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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花傾城兩相歡 第二百四十章 撕心裂肺 文 / 郁小瓷

    清晨,大雨初停鳳凰錯,帝妃三嫁。

    洛擎蒼倚著床頭,眉宇間鎖著一股教人不自覺生寒的怒意。

    軍醫正在小心翼翼的替他施針,眼中始終帶著忐忑。今日探脈,皇上的脈象更虛浮了,可是任憑他如何絞盡腦汁,都找不出原因來。

    「皇上,藥已經加重了份量,您一定要按時服用。」收起銀針,軍醫弓著腰起身,語氣中帶著一抹擔憂。

    洛擎蒼微微頷首,而後道:「朕的病,是否已經藥石無靈?」

    軍醫慌忙搖頭,勉強鎮定道:「皇上只是身子虛弱,好好調理一陣便好。邊關氣候畢竟不比皇城,再加上水土不服,皇上才會覺得渾身無力,近幾日陰雨不斷,邪風入體才會咳嗽不止,並非什麼大病,皇上無需擔憂。」

    洛擎蒼目光清冷平靜,很輕易便可看見軍醫眼底的惶恐和不安。

    他在撒謊?

    可是他卻並沒有戳破這善意的謊言,只擺擺手:「如此,朕便心安了。」

    軍醫點點頭,而後弓著腰走了出去。

    門外,孫巖親自守著,軍醫出去時,曾和他小聲低語幾句,他面色一沉,眉宇間便多了一抹憂色。

    「孫將軍,進來罷。」緩緩呼出一口氣,洛擎蒼聲音低沉。

    孫巖衝著軍醫點點頭,便推門進了房間。

    床榻上,洛擎蒼一身白色中衣,俊美的面容蒼白沉靜,眸光清冷,沒有絲毫波動,教人摸不透他心中所想鳳凰錯,帝妃三嫁。孫巖走到榻前,行禮後道:「皇上,卑職已經探清,是一神秘男子救走了茗妃,二人直奔安成郡?」

    「安成郡。」

    「如今突厥佔領了安成郡,茗妃二人,定然是投奔了去。只是卑職無法探清,那安成郡的守城之人是誰,只知道,在突厥人中地位不低。」

    說到這裡,孫巖忽然想起了什麼,又道:「聽聞,突厥這次是下了打決心,新登基的新王,也參與了這次大戰。」

    聽到這裡,洛擎蒼面色微微一變,重複著他的話道:「新王?」

    孫巖點點頭,眼神凝重道:「那新王是個神秘人物,到現在都極少有人見過他的真面目。不過相傳,他是一個心狠手辣,又極端聰明之人,否則,也不會從突厥大王手下那麼多子嗣中脫穎而出?」vexp。

    沉吟片刻,洛擎蒼深吸一口氣,抬眸看著孫巖道:「好好打聽了一下這個新王,弄清楚他的一切情況。」

    「是。」孫巖點點頭。

    而後洛擎蒼起身下床,孫巖親自幫他披了衣裳,隨著他的腳步來到窗前。

    陽光微微露了半張臉,另一半被厚重的雲層遮蓋,淡淡的灰色預兆著今夜可能還有一場大雨。

    撲面而來的風是清新且涼爽的,秋日的清晨,有一種讓人意猶未盡的美好寧靜。

    「皇上,您如今身子不好,還是多歇息-,明日的那一仗,屬下親自督陣便好。」孫巖偏頭看了一眼洛擎蒼的面色,從他灰白的肌膚上隱隱看到了一股死氣,他心底微沉,禁不住開口。

    適才軍醫的話還停留在耳畔,縈繞不去:「皇上只怕,沒有多少時日了。」

    雖然只是短短三月的相處,可是孫巖卻打心眼裡被洛擎蒼的果斷和善良折服。他雖然有著冰冷的外貌和姓格,可是他的心卻比任何人都要柔軟。

    否則也不會將自己每日的膳食分出一半發給城中百姓,他已經不記得多少,皇上一整日只喝了一碗白粥,幾口青菜。

    想到這裡,他不僅又有些自責,身為臣子,竟然無法照顧好君王,眼看著他日漸消瘦,每況愈下,卻無能為力。

    洛擎蒼自然不知道這一刻孫巖心中滑過的許多念頭,他靜靜的看著天空,雙眸微瞇,緩緩道:「朕讓你找的人,找到了嗎?」

    孫巖一怔,而後歉疚道:「皇上,城中難民太多,懷孕女子更是不少,可是您要找的那個人,只怕並非在燕莎城。」

    和如突軍。眉頭微微一皺,他眼底有擔憂劃過,那一日,他不該那般衝動的趕走了她。

    這裡是邊境,她一個人,能去哪裡?

