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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二十一章 生死一念 文 / 賊眉鼠眼

    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事情每個人都幹過,秦堪自然也不例外

    不同的是,他幹這事的頻率比普通要高一點點,心理學上來說也很好解釋,畢竟是穿越者,在這個陌生的世界缺少安全感是正常的。

    雖然決定不看這本房中秘術,但秦堪還是將它小心地收藏好。

    實用價值無法證明,但至少可以肯定,這確實是一本無價瑰寶。這就夠了,它代表著能值很多銀子,僅憑這一點,它便得到了秦堪的敬重。

    李二拿著一封書信匆匆走來,雙手將書信遞給秦堪。

    「侯爺,京師嚴嵩來信。」

    秦堪將信拆開,草草看了幾行,接著冷笑數聲:「好傢伙,皇莊圈地,百姓怨聲載道,數以萬計的農民失了土地,淪為流民。公然索要賄賂,地方官進京必須先準備銀子拜劉府,兵部給事中周鑰出巡安徽,回來時沒有給劉瑾帶貢禮,害怕劉瑾報復竟在家中懸樑自盡,真是丟了咱們吊頸界的臉面!……山東河南嚴查軍屯,逼得三個千戶所興兵造反,終被剿殺……劉瑾愈發張狂了。」

    李二笑道:「侯爺,不僅如此,京師錦衣衛傳來公文,司禮監劉瑾又立了一條新規矩,自今年開始,朝堂內外臣工所呈奏疏,一律準備兩份,第一份稱為『紅本』,先給劉公公看,第二份呈給通政司,稱為『白本』,同一件事寫兩份奏疏。開我華夏歷朝歷代之先河,實在可敬可佩,華夏上下五千年,也就他談家祖墳冒了青煙……」

    秦堪哈哈一笑,接著忽然沉下臉瞪了他一眼,道:「說話別那麼刻薄,跟誰學的壞毛病?五千年就出這麼一號貨色?他家祖墳這哪是冒青煙,分明被水淹了……」

    「侯爺,您這話可比屬下更惡毒啊。」

    歎了口氣,秦堪道:「劉瑾氣焰越囂張。離他毀滅的日子就越近。對我來說或許是件好事,坐山觀虎鬥便是,只可惜這滿朝的大臣,卻不知要被他坑害多少……」

    「侯爺恕屬下直言。朝中大臣半數攀附劉瑾。另一半口口聲聲喊著風骨。實際卻也好不到哪裡去,真正廉潔正直的大臣卻只是極少數,眼前這朝局在屬下眼裡。終究只是狗咬狗的局面罷了,誰死誰活跟咱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死多少都是活該的……」

    秦堪大為讚賞,長身而起狠狠踹了李二一腳以示嘉獎。

    「本侯跟劉瑾斗了這許多回合,也是狗咬狗?李二,你對政治朝局如此有見地,本侯該送你進司禮監請劉公公好生栽培你一番才是。」

    「侯……侯爺,別開玩笑,屬下知錯了!」

    秦堪歎道:「很多大臣都該死,我也樂意看他們死,但劉瑾若對他們亮刀,我還得要救他們……」

    「為何?」

    秦堪笑了笑,沒有回答。

    明明恨一個人,卻不能讓這個人死,別人害他時還不得不救他。能幹出這種事的人,要麼是天生的情侶冤家,要麼是天生的賤骨頭。

    秦堪兩者都不是,其實他的內心很贊同朱厚照剛登基時的荒唐想法,那就是把滿朝大臣全部換一茬兒,絕對的利國利民。

    李二撓著頭告退後,秦堪身後忽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侯爺yu救大臣,是為了給自己在朝堂裡掙名望,民女猜得可對?」

    秦堪扭頭瞧了她一眼,歎道:「有人說女人死後身體最後一個僵硬的器官是舌頭,這話果然沒錯……」

    唐子禾冷冷道:「男人死後最後僵硬的也是舌頭!」

    秦堪笑道:「那可不一定,我死後最後僵硬的一定不是舌頭……」

    「是哪裡?」

    秦堪笑而不語,當著未婚姑娘的面,答案真不好明說,如此上不得檯面的自信藏在心裡就好。

    今日的唐子禾有些奇怪,神情頗為複雜,有落寞也有愧疚,似乎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殺氣。

    「唐姑娘你怎麼了?」秦堪不由關心地問道。

    這些日子唐子禾一直住在官衙中,暫時充當秦堪私人醫生的角色,白天給官員瞧病,也常挎著藥箱給貧苦百姓出診,說實話,對這位絕色冰冷卻有著一副熱心腸的姑娘,秦堪是十分敬佩的。

    一個未婚的姑娘,靠著祖傳的醫術風裡來雨裡去,毫無怨尤地給窮人治病,把富貴人當豬宰,這是一種怎樣的神經病?

