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五十五章 禍福相倚 文 / 雨婀娜
第二百五十五章禍福相倚
長公主回京好像是一劑定心丸，神奇的讓王府裡平靜下來，王妃的臉色恢復了平常的從容，沈楠青也再度變回從前的幼稚男生了，拉著三娘子陪他做軍事推演，彷彿下午那樣坐立難安的人不是他一般。
三娘子有些漫不經心的陪著沈楠青做推演，注意力時不時被手上那個血紅的鐲子吸引了去；說實話，她一個富商之女，不說比大娘子見過的東西多，但是自恃有幾分眼力的，這玉鐲子初見時她只當是件普通的首飾，長公主隨手給晚輩的一個見面禮而已，可是仔細觀察才發現這鐲子的不同之處，似乎鐲子裡面紅光閃耀極有不同。
沈楠青三兩下從三娘子手裡得了勝，心裡卻老大不樂意了，不禁怨聲道：「蕙雅，你說過要陪著我做推演，可這樣漫不經心的，可太不把我放在眼裡的吧？」
三娘子才發現自己已經輸了，不禁樂道：「表哥這樣厲害，不過三兩下就贏了去，說明是我所學不夠，表哥贏了還不開心做什麼？我這輸了的也不曾像你這樣生氣。」
「你不專心自然要輸的！」沈楠青著急上火，「我知道蕙雅你沒這麼遜，前兩天我可都聽人說過了，蕙雅在杭州的梧桐書院學習過，這推演之法你肯定也是精通的！」
「你是從哪打聽的？我是在書院裡上學，但是推演兵陣課程本就少，我一個女生也沒興趣玩這些，哪裡精通了？好吧好吧，方才是我有些分心，還不是對這鐲子有些疑惑嗎？表哥你說這鐲子是不是有些不同尋常？」三娘子揚起手，透著窗外的白光，鐲子裡的血紅色又開媽竄動起來。
「你沒聽祖母說嗎？這叫血鳳鐲！就跟從前我給你的那顆玲瓏珠一樣，都是國庫也難再找出相似的寶物！你不是最愛寶貝嗎？可得小心收著這鐲子，聽人說這鐲子是真的鳳凰血染紅的！傳說在特殊時候鐲子裡還會出現一隻鳳凰來，當然這是傳說，祖母也說沒見過鳳凰。」沈楠青有些不以為然，純粹是一種身處寶山不愛寶的人。
三娘子從隨身的錦囊裡掏啊掏，將從前得來的夜明珠掏出來，有些無辜道：「表哥，這珠子也是傳家寶，鐲子也是傳家寶，現在都到我手裡了，會不會有些不妥？要不我把珠子還給你吧！」
沈楠青奇怪的看了三娘子一眼，臉上儘是笑，「表妹你在說什麼？我送出去的東西可從來沒有收回的道理，況且那是答謝你的，這鐲子是祖母送你的見面禮，兩樣你都只管好好收著就行了！」明明是個喜歡寶貝的人，卻偏又講究什麼不好意思，沈楠青覺得這個表妹有些意思。
「那我本來就是個為人著想的好人嘛！王府的寶貝都進了我的口袋，我心裡多少有些不安啦！唉，算了算了，堂堂逍遙王府，想來寶貝很多，一兩樣而已，我不需要太糾結了。」三娘子說服了自己，將珠子趕緊收了回去，模樣急切，看得沈楠青一陣發愣。
——————————我是寶貝分割線——————————
夜間又是一場暴雨，沖得所有人心裡一陣發慌，不論是蜷縮在屋簷下的流民還是端坐在金鑾殿中的皇上，各地急報紛傳，在京城大澇同時，別處亦有久不見甘霖的旱災，官員的折子洋洋灑灑大篇，末尾都是求國庫拔賑災銀與糧米救命的，換做平時皇上或許還會不動眉毛將折子批完，可如今他拿著硃砂筆卻下不去手。
國庫！國庫！大軒朝的國庫裡存銀還有多少，米糧又還有幾何，他方才聽人報過，就憑著那點糧米財銀，平時還可放些賑災救人，可如今京城處於一片風雨之中，又聽聞那可怕的疫情出現，這時候的皇上已經不敢輕易下筆批復，他不知這點存貨是該撥給哪了！
提起的硃砂筆久不落下，筆尖的一滴硃砂不甘寂寞滴了下來，一抹觸目驚心的紅這般滴在雪白的奏折下，彷彿是張大的血盆大口，正朝下筆之人瘋狂叫囂；疲憊的皇上盯著這紅痕老半久，身子終於禁不住往後一倒，昏迷了過去。隨著小太監一聲吶喊，金鑾殿中以一片喧鬧結束了這個孤清的夜。