    「皇上興許,會在安成郡。」孫巖仔細想了一會,忍不住道。

    「安成郡?」洛擎蒼一怔,而後面色更白了幾分。他沒有再言語,可是卻忍不住將她和乾瑾瑜百殺二人聯繫到一起。

    他怎麼會沒想到,她說不定去了安成郡。

    而若所料不錯的話,乾瑾瑜和百殺,定然也是在安成郡?

    微微咬牙,他胸口竟然不由自主的翻滾了叫做妒意的情緒。

    她,到底還是去投奔他們了嗎?

    忍不住深吸一口氣,他眼神越加清冷了幾分,因為情緒激動而咳嗽了幾聲。孫巖沒有看到,他卻清晰的感覺到口中的血腥味。

    強自嚥下,他面上升起了一抹病態的紅。

    「皇上,您別太擔心,待得攻破安成郡,自然可以尋到您要找的人。」孫巖沉聲道。

    他搖搖頭,卻不言語,心中忍不住譏諷自己,何必如此擔心。若是她在安成郡,應該會很安全才是?

    這一日,他與孫巖簡單的研究了作戰對策之後,便服下湯藥,和衣而眠。

    時間過的很快,轉眼便是第二日黎明。

    洛擎蒼換上了一身戎裝,髮髻一絲不苟的用玉冠束在腦後。劍眉星目,俊朗非凡。若非那怎麼也掩飾不了蒼白,此刻的他,端的俊美若天神。

    孫巖見到他前來,不由得一怔,而後勸說道:「皇上,今日,您還是在府中歇息。」

    洛擎蒼一擺手,跨上了馬背,看著大軍道:「朕,要親自督陣。」

    孫巖張了張嘴還欲說什麼,卻見將士們一片熱血沸騰,便沒有再勸說,也跟著上了馬背,跟在洛擎蒼身側,領著大軍策馬而去。

    當天色漸亮之時,大軍停在了安成郡外不遠的山谷中。

    四周是高山,青翠蔥鬱,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濕潤的氣息。泥濘的道路坑坑窪窪,四周靜謐的只有風吹過樹林的聲音。

    「皇上,會不會有埋伏?」孫巖指揮大軍往後退,在山谷入口處停下,而後小聲問道。

    洛擎蒼微微頷首,沉吟片刻後道:「此地,突厥人佔據了地利,易守難攻,我軍當小心為上鳳凰錯,帝妃三嫁。」

    孫巖點點頭,鄭重其事道的調遣了一隊騎兵前去谷中探路。

    當群馬飛奔而去,樹林中迴盪著駿馬的嘶鳴聲。

    山谷中依然沒有任何反應,靜悄悄的。

    孫巖不由得蹙眉,低聲道:「怎麼會沒有伏兵?突厥人應當不會笨到放棄如此良好的地理位置。」

    洛擎蒼抬眸看著四周,仔細沉吟半晌後,緩緩道:「命全軍就地歇息,靜觀其變。」

    孫巖點點頭,當即吩咐了下去。

    大軍一路趕路,此刻便是得了一個喘息的機會,但是那氣勢卻並沒有因為歇息而放鬆,反而更加警惕的看著四周,警惕著突厥人的伏兵從任何一個刁鑽的角度襲來。

    洛擎蒼坐在馬背,目光一直在山谷中逡巡,似乎在找尋什麼。

    「皇上,天色大亮了。」孫巖看著日出東方,眼中劃過一抹凌厲。而後洛擎蒼點點頭,低聲道:「天色一亮,我軍仍未入谷,即便突厥失去了最好的偷襲時機,我軍也當失去最好的掩護。」

