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小說網 第六十章 緣由 文 / 祿閣家聲
吳雙已站著許久。
雙肩上，仍停留著幾片不願落地的竹葉。就像他的心一樣，依然是空出一半的位置，是為了某個人而留。
在他的前面，正站著一名中年男子。這男子雙眼中閃爍著寒冰般的幽藍光芒，襲一身綠袍，兩手負在身後，一副淡然之意。正靜靜地站著，一言不發。
沒有聲音的竹林，顯得死一般的沉寂。
忽然。
一道非常沉重的聲音從那名中年男子口中發出，緩緩迴盪在竹林之間，「你終於來找我了。」
吳雙身軀如鐵，目中卻閃現出複雜之色，輕輕歎了口氣道，「我說過，遲早也會來找你。」
中年男子臉龐上忽然起了一絲笑意，道，「你找我，無非是想知道那人的下落。可之前言明的交易條件，你又準備好了？」
「若沒準備，我又何必前來見你？」吳雙嗤聲道。
聞言，中年男子猛地轉過身來，目中露出的欣喜之意，就像找了許多年的東西忽然出現在自己眼前一般，連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有些高昂起來，「你這話，當真？」
吳雙搖頭，嗤聲一笑道，「你何時見過我殺魔失信？」
中年男子看著吳雙，好像要把他裡裡外外都看透。許久後，方才點了點頭，一笑道，「不錯！能血洗『琅琊洞天』的殺魔，怕還不屑失信於他人。如此，你且先把我讓你去尋找的東西給我一看，若是滿意，我自然也會告知你那人的下落。」
「不急！」
吳雙看著中年男子，搖頭道，「你讓我尋找之物，我已潛入滄江之底尋找數年之久，方是得到。此次出來見你，並未易容。因此游龍洞天三使者再次前來阻路，並向我索求一個回復。若我猜測不錯，游龍洞主童耀的目的，想必是與你一樣，心急得到那物。否則，便不會派遣使者三番四次刁難與我。」
「童耀？他也知道了那件事嗎？」中年男子喃喃自語，神情忽然一變，聲音變得急促起來，道，「那你可交出去那物了？」
「哼！李道岸，你未免也把我吳雙看得太輕了！」
那中年男子的話如觸犯到吳雙心中的一根刺，讓得他的聲音忽地變冷，「我殺魔豈是這般言而無信之人？既然數年之前答應會與你交換條件，索要他的下落，又豈會同小人心般反覆無常？哼！我認定的人與事，這世間還沒有誰能夠改變！也絕不容別人插手改變！」
吳雙聲音鏗鏘有力，字語中透著一種鐵骨。亦如帶著一種無上的威嚴，讓得中年男子一時無言以對。
良久，李道岸方才輕聲一笑，臉上露出的笑容有了幾分輕鬆之意，說道，「我自是知道殺魔絕非背棄信義之人，方纔所問，不過是道岸試探而已。你也不必當真，權當我說過作罷。」
「作罷？若非這世間只你一人知道他的下落，我又豈會與你作這筆交易？」吳雙目中赫然射出一道寒光，鎖住李道岸，不屑說道。
被吳雙目光注視，李道岸仍是一副淡然之意。接著看了一眼吳雙，繼而長歎一聲，道，「不錯，昔年屠戮成名的殺魔，今日居然會與我這等中原修士作交易，實是難料。若傳了出去，知道我與魔道中人有交往」
「哼！若傳了出去那又如何？大不了，讓這中原的洞天福地，再消失一兩個便是了。倒是你等自詡正派人物，在我等看來，也不過如此。竟是如此膽小與疑心。」吳雙冷聲一笑，話語中儘是不屑之意。
「膽小與疑心？」李道岸哼了聲，眼中幽藍光芒閃爍，搖頭一笑，道，「若是你非魔道中人，自會懂得，一個不疑心且學不會如何膽小做事的人，根本不配活在這修真界！」
「這麼說來，倒是我錯怪身為一宗長老的你了？」
「錯怪？」李道岸搖頭道，不置可否，「你可知，這世間根本無對錯，有的，只是人心！」
