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二百八十二章不為人知的底蘊 文 / 雨婀娜
夜深人靜，燭火漸熄，黑暗將江府一天的喧鬧都掩蓋，只有歡笑的余聲仍在耳旁輕響。
江府一場原本以為應該低調的家宴，最終因為宴途中兩首連下的聖旨而變得笑聲不斷，不論是之前肅著臉的祖父和江老爺，又或是努力讓自己表現成熟的江淺明、江淺歡，聖旨上的每一字每一語都已經讓大家把理智拋到了腦後，這一晚只想把自己心底的歡樂表現出來。
不知那高高在上的皇帝是不是早知道今夜江府的家宴，上趕著把兩道聖旨頒下來，還好太太早準備好了隨時接旨，還不至於弄得手忙腳亂，不過是這時間選得妙了些，因此一家人都是接了這大大的驚喜；江老爺還好，聖旨沒下時他已經做了一段時間的烈光侯，倒是江淺明和江淺歡，沒想到會有一道聖旨決定他們的來去。
江淺歡因為中了探花，因此被皇上指到了翰林院任編修，而江淺明也任命翰林院庶吉士，這些雖原本就有意料，但被皇上親自下的聖旨任命這又是何等的榮耀？不說太太和三姨娘兩個母親激動得眼含淚光，連兩個平時看似成熟的少年人，此時也是拳頭緊握，緊抿的嘴唇卻因為微翹的嘴角讓人一眼能看出兩人的歡喜。
府裡的丫頭婆子們雖沒幾個見過這等場面，但她們聽得懂這聖旨的大意，總之就是府裡的老爺當大官了，二位少爺也當官了，還有比這消息更讓人興奮的嗎？當即便是喜笑顏開起來。
原本太太和江老爺早就有一種共識，這家宴即使再激動也須得低調，太太也準備在合適的時間裡來一個現狀通報，好叫家裡人都能知道江府的『現狀』，畢竟現在已經不同以前，一場大賑災後。江府也應該有元氣大傷的樣子。可是這兩道聖旨直接打破了她的計劃，準備好的台詞也變成了臉上的笑容。她做為江府的女主人，做為江淺歡的母親，做為江淺明的嫡母，這時候三個人的榮耀她都有相同的自豪感，又怎麼能在這時候給大家潑冷水呢？
這場歡宴結束後，太太被丫頭扶回內室休息，方才因為高興她喝了一些酒，此時酒勁發作有些頭暈；沒一會便聽林媽媽說大娘子過來看她，她心裡想起這個即將要嫁的女兒。腦海裡又一番情緒糾結。
大娘子難得在宴上見著家人這樣開心，原本她也以為這家宴大概不會特別順利，她這個年紀的姑娘了。自然是懂了許多家事，她也從平時母親的話語裡聽出些端倪來，知道江府之前已經花了大半精力在賑災上。可是兩道聖旨下來，大家的情緒都被調動起來，她還親眼看見母親喝了幾口酒。便一定小心注意著害怕母親會醉酒。
叫人進去通報一聲，大娘子便端了醒酒湯進了門，見母親正微倚在小榻上閉目養神，神情似乎有些落寞，「娘，你怎麼了？是不是覺得很難受？女兒去廚房端了醒酒湯。娘親用些再休息吧！」
鍾氏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欣雅這張如花嬌嫩的臉龐滿是關心，糾結的心思裡多了許多欣慰。「娘沒事，只是方才宴上太鬧騰了些，我耳邊一直嗡嗡作響呢！也是年紀來了，當年我才你們這般大小的時候，也是喜歡這樣熱鬧的場景。總喜歡跟著哥哥卻別人府上玩，不論是去狩獵還是遊湖。玩上一天一夜也不覺得累！」子女們都有了出息，她這個母親忍不住就要想起自己青春年少時來。
「嗯，今天是鬧騰了些！」大娘子鼻頭有些酸，「娘，還是用些醒酒湯吧！頭疼也會輕些，等下若是爹爹過來了見母親這樣子，又要心疼了！」
「你爹該是去了梧桐院吧！玉燕這丫頭有了身孕，他著急看上一眼才對！」太太閉目想了想，有些冷意的說道。
「是，爹爹方才是去了梧桐院！」大娘子接了一句，在太太變臉之前立馬接道：「不過爹爹方才也跟女兒說過了，叫女兒先來照應一下娘，爹爹去看一眼玉姨娘就過來呢！」
鍾氏不知自己該喜還是該憂，丈夫這樣的話算是給她這個正妻面子了！「欣雅，天色不早了，你還是先回房睡吧！我在這躺一會便休息了，明天還得早起呢！你舅母說是要過來看看。」
「娘用完這湯，女兒就去睡了！」大娘子輕聲說了一句，已經把那碗又端到太太面前來，「娘，看在女兒端這麼久的份上，您就喝完了行不行？侯爺夫人，就給奴婢這一個面子行不行？」大娘子打趣道。
鍾氏心上一樂，欣雅竟然這般打趣自己，她忍不住就笑起來，可一想到大娘子漸近的婚期，又歎了一聲，「欣雅，你這樣懂事，可惜你爹爹才被封作侯爺，你這個侯府大小姐才能做幾個月，就要被嫁作人妻了！」府裡眼看著越來越好，可惜她的女兒卻要早嫁，原本在鍾氏眼裡算是高攀的婚事，此時也讓她有些想後悔了。