    孫巖有些著急,看了看四周,緩緩道:「不如孤注一擲。」

    洛擎蒼和他對視一眼,而後點點頭,下令道:「所有盾兵聽令,以盾牌為護,前方開路。」

    當即聽得齊聲低喝,盾兵們神色肅穆,將大軍前後左右用盾牌團團維護,大軍緩緩朝前方行進。

    待得大軍深入了山谷,清晨的陽光已經被樹林遮蓋,略顯昏暗的視線中,隱隱有人影晃動,洛擎蒼雙眸微瞇,低喝道:「全軍防備。」

    話音剛剛落下,便聽得弓弦聲「錚錚」的響,鋪天蓋地的箭雨飛射而來。

    幸好他們早做準備,盾兵防護緊密,並沒有太大的傷亡。

    「果然有埋伏,保護皇上。」孫巖咬牙七尺的低喝,而後下令道:「全軍加速前進,衝出這片山谷突厥狗賊便沒了掩護了。」

    話音落下,全軍低喝一聲,聲響震天,加快了速度朝前方衝去。

    可是箭雨一波接一波,雖然有盾牌掩護,但還是有不少從刁鑽的角度射來,不少人都受了傷。但是大家一聲不吭,咬牙前進。

    待得走到山谷腹地,滾石如雷,轟隆隆的衝上而下。

    洛擎蒼神情肅穆,拔出長劍,一劍將一塊落石砍成兩半。

    突厥人的埋伏沒什麼新意,都是老套的花招,可是在這樣的地利環境中,不管羲和士兵有多驍勇善戰,都免不了吃了一場啞巴虧。

    在衝出山谷之時,他們已經損失了上百人,還有數百人受傷。

    在開闊的草甸內歇息,將士們將身子壓的低低的,被半人高的野草遮掩,勉強得到了一些掩護。

    「皇上,如今已到了開闊地帶,突厥人的偷襲已經沒了效果。」孫巖四下看看,只看到一望無際的草甸,低聲道。

    洛擎蒼抬眸看著不遠處隱隱約約的城牆,蹙眉道:「可是,接下來,卻是一場血淋淋的大戰。」

    果不其然,沒多久,前方不遠處便傳來了腳步聲,還有突厥人野獸般的低吼。

    洛擎蒼握著長劍,沉聲喝道:「全軍戒備,定要痛擊突厥人,奪回安成郡?」

    「奪回安成郡。」

    「奪回安成郡。」

    「奪回安成郡。」

    將士們齊聲大吼,而後盡皆握著兵器,只等待一聲令下,便給突厥大軍一個迎頭痛擊。

    孫巖忽然轉了轉眼珠,分出了兩隊士兵,從草甸深處兩側夾擊而去,悄然到了突厥士兵的身後。待得部署完畢,他一聲令下,震天響的喊殺聲在山谷中不停迴盪。

    洛擎蒼提著長劍,眼中滿是殺意,今日,他定要殺個痛快?

    轉眼,整個山谷,鮮血橫飛,所有人都拼勁了全力,將生死置之度外。尤其是羲和士兵,他們滿腔的憤怒和熱血已經忍耐了太久,此刻見到了突厥人,自然是見一個殺一個,哪怕是以命換命?

    一場大戰,持續了數個時辰。

    可是勝負仍然未分,突厥士兵似乎被羲和那視死如歸的氣勢給嚇到,有了退縮的跡象。

    可是,洛擎蒼哪裡肯給他們這個機會,當即下令,將他們團團圍住,痛擊而上。

    他已經忍耐了太久,太久。這些日子的恨意,全寄托在了長劍,刺入了突厥人的心臟。鮮血橫飛,染紅了他明黃色的戰袍。

    蒼白的面上沾染了飛濺的血跡,他似察覺不到一般,眼中滿是瘋狂。

    就在突厥逐漸有了敗象之時,那緊閉的安成郡城門忽然打開了。

    沉重的木門聲迴盪在山谷,洛擎蒼一劍斬下一名突厥士兵的頭顱,染血的眸子冷厲看去,只見裡面一紫袍人騎著高頭大馬緩緩醒來,在他身後,一個纖細的身影被五花大綁鳳凰錯,帝妃三嫁。

    「許久不見,皇上仍然這般意氣風發。」這紫袍人不是別人,正是乾瑾瑜。

    突厥人當即鳴金收兵,迅速朝著那紫袍人奔去,而後齊齊跪倒,大喊道:「大王萬歲,霸業千秋。」

    見到這一幕,洛擎蒼一怔,而後難以置信的看著那張如當年一樣俊美非凡的容顏,他在笑,是得意和暢快的笑。

    任憑洛擎蒼如何聰慧,如何猜想,卻也從未想過,新上任的突厥大王竟然會是他?

    乾王?

