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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花傾城兩相歡 第一百四十四章 好自為之 文 / 郁小瓷

    夜色霜重,飛霜殿外像是罩了一層冰罩子,凜冽的霜色尤顯冰寒。

    茗妃小心翼翼的將之前乾瑾瑜給的未用完的藥塗抹在面皮上,像是粘合一般,十分詭異。銀檀退在一旁,只覺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眸中恨意劃過,茗妃看著面上重新粘合的肌膚,有著一條條粉色的裂痕,眉頭緊緊蹙著。

    江沉煙!你毀了我的臉,我要毀了你的一切。

    就在此時,外間突然傳來通報聲:「皇上駕到。」

    微微一怔,旋即她露出了驚恐的神情,從懷中掏出絲帕遮了臉。剛剛做完這一切,她便見到了那明黃色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不安起來。

    此刻已是後半夜,皇上怎會突然來?

    「臣妾恭迎皇上這麼晚了」她話還未說完,便見那明黃色身影從她身旁擦肩而過,旋即坐在了軟椅上。

    有些愕然的轉過身,茗妃眼中深藏著緊張:「這麼晚了,皇上怎麼還未歇息?」

    「茗兒不也沒有歇息嗎?」他語意淡淡,看了一眼她遮住的面容,疑惑道:「臉怎麼了?」

    茗妃下意識的摸了摸面頰,小聲道:「今日臣妾總是咳嗽氣緊,太醫說是花粉症,所以臣妾便尋了絲帕遮住口鼻」

    微微頷首,他沒有再此多做糾纏,只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今夜筵席,你去了何處?」

    又是一怔,茗妃勉強帶了笑,話語故作輕鬆:「皇上今夜風寒,臣妾本想回宮換件厚些的衣裳,誰料起了風,便覺的不適,所以」

    「茗兒。」他忽然出聲打斷了她的話,用一種帶著冷意的眼神看著她:「你與從前,大不同了。」

    下意識的吞嚥了唾沫,茗妃愣愣的看著洛擎蒼,好半晌說不出話來。到最後,她勉強帶了笑,呵呵道:「皇上是說臣妾這身衣裳嗎?這是早春時您賞給臣妾的蜀繡做的」

    「你知道朕指的不是衣裳。」緩緩打斷她的話,洛擎蒼輕蹙了眉頭,目光深邃如潭。

    茗妃眼角忽然有了淚,她慌忙拭去,不敢去看洛擎蒼的眸,只將目光落在光潔的地面上,看著自己清瘦的身體,喃喃道:「臣妾沒有什麼不同,依舊是皇上的茗兒」

    沒有戳穿她強裝的鎮定,洛擎蒼看著那張被白紗遮面只剩一雙秋瞳的女子,緊抿的薄唇剛毅的線條,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柔軟:「你今夜,在何處。朕要聽實話。」

    茗妃目光帶著躲閃,臉上仍舊掛著牽強的笑:「臣妾自然在宮中,皇上若是不信可以問銀檀她可以作證的」

    說完,她看了一眼銀檀,後者慌忙跪地點頭。

    看了一眼銀檀,洛擎蒼緩緩舒出一口氣,而後沉聲道:「你一定要朕自己說出來嗎?你宮中侍婢銀檀,可是曾經收買過一個禁軍侍衛,原勝?」說到此處,他分明見到茗妃與銀檀都微微一震。

    「今夜,你調走了養心殿所有守衛,又是為何?筵席開始,你卻悄然褪去難道你當朕當真一點沒有察覺嗎?」

    話語到最後,他的語氣越來越重,越來越冷,聽的茗妃腳下一軟,差點站不住。

    她辯無可辯,只看著洛擎蒼,眼淚瞬間滑落沾濕了面紗:「皇上」

    「朕要聽實話。」他眉頭緊蹙,加重了語氣,握著扶手的手不自覺加重了力道。對於她,他總是極盡全力的包容,因為她是那個人的妹妹,因為她有著和那個人一模一樣的臉。

    緩緩閉上雙眸,一行清淚劃過面頰,流入她的口中,是苦澀的味道。

    茗妃咬緊了唇瓣,看著洛擎蒼,一字一句道:「皇上臣妾並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銀檀只是與那侍衛偶遇,並非有什麼勾當。至於調走養心殿的守衛,也只是為了保護太后的安全皇上您不該疑心臣妾」