大娘子彎唇一笑，她早就認定了自己是鍾家婦，此刻對於母親的話也並沒有同感，「娘，你之前不是說我嫁過去就是世子夫人，往後更可能是公侯夫人嗎？怎麼現在反倒想留女兒在府裡當個侯府大小姐了？」
「娘以前不知道你姑姑的事情啊！」太太歎了一聲，如果她早知道自家小姑是個王妃，說不得當年定親時要多考慮些，憑現在自家的地位，就是大娘子想做個宮裡的娘娘也是有可能的！
「娘，其實我一點也不在乎這些身份！我跟表哥自小認識，如果讓女兒去嫁給別的那些男子，又哪裡比得上嫁給表哥？至少我知道表哥的為人！」她跟鍾令唯的親事有許多的好處，這些好處太太曾多次跟她提過，自然不用多說。
「國公府的水也不淺啊！」太太無奈說一句，也不知道該如何勸了，以前覺得高攀的時候這些事情總覺得是小事，可現在情況一變，太太倒覺得這些小事會讓女兒過得不痛快。「不過欣雅你放心。如今你是侯府的大小姐出嫁，娘一定會多準備嫁妝，教你夫家不敢小看於你就是！」
其實大娘子認為女子出嫁後的地位，一來看家世，二看女子與夫君及家人相處的情形，三才是看嫁妝，往往是有些女子家世不好又不得夫君寵愛，別人才會說只要有豐厚的嫁妝，日子也不會差到哪裡去！可如今母親竟把嫁妝當成主攻方向，說來也是喝了些酒的緣故；從前就幫她準備了超額的嫁妝。如今她的家世又不同以往了，哪裡還需要再準備嫁妝？
「娘，現在府裡的情況也不好。就不要再為女兒的嫁妝再費心了，表哥一向待我好，又有舅舅、舅母照應，我以後的日子可不會難過。」再說她還有四個妹妹，二娘子三娘子眼看著就要滿十五及笄了。她還真有些擔心。
鍾氏放下手裡的小碗，對女兒的懂事更加疼惜了，「你這傻孩子，這是在擔心什麼？不說你父親現在已經是侯爺了，也不說你兩個弟弟都有了官職在身，就憑我們江府從前是浙江首富。你也用不著擔心銀錢這些事情啊！」
大娘子眼睛都瞪大了，「娘，可是我們之前為了賑災。已經把家底耗去了十之七八了吧！先是受災的四省都開舖子送食送藥，後來爹爹又花了大價錢籌了糧給邊城送糧，這樣下來，哪裡還有什麼，多少家底啊？」連之前在船上時娘親每天都蹙著眉發愁。大娘子可不相信這一下子事情又變了。
「你啊，不要輕易相信眼睛所看到的。知道嗎？」太太微紅著臉，雙眼雖有迷離之色卻難掩清明，這時候她彷彿又做回了堅強自信的江府女主人，不再是方纔那個患得患失的母親；「龍嬤嬤莫非沒有教過你，不要輕易對一個家族勢力下結論嗎？不管是你未來的夫家鍾國公府，還是你的母家寧波江氏，你表面能看到的永遠只是別人想讓你看到的東西，懂嗎？等你做了女主人之後，就要學會多想多看，才會發現這世上有許多你不知道你的秘密。」
「龍嬤嬤自然是有教過的！」大娘子被說得有些臉紅，對於別人或許大娘子不瞭解不會這樣說，但是她自認為做為江府的嫡長女，自己對江府已經有足夠的瞭解了，沒想到在母親眼裡，自己所瞭解的不過是一知半解而已。「娘，你方才說寧波江氏？我們明明是杭州的啊？怎麼又會變成寧波江氏了？」
「你聽沒聽過寧波蔣氏？聽沒聽過前朝元寶皇后？如果聽過，那麼事實就是你所想的那樣！」鍾氏微瞇著眼，看著欣雅臉上陰晴不定又忽喜忽憂的，一種隱藏多年的自豪早就擺上臉頰。
大娘子則被太太說的寧波蔣氏和元寶皇后攪得心裡好一陣的心驚，這兩個名稱或許外省人會不熟悉，但是在浙江，尤其是寧波府附近的民眾卻都是如雷貫耳的！元寶皇后是前朝的一位皇后，之所以敬稱元寶，是因為那位皇后出身於一戶富可敵國的商家，這商家就是寧波的蔣氏，那個年代的事情沒有許多的詳細說法，但有一點傳說便是寧波蔣氏是財神轉世之家，蔣氏子孫經商事事順利，積財在揚手抬眉間輕而易舉。
當時蔣皇后被立為元寶皇后，也是因財立功，寧波蔣氏不知獻出多少財富為君籌謀，當時已經震驚天下；雖然後來蔣氏在不知不覺中衰敗，但在江漸一帶誰也沒有忘記過這個曾經的蔣氏家族！有心人當然也猜測蔣氏隱世離開，但也從來沒有人發現過蛛絲馬跡而已。
寧波蔣氏這樣大的名聲，大娘子哪裡敢把自己和蔣氏相提並論，方才太太說起寧波蔣氏也被她聽成寧波江氏正是如此！可是娘臉上的自豪神情又是從哪裡來的？難道江府真的就是前朝的蔣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