你不要亂動!」沈青鈺皺眉過去扶他。
「鈺姐姐!」章遠墨順勢倒在了她的懷中,仰著頭,聲音氣若游絲。「鈺姐姐……我還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你知不知道……我……我一直以為自己會死在這裡……我一直想著,不能就這麼死了,怎麼也要先和鈺姐姐告別……」也不管周圍顏七和龐舒夜都在凝神聽著,更不管話語中那令人臉紅心跳的曖昧語氣,他就想一吐為快。
經過了這一場生死劫後,他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了,姐姐也好。喜歡的人也罷,總之,這世上她最好,她的懷抱最溫暖、最香甜,最讓他眷戀。在他最絕望的時候,他想到的人只有她;在他被那位禁衛軍統領一刀砍中了肩膀時,他想的也是她。幸好她來了,也幸好龐舒夜救了他,要不然。他會帶著遺憾死去的。
「你傻啊!」沈青鈺僵著身子不敢動一下,生怕碰到了阿墨的傷口,語氣冷淡淡地,沒有溫度,「為什麼不等我從沈府回來,再一起去炎境?」
「為逍遙閣煉製火弩,本來就是我的任務,我想獨立完成,不想讓鈺姐姐多費心。」章遠墨不曾忘記小時候,他說過要保護她。那些話可不是說著玩兒的。他知道自己目前實力有限,還不足以兌現心中的承諾,即便如此,他也不願拖了她的後腿。
「可你不知道什麼叫『量力而為』嗎?!到底是任務要緊,還是你的性命要緊?」沈青鈺脫口而出,並沒有顧慮到這話落在顏七耳裡,是怎樣的感受。
自重生以來,她還很少像這樣表露出激動的情緒,章遠墨嚇得噤聲了。
所有人沉默下去,屋子裡的氣氛一時凝固了。
「我出去看看師父他老人家有沒有來。」龐舒夜拉了拉頭上的風帽,平靜地離開了。
「外面那禁制好像不太容易破解,我去想想法子。」顏七舀扇子敲著掌心,微笑著走了出去。
這兩人看似雲淡風輕,在沈青鈺看來,卻像是無法忍受阿墨和她之間那詭異的氣氛,所以「落荒而逃」。
可他們不知道,她對待阿墨,從前是弟弟,以後也將一直是,不會有別的感情。
「鈺……你在想什麼?」章遠墨怯怯地眨著眼睛,忍不住把腦袋小心地往她懷裡蹭了蹭。他就知道,她很在乎他,所以才會第一時間趕來救他。這種感覺真幸福,等這次回去後,他要多多煉器,要擴大拂雲谷,擴大夢園,要置辦一份家業,有朝一日,他還要娶她,爹娘若是知道了,一定也會為他高興……
「阿墨,坐好!」就在章遠墨神思飄忽之際,一個冰冷的聲音殘忍地把他從美夢中喚醒。
「鈺……」章遠墨聽話地坐正了身子,有些困惑地望著她。
「阿墨,你叫我什麼?」
「鈺……」章遠墨一見她眉頭緊鎖,也就頹然地補上兩個,「好吧……姐姐。」
「從今往後,只許叫我姐姐,不許有別的稱呼。」沈青鈺從袖中舀出兩個藥瓶子,神情依舊冷淡,「這裡面的丹丸記得按時服用,待會,龐公子會送你回去。」
章遠墨低低「哦」了聲,手指用力地握著藥瓶子,也不知是太過用力,還是心不在焉,只聽「喀喇」一聲,左手拇指上的那枚翡翠扳指脫落飛出。
沈青鈺皺眉望去,駭了一跳:「阿墨,你的拇指怎麼了?」就見阿墨的半截拇指似是被什麼利器削掉了,而且還有明顯的燙傷痕跡,那傷口明顯是有一兩年的時間了。
「那個……沒什麼。」章遠墨費力地彎腰從地上拾起那枚扳指,重新戴在拇指上,「是煉器的時候,不小心割傷的。」
他本來打算一直瞞著的,那三年的時間,為了給她打造那把極光劍,他不小心弄傷了手指,因怕她擔心,所以就用翡翠扳指蓋住了斷指的地方,沒想到,紙包不住火,還是被她發現了。
沈青鈺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他了,有一種說不出的無力感,擺了擺手:「往後,你若是再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還有性命,別怪我真的不認你這個弟弟。」不再多說地站起來,打算出去叫龐舒夜進來送他回去。
「弟弟?你真的……只當我是弟弟?」章遠墨醞釀了許久,終是沒能忍住,站在她身後,不甘心地問道。
他受了重傷,不可能陪她去炎境了,龐舒夜要送他回去療傷,那這一別,又是一段時日無法見面了。
單單是從流沙原進入炎境,過程都如此困難,想必進了炎境之後,其危險程度更是無法想像了。
本來他想親自去找尋「熾炎烈石」的,想為她分憂,不想到最後,自己反倒成了累贅。
與其說是他等不了太久的時間,不如說是他怕她出事,怕再也見不到她,所以鼓起勇氣,想把話和她挑明,以免留下終身遺憾……
只要她說,她願意等他長大一些,那麼,他一定過去緊緊地抱住她,從此再也不放開,再也不讓她孤單地走下去。
「你覺得呢?」沈青鈺沒有回頭,「弟弟就是弟弟,永遠不會變。」
拂袖離去的那一刻,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長痛不如短痛,阿墨你接受事實吧。曖昧什麼的,那是玩弄人心的把戲,只有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才會真正成長。
章遠墨跌坐在地,藥瓶子脫手滾出,也沒有發覺。摀住心臟,有一絲隱痛自全身蔓延開來。
「弟弟就是弟弟,永遠不會變。」
她的話,堪比當年斷指的那一劍,更勝過身上這痛快的一刀……只是,為何他仍是如此不甘心?
黑衣少年的眼睛幽若深潭,一點點沉下去……
龐舒夜舀出了不少破陣的器具,一一交給顏七,並詳細地講解了一番破陣要領。
「舒夜,什麼時候你成破陣高手了?」顏七笑得眼角飛揚。
「這些都是師父他老人家教的。」龐舒夜皮膚雪白,只要有一絲窘迫,面容上就會泛出一抹紅。他不習慣被人誇獎。
「我簡直迫不及待要見見他老人家了。」顏七裝作沒有看見地移開視線。
不過,這一幕卻被走出來的沈青鈺捕捉到了,忍不住多瞅了幾眼龐舒夜,不料這「雪人」公子習慣性地拉了拉風帽,巧妙地遮蓋了臉頰上的紅雲。
沈青鈺心想,如今這世道,大男人還會臉紅也算是稀罕事了。走過去,客氣地說道:「阿墨能活下來,此番全賴龐護法相救,大恩不言謝,我銘記在心了!」
「阿墨也是為了給逍遙閣煉器,才會受此一劫。我救他,這是他應得的。」龐舒夜慢慢說著,抬眼看向朝雲台外面清冷的長街,「師父他老人家馬上要到了,只等他一到,我就送阿墨回去。」
沈青鈺「嗯」了聲:「那我去叫阿墨他們出來。」
xxx(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