「人心？」
吳雙一愣，顯然是被這兩個字觸動心中所想，待他有所明白過來時，不由放聲大笑，「哈哈！李道岸，認識你這般久以來，第一次說出如此人性的話。不錯，這世間根本就無對錯。有的，只是人心！只是人心！！哈哈哈哈」
這一笑，運足了吳雙底氣。因此當笑聲發出時，傳散開來，整片竹海皆有笑聲迴盪，傳來陣陣『哈哈』的回音。
「可懂得這般道理的人，又有幾個？」李道岸目中寒芒一閃，輕聲說道。
他的聲音非常輕，輕到人的心裡。
聽上去，亦是令人忍不住心神一震。
可若是有人看到他眼中的那一道寒芒時，一股寒氣定也會從心裡瞬間湧了上來，然後讓得身子不禁一顫！
如此，也就會明白，他說的話，與他眼中的寒芒，實在是不搭邊。
李道岸眼中這樣的一道寒芒，吳雙自然是看不到。
可卻是被另一人看到了。
當那人捕捉到李道岸眼中閃現的寒芒時，瞳孔驟然一縮，而後緩緩放大。這般情況，就似是看到一個讓他心中產生驚怕之意的人。
也是第一個讓蕭一默心中會產生驚怕之意的人！
而讓他對那一道身影驚怕的緣由，不止是其眼中閃爍的幽藍寒芒，更多的是其所說的話！
一個詭譎多端且有無數心計的人，不可怕。
一個說話和藹的人，也不可怕。
一個目中帶著殺機的人，更不可怕。
可怕的是，一個懷著許多心計、目中帶著殺機且說話又和藹的人！
這樣的人，根本無法讓人猜到其心中會想些什麼，在下一刻又會作出如何的舉動，更無法捉摸透他話中之意。與這樣的人打交道，才是令人最最可怕的！
因此，當蕭一默瞳孔一縮時，一道冷笑聲，驀然傳入他的耳中，「你李道岸，自然算得上是其中一個。」
再見時，吳雙正冷眼盯著李道岸。其目中露出的嘲諷譏笑之意，甚是明瞭。
卻見李道岸並未否定，點點頭，緩聲道，「不錯！我自然算的上是其中一個！要不然，也就不會對你說出。」
「你的那些正派之道，且留與你門下弟子說便是。我來這裡，可不是聽你囉嗦。」吳雙嗤聲一笑道，「你若想得到那物，且先告訴我，那人的下落現今在何處？」
李道岸搖搖頭，輕聲一笑道，「我說過，你且先把那物交予我一看，若我滿意，自會告知你那人的下落，你又何必如此心急？莫非，是你怕我會反悔？」
說著，他忽然大聲笑了起來，「哈哈！想不到，殺魔，居然也會有怕的一天？」
笑聲極為刺耳，落入吳雙耳中，令得他的眉頭一皺。卻是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情緒，緩緩瀰漫上他的心頭。
待深吸一口氣時，平復下心中急躁之意，吳雙眼中精光一閃，有了殺機的湧現，繼而哼了一聲，道，「好！那物便先給你。若是反悔的話，你自當知道惹怒了我吳雙是何下場！」
語畢，吳雙右手立即一揮。
剎那，一枚閃爍著木黃色光芒的玉簡自他的手掌中飛出，然後急速射向目中已有狂喜之色的李道岸。
可不等後者接住，一隻纖細的手掌，赫然從空中伸出，截過玉簡，便見黑影一閃，就此沒了聲息。
與此同時，一道猖狂的大笑聲，自空中滾滾傳出，轟隆隆地在整片竹海響徹而起，「哈哈！我便先替洞主謝過殺魔美意，親自送來這等大禮」
然而，不等那一道笑聲說完，一聲沉重的悶哼聲隨之傳出。
一道黑影如負了重傷般從空中急速墜地！
「大哥！」
「川大哥！」
便在那道黑影墜地的瞬時，兩道驚呼聲自空中傳出。黑影一閃，空地中已是出現了兩道身影。
正是被滅圖帶走，卻不知為何趕了回來的江怡月以及河哮方兩人！
至於墜地的那一道黑影，自然便是川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