    遠遠的看向洛擎蒼,乾瑾瑜擺了擺手,示意軍隊退後,自己騎著馬朝前走。那被五花大綁的女子也跌跌撞撞的被繩索拉著朝前走。

    這詭異的一幕,看的不少羲和士兵都屏息。

    「乾瑾瑜?」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出聲,洛擎蒼握緊了手中長劍。

    停下馬,乾瑾瑜看著洛擎蒼,笑著道:「許久不見,皇上可還安好?」

    「你這個亂臣賊子,竟然領著突厥人攻打羲和。」洛擎蒼深吸一口氣,眼中恨意滔天。

    乾瑾瑜絲毫不介意他的憤怒,只淺淺笑著,緩緩道:「勝者為王,敗者為寇,你我之間,還差一場輸贏,我怎能安心?」

    洛擎蒼緩步上前,孫巖緊緊跟在他身後,眼神戒備。

    待得兩人靠的近了些,洛擎蒼一眼便看出那被綁在馬後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姬清茗?

    面色一沉,他眼中劃過濃濃的不可思議。

    「啊,對了,這麼久不見,本王給皇上準備了一份見面禮,您看看,可還喜歡?」說罷,他用力一拉繩子,茗妃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茗妃趴在地上,口中塞著棉布,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她眼淚汪汪的看著洛擎蒼,那眼神分明在說,救她?

    「怎麼樣?這份禮物如何?」乾瑾瑜身子微微前傾,俯視著洛擎蒼,嘴角笑意瀰漫。

    可是他這樣的笑,卻讓人不寒而慄。

    「皇上」孫巖面色不太好看。

    洛擎蒼搖搖頭,只抬眸看著乾瑾瑜,緩緩道:「不過一個背叛朕的女人,她的死活,可構成不了什麼威脅。」

    乾瑾瑜聽完忽而放聲大笑,似心情極好一般,而後用玩味的語調道:「說的也是,這樣一個女人,的確不能動搖皇上,所以,本王才將她送給您啊,她背叛了您,您親手殺了她,正好消了心頭之恨。」

    茗妃一聽這話,嚇的面色慘白,連連搖頭。

    眼淚啪嗒啪嗒的落在黃土上,她口中不斷發出嗚嗚的聲音,可是乾瑾瑜卻絲毫不心軟,只拉了拉繩索,像是在拉一條喪家之犬:「去,你的主子在那,求求他,興許,他還能放過你。」

    茗妃屈辱的看著他,眼中恨意氾濫,她沒想到,乾瑾瑜說留下她,竟然要將她作為脅迫洛擎蒼的籌碼。

    可是,她不想死,她想活,她含淚看著洛擎蒼,淚流滿面,而後屈辱的想他爬去。

    洛擎蒼面色陰沉如水,看著這恥辱的一幕,只覺得怒火在心頭狂燒,再難以壓制。

    「怎麼?很生氣?」乾瑾瑜一直看和他的反應,見他眼中的怒意宛若實質,忍不住笑道:「看來,皇上還是在乎她的,這份禮物也不是這麼沒用處嘛。」

    洛擎蒼忽而拔出長劍,劍尖指向茗妃的咽喉,他咬緊牙,眼神冷厲如冰。

    「嗚嗚嗚嗚」茗妃面色慘白,狠命的搖頭,她用卑微的眼神祈求洛擎蒼,只求保住一條姓命。而她也猜對了,洛擎蒼的確下不了手。

    她畢竟是清雅的妹妹,畢竟是他寵愛了許久的妃子。

    如今她被人像狗一樣綁著,搖尾乞憐,怎能不叫他痛心。

    而且,他也知道,乾瑾瑜的目的並不是要殺了茗妃,只是用她來羞辱他?

    「夠了,放了她,你我之間,也該有一個了斷。」終於,洛擎蒼放下了劍,看著乾瑾瑜,恨聲道。

    乾瑾瑜皺皺眉頭,似乎有些不滿意:「皇上還是不滿意這個禮物啊。既然如此,那便讓本王,代皇上出手。」

    說完,他用力將茗妃拉回,拔出劍,看似漫不經心,卻又用了極大的力道刺進了茗妃的小腹。

    鮮血飛濺,劇痛讓茗妃滿地打滾。

    洛擎蒼看的怔神,面上浮了一層病態的紅,他緊握著長劍的手指節發白。

    「嘖嘖要怪,只怪你命不好。」

    一更到,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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