次日，淅瀝的雨終於停了下來，久違的太陽終於再一次朝玉京城放開了懷抱，四處濕滑的石板跑終於被烈日曬乾了，露出灰白泥濘的本來面目，城中的流民都紛紛站到了街面上，只為將身上唯一御寒的衣物趁著陽光曬乾。
好像一切都恢復了平靜，三娘子站在花園中看著沈楠青練功，一拳一腳的勁風橫掃過來，詮釋一種力道的美，明明好像沒事了，但三娘子卻難以平靜下來，因為她從沈楠青嘴裡得到了一個驚人的消息，皇上昨晚犯病了。
皇上有病嗎？說來也只是身子弱，因為據說昨晚再次體弱昏迷，至今早為止沒有醒過來；而沈楠青之所以知道這件事，完全是因為昨天半夜，他家老爹逍遙王被宮裡來人接進了宮，至今未歸而已。
大雨好不容易停下來了，可是皇帝卻昏倒了，雖然沒有別的消息，但三娘子就是覺得有些心慌，大雨過後原本是會有大晴，這會一個爛攤子都擺在了眼前，若是沒有皇上來收拾，這些流離失所的百姓可要怎麼辦？也不知道爹爹最近怎麼樣了？才來不過一兩天，早知道這麼快停雨，她也不必趕來王府了！
沈楠青打過多一套拳，臉上儘是汗珠，三娘子將帕子遞過去，才聽沈楠青道：「蕙雅你又在想什麼？那些大事你別多想了，祖母和父王都在宮裡，有什麼事情他們一定會盡力幫忙的。而且皇上不是第一次生病，上一次據說就是太后娘娘主持朝政，這次更加不會有問題了。」
上一次皇帝生病，三娘子還有些印象，當時爹爹凝重的跟她們說這件事，那次皇上昏迷至少超過五天吧！當時倭寇趁機作亂，整個杭州城都在戒嚴中；也就在那事後不久，她就遇上了受傷的沈楠青！不過那一次自己的注意力在城外的倭寇，這一次因為在京城的緣故，對這件事的觸動要大上許多。
表哥說得對，一切得等長公主或是王爺回府才知道，三娘子不再多說，沈楠青又打起另一套拳來，三娘子站在一旁仔細的觀摩起來。
可惜王爺這天回府確實太晚了些，三娘子陪著姑姑等了一會，還是熬不住休息去了；她又不能跟姑姑說自己想知道消息，自然不能一直等在那裡，夜已深了姑姑自然會將她譴回去。其實她走後不過半個時辰，王府大門外就是一次鐵蹄響聲，逍遙王沈立源一臉疲憊翻下黑馬，吩咐了管家幾聲，便朝內院走去。
王妃早聽人來報，備好了一盞茶，又吩咐了廚下做些宵夜來；沈立源進門聞見熟悉的幽香味，緊繃的神經慢慢放鬆下來，坐著喝起那杯王妃備的茶，待王妃從外頭回轉時，正好瞧見丈夫溫柔的眼神。
「回來了！我吩咐人去做了碗麵，稍等便能吃了！」江氏溫婉的繞到沈立源的後頭，一雙素手按上了他的頭部，輕重有度的慢慢按壓下來，這麼多年，她早熟悉了夫君的表情，進門便知道夫君頭部脹痛，便忍不住幫他按摩一番。
屋裡的丫頭婆子魚貫無聲的退出，沈立源緩緩的合上眼皮，似乎在極度放鬆中有些瞌睡，直到盞茶的功夫江氏手一停，沈立源的眼立刻睜開來，精神比之前好上許多。面被人端了上來，素白的細面，青綠的蔥蒜，面焦裡嫩的荷包蛋，便是這樣一碗最普通的素面，卻讓沈立源將這碗麵一一填進了肚腹之中。
吃完麵，沈立源小小的舒了一口氣，「素素，得虧有你，不然我累了一天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如今這一茶一面下肚，我精神也回來大半了！朝裡的事真不是人幹的，皇上的皇宮那樣巍峨大氣，卻獨獨沒有我想要的溫暖。」
江素靈捂嘴一笑，面容依舊如少女般靈動，「你淨胡說，這些話也只可你我私下說說罷了，多少人可都羨慕著那個位置，你還敢罵皇上不是人？你當皇上不會修理你不成？」
「我可沒說皇上壞話，我是說皇上是神啊！在冰冷的宮裡過幾十年，真如孤家寡人一般！」沈立源狡猾笑語，想到那個還未醒過來的人，又有些不忍說這些；「素素，皇上還沒有醒過來！還好有太后在，娘也趕在宮裡伴在太后身邊，不然宮裡豈不是要亂成一團？」