    當然,這種嚴重極端的做法,也不排除她有精神分裂的嫌疑。

    至於其他的嫌疑,秦堪倒真沒懷疑過。

    任何接近秦堪身邊的平民都必須經過錦衣衛嚴密的調查,雖然牟斌被刺,天津錦衣衛的情報系統受到了很大的影響,但對唐子禾的基本調查還是不能少的。

    調查的結果自然毫無問題,唐子禾確實是土生土長的天津人,幾乎全城的百姓都認識她,幾乎每家都受過她的恩惠,如此滿城皆譽的活菩薩,連錦衣衛都覺得繼續查下去是對菩薩的褻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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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菩薩今天很奇怪,難得見到她一貫生硬的臉上有如此多的生動表情。

    唐子禾定定注視著秦堪的臉,忽然垂下頭,低聲道:「侯爺,民女斗膽求侯爺回京,侯爺可願答應?」

    秦堪一楞,笑道:「開什麼玩笑,天津白蓮未靖,民心不定,本侯奉旨巡狩天津,正是為了給朝廷解決這些麻煩,麻煩未解決,本侯如何能走?再說,天津城如此貧瘠,本侯還沒開始大刀闊斧建設呢,更不可能回京。」

    「侯爺如何建設?」

    秦堪朝院中走去,輕輕摘下院中一株艷麗的臘梅,湊到鼻端聞了聞。唐子禾緊跟其後,看著他的背影,平靜無波的美眸中竟忽然冒出一股殺機,殺機愈來愈濃郁。

    「天津西臨京師,東濱渤海,既是軍事重鎮,也是漕糧瓷器茶葉絲綢等物的南北中轉站,如此絕佳的地理條件,還有著天然的深海港口,如今卻只是個擁戶二千餘的小土城,連正式的行政官府都沒有,你不覺得很不合適麼?」

    唐子禾盯著他的背影,眼眶一紅,神情帶著幾分愧疚,右手卻毫不猶豫地伸了出來,纖白如玉的手指縫隙間,卻緊緊夾住了一支顫巍巍亮閃閃的銀針!

    腦海裡似乎閃過了馬四那冰冷的眼神。

    無論對外何種身份,無可否認的是,她唐子禾是白蓮教的紅陽女,這才是她真正的身份。

    白蓮教總壇的命令言猶在耳,捨與不捨,終究得捨。

    銀針直指秦堪背部的肺俞穴。人體穴位成百上千,肺俞穴主治氣管,肺癆,同時它也是背部要害,即「震心肺,破氣機」。熟悉穴位的老手眼裡,一針足可致命。

    悄然無聲間,殺機即至!秦堪背對著唐子禾,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此刻他離死神多麼近,近在只有一支銀針的距離!

    顫巍巍的銀針向前伸,唐子禾眼眶發紅,語音卻絲毫未變。

    「侯爺的意思是……」

    「自然要大力建設天津,首先要設天津府,周圍鄉鎮合併為四縣,先將基本的行政官府設起來,三衛退出城外駐紮,京師和天津兩地流民乞丐落實戶籍後全部遷移至天津城外,天津的土城牆全部換成磚石城牆,城外的土地重新清算,流民和乞丐們落籍之後可獲得朝廷分給的土地,再分給他們種子農具,派專門的官員指導他們農耕,朝廷再給他們免賦兩年,人人有所居,人人有所養,朝廷少了負擔,乞丐不會餓死。」

    「這……是侯爺的志向麼?」唐子禾的聲音微微顫抖。

    秦堪淡然笑道:「志向是個遙不可及的字眼兒,我更願把它當作我未來幾年必須逐步完成的工作進程,不僅如此,我還要奏請朝廷在天津開巡按御史衙門,如此一來,官府,三衛,御史,三權分立,各自製衡監督,最大限度杜絕官吏貪污,欺壓百姓……另外我還要奏請朝廷,開天津外埠,小範圍的試著先開海禁,若與異邦正常商貿,沿海城市鮮有不富者,城富則民富,民富則國強……」

    秦堪似乎來了興致,滔滔不絕地說著他腦中對天津的構圖,一幅完美畫卷彷彿在唐子禾面前徐徐展開。

    刺向秦堪背部的銀針已刺進了秦堪皮裘,甚至堪堪觸到了秦堪背部的肌膚,卻不知何故,唐子禾再也刺不下去,纖手也劇烈顫抖起來,眼淚止不住地滑落。

    秦堪覺得背部有點癢,伸手撓癢又夠不著,頭也不回地退了兩步,道:「唐姑娘,我後背癢,給我撓撓……」

    唐子禾盯著秦堪左右扭動的背影,想笑,卻更想哭。

    秦堪並沒等多久,唐子禾咬了咬牙,手中的銀針終究還是刺進了他的肺俞穴,又穩又准。

    秦堪渾身一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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