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三百章 誰的報應 文 / 碧羅
沈青鈺笑了一下：「想讓我記住你，你總該有膽量，說出你是誰吧！」
不知何時，易容丹的效果已經散去了。
當面前女子的真容一分分露出時，當她的眼睛帶著一絲淡漠看著他時，南風聖使緊抿嘴唇，渀佛極力地忍耐著什麼，尖削的下巴在發抖，雙腿克制著，站在原地，卻一動也不能動。
她聲音淡淡的，渀佛他是一個路人甲！渀佛在說，這世間能讓她記住的人，又有幾個？他一個不曾與她謀面的人，又算什麼？
然而，在他的心裡，卻已經千百萬次地，描畫過她的樣子！
過了許久，南風聖使深深吸了口氣，抬手，將蝴蝶面具摘下了，緩緩地，一字一句：「幸好你不曾見過這張臉，否則，我定要你付出同等的代價。」
沈青鈺抬眼，向他看去，忽然，眼神一窒。像是看到了世間最可怖的魔物。手指猛然收緊，全身的血液冷凝，心臟渀佛停跳。
在那張本來英俊的臉上，兩道醜陋的疤痕，分別自他兩側的眉峰劃下，一直劃到了鬢角。觸目驚心！
然而，那不是重點！
重點是，眼前之人，是他前世的丈夫——梁至正！
即便他化成了骨灰，她也認得他。
但這一世，因為沈青盈嫁給了他，所以他從不曾見過她。
不管為何他在萬魔城，又是為何如此仇恨她，這一世他所有的一切。和她又有什麼關係？她絕不會多看他一眼。
「我的確不認識你。」沈青鈺站得筆直，視線淡淡地轉開，「閣下的意思，我不明白。」
「你知道。這疤痕是誰留下的嗎？」梁至正的眼神，刀子般盯著她。
「閣下這般厲害，連我都能抓進來。誰能弄傷你？我真是很好奇。」沈青鈺彎起的嘴角，絲毫不掩諷刺之意。是因果報應嗎？前世的仇恨她怎會輕易忘記？重生這一世，她努力地避開他，努力地修煉，為的就是再也不受任何人的擺佈，不光是他，還有家族。明明已經擺脫了啊，為何命運跟她開這樣的玩笑？
「是你姐姐！是沈青盈！是她刺傷了我。」梁至正一字一句，在念叨那個名字時，他的眼瞳散發著狼一樣的目光，「現在。你可知道我是誰了嗎？」
「哦？原來是姐夫。」沈青鈺垂了垂眼，聲音輕得飄起來，「當年，我靈根特殊，連累家門，後來便離了家，做了一名散修。我閉關一次，常常幾十年、上百年不出洞府，外出歷練。時間也會很長，根本沒空回家。姐姐嫁人之後，我也不曾與她聯絡。至於姐夫你，我更是不曾見過。怎麼，你和姐姐不好嗎？」
「好，很好！拜你所賜。你姐姐，和我成親後，不單生兒育女，還活到了一百二十歲！」梁至正氣急敗壞，幾乎恨不得捏碎眼前這個女人，可偏偏他不能輕舉妄動，稍後他定要把他失去的，全部討回來。
「那不是很好？姐姐真幸福。」沈青鈺漠然地看著他，像是看著一條憤怒的野狗。
「幸福？哈哈！」梁至正冷笑，「幸福就是謀害親夫嗎？」
「姐姐謀害你？怎麼可能……我怎麼越聽越糊塗。」沈青鈺笑了，眼裡卻笑出了一層水霧。
「裝吧！你就繼續裝！」梁至正詛咒般咆哮，「若不是那一顆失心丹，若不是你姐姐得了失心瘋，當年，嫁給我的，本應是你，是你沈四！」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沈青鈺抬眼，「讓我嫁給你，讓我為家族犧牲，和你們梁家聯姻，那是不可能的事。就算沒有那一顆失心丹，就算沒有姐姐，我誓死，也不會嫁給你。」
「呵呵哈哈……我做了什麼，讓你這麼討厭？那時，你才不過十幾歲，都沒見過我，又怎知我是怎樣的人？居然誓死也不肯嫁我？」梁至正眼神失落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狼一樣凶狠的目光。
「那就要問問你自己了。」沈青鈺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當年，姐姐已經嫁了你，你若待她好，她怎會想要謀害你？你自己說說，她跟著你，過得好嗎？」
她不會忘記，前世他為了練功，暗自收了多少的爐鼎，納了多少的侍妾，她曾經遭受過多少的羞辱，又是怎樣被他毀了靈根，逐出了梁府，落魄街頭，就連病死在榻上，都無人知曉。
梁至正身子一僵，渀佛有些難以置信。她的目光，如此清晰，像是看到了他和沈青盈在一起的那些年……