「情形確實亂了些，還好我們回來京城了！難道之前皇上說的話都是真的？他的身體大約一直不大好，所以才急著找我們回來吧！」江氏推測道，「對了夫君，御醫們是如何說的？皇上的身子到底如何，莫非他們沒個章程？」
「還不是說體虛缺血氣那一套？可太后說近幾年皇上自個很注意身子，身子不當這樣弱才是！」沈立源有些懷疑。
不是皇上體弱莫非還是有人害的嗎？江氏不敢將這話說出口，只好道：「大約這場暴雨來得不是時候，朝裡朝外說什麼話的都有，皇上左右為難間才會為此病倒吧！你不是說皇上是在批折子的時候昏倒的？」
沈立源默了默，臉上悲憫的表情不知是為了皇上還是為了受苦的百姓，「素素，京城大澇，但亦有別處大旱、蟲災，報災的折子堆滿了皇上的書桌，如今京城裡又出了疫情一事，皇上怕是急得五內俱焚了！別看前幾年江南豐調雨順的模樣，其實他省一直有災，所以國庫其實並不充盈，皇上還是為了錢米急成這般的。」
一國之君，看起來好像權勢滔天，但是也會為了那銀錢著急，說來又有幾個人相信？可這事實如今擺在面前，江氏不由哀哀一歎，「這場暴雨真是飛來橫禍啊！皇上仁德之君，為何老天爺不開眼呢？」
「素素，眼前禍事已經起了，但禍福相依是正理，有件事倒是能趁著這機會辦好，便是舅兄身份的事，不知你覺得怎麼樣？」沈立源看著妻子疑惑卻不反對的臉，心裡鬆了一口氣。
「我哥哥身份的事？要如何辦？」國難當頭，江氏不知夫君打的是什麼主意。
「救國於危難，哥哥的身份想要變還不容易嗎？皇上缺的就是哥哥有的東西，以皇上仁德之性，這次事情應該能成！不過這件事我還沒安排好，明日得找到哥哥商量才是。」這念頭不過一閃而過，沈立源迫不及待的說出來，也只是希望妻子能夠開心些。
江府積累的財富江底並沒有多少瞭解，她只從夫君的嘴裡聽出了一個意思，現在正是用錢的好時機，哥哥如果捐出銀子來讓皇上度難關，皇上必然會有封賞下來！
「夫君，皇上所需銀兩哪是幾千幾萬？幾十萬兩幾百萬兩這樣的數目，我不確定江府會有能力拿得出來啊！」辦法是好辦法，可江氏擔心的是自己家族的底子，世代經商不假，可是不代表江底的財富真能敵國啊！「而且皇上一向倡廉，這般行徑不是有買官嫌疑嗎？」
一看妻子皺眉發愁的樣子，沈立源立馬刮了嬌妻的鼻頭笑道：「傻女子！夫君像是這樣傻的人嗎？就算舅兄家底厚有個幾千萬兩銀子，我也不會讓他直接捐銀子這麼傻！況且皇上看似發愁國庫沒銀子，其實也是想有銀子買米買藥的！江家不是各地有有米鋪和藥店嗎？只要舅兄在各地捐糧施粥、藥店義診，就這些也足夠讓皇上感動的了！」
江氏怔怔的，竟也想明白這法子的好處來，不僅省了朝廷再花高價買米，也省了朝廷運糧之功，最主要的是不必再過別人的手，不存在被人貪污這一道！藥鋪子都有大夫在，更是省了徵用大夫的時間！這般想來倒有些一箭雙鵰之意，皇上解了危難到時必然有賞，大家皆大歡喜而已。
「夫君，這件事情你跟哥哥商量吧！越早越好，趁著米價與藥材還未大漲，哥哥也需要早做合計。」江氏已然支持的模樣做起打算來。
沈立源點了頭，卻像是有些難過的起身摟住妻子的肩頭，歎息道：「素素，雖然我根本不在乎你是什麼身份，但是為了楠青和蕙雅，少不得我們得做這些表面功夫了！這次舅兄雖要損失不知多少，但是這是救人的大好事，於他以後的生意也算是筆投資，希望你們家人會理解吧！」
江氏回抱沈立源，從他身上似乎也找到的安定的溫暖，這樣默認便是她最好的回答，此生既已經嫁作沈家婦，她必當沈立源是一生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