    深鎖的眉頭帶著一抹霜寒,洛擎蒼定定的看著她,沉默不語。

    茗妃期盼的望著他,眼淚不斷的落,那眸光中的柔情,是那樣的似曾相識。

    緊緊攥著扶手,直到直接發白,他只淡淡說了一句:「朕,曾經是何等的信任你」

    心頭狂震,茗妃忽然有些慌了,她跪伏在地,聲聲泣淚:「皇上,臣妾絕無半點虛言,皇上您要相信臣妾,要相信茗兒啊」w0tm。

    悠然起身,他緩步走向她,而後一伸手捏住了她俏麗的下巴。

    抬起她的頭,強迫她和自己對視,洛擎蒼深深的看著那雙一模一樣的眸子,裡面閃爍的光芒幾乎瞬間變映入了他的心。

    這張臉,不管再過多久的時間,也無法讓他做到平靜面對。

    姬清雅,那個曾經和他海誓山盟最後含淚而逝的女子。他如何放得下,又如何對她的妹妹下得了手,即便知道她做了不該做的事,知道她犯下了何等大錯。

    到頭後,總歸還是他一句,不忍心。

    「朕,不會一再縱容你,你好自為之。」輕輕吐出這句話,洛擎蒼鬆開了她的下巴,轉身而去。身夜乾妃。

    茗妃足足怔了三秒,而後回過神來,看著洛擎蒼遠去的背影,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

    她尖細的指甲在地板上劃出了白色的痕跡,紅唇上染了血跡,是她咬破了唇瓣。她萬萬沒想到,洛擎蒼竟然會為了一個煙妃,說出這般話。

    她寧肯他對她發火,寧肯他懲罰她。

    也不願見他這般淡漠的樣子,她最怕的,就是這張臉的的作用變淡,他最終還是離開自己!

    不,不,她不能失去這張臉,更不能失去洛擎蒼。江沉煙,必須死,這張臉,也必須保全。

    翌日,天色晴朗,將昨夜的陰雲散去,撒了遍地的碎金,遠遠望去,整個皇宮便是一片金燦燦的發光體,讓人目眩神迷。

    江沉煙立在養心殿偏殿窗口處,看著深春的一場美景,眉宇間似帶著淡淡愁緒。

    他到底,還是放不下那個女子。

    轉過身,素手輕輕斟了茶,是上等的雨前龍井。氤氳的霧氣飄起,瀰漫了她的視線,那霧靄沉沉的眸底,讓人看不清思緒。

    洛擎蒼下朝後,便徑直來到了偏殿,他有許多話想要對她說。

    剛剛踏入偏殿中,他便看見了她低頭斟茶的模樣。修長雪白的鵝頸,玲瓏纖細的腰肢,一雙不染塵埃的素手,那茶香帶霧飄了她滿身,陽光從窗外斜斜的照進來,像是給她添了一層淡淡的紗衣,那情景,即便他搜刮了腸肚也翻不出一個恰當的形容詞。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

    她總是能輕易的震撼他的視線,輕易的撩撥他的心弦。

    跨進屋內,他邁著輕柔的步子走到桌前,看了一眼那碧綠色的香茶,淡淡道:「雨前龍井,這香味,極雅。」

    她斂眸一笑,將茶杯遞到他手中,嗓音軟糯中帶著一絲淡淡的疏離:「既然皇上喜歡,便嘗嘗吧。」

    深深看了一眼她帶著笑意的嘴角,洛擎蒼沒有猶豫,品了一口香茶,頓時只覺茶香四溢,早朝上煩悶的心思也似打了缺口,盡數隨著茶香散去了。

    不自覺瀰漫了淡淡笑意,他輕聲道:「這麼好的茶,也只有你能沏出。」

    江沉煙笑而不語,又給自己斟了一杯,旋即抬眸望著他,輕聲道:「臣妾與皇上同飲。」說罷,她仰頭將杯中茶喝乾,那神態,似帶著些許不尋常。

    洛擎蒼眼中劃過詫異,也將杯中酒喝乾,俊美的面頰上多了一抹難得的柔和。

    放下茶杯,江沉煙目光一直未從那空杯上移開。她低垂的眸子裡劃過不忍,擔憂,後悔和決然,他卻一點沒有看見。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那是她送給他與她自己的第一杯毒藥。

    深吸口氣,江沉煙目光看向窗外,感歎道:「春光無限好,奈何這絕美的春景下,掩埋了多少冬日的蕭索與枯寂。」

    「天時循環,四季變換,乃是正理,又何必感慨奈何。」他亦放下茶杯,看著她披了光弧的側臉,聲音輕柔。

    江沉煙斂了笑容,用一種極其悲涼的語調,輕輕道:「是啊,天時循環,因果報應,輪迴不果,又何必感慨奈何。」

    語畢,她微微偏眸看著洛擎蒼,那帶著淡淡笑意的面容是那麼熟悉。只是她今日才發現,這樣的笑,從未出現在楚白臉上,面前這個人,是洛擎蒼。

    到底,是她一廂情願了。

    緩緩呼出一口氣,她忽熱笑了,笑的極為燦爛:「皇上可否再帶臣妾放一次風箏?」

    洛擎蒼定定的看著她的眸,許久後,平靜道:「好。」

    多年以後,江沉煙始終會想起那一日他的笑還有那一日漫天飛舞的蝴蝶風箏。

    愛情,就像這手中風箏一般,握的牢了,便被風扯的更緊,繃的筆直的,時刻都會提心吊膽線會斷去。可線鬆了,又會擔心風太大,將風箏拉的太遠,再也回不來。

    她的心,便是那握線的手,松不得,緊不得,步履維艱,到頭來只換來滿身是傷。

    還有三千字的更新,很快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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