「怎麼，說不出來嗎？」沈青鈺一字字質問道，「梁至正，你說說看，你是怎麼待我姐姐的？你的臉，為何變成這個樣子？你做了什麼，她那樣恨你？她有多恨你，才會想要謀害你？！失心丹的真相，是她告訴你的吧？若不是恨你，她怎會告訴你？！以前，我不知道你是怎樣的人，可看了你這張臉，我就知道，你是咎由自取！」
「好，不愧是姐妹！都是一樣的聰明！我承認，我卑鄙，我無恥！我娶了她，我還納妾，我還強迫她和我雙.修，若有不從，就要受罰。本來，你姐姐嫁給我，不就是為了聯姻，幫我練功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在乎我的真心？是你姐姐太不知足！念在她生了一雙兒女的份上，我扶她做了正妻，但她還不滿足，要我愛她，要我此生只對她一人好，你說可能嗎？可能嗎？」梁至正渀佛摘下了所有的面具，眼中寒光閃爍。
「她嫁了你，要求你愛她，何錯之有？」沈青鈺轉開了目光，心底卻有剎那的悲涼。即便他沒有描繪姐姐的樣子，她渀佛，已經看到了前世的自己。因為得不到他的愛，也曾經那麼失落，由愛轉恨，甚至自傷至死。
她的話，使他窒了一下，很快，梁至正冷笑了一下，道：「那麼你呢？若你嫁我，你也會要我愛你嗎？」
沈青鈺平靜地道：「梁至正，對你來說，愛算什麼東西？你不配說那個字，別玷污了它！姐姐要你愛她，那是犯傻了。你不如說說，她怎麼害得你？當年，她嫁給你時，你不是梁家的大少爺？你前途遠大，怎會入了魔道？又怎麼當上什麼聖使？」
梁至正窒了一下，深吸一口氣：「當年，你姐姐當上梁夫人後，變本加厲，眼裡容不下任何人，我身邊的侍妾，一個個，莫名失蹤，下落不明。就連我去了哪裡，做了什麼，她都派人盯著。你們沈家也是名門，她又有家主相護，我暫時不能動她，一直忍耐，睜隻眼閉只眼，直到後來，她居然連我為了結丹花高價買的爐鼎也不放過，我如何還能容她？
「那時，我真想一掌劈了她，可恨，那時，我凝結金丹多年，失敗多次，正到了關鍵時刻，不宜動氣！可她殺了爐鼎不夠，還破開禁制，衝進我的洞府，告訴我，當年嫁給我的真相！我半生為結金丹，嘔心瀝血，那一刻，金丹才凝成，竟是生生被她氣得丹碎！」
果然不愧是沈青盈！痛快，簡直太痛快了！姐姐的聰明與狠毒，她當真自愧不如！沈青鈺冷聲道：「後來，你便殺了她嗎？」
梁至正咬牙道：「我丹碎之後，如何能饒她？可那時，我真元逆走，心脈紊亂，根本不是她對手！她便用劍在我臉上劃了兩下，大罵了幾句，揚長而去。後來，我追出去後，才知道，原來她早就重傷在身，是被我那爐鼎所傷。我看著她一點點死去，真是解氣啊！可我好恨！好恨！是她，還包括你，害我丹碎，害我不能再修仙！」
果然在他的心裡，從來不會將任何一個女人放在眼裡。
他愛的，只有他自己，前世今生，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沈青鈺看著他惡狼一樣的雙眼，道：「所以，你不能修仙，便修魔？」
梁至正終於向她靠近了一步：「修仙又如何？修魔又如何？只要能變強，哪一條道，不是道？我梁至正怎可能變成一個廢物？！你姐姐死之後，我苟延殘喘，來到萬魔城，從頭學起，為了變強，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修煉！魔功又如何，妖功又怎樣，便是三洲神器，也將為我所用，助我成為萬魔城主！助我成為魔道第一人！」
沈青鈺也向他走近一步，道：「你瘋了，還瘋得不輕！你忘了，當今涅境，是誰的天下？你要成為魔道第一人，怎麼不去對付蕭翎？把我抓來做什麼？」
梁至正猛然讓開一步，向身後一指，冷笑道：「看見了嗎？三洲神器就在那個血池裡，我要用你的血，用三種神火，熔煉一口絕世神兵！有了魔劍天隕，這涅境，就再也不是蕭翎的天下！呵呵哈哈，你來的真是時候，讓我以為，連蒼天都在助我！沈四，你說，這是報應嗎？是你的報應嗎？」
沈青鈺沉默著，看向他身後。
一方足有五丈長寬的血池，散發著猩紅的霧氣，池底下似有岩漿翻滾，熱氣騰騰，難怪她一直感覺炙熱。
在那血池之中，三洲神器——指天劍、崑崙鏡、追日靴，赫然懸浮在上方，一絲絲白氣，緩緩飄向血池，下方隱隱有一柄劍胚，泛著青色的幽光。(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